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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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烈传-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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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盎道:“子游是念及我与他的私交。”
  剧孟道:“不然,庄护纵然有意徇私,但他手下的兄弟都是吴地土生土长的子弟,如非感于大夫高义,又怎会自残伙伴,亡命天涯呢?常朴为利碌所蔽不肯放过大夫,他的部属未必如此,所以常朴一死,他们都不战自退了,异日大夫与吴军征战,亦请善念此意,但诛主帅,少殃及士卒,他们实在是无辜的,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袁盎再拜道:“老朽当永记侠士之诲,侠士此将安去?”
  剧孟笑道:“江湖人安身的地方当然还是在江湖,我还要照顾一下庄护他们去,帮助他们的家小安然脱困后,我才能放心,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袁盎道:“侠士已正式与吴王作对,还能够回广陵吗?”
  剧孟笑道:“天下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今天我是为了大夫等群体的安全,不能单独离去,假如只是我一个人,千军万马,又岂能拦阻得了我?”
  语毕一长身,但见黑影一晃,闪入峻奇的山岭中消失不见了,条候惊叹道:“神龙见首不见尾,剧孟可当之无愧矣!”
  他们率了伤兵残卒,仓惶遁回,条候回京覆命,袁盎却留在前线,配合窦婴从事平逆之战,助梁以抗吴楚。
  景帝则另拜周亚夫为太尉,率军走昌邑,遣轻骑袭断吴楚粮道,吴楚前后受夹攻,粮草不继,楚王午自杀,吴王刘濞则弃军南逃东瓯,为东瓯人所杀!
  七国之乱,前后历时三月,终告平定,论功封赏,凡是在这一战中效过力的人都有了奖赏,窦婴更成为当朝最有力的权贵,然而袁盎却灰心仕途,无意进取,告休退隐家乡,只是经常与剧孟来往,两人酬酢极为相得,有时还一起掷掷骰子,小博为戏!
  然而他并不得休闲,景帝有重大的事,仍不时派人来问问他,听取他的意见,而剧孟也往往给他贡献了不少意见,这些意见往往是很正确的,使他的声誉日隆。
  因此朝中的权贵,也经常奔走于袁盎的门前,使袁盎的生活过得很得意,剧孟就劝他说道:“袁公以告休之身而仍涉于朝政,这不是好事情,有所求于公者不能尽偿其所欲,拒之则获怨,公应善自警惕。”
  袁盎却笑道:“盎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从未计及本身安危,侠士以技行道,盎以微才行夙志,只要所事有益于国计民生,其他就不必去考虑了。”
  这番话使得剧孟对袁盎的敬意又加了几分,遂不再劝阻他了,然而却有一件事使得袁盎很为难。
  因为七国之战后,梁王刘武为景帝之弟,表现最为忠贞,拒吴楚时,尤为英勇,立功厥伟,功成后,兄弟之间的感情更为融洽,景帝颇有意将梁王立为继统的人选。
  梁王知道袁盎在景帝心中很有份量,密遣使臣,携带重礼,走访袁盎,并且邀了窦婴回来,希望袁盎为他进言景帝,以促成此事,那天恰好剧孟也在座!袁盎因为与窦婴的交情匪浅,见他也支持梁王,心意不免因而浮动。
  但剧孟却说话了:“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俱为春秋大义,本无可厚非,但吴国的往事却值得借镜,是为致乱之由,将军与袁公都应慎重三思!”
  他说的是春秋时的吴国,老王传位长子,是为樊诸,樊诸死,未传公子光而传位弟余祭,祭死传位英昧,昧死,四弟季札避位不就,乃传已子僚,公子光心有不愤,乃密交刺客专诸刺杀王僚而夺得君位。
  汉室刘氏子孙众多,七国之战就是为了争权而起的家族之争,袁盎憬然而悟,敷衍了一阵,最后入觐景帝时,他却力陈继统之序绝不可乱,也把剧孟所举的例子说了出来,主张传嫡不传弟,以免日后之祸。
  景帝也因为七国之变而警惕在心,听了袁盎的谏阻后,中止了继统梁王之意,梁王恨透了袁盎,却因为他深受景帝器重,不能对他怎么样,又因为他休致在家,抓不到他的缺点攻击他,只好买动了刺客去暗杀他。
  第一次遣来的刺客,恰好是袁好古的幼孙袁麟,他那时已经二十多岁了,剑技精深,而剧孟又不在,袁盎坦然不惧,凛然陈说自己的主张非为个人计而是为天下安危计,同时也说道:“吴楚之乱,牵及令尊大人与剧孟交恶而致身死,阁下也是身受其害的,如果吴王刘濞不具野心,也不会煽动令尊出山而遭致横祸了,阁下是个明白人,从自己的遭遇应该可以想到战祸一生,为患之烈,老夫主张继统传嫡,正是为息日后之干戈,梁王入继无可厚非,梁王之后,如肯归禅太子,自然也不会有问题,否则他的后人与太子都是名正言顺的继统人,天无二日,纷争必起。”
  袁麟道:“梁王拒吴最俱鼎力,可见他是忠于皇室的。”
  袁盎叹道:“因为他是主上的兄弟,手足之亲,谊深于叔侄,所以他要拒吴,但将来父子之亲,又深于叔侄,他就会偏袒自己的儿子了,只为了我破坏了他的继统之望,他就容不得我,此人心胸偏狭可知,还能期望他将来还禅位太子吗?阁下再想一想!”
  袁麟想了一下,终于收剑一叹道:“大人忠义之名,果如所闻,我自惭认识不清,为奸言所蛊,但梁王不会放过大人的,家兄为梁王心腹,他衔恨先祖之仇,切切不忘,要找剧孟一决,我是不会再回去了,但梁王必会再遣兄前来,大人最好小心些,常跟剧孟在一起,家兄左手剑已练成,也许剧孟能制服他,但也得特别小心,因为家兄除了剑法外,又练了许多旁门功夫,专为对付剧孟的。”
  说完飘然而逝,袁盎心怀凛惧,听说剧孟在广陵城外去拜访一个隐士掊生,此人精于先天术数,乃单骑到广陵去找剧孟告警,见到剧孟后,还没有说出来意,剧孟已经知道了,长叹道:“袁公不该来的,但既然来了,可见天命难违,剧孟唯尽力一搏,看看是否能逃出这一劫数。”
  袁盎愕然道:“侠士已经知道了?”
  剧孟指着身旁的老人道:“这就是掊生隐士,他精研周易,有未卜先知之能,他说大人如不来,我们都没有危险,先生如来了,我们都有性命之危。”
  袁盎大惊失色道:“先生此言当真吗?”
  掊生轻叹道:“差不多,术数可卜休咎,山人却另有所凭,据易象所显示,不利于二公者,乃二公之故人。”
  袁盎骇然道:“是的!是袁好古的儿子,袁麟已经来过了,他还通情理,被老朽一番言语说退,他走时说乃兄袁麒,心切复仇,将不利于剧侠。”
  剧孟道:“袁氏兄弟为梁王所罗,但他们都是剑士,不会受权贵所利用,只是心衔剧孟而已,大人如不来,剧孟或可脱身,他们也不会对吾公怎么样,大人来了,他们挟持吾公以胁剧孟,剧孟有力难施。”
  袁盎一惊道:“这么说来!老朽倒是拖累侠士了!老朽立即告辞,老朽此来倒不是为己身安危,而是听说袁麒又练了歹毒的武功,将不利于侠士,许多特来警告一声。”
  剧孟一叹道:“袁公现在要离开已经太迟了,对方已经来了,吾公还是留下跟剧孟同赴劫难吧!也许天佑贤良。”
  话还没说完,院中人影飘落,一个是袁麒,另一个却是为剧孟所释的罗士信,这两人落地后,罗士信首先冷笑道:“剧孟!我说过要找你报仇的,现在我来了。”
  剧孟淡淡地道:“不错!二位与剧某都有过前约,但不知二位是找剧孟,还是找袁大人呢?”
  袁麒道:“都是!我们受梁王之托,前来诛杀袁盎老贼,找你则为了断私仇,两件事可以归并办理。”
  剧孟道:“报仇的事,剧孟一身任之,但袁大人可是无辜的,二位都是闻名的豪杰,何必要受权贵的利用呢?”
  袁麒冷笑道:“当年若不是为了截杀袁盎,先父也不会出山,所以他也算是祸首之一,不能放过他。”
  这人已经成长,却比以前更为阴沉,话才说完,就欺身进击,剑发如虹,直逼剧孟而去了。
  剧孟连忙拔剑应敌,鏖战几十回合后,一剑将袁麒的长剑震飞道:“小兄弟!这些年你并没有在剑上下苦功呀?”
  袁麒咬牙道:“剧孟!你已经练成了驭剑之术,我根本不打算用剑来杀死你!我有我的办法。”
  剧孟道:“不用剑,你更杀不死我了。”
  袁麒冷笑道:“未必!你瞧着这一手。”
  双手突扬,发出一片蓝光,竟是几十口淬毒的飞刀,剧孟运剑成幕,将那些蓝光纷纷击落道:“雕虫小技而已。”
  袁麒冷笑道:“未必吧!你看看袁盎那老匹夫。”
  剧孟回头一看,袁盎胸前已插着一支短刃,却恍如未觉,袁麒冷笑道:“这刃上淬过剧毒,入肌毫无感觉,可见其毒性之烈,现在他已经死定了。”
  剧孟怒道:“袁麒!你太卑鄙了,居然对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使用淬毒暗器,你简直该死。”
  袁麒却笑笑道:“别急,他虽然死定了,却也可以不死,但看你是否肯救他了。”
  剧孟道:“要怎么样才能救他?”
  袁麒道:“你让我刺破气海穴,无法再运气驭剑,我们再凭真本事一搏,我就替他解毒使他不死。”
  剧孟道:“是真的吗?”
  袁麒道:“当然是真的,我如果要骗你,大可以叫你自裁,以作为解救袁盎的条件,你也无法拒绝的,但我是个剑手,不会那样做,我必须仗着真正的剑法击败你。”
  剧孟道:“你刚才已经被我击败了。”
  袁麒道:“那是因为我怕你在危急时又施展驭剑术,不敢放手进攻,否则你也明白,我们家传的袁公剑法,纵然胜不了你,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被你击败吧。”
  剧孟沉思片刻道:“好!我答应你。”
  袁盎忙道:“剧侠万不可如此。”
  袁麒笑道:“老匹夫!他是应该的,老实说,我们都不想杀你,虽受梁王之托,但听说得罪梁王也是他给你出的主意,我们江湖中人,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更不会替梁王来杀你。
  你之所以跟着受罪,只是受了他的牵累。”
  袁盎还要开口,剧孟却道:“大人!不必再说了,我相信他的话,何况吾公此来乃为我告警,剧孟说什么也不能让吾公受累,袁麒!你过来好了。”
  袁麒取出一颗药丸,交给罗士信道:“罗兄!当我把剧孟的气海穴刺破时,你就把解药给袁盎服下去。”
  罗土信道:“我相信剧孟是条汉子,言必有信,为使他安心起见,我们不妨把解毒药先给袁盎服下。”
  说着把解药丢入袁盎口中,袁麒道:“罗兄!我知道你受了窦婴的恩惠,而窦婴一再请求你保全袁盎,但你也不必这么急呀,现在剧孟如果反悔了怎么办?”
  罗士信道:“我相信剧孟不是这种人。”
  果然剧孟自己袒开胸膛向袁麒道:“袁麒!我等着你过来。”
  袁麒拾起长剑,上前奋力一刺,剧孟木然受剑,鲜血顺剑流出,袁麒笑道:“剧孟!你不愧为个豪杰。”
  剧孟傲然说道:“袁麒!现在我们可以放手一搏了吧?”
  袁盎叹道:“剧侠!这是何苦呢?老夫已是垂死之年……”
  剧孟笑道:“大人不必担心,凭真本事,我也不会输给他的,你看着好了,越女剑式是天下无敌的。”
  袁麒再度放手进击,两人又杀成了一片,剑来剑往,十分激烈,但听得剑风呼呼,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这才是一场真正的高手之搏,连罗士信都看得悚然动容,却又为袁麒担心,因为他看出剧孟的剑艺,还是比袁麒高出一筹,虽然守多玫少,但是袁麒的攻势始终无法突破剧孟的守势,而剧孟突出一剑,却必能取中袁麒的弱点,迫其撤招自救,中止了左手剑中离异难测的变化!
  相搏近两百招时,袁麒的剑势已有点乱了,忽然观战的袁盎大叫了一声,口喷鲜血,仰身直倒。
  剧孟怔,回头去看时,袁麒把握住这个机会奇招突出,将剧孟的一条胳臂砍了下来,跟着一剑,将剧孟挥为两截,然后大声笑道:“剧孟!我终于击败你了!”
  罗士信却骇然问道:“袁老弟!你给袁盎吃的是什么?”
  袁麒冷笑道:“穿肠毒药,你以为我真会放过这老匹夫吗?我父亲的死,他要负一半的责任。”
  罗士信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如此呢?”
  袁麒大笑道:“剧孟虽然散气失去驭剑之能,但他的剑术很精,仍然很难击败他的,所以我给袁盎服下的解药,外层虽然能解飞刀之毒,内层却是暗藏有穿肠剧毒,等外层的药衣融化后,内藏剧毒发作……”
  罗士信道:“然后你就别用这个机会,使剧孟疏神之际,杀死了他?”
  袁麒笑道:“不错!这是我精心安排,我藏了一招杀手,就是在等待这一刹那,我不是利用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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