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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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七星剑-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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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铜脚叟一变颜色,叱道:“室外何人?未经许可擅入禁地?”

  言犹未了,忽又整颜色,抢到门前拱立一旁,恭谨地说道:“铜脚恭迎掌门人法驾。”

  祁灵听在耳里,异常耳熟,抬头一看,大吃一惊,门外正站着一位雪发银须的老人,正是昨天在华阴城内,为祁灵助掌行功,深夜相谈的老人。

  祁灵真没有想到昨天那位老人,就是名满武林的华山剑派当代掌门独孤叟。

  铜脚叟站到一旁,正要为祁灵引见,祁灵已经抢上前去,落地一躬,说道:“晚辈昨日不知老前辈就是。。”

  独孤叟伸手挽着祁灵微笑说道:“祁小友!千万请少礼,小友时华山本门惠莫大焉,老朽谢之尚不及,何敢当小友如此大札?”

  祁灵恭谨地垂手说道:“老前辈夸奖,晚辈不胜汗颜。”

  铜脚叟在一旁说道:“十数年来,掌门人法驾从未一返枫林山往,今日突然回来,想必是为了祁小侠之故。”

  独孤叟走到房里,招呼坐下之后,黯然轻叹一口气,说道:“天意如此,老朽突然极思离开西岳,遍走边陲,寻访昔日川中血案,借刀杀人移祸华山者,其人为谁?”

  独孤叟无言摇摇头,良久才向祁灵问道:“祁小友在何处遇上沙则奇?”

  祁灵还没有答话,铜脚叟在一旁接着说道:“祁小侠只是遇到沙则奇师侄的遗体。。”

  祁灵一正颜色说道:“晚辈在虎丘古塔之内,已尊之以前辈之礼,论年龄也当如此,何况晚辈身受沙大侠遣惠良多,晚辈武林末学后进,礼当如此。”

  独孤叟惨然一丝凄凉笑意,轻轻阖上眼睛。

  祁灵接着说道:“在沙大侠遗书秘芨之中,昔日川中血洗丛门,原因是在每人致命之处,都有铁剑留痕,才招致武林众口共认是路过三峡,适逢其事的沙大侠所为。”

  铜脚叟点点头说道:“华山剑派铁剑闻名,刃薄而背脊特厚,尖钝而棱线分明,一剑之下,自然留痕,也确是因为如此,才使华山派有口难辩。”

  祁灵接着说道:“根据沙大侠秘芨中所言,最令人疑惑的是,丛少玉为使剑名家,为何在三峡之中,既不能保家更不能自保,竟伤在别人剑下,必然是伤在高超剑术名人手下。”

  铜脚叟说道:“华山剑派以剑术著称于当今,于是众人更是顺理成章地认定是沙师侄所为。”

  独孤叟突然睁开眼睛说道:“可惜川中三峡灭门血案为官府收拾现场,使华山派永背冤屈,如果当时能及时察看,可能发现长剑一条龙不是死在剑下。”

  祁灵惊叫道:“老前辈明察秋毫,沙大侠在秘芨中确是提到,死者血不多,分明是死后补上剑痕,可惜当时沙大侠正待细察之时,是非已然缠上身,欲辩无词,只是晚辈奇怪。。”

  独孤叟微笑说道:“祁小侠!你奇怪之事,是否因为老朽既然知道丛氏全门死于另一种兵刃,何不追索下落,寻找主凶,是么?”

  祁灵红着脸说道:“杀人致死留痕,此是可追索下落之一,铁剑留痕,此是可追寻之二,晚辈倒是真的有些奇怪之意。”

  独孤叟叹道:“则奇逐出师门,遍走中原,十数年以前,何尝不是在访寻下落,就是因为毫无所得,才愤而剑底无情,虽然所杀多为不义,毕竟杀孽太重,如今死有余辜。”

  说到“死有余辜”四个字,独孤叟几乎是泪随声下。

  祁灵默然,铜脚叟也默然。

  独孤叟接着说道:“尹腾虽然功力不及则奇,当时却是突出奇智,随手携走襁褓中的小女儿,寄迹深山。”

  祁灵啊了一声,恍然大悟说道:“尹前辈是有意布饵!”

  独孤叟叹道:“虽然当年是布饵第一,抚孤次之,但是十数年茹苦含辛,好不容易抚养丛姑娘成人,不能居功,也不应列罪,可惜他用如此,最后钓来敌人,却送掉性命,否则当年川中血案虽不致大白于天下,也稍有线索可寻。”

  祁灵闻言暗惊原来方才和铜脚叟的谈话,竟在自己毫无知觉当中,为独孤叟全部听去,虽然无关紧要,毕竟说明自己警觉太差。

  祁灵在一阵自惭之后,忽然又想起一个疑问,连忙问道:“既然尹前辈钓饵功败垂成,丧失性命,来人就应该斩草除根,灭除后患,为何他当时又不下手于丛姑娘?”

  独孤叟微笑道:“老朽虽不在场,可以想得到,既有神州丐道门人在场,不能毫无顾忌。最妙的,他对尹腾施行报复,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更要藉诸丛姑娘和祁小侠之口,传播华山罪恶,加深华山难辨之词。

  祁灵忽然想起方才拿出来的铜脚指,摆在手掌之中,说道:“此人功力无甚了得之处,不应该是当年血染丛氏满门的人,老前辈请看这个铜脚指,是晚辈还攻五剑之后,削落当场。”

  儿孤叟接过铜脚指,仔细地观察了一回,抬起头来,向祁灵说道:“此人虽然不是当年川中血案的主凶,却是有关,凭他的功力不敌小侠是实,但是,请恕老朽放肆,要在四、五招之内,削落脚拇指,显然有诈。”

  祁灵也觉得独孤叟料事如神,来人既然不是铜脚叟,他这铜脚指之落,自然是有意鱼目混珠嫁祸江湖之嫌,如此说来,正如自己方才大胆论断,这人是立意动摇华山的根本,如此,必然是华山剑派的仇人,从这方面着想,难道独孤叟不能有所得么?

  祁灵正要问到此一问,铜脚叟此时接着说道:“掌门人此次突然出山,是否获有线索?如有可寻之象,铜脚应行服其劳。”

  独孤叟叹道:“中原武林看来无关,老朽才动念到边陲去走动一趟,可是依照如今情形看来,无须老朽走动,枫林山庄目前应防安宁无日了。”

  铜脚叟遽然一惊,一正身形,默然无言。

  祁灵也惊觉到独孤叟深虑之处,不无道理,这人既然在紫盖峰上掌毙银须虬叟,难免就有来华山寻衅之举,但是祁灵突然又豪气顿生,暗自付道:

  “要是那人敢来枫林山庄,一定拎住他,问个水落石出。”

  刚说到此处,独孤叟忽然一停,铜脚叟也顿时一惊而起,祁灵也听到远处似有人在走动。

  独孤叟向祁灵微笑说道:“祁小侠!不幸为老朽一言所中,枫林山庄从此以后,安宁何日,难能预料了。”

  言犹未了,就听到一声极其悠扬的金钟敲动。

  铜脚叟霍然说道:“掌门人请和祁小侠在此稍坐,侍铜脚出去会会来人。”

  祁灵闻言也站起身来说道:“晚辈身受两人之托,若然是紫盖峰上那人,晚辈正要质问清楚。”

  独孤叟说道:“老朽暂在此间,静候师弟和祁小侠的讯息。”

  走到大厅,迎面四位前发齐眉,后发披肩的童子,迎上来,分列铜脚叟两边,其中一人躬身说道:“启禀掌门师祖,来人解剑碑前不解剑,反出手将解剑碑劈倒,现正在门外,与两位师叔理论当中。”

  铜脚叟微微一皱眉头,转头向祁灵说道:“祁小侠!老朽临时想到一个疑问。”

  强敌临门,铜脚叟此时还若有其事的想到一个疑问,祁灵倒是有些惊诧,当时便说道:“老前辈之意?。。”

  铜脚叟说道:“既然能够血洗丛少玉满门,而且能够随手一掌,震毙华山剑派门下二代弟子,他们何不在十数年前直接寻到华山,以遂其心意?既然不愿明目张胆来与华山派为仇,又何必在十数年后,寻上华山派枫林山庄?

  小侠觉得这其中,容有疑义之处否?”

  祁灵思索了一下,然后笑道:“此事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已令人无法以常理衡量,老前辈你我且到庄前,少时多少有些分晓。”

  铜脚叟点点头,挥退四个小童,便和祁灵两人迈步走到庄外。

  刚一出门,便听到庄外有人哈哈笑道:“华山剑派自称剑法无双,我们今天就要领教领教这无双剑法,除此之外,别无它事。”

  这时候门外有人沉声接着说道:“你们给我回去,请你们掌门人出来,像你们这等角色,也配在我们面前讲话。”

  祁灵觉得这人说话太过猖狂,目空一切,当时忍耐不住,便勃然迈步向门外奔去。

  铜脚叟却自伸手一拦,含笑说道:“祁小侠你是否要看看华山剑法能否独成门派?”铜脚叟话尚未说完,又听到门外华山派弟子厉声叱道:“尊驾如此成心挑衅,上门欺人,如此就休怪华山派对待尊驾不客气。”

  对方似乎没有讲话,只听得呛啷一声,想是长剑出鞘,祁灵回头对铜脚叟看了一眼,便自一拧身形,飘然而起,直掠门外,刚一在门前落下脚,就看到庄外广场之上,已经有人在持剑盘旋,展开步眼。

  祁灵一上眼便看到对面持剑而走的,正是在衡山紫盖峰被自己削落一个铜铸大拇脚指,假冒铜脚叟的老者。

  此时但见他落脚轻盈,身形沉稳,左手环抱一支黑黝黝的长剑,右手微伸胸前,在飞快的展开步眼,疾走如飞。远在两丈开外,站着一位年龄相仿的老者,屹立不动,眼神却瞪在刚一出庄门的祁灵和铜脚叟的身上。

  华山派迎敌的是一位年约五十上下的人,也是左手捧剑,右手护胸,在活动身形。

  祁灵一看便觉得华山派这位二代弟子,果然不愧剑派正宗的高徒,身动如飞,神定如一,已经深谙击剑术之中三味。

  可是,再看对方,气定神闲,脚下行云流水,俨然击剑家的气 派。

  祁灵暗自心惊,忖道:“这人在紫盖峰上虽然剑法不旨,可是出手攻招,收剑落式之间,睦不出有何特别精奥的功力,今天的情表,就俨然不尽相同了。”

  回头看时,铜脚叟已站在身边,祁灵正准备问话,只听得铜脚叟轻微地咦地一声,脸上颜色,顿形沉重。祁灵轻轻地问道:“老前辈以为如何?”

  铜脚叟摇头说道:“来人不可轻视。此人脚踏迷踪,是剑术身形中的最高境界,如果他手中长剑,能配合脚下进退左右的方位变换,华山剑派这第一场就难保不败了。”

  言犹未了,那人已自抢得一瞬在先,清啸一声,长身一扑,左手长剑顿化乌龙,右手一摆,起手一招极其正宗的剑式“笑指天南”,长剑疾化乌星一点,直取华山弟子面门。

  这人如此闪电抢出第一招,祁灵觉得这一招“笑指天南”在平淡中显出精奥的功力,击剑如此,誉如一流高手,应当无愧。

  铜脚叟却自微笑说道:“今天可以伤得此人,追寻线索了。”

  祁灵不觉为之讶然。

  祁灵方才已经觉得这人一招“笑指天南”,深得击剑术中三味,在平淡中蕴含有无限玄机,平凡一招,却已显示深厚的功力,为何铜脚叟言下有轻视之意?

  这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祁灵发觉眼前情势,突然大变,华山派那位二代弟子,就在对面那人一招笑指天南出攻式未达七成,突然身形盘旋折进,手中长剑换手出招,快得令人分辨不清举手招式,剑光突化万蝶穿花,一连数招,威力大增,只能看清楚最后一招,仿佛是这一轮功之势的收式,身形斜走剑走轻灵一式“万道金蛇归云”,逼得对面那人几乎脚步紊乱,败走无门。

  祁灵不禁赞道:“华山派果然名不虚传,这一轮独创招式,轻灵严密,攻势凌厉,是为剑术精华所萃,只是晚辈奇怪,方才对手那人。。”

  祁灵没有说完话,铜脚叟呵呵笑道:“祁小侠!华山派尽力于起手一招,数十年于兹,未尝稍懈,方才对手虽然功力不弱,但是一接华山起手剑式,他仍然难免手足无措,败走无门了。”

  祁灵闻言心里一动,旋即点头说道:“老前辈!贵派既然能融兵法于剑术,岂不用兵法上曰:‘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之说法么?”

  铜脚叟也顿时大悟,点头高赞称善。 
 






  华山剑肖,以剑术驰誉武林,铁剑出手,招术正派,而且威力无边,所以威镇西岳,独成一宗,实非偶然。

  今日仗剑御敌的,是华山派的二代弟子,剑术已经登堂入奥,深诸击剑三味,一静一动之间,均能领悟动静之妙。上手一招,以一瞬之先,遽然剑发雷霆万钧之势,绵绵攻出,但见剑花朵朵,剑幕层层,连攻数招,精绝自出,几乎就在这一举手之间,控制了这场拼斗的全盘攻势。

  铜脚叟凝神以望,欣然在心,断然相信,这两个上门寻衅的人,难逃剑下一伤,束手被擒的下场。

  一念未转,顿时脸上颜色遽变,铜脚叟身为华山掌门之师弟,被誉为剑术大师,对于两剑相对之际,岂有看不出优劣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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