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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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模式-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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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并未使库尔奈人重新制定他们的异族通婚规定。他们以暴力的方式坚持它们。因而,通常得以结婚的唯一方式是公然反抗戒律。他们私奔、逃之夭夭。村人一旦得知有人私奔的消息,马上开始追捕,私奔者如被抓回,都将遭到杀戮。所有追捕者可能都是通过私奔这一方式结婚的,但这一点无关紧要。因为道德义愤日渐高涨,然而,那儿有一个岛屿,它在传统上被视为是一个安全避难所;私奔的一对如能到达那里,并一直坚持到孩子出生;虽然他们还会再受鞭挞,但他们却可以为自己辩护,抗争。在他们经历夹击刑和鞭打后,他们就取得了这个部落的已婚人的地位。     
  库尔奈人面临的文化两难境况十分典型。他们扩大行为的某一特殊方面并使之复杂化,直到把它变成一种社会责任为止。他们要么必须改变它,要么以诡计躲避它。他们采用了这种诡计,他们避免了灭亡,而且他们毫不修正地坚持他们的伦理。这种对待风俗的方式在文明的进步中丝毫未损。我们文明中较老的那代人也同样维护一夫一妻制,且同时又支持卖淫,而且对一夫一妻制的赞颂从未象花街柳巷盛行时那么热烈。各个社会从来都是为其所宠爱的传统形式辩护。当这些特征失去了控制,某种补充行为形式被吸收进来时,人们就会速迅地对传统形式说上些空洞的好话,就好象这种补充行为并不存在一般。     
  对人类文化形式的这种鸟瞰式考察,可澄清几种常见的误解。首先,建于由环境或由人类自然需要所提供的暗示之上的人类文化制度,并不象我们易于想象的样那与原始冲动保持着密切联系。事实上,这些暗示不过是粗略的描写,仅是些简单明了的事实的清单。它们是微弱的潜能,产生于它们周围的那种复杂建构是被许多相反的考虑所驱使的,战争不是好斗本能的表现。好斗在人类的本能中只是十分渺小的一种暗示,以致在部落内部关系学中,可能根本得不到表现。当它被制度化时,它所采取的形式更多的是遵循其他的思维习惯,而不是原始冲动中所暗示的习惯。好斗只是对风俗之球的接触,即一种可以加以抑制的接触。     
  这样一种文化进程现,要求我们对许多维持我们传统制度的流行论点加以改变。这些论点通常基于这样一种认识,即没有这些特殊的传统形式,人类就不能发生作用。甚至极特殊的特质,如在我们特殊财产所有制下产生的特殊的经济内驱力形式,也要接受这种确证。这是一种值得注意的特殊动机,而且有证据可以表明,甚至在我们这一代,它也正被强烈地改造。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用讨论这个问题的方式而将其混淆,似乎它只是一个生物生存价值的问题。自立是我们的文明所重视的一种动机。如果我们经济结构的改变,使这一动机不再会象在拓荒和膨胀的工业主义时代那时那般有力了,那么,就会出现许多适合于一个变化了的经济结构的动机。每一文化,每个时代,都只能对大量可能性中的极少数加以利用。变化可能会是令人不安的,且会造成巨大损失,但这只是由于变化自身的困难,而不是由于这样的事实,即我们的时代和我们的国家发现了一个能够指导人类生活的动机。我们必须记住,尽管困难重重,变化仍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对风俗的改变,哪怕是微小的改变所表现出来的忧虑,常常是完全错误的。与任何人类权威曾有的改变文明的愿望和想象力相比,文明本身的改变可能要更为彻底,而且仍然是完全切实可行的。今天,引起众多谴责的细小变化,如离婚的增多,城市的日益世俗化,男女爱抚会的盛行,以及诸如此类的种种变化,可以很易地被稍稍一不同的文化模式所吸收。它们一旦成为贯例,它们就会被赋予与其他时代的旧模式所具有同样丰富的内容、同等的重要性和价值。     
  事物的真相毋宁是,在文化的单一性或复杂性的每一层面上,可能的人类制度和动机都多得不可计数,而且人类的明智正表现在对这些现象的差异采取一种极为宽容的态度。没有人能完全参与一种文化,除非他一直是根据该文化形式受到培养并生活其中,但他却能够把他在自己的文化中所意识到的外来文化参与的意义同样赋予其他的文化。     
  文化差异不仅是各社会能够毫不费力地精化或拒绝生活的各个方面的结果,它更主要是文化特质的复杂交织所导致的结果。正如我们刚说过的那样,任何传统制度的最终形式,都远远超过了原始的人类冲动。从很大程度上讲,这种最终形式取决于该特质与源于不同经验领域的其他种种特质的交融方式。     
  一种具有普遍性的性质可能充满着某一民族的宗教信仰并作为他们宗教的一个重要方面而发挥作用。在另一地区,它可能完全是一个经济转让的问题,从而成了他们金融结构的一个方面。其可能性无穷无尽,其调节作用也常是千奇百怪。这种特质的本质,依照构成它的要素而在不同的地区完全不同。     
  弄清这个过程对我们自身至为重要,否则,我们就很易误入峻途,而把地方特质交融的结果概括为一种社会规律,或把它们的结合当作一种普遍现象。欧洲造型艺术的全盛时期乃是宗教动机驱使的结果。艺术把世俗之物描绘或装饰成宗教景象和教义;而宗教则是那个时代世界观中的根本成份。如果中世纪的艺术只是纯粹的装饰品,而且不把世俗事物涂上宗教色彩,那么,现代欧洲美学就会完全两样。     
  作为历史,艺术的巨大发展常常明显地与宗教动机和实践相分离。既使在两者都高度发展的地区,艺术也可能完全独立于宗教之外。在美国西南部的普韦布洛印第安人中,陶器与纺织品中的艺术形式博得了所有其他文化的艺术家的敬意,但他们的祭司携带的或安放在祭坛上的圣钵,却是低劣的,装饰粗糙,不成风格。众所周知,一些博物馆将西南部的宗教性物品拒之门外,因为它们远远低于传统的工艺标准。祖尼印等安人说:“我们必须在那放上一只青蛙,”意为宗教的急需使人们根本顾不上艺术上的需要。这种宗教与艺术之间的分离不是普韦布洛人的唯一特征。南美、西伯利亚一些部落也是如此,尽管他们造成宗教与艺术分离的动机是多种多样的。在宗教仪式中,他们不使用他们的艺术技巧。因而,我们不能象老一代艺术批评家有时做的那样:在一个重要的地方题材——宗教中去探寻艺术之源,而更需要探索艺术与宗教能够相互渗透的程度,以及这种融合对艺术和宗教所造成的后果。     
  不同经验领域的这种相互渗透,以及对艺术与宗教带来的变化,能够从生活的各个方面,如经济活动、性关系、民间传说、物质文化以及宗教中表现出来。这一过程可由北美印第安人中流传甚广的宗教特征之一加以说明,在北美大陆的每一文化区,除西南部的普韦布洛人外,人们都能够在梦境或幻象中得到超自然力。根据他们的信念,生活中的成功是由于个人与超自然的接触。每个人的幻象都会给他以终身的力量,而且.在一些部落中,通过进一步寻求幻象,他就能够时时更新他自己与神灵的关系。无论见到什么,一只动物或一颗星星,一种植物或一种超自然物,都把它作为个人的保护伞而加以接受,并且需要时就能立即召唤它。人有为他想象中的守护神奉献祭物、履行各种义务的职责。作为报答,神灵赐给他在幻象中允诺于他的特殊力量。     
  在北美各大地区,这种守护神情结,依照它与其密切相关的其他文化特质而呈不同形式。在不列颠哥伦比亚高原,它与我们已谈及的青春期仪式结合在一起。这些部落中的少男少女,在青春期都要进入山中,进行神奇的训练。在太平洋沿岸,青春期仪式传播尤广,而且在这个地区的许多地方,它们都与守护神习俗完全不同,但在不列颠哥伦比亚,它们则是融为一体的。男孩子那种神奇的青春期训练的顶点是获得守护神,这种守护神用给予赐物的方式指定青年人的终身职业。按照超自然的天启,他成为武士、萨满、猎手或赌徒。女孩也接受代表她们家庭职责的守护神。在这些民族中,与青春期仪式相联系所形成的守护神经验是如此坚固,以致了解这个地区的人类学家们指出,美洲印第安人的整个幻象情结,都源出于青春期仪式。但这两者的产生并无联系。它们是地方性的融合,而且在融合中,两种特质都采取了具体而特殊的形式。     
  在该大陆的其他地方,人们并不在青春期寻求守护神,而且在部落中也不是所有的青年人都寻求守护神。因而,在这些文化中,即使存在着青春期仪式,幻象情结与青春期仪式也无任何联系。在南部平原,成年男子必须得到神秘的批准。这种幻象情绪,与一种极不同于青春期仪式的特质相融合。奥萨治人由亲属团体组成,在这种氏族中,世系血统通过父系相传,对母系则置之不理。这些氏族团体继承一个共同的超自然的赐福。每个氏族的传说都讲着其祖光如何寻求一种幻象,并且怎样得到某一动物的祝福——这个动物的名字已被该氏族继承流传下来。贻贝氏族的祖先找得泪流满面,一连7次,才得到了这个超自然物的祝福。最后,他碰到了贻贝,并对它说:     
  啊,我的祖父!     
  小人儿没什么能构成他们的形体,     
  于是贻贝回答他说:     
  你说小人儿没什么构成他们的形体?     
  让他们把我造成他们的躯体!     
  当小人儿用我做成他们的躯体后,     
  他们就将永存人世。     
  看,哦皮肤(贝壳)上的折皱,     
  是我长生不老的工具。     
  当小人儿用我造出他们的形体后,     
  他们就会永存于世,看见他们皮肤上永生的标记。     
  这条河流(生命之河)的七道河湾,     
  截成功渡过,安然顺利。     
  在我的生命之途上,     
  神也无力发现我留下的斑斑足迹。     
  当小人儿用我造成他们的形体,     
  任何人,即使神明,     
  也不能看见他们刻下的生命足迹。     
  在这些民族中,有关幻象追求的所有为人熟悉的成份现在仍然存在,但它是由本氏族的始祖在早期获得的,而且它的祝福是通过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团体继承下来的。     
  奥萨治人中的那种情形,展现了一幅世界上最完全的图腾崇拜图,即一幅对祖先的宗教崇拜与社会组织紧密混合的图画。世界各地均有图腾崇拜的记述,人类学家也指出,氏族图腾源自“个人图腾”或守护神灵。但这种情形确实类似不列颠哥伦比亚高原的情况,在那里,幻象寻求与青春期仪式融为一体;只是在这里,它才与其氏族的世袭特权相结合。这种新的结合变得如此强大,以致于一种幻象不再被认为会自动地给人以神秘的力量了,幻象的祝福只有通过继承才能得到,因而,在奥萨治人中,长长的颂诗便应运而生了,这些领诗描述了其祖先的遭遇,详述了他的后代因此可要求的种种祝福。     
  在上述两种情形中,当它与青春期仪式或氏族组织融为一体时,就不仅是这种幻象情结才在不同地区获得不同的特征。青春期仪式和社会组织都同样由于幻象追求的错综复杂而抹上了各种色彩。两者相互影响。幻象情结、青春期仪式、氏族组织以及许多其他与幻象有密切关系的特质,都是交织在许多组合体中的组成部分。从这种特质混合中产生的不同组合的结果,不能夸大。在我们刚谈到的两个地区,不管是在宗教经验与青春期仪式结合在一起的地区,还是在宗教经验与氏族组织合为一体的地区,作为相关习俗的自然结果,其部落的所有个人都能从幻象中吸取力量,保证从事任何事业的成功。任何职业中的成就,都可归于个人对幻象经验的要求。成功的赌徒或猎手,都在幻象经验中吸取他的力量犹如成功的萨满一样。根据他们的教义,对于未能获得超自然守护神的人来讲,一切前行的通道都会被关闭。     
  然而,在加洲,幻象是萨满的职业性保障。它标志着他与众不同,所以,正是在这里,这种经验最为畸形的方面得到了发展。幻象不再是一种因为禁食,苦刑,隔离所造成的轻微的错觉。它是一种突然降临该社区那些特别不稳定的成员尤其是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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