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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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七星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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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灵此时浑身寒湿,尤其这根悬丝捆得浑身边道全失,越发感到疲备不堪,老和尚如此一再催促,便也忍耐不住朗声说道:“不知有何三事相约,尚请老前辈明言相告。晚辈三思之下,能应诺则应诺,否则,晚辈只有抱憾离山。

  闲云老和尚喧了一声佛号,说道:“第一:老僧虽是远离嵩山,久别少林,祖师遗命,不敢有违。老僧今日传赠施主少林绝技,不能有师徒名份,即使日后,施主也不能轻易道出武技师称。”

  祁灵应声说道:“弟子愚鲁,何能何德敢望身列少林门墙?能得老前辈慈悲,传授一二绝技,使他日能为铁杖大师一雪生前之辱,愿已足矣。”

  闲云老和尚闻言,顿时和言之,佛号连声,稍过一会才说道:“第二:

  少林绝技誉于武林,数十年如日中天。祁施主一旦习得少林绝技,日后出道江湖,举手之间,不仅少林门人会惊诧施主一身绝技由来,即使江湖黑白两道即将误认施主为少林门人。因误成仇,老僧内疚终生,故请祁施主习成少林绝技之后,必须运其智慧,改头换遄,使识者不识,不识者更是茫然,祁施主有此自信否?”

  闲云老和尚说完话,祁灵沉吟良久,朱作答复。

  老和尚又接着详道:“施主今日一诺,便要奉行终生,不能变化少林技击之形,东岳泰山便是终老之地。”

  老和尚这几句话,说得突然,冷峻无比,暗蕴威严。

  祁灵忽然昂起头来,向着石洞朗声说道:“铁仗大师闯荡江湖许久,无人知其为少林嫡传出家弟子。”

  闲云老和尚又缓转过语气,说道:“铁杖僧若无特殊之天赋,老僧何至独宠一身。”

  祁灵慨然应道:“弟子祁灵不敢越前人之长,亦不甘落前人之后。”

  闲云老和尚略略提高了声音,紧跟着问道:“如此说来,祁施主自信能遵守这条相约?”

  祁灵毫不迟疑地应道:“否则甘愿终老泰山,朝伴云雾,夜宿星辰,了此一生。”

  闲云老和尚低喧了一声佛号,连称:“善哉!善哉!”

  祁灵与闲云老和尚如此一对一和人之间,忘却浑身寒冷,反而引起豪气大发,紧接着朗声说道:“老前辈!弟子愿闻这第三条。”

  闲云老和尚在石洞里高喧一声“阿弥陀佛”,说道:“祁施主自制自信应允前两项相约,这第三条易事耳。”

  说着话,系住祁灵的那根丝绳,忽又缓缓地下附数尺,本来祁灵已经相距洞口不远,如此遽然一附,又与洞口相距丈余开外。

  闲云老和尚轻轻咳了一声,沉着语气说道:“老僧斗胆请祁施主暂忍十天悬吊之苦,暂时吊在洞口之外,十天之后,老僧再请施主人洞。”

  祁灵一听惊诧之情,莫可言喻。自己被闲云老和尚作弄失足,复又以丝绳悬吊,此刻浑身盘骨俱散,四肢软弱如绵,眼冒金星,头出冷汗。期望闲云老和尚说完三事之约,便收绳入洞。没料到老和尚最后一项相约,竟是要悬吊自己十天,半日已是难熬,十天如何渡过?闲云老和尚既然要传武功,何故要作弄自己?

  祁灵正待脱口叫出,请闲云老和尚还是斩断悬丝,让他远离泰山,放马江都故里。闲云老和尚却先他一瞬说道:“祁灵施主能以一诺之真,备受千山万山坎坷崎岖之劳苦,这十日之悬,当然是易事耳。何况,十日悬空,变为习得精绝武功之乍入门径,以小苦而获大得,祁施主智慧天生,不同于常人,定能了解。”

  祁灵这才大悟,原来十日之悬,是习武之门径,如此说来,再吊十日,便当忍受。他想到,要应当初虎丘塔上所对铁杖僧千手剑之一诺,没有超凡出众的武功,不以为功,要习得出众的武功,岂是幸然而得?

  祁灵立即平心静气地应道:“弟子幼读圣贤书,深知水霜历雪,才能培植栋梁之材。这十日悬吊之苦,弟子便当甘之如饴。”

  闲云老和尚口称“善哉!”,顷刻说道:“施主能以十日之忍,收之丰,当为施主所未能预料。”

  老和尚说着话,忽然现身洞口,灰衣飘指,宝相庄严。合掌当胸,远远向祁灵打着问讯,说道:“祁施主如今三事承诺,千金不移,老僧与施主暂作小别,十日之后,当在洞中相迎。”

  话一说毕,但见他身形突然悠悠离开洞口,直向岩下云雾中飘然而落。

  祁灵吊在那里目送闲云老和尚如此飘然而去,一时倒是忘记自身悬吊之苦,禁不住羡意遽生,暗自忖道:“我若能练成闲云老和尚这样炉火纯青的技艺,仗义江湖,除尽邪恶,这才真是不负男儿七尺之躯。”

  正在遐想神驰之际,忽然脚下风动云开,一袭灰衣飘动,闲云老和尚忽又疾如冲天之矢,嗖然上升,停在石洞之口,向祁灵留神看了一眼,两眼神光一扫,停在祁灵身上。

  祁灵突然兴起一丝不悦之意,慨然说道:“老前辈去而复返,是另有叮咛,或是不放心弟子甘心悬吊十日之诚意?”

  闲云老和尚一听祁灵如此侃侃问来,不觉露出一丝慈祥微笑,左手单掌立胸,右手遥指东方说道:“祁施主此时身不畏寒,元真固守,已经深入内修门径。若能于每日天将明之时,月影已避,一光未通,东方混沌一气,忽有白云一楼,扶摇而升,渐而朱霞炫晃。此时正是阳气乍露,日之初升。祁施主如能转而面向东方,引发丹田之气,舌抵上,清心凝神,吐气,纳清气,三后斯行,裨益匪浅。”

  祁灵一听闲云老和尚去而复回,是在指点自己吐纳门径,那里还敢有一丝怠慢之意。立即收敛起方才那一丝不悦的心情,两眼凝视,敬谨恭聆。

  闲云老和尚接着说道:“祁施主方才登临日观峰之时,身轻已逾常人,如今凌空悬吊,虽然未能得一枝之攀,跃登石洞,但是,藉悬丝摇晃之势,闪躲腾挪,变为可行之易事耳。。”

  老和尚似乎言犹未尽,却自在袖一展,宛如灰鹤亮翅,挥舞起两袖轻风,飘然隐入云中,下落不知其底。

  祁灵目送闲云老和尚二次离去,此刻心情,已是安定而宁静。虽然一索悬空,悠悠荡荡不着边际,却没有方才那种仇怒难抑的情绪。

  同时,心里也在回忆着闲云老和尚方才所说的两段话。本来泰山之巅,寒风凉冽,虽在三伏炎暑,依然热不胜寒,何况祁灵登临泰山之时还是冬末春未来的季节?可是,祁灵一身薄裘,一袭青衫,而且又遭受过阵雨淋漓,若按常理,早就应当寒僵肢体,冷冻内腑。而此时,祁灵虽然也略有寒意,却无冻僵之苦,倘非奇迹。便即老和尚所言,已经深入内修门径。

  思想及此,祁灵衷心大慰,心城暗自忖道:“若按老和尚教导的吐纳之法,按日行动,十日之后,又不知精进几许。”

  然而,祁灵又止不住心急,想到自己悬吊上经处,为时十日,饮食无着,十日不饮不食,岂非饿煞?还有老和尚临行之时,声言悬吊此间,尚能闪躲腾挪,言有未尽,用意不明。

  祁灵回首四周,但见月光、匍松、山石、流泉,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如此的悬挂半空,不自觉地失笑出声,真是旷世奇闻,只生难见。

  祁灵独自思忖一回,不如趁势安眠,蓄精养锐,等待着明日清晨的东方日出。意念一次,便自阖上眼睛,收敛心神,随着这悠悠忽忽的摆动,静心入睡。

  就在祁灵刚闭上限晴的瞬间,忽然一声鹤唳,高吭入云,声如金钟玉振。

  在松涛如潮,阵阵不歇的声浪中,破空而起,引得日观峰下,群山回应,历久不绝。

  这一声鹤唳,把刚刚闭眼入睡的祁灵惊醒。

  深夜空山,突生的一株劲松,盘曲伸张,宛如昂首欲飞的苍龙。就在这株劲松的横枝上,长腿独立,引颈高吭的正是一双白鹤。

  这双白鹤独立昂首,姿态昂藏,正对着祁灵凝视不动。祁灵自从目睹闲云老和尚飘然有若御风而行的离去,便深信宇内之事,断非自己十年饱读诗书所能臆测于万一。这只突如其来的白鹤,说不定正是闲云老和尚所豢养,此刻奉命前来陪伴自己,以免自己独吊深山,备尝枯寂。

  祁灵想着,便含笑向白鹤打着招呼说道:“鹤兄!你是否奉闲云老前辈之命,前来陪伴于我的么?”

  白鹤竟然似懂人言,引伸着长颈,低鸣一声。

  祁灵见状大喜,连忙又说道:“鹤兄!夜色已深,我欲入睡,明日如有空暇,再说你飞恶化半我可好?”

  祁灵这两句话刚一说出口,突然白鹤昂首伸颈,高鸣一声,就在鸣声未了之际,双翅一展,大如车轮,“蓬”地一声,振翅而起,来势疾如闪电,直朝祁灵迎面扑来。

  祁灵大为诧异,惊呼之声尚未脱口,已自感到白鹤双翅扑来的劲风,凌厉如削,呼吸以为之闭塞。慌忙中,祁灵也顾不得呼叫,自然一缩小腹,躬腰一挣,双腿平起直蹬,居然荡开数尺,恰好躲开白鹤这一扑之势。

  祁灵翅底惊魂,心神未定,没料到内鹤又是一震双翅,二次扑来。祁灵但愿求生,竭尽全力双手一撑,拧腰反转,藉着丝绳悠荡之势,又险煞人的避开一扑。

  在这接连两扑之间,祁灵忽然若有所思,闲云老和尚复返之时,曾经说到:丝绳悬空,仍可闪躲腾挪。看来老和尚未尽之意,分明是说日观峰上自有飞禽走兽来袭,要自己利用已得的内修功力,藉这悬丝在空之势,来闪躲腾挪。

  祁灵如此想罢,心中惊意顿减,反而双目凝神,注视着连扑两着未曾得手而此刻正在飞翔的白鹤。立意要看准来势,再行躲闪。

  那只白鹤在空中飞舞半晌,忽又低鸣一声,双翅一敛,又回到方才停足的那棵劲松之上,昂然而立,凝眸注目,看着祁灵。

  祁灵不由地向着白鹤叫道:“鹤兄!你看方才应我说话,分明性已通灵,当能明了我的话音。你明明欺我太甚。岂是你这灵物所应为。”

  祁灵如此自言自语,说了一阵,白鹤听得凝神不动,而且低鸣两声,似在应诺。正如祁灵所言,这只白鹤是性已通灵不凡之物。

  祁灵一见白鹤状至友善,好像是听得懂自己所说的话,便欣喜地说道:

  “鹤兄!我祁灵能在泰山之阳日观峰之上,获识于你,实是有缘,你我交个朋友如何?如果鹤兄有意,他日祁灵下山行道江湖之间,结个游伴如何?”

  白鹤引颈凝神听到此处,低鸣一声,似有不耐之意。将头掷伏到翅膀里,竟站在劲松枝杆上,休憩起来。

  祁灵一个人独自无聊,看来白鹤已无敌意,而自己又是倦意又生,便也禁不住阖上眼睛,养神休息。

  谁知道就在祁灵闭上眼睛不到一会,又只听到“呼”的一声,劲风袭来,凌厉如前。祁灵连眼睛也没有来得及睁开,知道又是白鹤来袭,仓皇应战,如法炮制,缩腹躬腰,撑手蹬腿,荡开老远。

  可是,这次又不同于前番,祁灵刚一荡开,眼睛还没有睁开,顿时又觉得脚下有一股劲风撞来。此时祁灵正是全力荡开,余势未衰,已经来不及藉势回荡。人在急时,急智遽生,何况是在性命交关之时?祁灵来不及荡回,倒是立即一伸双手,抓住丝绳,一提丹田之气,猛力向上一窜,高达两丈,把下面袭来的那股劲道,卸避无遗。

  祁灵一口气将身形飘然下坠。他适时睁开眼睛一看,方才他那一跃之间,竟然超过了闲云老和尚居住的洞口。如果不是祁灵是荡开数丈,只怕此刻正是从洞口擦身而下。这一情景,使祁灵惊喜过度。

  若按祁灵在闲云老和尚居住的茅舍之中,掌力引导药力发散,顿增功力和情形看来,这丝绳悬吊一丈高的距离,也只要一跃之间,便可毫不费事地跃登石洞之内。可是,自从被悬丝吊住之后,祁灵便浑身劲道俱失,那里还能凭空纵跃?没有想到被这白鹤扑击数次,为了躲闪腾挪,竟然又恢复了劲道,而且还能凌空一跃两丈,如何叫祁灵不为之惊喜不已?

  祁灵顿时想道:“我何不趁丝绳不再摆动之时,纵身一跃,停身洞内,免得要受十日悬吊之苦?”

  转而一念:“那只白鹤三番两次扑击,使得自己尽在闪躲腾挪,丝绳摇摆不定,无法正对洞口,只有等等白鹤去后,作如此打算。”

  正在盘算之际,祁灵忽然又察到白鹤方才从下面扑来一击之后,许久未作第二次扑击,难道已经飞去了么?低头留神一看,那里还有白鹤飞舞的踪迹,果然已经离去。祁灵再看悬吊着自己的那根丝绳,此时也正好停止不动。

  心中想道:“这倒天从人愿,此时不上去,还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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