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下)〔英〕艾米莉. 勃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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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山庄(下)〔英〕艾米莉. 勃朗特-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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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给她孩子用。 按这方法,即使林敦死了,财产也不会落到希刺克厉夫先生手里了。我接受了他的吩咐后,就派一人去请律师,又派了四个人,配备了可用的武器,去把我的小姐从她的狱卒那里要回来。两批人都耽搁得很晚才回来。单人出去的仆人先回来。他说格林先生不在家,当他到律师格林先生家的时候,他不得已等了两个钟头,律师才回来。 然后格林先生告诉他说他在村里有点小事要办;但他在早晨之前一定可以赶到画眉田庄。那四个人也没陪小姐回来。 他们捎回口信说凯瑟琳病了——病得离不开她的屋子,希刺克厉夫不许他们去见她。 我痛痛快快骂这些笨家伙一顿,因为他们听信了那套瞎话。 我没把这话传给主人,决定天亮带一群人上山庄去,认真地大闹一番,除非他们把被监禁的人稳稳地交还我们手里。 他父亲一定要见到她,我发誓,又发誓,哪怕让他死在他自己的门阶前也成!如果那个魔鬼想阻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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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我省去了这趟出行和麻烦。 我在三点钟下楼去拿一罐水,正提着水罐走过大厅时,这时前门一阵猛敲使我吓一跳。“啊,那是格林,”我说,镇定着自己——“就是格林,”

    我仍然向前走,打算让别人来开门;可是门又敲起来:声音不大,仍然很急促。 我把水罐搁在栏杆上,连忙自己开门让他进来。 中秋的满月在外面照得很亮。 那不是律师。 我那可爱的小女主人跳过来搂着我的脖子哭泣着:“艾伦,艾伦!

    爸爸还活着吧?“

    “是的,”我叫着,“是的,我的天使,他还活着,感谢上帝,你平平安安地又跟我们在一起啦!”

    她已经喘不过气来,却想跑上楼到林敦先生的屋子里去;我迫她坐在椅子上,叫她喝点水,又把她那苍白的脸洗洗,用我的围裙把她的脸擦得微微泛红。 然后说我必须先去说一声她来了,又求她对林敦先生说,她和小希刺克厉夫在一起是很幸福的。她愣住了,可是马上就明白我为何劝她说假话,她向我保证她不会诉苦的。我不忍待在那儿看他们见面。我在卧房门外站了一刻钟,简直不敢走近床边。 但是,一切都很安宁:凯瑟琳的绝望如同她父亲的欢乐一样都没有表露出来,表面上,她镇静地扶着他;他抬起他那像是因狂喜而张大的眼睛盯住她的脸。他死得有福气,洛克乌德先生,他就是这样死的:他亲亲她的脸,低声说:“我去她那儿了;你,宝贝孩子,将来也要到我们那儿去的!”就再也没动,也没说话;但他那狂喜的明亮的凝视一直延续着,直到他的脉搏不知不觉地停止,他的灵魂离开了。 没人能注意到他去世的准确时刻,那是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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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地离开人世的。也许凯瑟琳把她的眼泪耗干了,也许悲哀太沉重,以致哭不出来,她就这么眼中无泪地坐在那里直至日出:她坐到中午,还要待在那儿对着灵床呆想,但是我坚持要她走开,休息一下。 好的是我把她劝开了,因为午饭时律师来了,他已经到过呼啸山庄,得到了如何处理的指示。 他把自己交待给希刺克厉夫先生了:这就是他在我主人召唤以后迟迟不来的原因,还好,在他女儿来到之后,他根本没有想到过那些尘世间的种种事务。格林先生自行承担起责任,安排一切事情以及安排这地方的每一个人。 他把所有的仆人,除我之外,都辞退了。 他还要行使他的委托权,坚持埃德加。 林敦不能葬在他妻子旁边,而要葬在教堂里,和他的家族在一起。 无论如何,遗嘱阻止那样行事,我也高声抗议,反对任何违背遗嘱指示的行为。 丧事匆匆地办完了。 凯瑟琳,如今的林敦。 希刺克厉夫夫人,经准许住在田庄,直至她父亲起灵为止。她告诉我说她用她的痛苦终于打动了林敦,他冒险放走了她。 她听见我派去的人在门口争论,她听出了希刺克厉夫的回答中的意思。 那使她不顾死活了。 林敦在我走后就被搬到楼上小客厅里去,他被吓得趁他父亲还没有上楼,就拿到了钥匙。 他很机敏地把门开开并又重新上了锁,可没把它关严;当他该上床时,他要求跟哈里顿睡,他的请求这回算是被批准了。 凯瑟琳在天亮前偷偷溜出去。 她不敢开门,害怕那些狗要引起骚扰;她到那些空的房间,检查那里的窗子;很幸运,她走到她母亲的房间,她从那里的窗台上好不容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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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利用靠近的枞树,溜到地上。 她的同谋者,尽管想出了他那怯懦的策略,但还是吃尽了苦头,为了这次逃脱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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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办完丧事的那天晚上,我的小姐和我坐在书房里;一会儿哀伤地思虑着我们的损失——我们中间有一个是绝望地思索着,一会儿又在推测那黯淡的未来。我们一致认为对凯瑟琳来说,最好的命运就是答应她继续在田庄住下去;至少是在林敦活着的时候;也准许他来和她在一起,而我还是当管家。 那仿佛是简直不敢希望的太有利的安排了;但我还有这样的希望,而且一想到可以保留我的家,我的职务,还有,最重要的是,我那可爱的年轻的女主人,我就开始高兴起来;不料,这时有一个仆人——被遣散却还未离去的一个——急匆匆地冲进来说“那个魔鬼希刺克厉夫”正穿过院子走来;他要不要当他面就把门闩上?

    即使我们真气得吩咐他闩门,也来不及了。他无视礼貌,没有敲门,也没通报他的姓名:他是主人,利用了作主人的特权,直接走进来,没说一个字。 向我们报告的人的声音把他引进书房来;他进来了,作个手势,让他出去,关上了门。这间屋子是十八年前他作为客人被引进来的那间:同样的月亮从窗外照进来;外面还是同样的一片秋色。 我们还没有点蜡烛,但是整个房间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墙上的肖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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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夫人漂亮的头像,和她丈夫文雅的头像。 希刺克厉夫走到炉边。 时间也没有把他改变多少。 还是这个人:他那发黑的脸稍微发黄些,也宁静些,他的身躯,或者重一两,并没有其他的不同。 凯瑟琳一见到他就站起来想冲出去。“站住!”他说,并将她的胳臂抓住。“不要再跑掉啦!你要去哪儿?我来是想把你带回家去的;我希望你作个孝顺的儿媳妇,不要再鼓励我儿子不听话了。 当我发现他参与了这件事时,我不知道该怎么惩罚他是好,他是这么一个蜘蛛网,一抓就使他灭亡;可是等你瞧见他的样子你就知道他已经得到他应得的报应了!

    有天晚上,就是前天,我把他带下楼来,把他放在椅子上,这以后再也没碰过他。屋里只剩我们俩个,哈里顿我让他出去了。 过两个钟头,我叫约瑟夫再把他带上楼去;自那以后我一到他跟前就像一个摆脱不了的鬼似的缠住他的神经;即使我不在他旁边,我猜测他也常常看得见我。哈里顿说他夜里常一连几个钟头的醒着,大叫,让你去保护他,以免受我的害;不管你是否喜欢你那宝贝的伴侣,你一定得去:现在他归你管了;我把对他的一切兴趣全让给你。“

    “为什么不让凯瑟琳留在这儿,”我恳求着,“也叫林敦少爷到她这儿来吧,既然你恨他们俩,你是不会想念的,当他们不在时;他们只会使你的硬心肠每天烦恼罢了。”

    “我要为田庄找一个房客,”他回答,“而且我当然要我的孩子们在我身边。 此外,那个丫头既有饭吃,就要干活。 我不打算在林敦去世后使她养尊处优、无所事事。 现在,赶快准备好吧,不要逼我来强迫你。”

    “我要去的,”凯瑟琳说。“林敦是我在这世界上所能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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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了。虽然你已经努力使他令我厌恶,也使我令他厌恶,可是你无法使我们互相仇恨。 当我在旁边的时候,我不怕你伤害他,我也不怕你吓唬我!“

    “你是一个夸口的勇士,”希刺克厉夫回答,“我不会去伤害他,在喜欢你的同时;你要受尽折磨,能有多久就受多久。不是我使他让你厌恶——而是他自己的好性情使你厌恶。 他恨透了你的遗弃和这后果;对于你这种高尚的爱情你不要期待感谢吧。 我听见他很生动地对齐拉描述着他要是跟我一样强壮,他就要如何如何了;这种心思,他已经有了,他的软弱正促使他的机灵更敏锐地去寻求一种东西代替力气。”

    “我知道他的脾性坏,”凯瑟琳说,“他是你的儿子。 可是我高兴我天性比较好,可以原谅他;我知道他爱我,所以我也爱他。 希刺克厉夫先生,没有一个人会爱你;你无论把我们搞得多惨,我们一想到你的残忍产生于你更大的悲哀中,我们还是等于报过仇了。 你不是很悲惨吗?

    寂寞,像魔鬼似的,而且同样像魔鬼似的嫉妒心也重吧?

    没有人爱你——你死了,没有人哭你!我可不愿意是你!“

    凯瑟琳带着一种凄凉的胜利口气说。 她仿佛决心进入她的未来家庭的精神中去,用敌人的悲哀增添自己的快乐。“要是你再站在那儿一分钟的话,你马上就要因为你这样神气而难过啦。”她的公公说,“滚,妖精,收拾你的东西去!”

    她轻蔑地退开了。 等她走后,我就开始要求齐拉在山庄的位置,请求把我的让给她;但是他根本不答应。 他叫我别说话;然后,他第一回瞅瞅这房间,而且望了望那些肖像。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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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看了林敦夫人的肖像后,他说:“不是因为需要,我才把它带回家,可——”他猛然转身面向壁炉,带着一种,我找不出更好的字眼来形容,只好说这算是一种微笑吧,他接着说:“我要告诉你我昨天作什么来着!

    我找到了给林敦掘坟的教堂司事,就叫他把她的棺盖上的土拨开,我打开了那棺木。 我当时曾想我将来也要埋在那儿;我又看见了她的脸——还是那模样!——他把我赶开费了很大的劲;可是他说如果吹了风那就会起变化,所以我就把棺木的一边敲松,又盖上了土;不是靠林敦那边,滚他的!我愿将他用铅焊住。 我贿赂了那掘坟的人等我埋在那儿时,把它抽掉,把我的尸首也扒出来;我要这样搞法:等到林敦来到我们这儿,他就辨不出哪个是哪个了!“

    “你是非常恶毒的,希刺克厉夫先生!”我叫起来,“你扰及死者是多么无耻。”

    “我没有扰及任何人,耐莉,”他回答,“我给自己一点安宁而已。 如今我将要舒服多了;等我到那儿的时候你也能使我在地下躺得安稳了。 扰及她了吗?

    不!

    她扰了我日日夜夜,十八年以来——不断地——毫无怜悯地——直到昨夜;昨夜我平静了,我梦见我靠着那长眠者睡我最后的一觉,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的脸冰冷地偎着她的脸。“

    “要是她已经化进泥土,或是更糟;那你还会梦见什么呢?”我说。“梦见和她一同化掉,而且还会更快活些!”他回答。“你以为我害怕那样的变化吗?我掀起棺盖时,我原等待着会有这么一个变化:但是我很高兴它还没有开始,那要等到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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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一起变化。 而且,除非我脑海里清清楚楚地印下了她那冷若冰霜的面貌的象,否则那种奇异的感觉是很难消除的。 开始得很古怪。 你知道我发狂了,在她死后;每天我永远在祈求她的灵魂回到我这儿来!我很相信鬼魂,我相信它们真正在我们中间生存!她下葬的那天,下了雪。 晚上我到墓园那儿去。 风刮得阴冷如冬——四周是一片凄凉。 我不怕她那混蛋丈夫这么晚会荡到这幽谷中来;也没有别人会有事到那边去。 我是独自一人,而且我知道就这两码厚的松土是我们之间唯一的障碍,我对自己说——‘我要把她再抱在我的怀里!

    如果她是冰冷的,我就认为是北风吹得我冷;如果她不动,那她是在睡觉。‘我从工具房拿到一把铲子,开始用尽全力去掘——挖到棺木了;我用我的手来搞;钉子四周的木头开始咯吱作响;我想要找的东西,我马上就要得到了,那时我仿佛听到上面有人叹气,就在坟边,而且俯身向下。’如果我能掀开这个‘我咕噜着,’我愿他们用土把我们俩都埋起来!

    ‘我就更拚命地掀。 又有一声叹息响在我耳边。 我仿佛觉得那叹息的暖气代替了那夹着雨雪的风。 我知道这些活物并没有血脉之躯;但是,正如人们感到在黑暗中有什么活人走过来,可又并不能辨别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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