《自然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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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指印-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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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者的目标。    
    参与生命    
    只知道一个人具有某种遗传的天赋特性仍嫌不够,因为在发展过程中,总是会有些转变。每一个逐渐展开的生命,在成熟与发展两方面的变化,假以时日一定会发生。清楚个人的成长时间表,有助于我们了解应该如何对待每个人、认识每个人展开的模式以及适应他人的时间控制与需要。我们应该和他人保持一致,和谐相处,在必要时助人一臂之力,但不能过度干预,或是在健康发展方面强加诸多判断。    
    或许身为父母或老师最基本的义务,就是去发现每个孩子需要什么,最终目的是希望孩子长成他自己。然而,英国诗人丁尼生(Tennyson)的作品《追忆》(In Memoriam)却提醒我们:    
    婴儿初来天地之间,    
    稚嫩的手掌压着乳房的周围,    
    但从未想到“这是我”。    
    随着长大懂事,    
    并学会说“我”的主格(I)和宾格(me),    
    才发现“我不是我看到的我,我和我所触碰的东西并无不同”。    
    因此,他有了独立的心思,    
    从此可能开始有纯粹的记忆,    
    束缚他的框框逐渐确立,    
    使他离群独立。    
    “个人特质逐渐成长”的说法既适用于成人,也适用于初来天地之间的婴儿。有些“独立心思”的特征,在生命末期会更加明显,有些则几乎消失无踪;有的仅是愈来愈根深蒂固的习惯,有些则代表了老化的程式设计或阶段。    
    这样的考量,自始至终需要我们多加关注,不断投入,以使我们参与生命成长的过程更具意义。    
    我们已了解到环境对人的诸多压力。愈是知道遗传的影响,与他人的关系才会更明确和谐。我们应舍弃完全放开的发展方式(任何人都可以做任何事),转而觉悟到每个人特殊的发展方式(有其限制,也有其潜力),并赋予每种关系崭新的意义。    
    虽然这份觉悟得来不易,我们仍应继续努力发掘其中奥秘,因为在搜寻过程中的发现,已经是莫大的报酬。若是考虑到其他较偏向心理层面的特性,亦即隐含在发展过程中的特性,这份觉悟可能还会更深。


第一部分 生命律动之谜第5章 发展:经验与学习

    他允许自己受到信念的支配,相信人类并非在母亲赐予生命的那一刻,就一劳永逸地获得生命,而是生命本身一再迫使人类成长。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马尔科斯(Gabriel Gar玞ia Marquez),《霍乱时期的爱情》(Love in the Time of Cholera)    
    生活并未善待吝啬鬼斯克鲁奇(Ebenezer Scrooge),在狄更斯(Dickens)的笔下,这个吝啬又坏脾气的家伙曾经一度恋爱,直到生意完全控制了他,以致未婚妻离去、姊姊去世,年华老去更让他心如铁石。    
    会计员克拉契(Bob Cratchit)在他的雇用下备受艰辛:一星期赚15先令,几乎不够养活贫穷的一家子,以及健康忽好忽坏的小蒂姆(Tiny Tim)。吝啬鬼需要教训:在一个圣诞夜,他的灵魂受到震撼,满怀恐惧地面对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无可避免的死亡。挥之不去的鬼魂,使他重新想起活着的意义,他彻底受到了教训。那年,克拉契家由于吝啬鬼的关系,吃了一只“绝不可能站得起来的胖火鸡……比小蒂姆还大两倍”—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如果只就狄更斯的字面意义来看,斯克鲁奇在《吝啬鬼》(A Christmas Carol)结尾所发的慈悲心,代表了他此后都会是这样的人,也表示他本来可能一直是这样的人,圣诞夜只是让他恢复自我。因为就某方面来看,他的转变必然是一种自然的回归;是他已经准备好的转变,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生。残酷无情的境遇可能使他心硬如铁,不过狄更斯也许会说,斯克鲁奇的心里一直燃烧着微弱的火焰—一部分是适应环境的能力;一部分是同情心,这些都是他内在的一部分,借着噩梦似的鞭策与帮助,再次显现出来。    
    学习像滚雪球?    
    经验具有改变人类的力量。我们获得新的智慧、寻求新的事实,也饱受新的愚昧之苦,在有知觉与不知不觉中,不断接触新的刺激都会改变大脑与行为模式。经验既强烈得令人屏息,也有细微得不着痕迹的效果。它对发展有益或有害,全赖我们调适的能力。过去的经验影响现在,现在的经验则影响未来。    
    “学习就像滚雪球”的意象并不高明,因为人们并非每天出门去获得更多零碎的资讯,并定时加以处理,直到累积了大量资料后,结论与决定自然出现。人世间的体验,和我们所接触的事物同样意义重大。我们接触的事物取决于观看的方式,观看的方式则受到基因的影响。    
    婴儿对母亲的胸部有所了解,并不仅来自与母亲胸部接触的经验,他内在的程式设计有此反应,能令他凭本能吸吮。婴儿不是被动的资讯接收者,他会主动以自己的方式找出资料,其完善程度也可自行决定,而且不仅在接受正规教育时期会这么做,他一生都会如此。    
    斯克鲁奇不单是人生教训的被动接收者,他内心暗藏着天生的同情心(即使是同情心,也和遗传矩阵有关),只要有一股说服的力量,就能把他推回那原本天生的、会将心比心的自我。    
    只要有意愿,又有恰当的条件可以洞悉内在倾向的模式,自然便会回归到我们身上,或者我们将会回归自然—即使和我们年轻时的自然已不太相同。以下我们将进入了解先天与后天(亦即发展)的核心问题:变成独特自我的过程。由于这问题非常复杂,除了借助经验,可能很难以任何方式看到它的发展。但是如今先进的研究,已为我们开了一扇窗。    
    平衡内在与外在    
    正如我们在上一章提到的,成熟是包括了知觉、认知、感觉运动技能变化的生物成长标准。相对而言,发展是一幅含苞待放的心理景观,性格、判断、价值系统、建立关系的能力、真实感、自我观念等,都在这幅风景中出现。较之成熟的特质,发展的特质更能帮助我们创造行为与个性的模式—从出生、成熟至死亡,一直在努力把我们塑造成与众不同的样子。    
    如果基因对成熟过程的抑制力短暂却紧密;对发展的抑制力又相对地长久、宽松,后天教养的影响空间便大得多。长牙与说话比较受到遗传倾向的控制,我们对他人的判断力却不然。这类判断的内涵极大地受到家庭与文化经验的影响。不过,我们也逐渐发现,影响人们下决定的力量(如心灵防卫、洞悉的能力、人际关系等模式)并不仅源自于生长环境。    
    诚如弗洛伊德的解释,我们生活在内在与外在需求的十字路口,一方面有本能的欲求、愿望与幻想(主要是生物性与寻找快乐的需要),另一方面还有外在的期望与良知(多半习自父母与社会)。在弗洛伊德的心智结构理论(structural theory of the mind)中,自我必须在这两大范围内建立起一种真实感,并以特别的心灵策略,帮助自己平衡内在与外在的需要。面对这些冲突的决心,也有助我们在现实世界里心理状态的建构。    
    心理发展既然受到自我发展的指引,必然也受到严密的遗传和强大的环境力量引导,下一章会更加完整地探究内在与外在欲望如何通过适应而妥协,心灵防卫又如何在这方面助一臂之力,这些都有生物性的根源。而且往往被视为多半受到环境影响的重要发展过程,其实也和生物性与基因紧紧相连。    
    阶段性的蜕变    
    埃里克森的基因表象系统指出,人的成熟与老化的过程皆由基因引发,他认为发展阶段若出了毛病,会使旧模式在每个阶段重组成新模式。借用弗洛伊德的性心理阶段理论(口腔期、肛门期、性器官期)为基础,埃里克森同意:    
    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有设计图,各部位根据设计图而生出,并有其特别的生长时间。    
    当然,他所说的设计图,基本上仍是生物与遗传的蓝图。    
    发展阶段和成熟一样,受到社会性与生物性要求的控制。正如火车的车厢可以从后面推或从前面拉,全由火车头的位置决定。基因与环境合力或推或拉,启动发展至不同的阶段。一旦一个阶段完成,个体需要得到满足,下个阶段随即开始,一组新的要求于是展开。    
    “任何有机体的生命周期,”多布曾斯基曾写道,“都是以明确的次序使各阶段循序衔接。次序之所以存在,是因为特定年龄与阶段的发展事件,乃是由先前的事件衍生出来的。”虽然发展或许看起来是持续性的,其实却有中断。皮亚杰认为:“阶段……只能由连续的步伐或均衡的阶层组成,再由一个变迁或危机时期分开。”皮亚杰的同事英海德(Barbel Inhelder)也说过:“倘若次序的性质没有改变,没有类似蜕变的情况发生,所谓的阶段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问题是:这个发展的次序有多严格呢?虽然某些生长的范围是通过遗传时钟的影响,和脑部与成熟紧紧相连,但行为与情感的发展也必然是这样吗?冲突呢?个性呢?的确,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的发展并非随意进行。一个阶段中所衍生的问题必须得到解决,才可能健全无疑地过渡到下一个阶段。促使发展进行的主要原因之一,即是从一个阶段到下一个阶段,以及一个区域到下一个区域的能量转移。总而言之,这是天生自然的,也可说是得自父母、社会与环境。埃里克森认为:    
    个性是依照体内早已决定的步骤,驱策自我向前进。它会认识愈来愈多重要的个人与机构,并与之产生互动。    
    我们姑且认为,基因与环境两者都在发展方面占有一席之地,然而,其方式与程度又是如何呢?    
    恋母情结消失?    
    观察出生后即在不同家庭长大的同卵双胞胎,使我们清楚地看到每个发展阶段逐渐展开的情形。借由追踪几条发展的路径(性心理发展阶段、马勒指出的分离—个体化顺序,以及安娜·弗洛伊德与其他学者陈述的自我发展阶段),我们发现,在时间方面,不同家庭长大的同卵双胞胎,比非双胞胎的发展阶段更加相似。如果双胞胎之一在某个时期到达行为指标的某个阶段,即使环境对该行为出现的影响力特别强烈,另一个双胞胎的行为发展也不会落后太久,或是超前太多。其他研究员也曾注意到这项发现。    
    有一对在不同家庭中长大的同卵双胞胎,其中之一在恋母情结冲突(oedipal conflict,4~6岁)期间,受到较强的行为塑造。这个男孩的父亲是个强而有力的男性,对孩子付出许多关注,以成为孩子的模范自许。他不仅是个尽职的父亲,更是顾家的好丈夫。    
    另一个孪生男孩的父亲,在这段期间时常不在家(虽然后来并未如此),使得孩子不确知他自己的能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肆,何时该闭上嘴巴。    
    这种差异虽然意义重大,仍然没有把两个同卵双胞胎兄弟的发展路径永远分开。其实,几年以后,两兄弟表现出类似的进步与信心,仿佛第二个男孩早期遭遇的困难是外加的,并没有永久成为心智组织与发展的一部分。他和他哥哥一样,心智组织与发展都会继续向前行。    
    这样的结果可能有些奇怪。毕竟心理动力理论(psychody…namic theory)与发展研究告诉我们,人类最初几年的生活方式,影响了此后一生的所有关系。第二个男孩的恋母情绪被改变了,我们是否该忽视这因素呢?    
    刺激或不幸的生活经验,都会影响我们对每一件事情的看法或做法,形成每个人的独特性。即使我们想遗世孤立也无从避免,因为“遗世孤立”也是一种经验。早期经验创造我们日后遵循的模式,如果略过此基本观念不谈,就等于撤回我们在这世纪辛苦学到的教训—适当栽培与教养的重要性。    
    何谓“适当”?    
    我们质疑的,可能是“适当”(appropriate)一词的意义。    
    栽培孩子必须先了解,我们所做的每件事情,都得付出代价,也都会留下痕迹。就像用炭笔画画一样,我们必须心怀恐惧,因为每个线条都擦不掉,任何错误仿佛总会指向父母、教师、健康专业人员的无能或失职。这个假设的错误在于:相信人仅受父母与他人影响。    
    事实并非如此,人们也受到个人天性的驱使。大自然以一种特别的方式留下指印,使我们在不同处境下倾向于拥抱、容忍或断然拒绝。我们仅仅是经验的总和而已。    
    性心理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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