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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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七星剑-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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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灵赶到客店,稍作休憩,已是天色大亮,店外人声,也展工嘈杂,祁灵稍作漱洗之后,招呼店家代购一匹脚力,便悠然上道。

  从长安驿到幕阜山,路途不远,不过沿着湖北边境折向东南,一路都是山区,路途不易行走,好在从长安驿去幕阜山的人,倒是不少,跟在他们后面,不必担心会错失路程。

  前面人多马快,祁灵随在后面,既不寂寞,也不迟经,不消半日路程,已经抵达幕阜山境地。

  刚一进入幕阜山,祁灵便立即觉察到自己所料不差,这金钩老六,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虽然洗手归隐,一旦有事发生,昔日那一份势力,依然可见。

  但见迎着山径,向前去新开辟了一条宽阔平坦的石道,迎面高搭彩坊,上书“迎宝”二字。通过彩坊,前去数丈便有一丛翠竹摇于其间,竹中夹荫留出一条石道,落叶不扫,野草自生,与方才那条新辟的大道,有迥然不同的自然风味。

  走过这个不小的竹林,便是一道矮围墙,那是编竹为篱、和土为墙的一派乡村气息,站在围墙大门,雁行排列二十几个村人打扮的年轻汉子,执礼甚恭,井然有序,丝毫不乱。轮到祁灵走到门前,立即有一个人走上来恭身迎接,牵过马匹,另一个人便含笑向祁灵问道:“请问贵客是否收到敝庄主的请柬?”

  祁灵没想到别人有此一问,当时不由脸上一红,拱手说道:“在下路过此间,闻听贵上柬邀天下英雄,举行灵芝大会,在下冒昧而来,旨在借天眼界,以广见闻,既然贵庄是凭柬进庄,在下只好告罪而退。”

  虽然祁灵所说的话,并非出于自愿,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别人执礼甚恭祁灵岂能横不讲理而有失风度?万一果真的拒不邀入,也只好另行设法了。

  但是,当祁灵说完这些话以后,那人立即拱手抢上前来一步,说道:“贵客说哪里话,敝庄主迎之尚恐不及,岂有不请入庄之理。”

  说着话,立即举手闪让一边,请客入内。

  祁灵暗暗佩服这金钩陆天成,有其不平常之处,凭这手下人几句话,已经了见于一斑,当时口里客气一番,举步进入门内。

  刚一进入门里,旁边又转来了一人,手里捧着一本大红绢缎的簿子,捧到祁灵面前,旁边立即有人捧来墨观,恭声说道:“请贵客留下尊讳。”

  这一切显示出这些人训练有素,使人不得不听从他安排好的这一套,当时祁灵提起笔来,龙飞风舞地写上“祁灵”两个大字。

  捧绢簿的人,正待捧着退下,祁灵忽然心里一动,暗自忖道:“不知道像我这样不请自来的人,究竟有多少?”

  心里如盯一想,随手就翻开大红绢簿,刚一翻开一页,赫然三个字,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从慕白!”

  这个字的出现,给祁灵带来意外的惊喜,他实在无法想像,丛慕白姑娘为何突然会出现在幕阜山下。

  祁灵如此一怔之间,那捧着绢簿的人,早就很有礼貌,将绢簿收回,祁灵几次想问这丛慕白是住在何处,但是,又觉得太过于冒昧,启口不得。

  转而一念:“既然同在一个庄内作客,还怕没有机会见面么?”

  想着心里暂时放下这件事,随着引路的人,直向庄里走去。

  此时,时已黄昏,夕阳如火,反映得茅舍周围的景色,更是引人入胜,祁灵假作散步观赏景色,缓缓地向右边走去,突然身后一阵衣袂飘风,分明有人掠身而至。

  祁灵佯装不晓,仍旧是慢慢地向前走去,这时候已经听身后有人说道:

  “祁相公!意欲何往?”

  祁灵一听来人口气没有方才那样恭谨有礼,不由地有一点不悦之意,祁灵当时回过头来,深沉地打量了一阵来人,是一个年约三十左右,装束亦如庄门口接待人等一样,眼光有神,太阳穴鼓起,看去武功颇为不弱。

  祁灵这一阵无言的打量,那人态度渐渐变得和缓起来,微哈着腰,含笑说道:“祁相公有何事尽管招呼接待人。”

  祁灵沉下脸色,点头说道:“在下只想随便走走,观赏此间风景,并无任何要事,不过。。”

  说到此处,祁灵突然又露出一点笑容,轻盈地说道:“如果作客贵庄,不能任意走动,则请预先告诉一声,以免在下冒昧无知,独犯禁令。尊驾以为是否?”

  这几句话,实在是说得相当的够重,那人站在那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上话来。

  正是这人无计可施之际,忽然远处有人传话。

  “晚宴已备,请贵客到大厅上入席。”

  这一声传话,无异是这人一个挽救颜面、又不碍职责的机会,连忙朗声说道:“祁相公!所有宾客,俱已至大厅上等待晚宴,敝庄主人有请。”

  祁灵一听,心里为之一动,其实祁灵只是气这人说话太不客气,才故意作难他一番。如今一听大厅已开晚宴,心里不禁想道:“既然大厅群雄宴会,我岂不是照样可以看到所有的人么?何必在这里寻找呢?”

  想罢当时拱手称谢,便随着来人,向大厅上走去。 
 



十二


  祁灵随在引导者身后,目触之下,俱是古树、丛竹、秋柳、残荷、篱菊、小桥、流溪。。在朦胧浮云掩月,黯淡星光之下,在闪烁不定若隐若现的灯光之中,越发增加了一种凄迷的美。

  沿途赞叹,遇景留连。等祁灵走到大厅门外的时候,已经是宴席将开,宾客就坐。祁灵悄然而入,拣着紧靠门口的一桌下首坐下,大厅上人声喧哗,谈笑风生,祁灵如此悄然而入的。不仅主人陆天成没有注意到,就是靠近门口的人,也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悄然即入的人。

  祁灵刚一坐定之后,便留神向四下打量,大厅是够得上宽大二字,满满摆了将近三十桌酒席,坐满了三山五岳黑白两道的各色人物。

  在正中一席的主位上,坐着一位秃顶苍鬓,满脸红光,两眼炯然有光的老者,正含着笑容,向四下招呼宾客。不用说,这位秃顶苍鬓的老者,就是这里的主人金钩陆天成。可是,在这许多高矮胖瘦,僧道儒俗各色人物之中,祁灵一个也不认识。

  而且最使祁灵感到奇怪的,在这许多人当中,不但没有看见他所要找的丛慕白姑娘,竟而连一位女客都没有。

  祁灵心里暗自忖道:“我明明看见在宾客留名的绢簿上,写有丛慕白三个字,为何此刻没有见着她的人影?”

  正在祁灵如此纳闷不解之际,坐在当中一席主位的那秃顶苍鬓老者,站起身来,向四周拱手,轻轻地咳嗽一声。

  这一声咳嗽,说是他轻轻的,是一点也不过甚其词。可是在这人声喧哗,嘈杂非常的大厅上,却是令人听来有如击铜声,清亮入耳,动人心弦。偌大的一个厅房,数十席谈笑风生的人,竟然在这一声轻轻的咳嗽之下,顿时一齐默然无声,原本是嘈杂喧哗,而今一变而为寂静无边,连掉一根针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祁灵这时候不由地心里称异,断没有想到一个黑道上的金钩老六,临老归隐,还有这份功力。虽然说是,在座的众人,一听咳嗽,都知道陆天成有话讲,不管在座的人,各抱来意如何,陆天成毕竟是主位,所以众人都闭嘴凝神,细心聆听。

  陆天成等待人声宁静之后,一双老眼,迷起深刻的鱼尾纹,向周围环视一圈,然后拱手当胸,含着微笑,但是神情却不失为庄严地说道:“老朽陆天成,以垂老之年,冒然发柬敬邀各位前辈各位同道,光临小庄,竟然蒙庞应邀,老朽衷心感激莫名,谨以水酒一杯,略致谢忱。”

  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捧手照杯。

  周围的人,除了和陆天成同席的几位宽袍大袖的老和尚以外,其余的人都一齐举杯倾饮而干。

  陆天成放下酒杯,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各位想必业已知闻,老朽无事不敢惊动各位远途跋涉,只因为不久以前,老朽无意中巧敬一株整只千年灵芝。”

  话一转入本题,客厅上众人顿时一阵议论纷纷,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陆天成依然含着微笑,拈鬓不语,注视周围,直待人议论的,渐渐低沉下去,才又开口说道:“在座的各位均在武林先进,当今高手,见多识广,才学渊博,毋庸老朽饶舌,必能道出千年灵芝,其价值为何。”

  陆天成若有所感地叹了一口气,慨然地说下去:“老朽早已告隐江不胡,但愿老死山林,陪伴清风明月,度此余生,故这整只千年灵芝,若存于老朽处,暴殄天物,有负天生灵物奇珍之意。老朽若将此物私相授受,亦未尽妥当,而有失公平。老朽不才,却也相交天下,究应转赠与何人为是?煞费周章,百思不得之余,乃决定按我武林惯例,柬邀各位前来小庄,当众公为意,决定谁属。”

  陆天成沉着颜色说到此处,又露出一丝笑容,神色转变而为详和无边地,接着说下去:“以各位知人之深,察人人微,必能选一位德高望重,功力绝伦的高人,作为这株千年灵芝的维护者,则武林幸甚,老朽陆天成亦感幸甚!”

  陆天成说完话,又举起酒杯敬酒致意。

  酒过三巡,突然有一个人站起身来,向陆天成拱手说道:“陆老庄主!

  在下有一事请教,可否容在下一言?”

  陆天成一看,站起一人,年纪约有四十余岁,生得长眉细目,润口大耳,神情飞扬,气宇昂藏,当时便拱手笑道:“青城十八剑,武林闻名,熊大侠今日光临,小庄蓬筚生辉,熊大侠有何高见,老朽焉有不洗耳恭听之理。”

  这位青城十八剑中的老一熊宇,当时也人笑拱手说道:“陆庄主方才所言中切,开诚布公,用心甚为至善,使此千年灵芝,能得一德高 望重、功力绝伦的高人保管,确为武林之幸!在下弟兄数人,自知德薄能鲜,不配为这灵物奇珍的主人,绝不作此妄想,只是在下有一不情之请,陆老庄主可否在这酒席筵前将千年灵芝捧出来,使在下一开眼界,而在座各位,亦可先睹为快,以不负千里迢迢,幕阜山之行。”

  青城十八剑老二熊宇这一席话,言犹未了,立即获得大厅内黑白两道纷纷的赞同。

  大家本来的心意,武林之中,决定一宗物事谁属,自然是各凭本领的高低,虽然在座的人也都明了本身的功力,要想独步黑白两道,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各人也都藏有几手绝技秘功,在这种人多才众的场合,常常会有两强相争,旁人得利的现象,未尝不可以拣到一个便宜。

  但是,没有想到这位昔日纵横黑道的金钩老六,竟提出“德高望重,功力绝伦”八个字,作为互相遴选的标准,这就自然使得在场的人,大多数都寒了半截心。

  至于“功力绝伦”当有可说,因为武林之中谁也不敢自己断定,是功力盖世,当前无敌,所以要在功力上分高下,就必须动手相搏,才能分晓,这与众人来时的心意,一学是相合无间。但是,要谈到“德高望重”,就截然不同了。

  陆天成当时不禁一双寿眉微皱,颇有难意地看着大家。

  熊宇立即又接着说道:“陆老庄主莫非有所顾忌,而不便拿出 来么? 其实老庄主既有标准说明在先,即使在场各位,存心抢得这株千年奇珍,当诸天下高人在此,也不便逐一下手,老庄主可否采纳在下请求,而一助酒兴。”

  熊宇如此坦然说明,言语一激之下,陆天成原想不拿出来,也碍于情面,万难出口。但是,千年灵芝毕竟是举世罕见的奇珍,异宝当面,万一有人干冒众怒,促然下手,岂非立即促成一场纷乱么 ? 陆天成之所以要柬邀天下能人,前来幕阜山,共同决断这件事,主要还是不愿意让这株灵芝落于存心不善者之手,明日场中,陆天成早有安排,不虞意外,但是此时此地冒然捧出这株千年灵芝,万一那人此时出现,岂非一切用意,俱都落空么?”

  陆天成心情沉重地向四周看了一遍,心意一决,正待挥手招呼手下,将千年灵芝取来,让众人过目。突然一声沉重的佛号,音若金铜,迥彻厅内,就在陆天成那一席上,缓缓地站起来一位老和尚。

  陆天成当时神情一振,立即拱手说道:“本因大师有何教言,老朽敬聆。”

  老和尚站在那里,左手单掌立胸,右手拄着一根黝黑的禅杖,打着问讯,缓缓地说道:“老衲有一言,烦诸位施主清听。”

  众人一见本因大师起身说话,少林寺达摩院首座高僧,大家多少都还敬仰几分,渐渐都停下说话,看着本因大师。

  老和尚仍旧是缓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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