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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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模式-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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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在一定程度上,文明如果确立较高及较有价值的目标,那么,它就会增大变态的数量。但这一点也极容易被过分强调,因为社会态度的极小变化,都可能远远超过这种关联。总之,由于社会对于个体差异宽容与承认的种种可能性,实际上尚未得到考察,所以,我们大可不必过早悲观。当然,我们已讨论过的其他完全不同的社会因素,是造成我们文化中大量神经质和精神病的更为直接的原因,因此,各个文明,如果愿意,就都能在不使文明内部造成必然损伤的情形下解决这些因素。     
  我们一直是从个人是否能够在他们的社会中充分发挥作用的角度来考虑个人的。这种充分发挥作用是在临床上确定标准的一种方法。它也可以根据确定的症状被限定,其趋势是使标准与统计学上的平均值达到一致。实际上,这种平均值是一种在实验室中获得的值,而对它的偏差就被定义为变态。     
  从某个单一文化的观点看,这种方式是很有用的。它展示了有关文明的实际图画,并就有关为社会承认的行为提供了重要信息。然而,要把此归纳为一种绝对标准,则是另一回事。正如我们所见,不同文化的标准,范围不相吻合。象祖尼、夸库特耳这些民族,相距何其遥远;所以,只有些微重迭部分。根据统计学而确定的西北海岸标准,也大大超出了普韦布洛极端异态的范围。夸库特耳人正常的敌对竞争,在祖尼只会被理解为疯狂;祖尼人对支配、羞辱他人那种传统上的毫不关心,在西北海岸高贵家庭的男性看来,就是愚蠢。在这两种文化中,异态行为绝不可以根据行为的最小公分母来确定。任何社会,根据其主要成见,可能会增加甚至强化歇斯底里、癫痫或偏执狂,而与此同时,在社会上愈来愈大地依赖表现出这些症状的个人。     
  这个事实在精神病学中是颇为重要的,因为它使可能存在于每一文化中的另一些变态者清晰可辨:他们是代表局部文化类型的极端发展的变态者。从社会角度看,这些人与我们讨论过的另一些人相对立,后者的反应与他们的文化标准相矛盾。社会并没在各个方面暴露前者,相反却对他们极大的越轨行为予以支持。他们有一种几乎可以永远利用的特许证。因此,这些人几乎永不会被纳入任何现代精神病学的范围。即使在养育他们的那一代人的极谨慎的指南中,也不可能对他们加以描述。但从另一代人或另一文化的观点看,一般来讲,他们是那一时期精神病类型的异乎寻常的一种。     
  18世纪,新英格兰的清教徒教士,是最后一批在殖民地的时论中被看成是精神病态者的人。在任何文化中,有势力的集团几乎都不能被允许象他们那样获得那种在理智和感情方面的彻底独裁。他们是上帝之声。然而对一个现代观察家来说,正是他们,而不是那些被他们当作女巫处以死刑的困惑而痛苦的妇女,才是信奉清教的新英格兰中的病态者。如同在他们自己的皈依过程和皈依者中所描绘、所要求的那样极端的那种负罪感,在稍微健全的文明里,只有在精神病院才会发现。如果一个人不承认罪恶,他们认为他的灵魂就不能得到拯救,而这一罪恶会使他有时在长达数年中都极为病悔和痛苦。牧师的职责是把对地狱的恐惧植于人心,甚至在极年幼的孩子的心灵中也布下这种恐惧,如果上帝认为惩处某人是适宜的,那么牧师就要迫使这个信徒从情感上接受惩罚。我们不管转向这一时期新英格兰清教徒教会的哪种记载,也无论是转向有关对女巫,还是对灵魂未被拯救的少年,以及对诸如惩罚和命定说之类主题的处理,这都无关紧要;我们都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使当时的文化原则达到登峰造极无以复加和完全受宠地步的那些人,从我们这一代稍有改变的观点来看,乃是无法忍受的精神失常的牺牲品。从比较精律病学的观点看,他们则属于变态者范畴。     
  在我们这代人中,自我满足的极端形式,也以相似方式得到了文化上的支持。诸如家庭中的男子、法官和商人那种自负和放肆的自我主义者,一再成为小说家、戏剧家描写的对象,他们在各个社区已家喻户晓。如清教徒牧师的行为那样,他们的行为方式与监狱囚犯们的行为相比,往往更是反社会的。就他们给人们带去的痛苦和挫折而言,很可能是不可比拟的。但极有可能的是,他们至少使人们的心灵遭到了很大的扭曲。然而,他们仍被委以重任,占据高位,当然还是一家之长。他们给他们自己的孩子和我们的社会结构打下的烙印不可磨灭。由于他们受到我们文明的所有标准的支持,所以,人们不会在精神病学手册里对他们进行描述。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极为自信,他们所采用的方式是只对那些受其文化规定的方向引导的人可行的方式。为阐明一种未来的精神病学本身无法提供证据的变态类型,未来的精神病学最好到我们当今的小说、信件、公开记录中去搜寻。在各个社会中,正是在这种受到文化鼓励和强化的集团里,某些最极端的行为类型得到了培育。     
  现代社会思考的最重要的任务,莫过于充分思考文化的相对性。在社会学和心理学的领域里,各种联系是根本的,而且有关民族交往和正在变化的标准的现代思考,极需要理智的和科学的方法加以引导。诡辨的现代倾向,即使在它已承认的小范围内,也把社会相对性理解成一种望尘莫及的理论。有人已经指出,它与正统的永恒和理想之梦,是不一致的;也指出了它与个人自主幻想之间的不调和性。有人主张,如果人类经验必须放弃这些希望,那么,生活之果就将是空洞无物的。但要解释我们在这些方面的二难境况,我们就应当承受时代错误的罪孽。正是这种不可避免的文化滞后,使我们坚持这样一种观点,即必须在新的中间重新发现旧的,以及除了在新的可塑性中去寻找旧的确定性和稳定性以外,就别无它法。对文化相对性的承认,有其自身的价值,这些价值未必就是那些绝对主义者哲学理论所宣称的价值。它向习惯思想挑战,促使养成这些思想的人揪心地痛苦。它激起悲观,是因为它把陈旧的原则完全打乱了,而不是由于它包含着任何内在困难。只要新的观念象习惯信仰一样受到欢迎,它就会成为美好生活可资依靠的另一种屏障。那时,我们将获得一种更为现实的社会信念,还会把人类为自己从生存原料中创造出来的各种和平共存、平等有效的生活模式作为希望之据,成为宽容的新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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