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文将军在谈到华盛顿在这场错综复杂、混乱不堪的战斗中的表现时写道，“我看到我们勇敢的总司令暴露在敌人最密集的火力之下，感到十分焦急。出于对国家的关心，我不得不策马驰到他身边，请求他退下来。他为了使我和另外一些人满意，退后了一小段距离，但是由于对战斗命运焦虑不安，他很快又奔向前去。他一直呆在那里等着我们军队撤走。”
事实上，正像一位富有经验的军官刚才评论的，进攻面铺得太广，难以严格地协同作战，同时也太复杂，无法精确地配合作战，因为这场战斗需要在夜间执行，同时部队中漫无纪律的民兵又占很大比例。不过，看来，作战计划没有能完全成功的惟一原因仍然是一场令人迷惘的大雾。
美军虽然在胜利伸手可得的情况下遭到了挫折。据我们所知，他们大胆进攻日耳曼镇的影响，却比列克星敦战斗和般克山战斗以来的任何一次战斗都大。
华盛顿在珀基奥门溪停留了几天，让自己的军队有时间休息和整顿，因为撤退以后，休整一下是必要的。瓦农将军带领的一千二百名罗得岛部队从皮克斯基尔开来，还有将近一千名弗吉尼亚、马里兰和宾夕法尼亚部队来到。华盛顿在兵力增强以后，逐渐向费城靠近，在距费城不到十四英里的白沼布置了强有力的阵势。按照大陆会议的一项决定，在英军占领的任何地点三十英里之内，一旦发现有人向英军运送供应物资，一律按军法论处。根据这项决议，华盛顿派出大批民兵部队，到费城北面和斯库尔基尔河和切斯特之间的各条大路上搜索，以拦截运给敌人的一切供应物资。
至于河上的堡垒和河中的障碍物，华盛顿主要是希望有了这些防御工事就更可以围困费城。现在，这些防御工事都已经受到很大破坏。比林斯波特的工事遭到敌人的进攻并被摧毁。敌人还派了一些船舰冲过了那里设置的拦河铁索。美国快速舰“特拉华”号本来驻在上游各堡垒和费城之间的河道里，因为在英国一个炮台前搁浅，被英军俘获。
这时，郝氏兄弟的重大目标是攻占并摧毁剩余的堡垒和障碍物，华盛顿的重大目标则是保住这些堡垒和障碍物。我们前面提到的米夫林堡建立在特拉华河中一个地势很低、一片翠绿、长满芦苇的小岛上，位于费城下游数里和斯库尔基尔河口下游。这个堡垒是由一个坚固的主堡加上大量外堡和炮台组成的。小岛与宾夕法尼亚河岸之间只有一条狭窄的河道。可以通航的主河道在另一侧。主河道的水下设有牢固的拦河铁索，既难以起出来，也难以砍断，任何船舰撞到拦河铁索上都会陷入危险境地，为敌舰在一侧会受到米夫林堡炮火的轰击，在另一侧会受到默塞尔堡炮火的轰击。默塞尔堡是建立在红岸的一个强固堡垒，位于泽西的河岸上。驻守米夫林堡的是巴尔的摩人塞缪尔·史密斯中校指挥的马里兰系军队，他们一直在不断地英勇抗击宾夕法尼亚的河岸上敌军炮台的轰击。在一支弗吉尼亚援军调来以后，守军兵力达到三四百人。
黑兹尔伍德海军准将指挥的浮动炮台、大木船和火攻船驻扎在各堡垒下面和沿河各处。
默塞尔堡原先一直由民兵驻守，但华盛顿这时用瓦农将军手下的四百名罗得岛大陆军替换了他们。克里斯托弗·格林上校被任命为指挥官。
格林在杜普莱西协助下，加紧在默塞尔堡修建防御工事，但是不等他把外堡完全修好（十月二十二日），他就吃惊地发现，从堡垒大炮射程以内的树林中闪出一支大部队。从这批人的制服可以看出他们是黑森部队。他们事实上是四个营，一千二百人，内中除轻步兵和轻骑兵外，还有掷弹兵，都是精选人员，全部由在去年的战役中大出风头的多诺普伯爵指挥。
敌军在树林前面摆成威武的阵列，但是格林上校丝毫没有因为敌军占有优势而气馁。他进行了部署，准备进行坚决的抵抗。不一会，看到一名军官打着小旗骑着马缓缓而来，还有一名鼓手伴随。格林命令手下的士兵藏起来，使这个堡垒显得只有少量兵力驻守。
鼓手走到适当距离以内时，用鼓声表示他们是来谈判的。那名军官劝告守军投降，并威胁说，如果守军进行抵抗，就决不轻饶。
格林的回答是，美军准备保卫堡垒到底。
使节回去作了报告。立即就可以看到黑森军在距美军外堡不到半英里的地方架起排炮。四点钟，排炮架设完毕，开始猛轰。在炮火掩护下，敌军准备逼近。
多诺普在炮队的猛烈炮火掩护下，带领军队英勇挺进。他们分成两路前进，攻击两个地方的外堡。他们前进时，遭到美军大木船和浮动炮台射出的侧翼火力和外堡的猛烈齐射的严重杀伤。可是，守备部队按照预定安排迅速放弃了外堡。敌人在两处进入，他们以为胜利在握，因此两路部队呐喊着奋力推进，猛攻主堡的各个部分。截至那时为止，他们还没有看到美方任何军队，但是当其中一路从北面接近主堡时，堡垒的炮眼中和左边一个半隐蔽的炮队突然射出大量的葡萄弹和雨点般的滑膛枪弹，敌人大量倒毙。这一路部队仓皇后退。带领另一路部队企图攻击主堡南侧的多诺普伯爵，已经越过了鹿砦。他的一些士兵已经冲过了壕沟，还有一些士兵已经爬过了栅栏。这时候，一阵同样猛烈的炮火和滑膛枪弹射向他们。一些人当场被击毙，许多人受伤，其余的人被赶了出来。多诺普自己也受了伤，倒在现场。他的副手明格罗德中校也受了重伤，生命垂危。还有一些最优秀的军官也被打死或打伤。
在这次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中，敌军死伤约四百人。美方的损失为死八人，伤二十九人。
在击退敌军以后，莫杜伊·杜普莱西上尉到战场上巡视。战死者中有一个声音向他乞求：“不管你是谁，请把我从这里弄走。”这是不幸的多诺普伯爵。杜普莱西派人把他抬到堡垒附近一所住宅里。给予他细心照料。他气息奄奄地又活了三天。他死的时候才三十七岁。
按照敌人的计划，他们还要同时由水路对默塞尔堡对岸的米夫林堡发动进攻。所使用的力量是两艘快速舰拥有六十四门炮的“奥古斯塔”号和拥有四十四门炮的“罗巴克”号，还有拥有十八门炮的小型军舰“默林”号和一艘大木船。这些船舰强行冲过了下游的一道拦河铁索，但是“奥古斯塔”号和“默林”号在第二道阻拦线下游搁浅，怎么也浮动不起来。为了转移美方对这两艘军舰的处境的注意，其他舰只尽量驶近米夫林堡，并不断开炮轰击，但是河中的障碍物已经使航道大大改变，因此，英军舰只始终无法进入十分有效的射程以内。英舰在整个前半夜不断轰击米夫林堡，第二天一早又继续轰击，宾夕法尼亚州河岸上的英军炮台也开炮轰击。他们希望这两艘军舰能在炮火掩护下脱离危境。可是由于有一股强劲的逆风吹来，潮水涨得不高，两艘英舰都浮不起来。
美国方面发现了这两艘军舰的情况，派了四艘火攻船前来，想把这两艘军舰炸毁，都没有成功。这时美方大木船和浮动炮台向英舰发射猛烈的火力。英方猛烈还击，在战斗过程中，有一枚火红的炮弹落在“奥古斯塔”号上。“奥古斯塔”号中弹起火。火势一发而不可收拾。英军急忙派出小艇前去援救舰上人员，同时其他军舰也尽速驶离爆炸区域。“奥古斯塔”号爆炸了。少尉、随军牧师、炮手和好几名舰上人员还在舰上。他们大多数都在爆炸中身亡。这时英军在“默林”号上放起火来，并且离开“默林”号。“罗巴克”号和其他舰只向河的下游驶去，不再进攻米夫林堡了。
这几次击退敌人的重大胜利，对公众起了很大鼓舞作用，并且立即引起大陆会议的注意。大陆会议对默塞尔堡的指挥官格林上校，米夫林堡的指挥官、马里兰州的史密斯中校和指挥美方大木船的黑兹尔伍德准将，表示感谢，随后又决定授予每人一柄指挥刀，以表彰他们杰出的功勋。
第四部 临危受命四十七。 美军中的不满情绪（1）
华盛顿本来要在攻克约克敦以后接着对查尔斯顿发动一次联合进攻，他就这件事写了一封信给德格拉塞伯爵。但是伯爵在回信中说，由于他的朝廷的命令、今后的计划以及他同西班牙人的交战，他无法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以便参加这种联合进攻。
因此，像华盛顿设想的那样在南方进行大规模战斗的计划不得不放弃，因为没有船只和护航队，那么军队和围城所需要的一切就不得不从陆上运输，这样做有很大的困难，又花钱又费时间，而敌人则能够用舰队来随意增援或者撤退守卫部队。
在这种情况下，华盛顿只好暂时满足于派两千名宾夕法尼亚、马里兰和弗吉尼亚的大陆军由圣克莱尔将军将率领去支援格林将军，相信有了这些援军，格林将军能够控制住南卡罗来纳的内地，并且把敌人的活动限制在查尔斯顿城内。
现在美法联军的一些部队分手了。圣西蒙侯爵的军队在十月底上了船，十一月四日德格拉塞伯爵启航，带走了华盛顿为了向他表示亲切的情谊而送给他的两匹骏马。
拉斐德看到这一年不大可能再有什么仗打，决定回法国去看看他的家人。在得到华盛顿的许可以后，他动身到费城去向大陆会议请假。
英国战俘被送到弗吉尼亚州的温切斯特和马里兰州的弗雷德里克敦，康沃利斯勋爵和他的主要军官凭誓获得释放以后乘船到纽约去。
美国军队的主力在林肯将军的率领下乘船前往埃尔克岬，然后回到北方，在东西泽西和哈得孙河岸驻扎下来过冬，以便准备在明年的战役中对纽约或者其它地方作战。
法国军队留在弗吉尼亚州过冬，德罗尚博伯爵把他的司令部建立在威廉斯堡。
华盛顿亲自参加了武器和给养的分配、遣送战俘和林肯将军率领的军队的启程等活动以后，在十一月五日离开约克敦，于当天到达他的朋友巴西特上校所在的高地埃尔撒姆。他到达时正好看到华盛顿夫人的儿子约翰·帕克·卡斯蒂斯断了气。在几年以前，华盛顿在约翰·帕克·卡斯蒂斯的妹妹卡斯蒂斯小姐临终时也曾给她以同样的体贴入微的照顾。约翰从童年时起就为华盛顿所钟爱，被当作亲生的儿子。在华盛顿的指导和教育下，约翰有能力参加国家的事务，当上了弗吉尼亚州的议会的议员。他在逝世时只有二十八岁。他留下妻子和四个幼子。他的逝世是意想不到的。在死者的母亲和妻子在场的情况下，临终的场面非常令人感动。华盛顿在埃尔撒姆停留了几天，以减轻她们的痛苦。为了安慰不幸丧子的华盛顿夫人，华盛顿把死者最小的一儿一女收养为自己的孙儿孙女。从此他们就成了华盛顿的直系亲属。
华盛顿从埃尔撒姆前往弗农山庄，但是公事使他无暇管自家的私事。我们已经看到，在革命战争最黑暗的时刻，华盛顿是怎样坚定不移地设法使失望的民众振奋精神。现在他面临一个相反的任务，就是防止最近的胜利使人们产生过分的自信。
十一月底，华盛顿到了费城，在那里，大陆会议给他以隆重的礼遇。华盛顿的观点得到大陆会议的军事委员会的支持，这些观点，他曾经常与他们磋商。他的观点也得到陆军部长、财政部长和公共事务部长的支持，他们三人也参加了他们的磋商。在华盛顿的推动和亲自监督下，一七八二年的军事安排异常迅速地作出了。十二月十日大陆会议通过决议，规定从几个州征用人力和财力。华盛顿给个别的州长写了信，支持这种决议，要求他们迅速照办。当时驻法国的公使富兰克林博士也作了巨大的努力，争取继续从法国那里得到有效的援助。在听到攻陷约克敦的消息后，法国国王已答应给予六百万法郎的贷款。
可是由于和平在望的看法在公众中太流行了，因而无法使人们进行新的牺牲和劳动来使行将结束的战争继续下去。各州在提供各自的一小部分军队定额方面行动缓慢，而在提供经费方面行动更加缓慢。
华盛顿在费城停留了四个月，一七八二年三月动身到哈得孙河边的纽堡，回到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中。华盛顿对普遍放松军备的倾向感到担心。这种担心并没有由于英国议会中的爱好和平的演说和动议而得到缓和，尽管这些演说和动议可能使人产生错误的印象。
盖伊·卡尔顿爵士在五月初到达纽约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