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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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龙腾-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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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改革工商    
  “大明匠役,分为官办、匠役、以银代役诸法。官办工匠原是归内廷二十四衙门中的内官监署理。主管木、石、塔、材、东行、西行、油漆、火药等十行。凡国家营造、内廷用度都有这些,还有户部的工场、作坊而行。国家付给材料,匠人领官俸而造做。原本这些工场、作坊都在南京,成祖迁都后大半迁往北京,现下南京尚有数十家工场,几千官匠。因乏人管理,内监克扣,高手匠人不堪其苦,要么逃亡,要么怠工,虽然每年耗银十几万,却是全无用处。因此,内阁廷议决断:裁撤官办工场、作坊。”    
  他刚一说完,已见张伟提笔在内阁奏本上某处批红,想来是准议了事。因笑道:“汉王不必着急,仔细想想再行批复不迟。”    
  张慎言亦躬身道:“国家大事不能如此草率而行,汉王殿下需仔细想过,再做决断的好。做臣下的固然是要建言上奏,做主上的也需有些主意方好。”    
  张伟心中冷笑,心道:“你们哪里知道,我来的那个时代,国营企业最是差劲不过,我可见的多了。哪里需要你们来提点我!”    
  因摆手道:“不必多说,不但南京,所有的官办工场、作坊尽数裁撤,日后官府有何营作,都可以雇佣而行。”    
  何斌拱手笑道:“如此,那些被世代拘役的匠人们想必会称颂大王恩德。再有便是茶马、盐法。大明旧例,茶、盐都是政府专卖,商人需有茶引、盐引方能贬卖。原本是政府收入的大宗,只是自成化爷后,盐法败坏,公候豪门公然贩卖私盐,政府收入越来越少,私利尽入候门;至于茶引,放引的地方多半不产茶,茶商运转不易,官府垄断后又不善经营,屯于仓库直至霉烂。嘉靖十五年时,一次焚毁霉烂坏茶两千万斤。内阁议:自以取消茶盐专卖制度,改为至盐茶铺子征收赋税,因两样都是重利,征十五税一。是否当行,请汉王决断。还有商税,原本是三十税一,因各处多设钞关、塌铺、抽分局,因官吏横暴不法,竟有五抽一的重税。再有神宗年间的税监矿监,商人多半不能支持,多有破产横死者。”    
  这何斌商人出身,对明朝的商税弊端最是清楚不过。明朝以农立国,对商人原本就持歧视态度。那商税原本是三十税一,到也不得。到后来四处设卡,到处征税。过路给钱,过桥给钱,甚至运货到北京,还需给进城费。那塌铺是官府库房,以商人堆放货物之用,原本是造福于民,谁知后来官府强迫商人放置货物,无此需要的也必须交钱方可,当真是横征暴敛,雁过拔毛。这样的榨取和掠夺之下,到明末之明,工商业早已濒临破产。至于商役,更是无理之极的制度。城市居民与农村一样,都分里甲。城市居民有两种徭役,一曰火甲,二曰铺行。    
  这火甲乃是小民五人,持锣、鼓、梆半夜而行,提醒市民小心火烛,报时报刻之用。久而久之,火甲事务繁重,小民不堪其扰。而富户豪门,则交钱免役了事。小门小户,也可交钱免役,只是后来官府欺凌百姓,交了钱仍不免役的大有人在,形成了加倍的剥削,万历十年,杭州城因火甲一事引发大规模民变,便是一例。火甲到也罢了,这铺行便是明朝政府对商人加重剥削的最厉害手段,一旦有商号被选为铺行,不但大到国家科举供应、小到皇帝吃的猪肉,都需铺行供应。户部及光禄司勒索也就罢了,若是内监上门,则拷打掠夺,只到将人弄的家破人亡,方才罢休。便是在这南京城内,光是户部衙门就欠全城铺行商号白银二十余万两,所谓暂欠,实际与明抢无异。大商家还能送礼免役,普通的中产之家和小商户一旦被选为铺行,多半有举家而逃,甚至全家自杀者。商役制度,是明朝对商业最野蛮,也是最令人恶心的制度。    
  张伟与何斌起家时便不曾在国内与官府打过交道,他两人说好听些是海商,说难听点便是海盗。从不曾向明朝交过一分钱的赋税,商役什么的自然也是轮不到他俩头上。在台湾初创业时,除了两人之外甚少商人,商税什么自然也是无从说起。到前几年台湾开始有大量的内地商人前来,台湾政府又鼓励对外贸易,允许商人自已组建船队,对工商贸易大加扶持,别说商役,就是商税亦是应景而已。直到汉军开始东征西讨,用度太大,而台湾的工商业又已发展起来,才以三十税一征收商税。是以何斌主理户部之后,对原本还不大清楚的明朝商业弊端越发清楚,此时在这大殿之上,一桩桩的说将出来,待说到那些商人被政府害的破产破家,妻离子散的惨状,张何二人眼中出火,恨不得将那些祸害商人的官吏太监统统捉来,立时砍了。    
  张慎言原是南京户部尚书,对商役诸法的弊端却也并不清楚。他只关切那些农民不堪重负,田赋越来越少。豪门大家兼并土地越发严重,原本有意在内阁会议时提出重修天下田亩图册,清理人丁,以增加国家岁入,遏制土地兼并。待内阁会议时听得何斌所言诸商户惨状,亦觉触目惊心。此时又听何斌向张伟奏报,只觉灰心惭愧之极,因跪下道:“臣原任户部尚书,无益于国,使得天下商民受苦如斯,臣死罪!”    
  又泣道:“臣断无颜尸位素餐于内阁之内,请殿下免臣刑部尚书一职。臣愿回乡下读书耕做,就此不敢再言天下事。”    
  张伟脸色沉郁,心中虽极是愤恨,对张慎言等旧明大臣极是鄙视。却又不得走到张慎言身边,温言道:“此事与先生无关。南京及江南各处尚好,虽然盘剥,尚不及京师之内,动辄有逼死人命者。先生一心关注农桑,是以对工商之苦不甚了了,到也怪不得先生。”    
  将张慎言扶起,又好生抚慰了几句。见他坐回坐椅,神色平复,张伟方道:“内阁这几个条陈都很好,我很是欣慰。裁撤官匠、免盐茶引、免除火甲、商役、不得于路道桥梁设抽引、钞关;税不得过三十税一,小商铺并边远城镇,可免税。官府塌铺允准商人免费放置货物。火甲、仓库等费用,一体由官府帖补。具体如何做,内阁并户部商议去做,无需再来陈奏。”    
  见各人都是凛然尊命,张伟乃叹道:“国家商业败坏至此,神宗为祸最烈。是以日后不但要鼓励工商,推行海外贸易,还需扶持城镇的小作坊、商铺。户部下去议奏,是否可设国家银行,发行商业贷款。免息或是低息,令那些有意行商的人可以借本而生息。将来商业发达了,政府收的赋税再低,也远远超过现在竭泽而鱼搜罗来的多!”    
  张伟命其余阁臣尽数退出,独留下何斌说话。这些阁臣都是明朝难得的正人高士,对何斌受宠到也无甚感觉,由吴遂仲领头向张伟略一躬身,各人都退出大殿,自行办事去了。    
  这奉天殿乃是外朝,会朝会大典之所。高大轩敞,规制堂皇,却是不适合两人密谈。张伟因领着何斌由奉天门而入,经乾清门入乾清宫,进入内廷之后,方才与何斌对坐说话。    
  此时宫禁之中戒备森严,五百羽林卫及亲卫、散手卫三卫一千五百人为禁宫护卫,再有大汉将军待立张伟左右,随时听命。只是张伟将禁宫内留守太监尽数驱逐出宫,止留下几百宫女伺候左右。柳如是尚未从台湾过来,这禁宫中除了关防严密之外,满眼看去便是些军人武夫,到也是单调乏味。    
  何斌与张伟并肩而入,在乾清宫正殿内入座。因见宫门外羽林卫将士挺胸凸肚而立,便向张伟笑道:“将来如是过来,这些男子进入内廷有碍。还是该留些健壮太监才是。一则备洒扫,二则严关防,交通内外。男人留在后宫内,还是不能容于世俗,志华需慎思之。”    
  张伟自鼻孔里哼了一声,向何斌道:“明太祖立国时,也曾言道:此辈祸乱国家,不可缺少,却亦不得信重。只是备些,以供后廷洒扫,不可使之识字,亦不得干涉政事。还将此谕铸成铁牌,以备后世子孙警惕。现在如何?明朝太监为祸甚烈,不下于唐朝。我早想过,后宫留些宫女以备使唤就是了,那健壮村姑,做起活来比太监差上什么?况且毁人身体,太伤天和,自我而起,中国不设太监!妇人不裹小脚!不行科举!”    
  “志华,你又来了。这急脾气何时能改?不设太监也罢了,这是帝王家事,外臣嘀咕几句就完。可是你想想,不裹小脚,在台湾那么小的地方,田土财产都是你赐给的情形之下,尚有多大的阻力?放在整个江南施行,会有多少人暗中反对?咱们最多是劝谕百姓,令天下人知道小脚不好,慢慢改正也就是了。这传统的东西,最忌用命令法度强迫改正,除非你放弃急图天下,以十年之期治江南。以铁血手腕镇士民百姓,不然,休想有人听命于你。至于科举,我敢打包票,你今日宣示天下,明日失天下士人之心。”    
  张伟颓然一叹,向何斌苦笑道:“求治之心太切,反到容易办坏了事,我自然是知道的。其实我早想好了,上有好,则下必从。小脚等陋习民俗,我只需令臣下知道我的好恶,几十年后,则风俗可变。科举么,八股必然废除,考以台湾官学中的各种学问,进士和明经做主官、明律可任充实刑部、大理寺、靖安部,也可任职地方,明算者可为户部、税务之人才。这样又拉拢了士人,又能革除旧弊,可比一刀切了好的多。”    
  他见何斌微微点头,因又笑道:“这些事不急,到是工商改革需快些着手。咱们台湾以工商而富,江南地大而富庶,只需因势力导,大力扶持,几年之后,就是兴旺局面。”    
  谈至此时,两人早便饿了,张伟因命人传膳进餐,留何斌于宫内吃饭。却又向何斌笑道:“吃饭非得叫传膳,留你吃饭叫赐宴,什么玩艺!”    
  因见那些留用的宫内御厨火伕川流不息的将一盘盘银盘膳食送将上来,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待张伟举筷,方将盘上银罩取去。两人挟上一口,皆是面露难色,勉强嚼上一口,便都吐出。    
  何斌向张伟大笑道:“这便是天子饮食?罢了罢了,我竟不敢领教。还是回去吃的好。”    
  明清禁宫御膳房承奉帝王膳食,却都是用大灶温火烧制而成,放于蒸笼内保温,皇帝要吃,便随时送上。是以再好的厨艺也烧不出好味道的菜来。张伟随何斌笑了一阵,乃传命道:“自今日起,不得用大灶温火,改用小灶随时烧煮,我等上片刻,也是不妨的。”    
  那御膳房前来侍候的厨子哪曾见过这些大人物,听得张伟吩咐,却是坑哧坑哧答道:“回王爷,这是祖制,不好更改的。”    
  张伟将眼一瞪,喝道:“我是我孙子的祖宗,我今日定的规矩也是祖制,他偏就改不得?不准再说,快些下去用小火爆炒几个小菜,送来与我下酒。”    
  那厨子忙不迭去了,炒了几个小菜送来。虽没有适才那么花哨,张何二人吃将起来,却是顺口的多。两人吃上一气,张伟却突然想起一事,向何斌问道:“适才在奉天殿时,却没有听你说起改革币制一事,难道这些大佬们不同意么?”    
  何斌“吱呀”一声,抿一口酒下肚,又捡起一块腰花吃了下酒,方答道:“改银锭为银圆,主意虽好,此时却行不得也。”    
  见张伟诧异,何斌停筹,正色道:“江南大定,所为何来?不过是百姓图个安稳,纵有明朝余孽想有心搅风搞雨的,百姓们得了好处,也是不依。而你想铸银锭为银圆,自此之后以银圆为货币单位,这想头是好。一来省银子,二来没有什么火耗可言,西洋诸国,也都是这么个干法。你知,我自然也知,曾与外国交通贸易的大商人们也是知道。可是内陆百姓知道什么?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你便要东改西改,把他们手头上的银子弄了去改成一块块银币,百姓知道什么?只当是上了官府的当,好好的银子没了!志华,那么立刻便是天下大乱!再有,咱们与外国贸易,都是顺差,他们的银子一直水淌也似的往中国而来。咱们设立税务海关,就是打算把原本的走私贸易弄成正式官立,把流入大商人腰包中的银子掏出来,交给政府。改铸银币后,外国人要求用银币交易,该当如何?商人们使用银币交税,而内陆百姓却不肯使用政府铸发的银币,还是用白银、铜钱。这样咱们不是做了冤大头么!此事断不能急行,待各地银行成立,咱们在百姓中有了信誉,有了本钱,那时候再改币制,阻力便小上许多。况且你要大兴教育,十来年后,那些学了新知识的孩子当家做主了,自然知道你的想法,不是比现在容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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