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翎雪--易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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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翎雪--易钗-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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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悲云气怒之下,已再不说话,之后的什么事情统统都不予理会,隐约听得众人在说他的事,商量来商量去,总算说完,竟将他的功过相抵,不罚也不赏,龙骖分堂其余参与查案之人一律论功行赏,自是不提。

  好一阵议事才告结束,众人一一散去,只留他在厅中坐着暗生闷气。他坐了一时,却见童玄成折身回来,因厅内再无他人,童玄成这才将他一顿好骂,道:“你往日里都沉得住气,为何今日竟出这么大的纰漏?明知小丁帮你做事不合规矩,还要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替他讨赏……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尚悲云被他骂得半晌作声不得,良久才道:“也是着急,前几日我一直同师父提此事,他总是不理会,我这才……小丁又没有犯什么错,却偏不准他出来做事,这算什么?他在师父那里住着,外面人说得不知有多……”难听!一个是他敬慕的师父,一个是与他亲厚无间的师弟,哪一个被人厚诽他都会心痛,可如今两人竟一起做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有一肚子的疑惑委屈,平素都只藏在心里,这时再也忍不住,不免发起牢骚来,终还是有所顾忌,将那最后两个字咽了回去。

  童玄成道:“身正不怕影斜,你师父是什么人,你难道信不过?”

  “我自然信!”尚悲云自然信得过师父,可外面人呢?谁信?

  童玄成伸手拍拍他肩头,道:“男子汉大丈夫理会那些流言蜚语的做什么?有这些功夫,该多替你师父分忧才是。”

第一卷 43。苦跪(上)

    小郭带了两个人回取松院,径直来到洛小丁的住处,将李玄矶的话跟她说了一遍,便催她收拾东西上小寒山。自从那日师父发火摔了茶碗之后,洛小丁便一直再没见过他,李玄矶忙得没有功夫来发落她,只暂时将她禁足,她每日只能呆在屋里,哪儿也去不了。

  这些日子以来洛小丁一直惴惴不安,也知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罚,只不知师父要如何罚她,如今听小郭传告师父之言,也不觉意外,闷声不响将上山要用的一干物品收拾妥当。

  小郭见她只拎了一个小包袱出来,心知她只带了些换洗衣物,便道:“上面什么都没有,风大天寒,三公子最好带上被褥大氅。”洛小丁也不答言,回头进屋抱了一床被褥出来,小郭忙接过来,又叫跟着的小厮帮洛小丁拎着包袱。

  四个人走出月洞门,方巧碰上李玄矶回来,李玄矶面上乌云密布,朝他们扫了一眼,便走了过来,怒声道:“你道是出门游玩,抄起手来等人伺候,谁叫你们替她拿东西的?全部交给她自己拿……既那么能干,这些小事还用得着别人帮忙?”

  小郭同两个小厮被李玄矶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拿着手里的东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洛小丁紧咬双唇不语,伸手将东西从三人身上一一接过,先将包着被褥的包袱缚在背上,随后又将另外两个小包袱接过来拎在手中,低头道:“师父保重,弟子去了。”

  李玄矶见她如此,竟觉越发抓不住她的心思,心头恨意上涌,也不搭理她,冲着院子里站着的下人们道:“既那么能干,她还有什么做不了?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三天之内不许送饭菜上去,她在小寒山面壁这半年内,除食水之外什么都不许送,若有人敢送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上去,也不用我说了,自己去刑堂领二十大板。”

  底下一片喏喏之声,众人头一次见李玄矶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洛小丁低着头,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两弯长睫微微颤动,稍顿了一顿,听李玄矶道:“还不快去?”这才迈步往外走,待走到仪门处,却见尚悲云急匆匆从外面进来,洛小丁抬头看他一眼,遂又垂首,低声道:“大师兄好……”

  尚悲云望着她,满心愧疚,道:“小丁,你先等等……我再找师父说说……”

  洛小丁摇头,轻声道:“大师兄不必费心了……师父催得急,我先去了。”说罢侧身让过他,同小郭他们一起走出门去。

  李玄矶见尚悲云过来,更为恼怒,转身往里便走,一边走一边对秦管家道:“我累了,想歇上一歇,但有人来,一律谢绝不见。”

  尚悲云听闻此话,心便冷了一半,却仍不肯甘心,欲要跟上前去,被秦管家伸手拦住,他自知有错,已是失悔不已,只得低声哀求:“秦管家,让我见一见师父,我有话跟他说。”

  秦管家摇头道:“城主有交待,大公子还是回去吧!有话改日再说……”

  尚悲云无奈,又站在院中等了一阵,师父那边始终没有召唤,他得先前教训,再不敢造次,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走了几步,心里只是放不下,暗道:“我如何对得起小丁?我如何对得起小丁?”

  他越想越是悔痛,只恨自己不能代洛小丁受苦,心头竟如山崩海啸一般,顿了一顿,已然拿定主意,忽然辄身走回院子中间,眼望师父离去的方向,咚地一声跪倒在地。

  秦管家见他忽然跪下,不由得一愣,上前道:“大公子这是做什么?”

  尚悲云咬牙道:“陪师弟一起受罚!”

  秦管家讶然道:“城主已经罚了大公子一年薪俸,大公子何必自苦?还是回去吧!”

  尚悲云只不应声,秦管家又劝了许久,他始终一言不发,秦管家实在无奈,手头又有其他事情要办,只好先行离去。

  等秦管家忙完,已是酉时,眼见天便要落黑,到前院去看,却见尚悲云仍然纹丝不动跪在院中,他又上前相劝,尚悲云还是无动于衷。秦管家见他如此固执,便也没了耐性,回去叫人准备了晚饭,端去李玄矶房中。

  李玄矶累了这几日,在房里躺了半日,也才起身,见端来饭菜,便洗了手坐下来吃饭。

  秦管家见他神情疲惫,便不好提尚悲云的事情,犹豫半晌,还是没忍住,道:“城主,大公子一直闹着要见您,在院子里跪了好几个时辰了。”

  李玄矶正埋头吃饭,听见此话,手上便是一顿,过了片刻,头也不抬地道:“他既愿意跪,那便由他去跪……爱跪到什么时候便跪到什么时候。”

  秦管家怔了一怔,却也不敢多言,悄悄退了下去。

  等第二日天明,尚悲云仍在院中跪着,竟整整跪了一夜,此时虽已开春,然春寒料峭,树梢上的积雪都还没化尽,一早一晚冷气袭人,尚悲云挨了一夜的冻,脸上发青,跪的姿势却无丝毫改变,竟如木雕泥胎一般。

  秦管家虽不忍心,却也无可奈何,因有李玄矶的交待,便也不再去劝,只盼着尚悲云自己想通离开,偏这尚悲云性子上来也是一倔到底,硬是跪着不走,日出月落,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昼夜,到第三日清晨,尚悲云仍跪于院中岿然不动。秦管家想他整整两天两夜不曾进水米,如此下去,只怕再熬上一两日便要倒下,反招人非议,于是便暗地里差人去找霍元宵。

  霍元宵其实早得了消息,她是个火爆性子,急得立刻便要去取松院拽人回来,却被霍夫人劝住,只说女婿行事一向极有分寸,要她稍安勿躁,静待几日。霍元宵想一想,也觉母亲的话颇有道理,心里毕竟担心尚悲云的身体,苦等两日已再按捺不住,这时见秦管家那边差人过来,当即便跟着前去,霍夫人怎样劝也劝不住,只好回医馆去找霍不修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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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灾区人民祈福!当灾难来临,人是如此渺小而脆弱,可是一旦心连心,就会拧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定能感天动地,天佑中华,让我们一起度过难关。

第一卷 43。苦跪(下)

    方巧阙金寒也在,霍元宵到时,他正在尚悲云身边好言相劝,尚悲云恨他在议事厅对洛小丁使坏,无论他说什么,只是不予理会。

  阙金寒碰了一鼻子灰,面上下不去,颇觉尴尬,讪讪地站在一边,见霍元宵前来,忙道:“师嫂快来劝劝大师兄,再这么下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尚悲云听闻霍元宵前来,这才动了一动,转头往后看了一看,旋即又回过头来,继续跪着不动。霍元宵两日未曾见他,此刻一见竟吓了一跳,只见他面青唇白,胡子巴喳,神色间颇有萎顿之色。

  她眼圈一红,几乎掉下泪来,上前拉住尚悲云道:“云哥,快起来跟我回家去……”自二人成婚以来,她对尚悲云的称呼便由“大师兄”改成了“云哥”,比往日更为亲密了。

  尚悲云又冷又饿,虽有内力抗着,却仍觉头晕眼花,给霍元宵抓住一摇,险些便倒在她身上,他忙收摄心神,强自支撑住,摇头道:“我等师父发话!”

  霍元宵道:“云哥,你不是一向要元宵识大体,顾大局么?为何如今自己倒不顾大局了?你这样做,岂不是要城主师叔难堪?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不好么?”

  阙金寒也道:“是啊,师嫂这话甚是在理,大师兄不为师父想,也该为自己想想,你堂堂的龙骖分堂堂主,就这么大刺刺跪在师父这里,传出去也不好听……”

  尚悲云原本已为霍元宵的话所动,转而听见阙金寒这话,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瞪着阙金寒狠狠道:“你倒是顾着自己,恨不得把什么脏水都往小丁身上泼……”

  阙金寒脸上发烫,讪讪道:“大师兄这是什么话?我哪有往他身上泼脏水?”

  尚悲云静了一静,又觉自己说的太过,转目盯着前厅的大门看,仍不见师父过来,不由得长叹一声,道:“都是师兄弟,理该和睦相处,何必同室操戈?你这些年一直看小丁不顺眼,无非只因他处处强着你……”

  阙金寒面上微见羞惭之色,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霍元宵伸手拽尚悲云起来,连拽几下,却拽不动,急得险些哭出声来,叫道:“云哥……云哥,你快起来跟我回去。”

  尚悲云别过脸不看她,眼珠子直瞪着前面,一字字道:“我等师父发话!”

  霍元宵这时才知尚悲云竟有这么倔,心知再劝他也不会回心转意,一跺脚便往院里冲,见秦管家迎上前来,更不多话,只道:“我要见城主师叔。”

  秦管家稍一犹豫,还是将她带进内院,左转右转到了李玄矶的院中,到了厢房门口,他先进去通传,让霍元宵在门外稍等,霍元宵等了片刻,秦管家这才出来招呼她进去。

  霍元宵进去看见李玄矶,叫道:“城主师叔——”一语甫落,眼中泪珠便已簌簌滚落。

  李玄矶看见她哭,神情微缓了缓,微笑道:“元宵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情?”

  霍元宵哽咽不止,语不成声:“师叔……您就饶过大师兄吧,他已经跪了两天两夜了,若师叔实在不解气,我替他跪好不好?”

  李玄矶微笑摇头:“我并没有让他跪!他自己愿意跪,师叔又有什么办法?”

  霍元宵一边拭泪,一边道:“元宵也知这一次是大师兄不对,师叔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吧!”

  李玄矶皱起眉头道:“不是我不肯饶过他,是他自己不肯饶过自己……元宵,你再去好好劝劝他,叫他回去。”

  霍元宵低头道:“师叔又不是不知道,大师兄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他只听您老人家的话……”

  她一向牙尖嘴利,便是这时,也绝不逊色半分,李玄矶听得一笑,思量这事情也有这么几日了,尚悲云总跪在那里,实在也不好看,他正找不到机会下台,有霍元宵这句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便起身道:“那我试试,他若是不听,师叔这里可也没有办法。”

  霍元宵破涕为笑,上前挽住李玄矶手臂道:“多谢师叔!”

  两人一起走到前院,尚悲云见师父终于过来,心里又是悲又是喜,竟是酸楚莫名,眼望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李玄矶径直走过来问:“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

  尚悲云答非所问:“师父,那事情不怪小丁,都是弟子的错,是弟子邀功心切,才不顾规矩礼法求师弟帮忙,若不是我,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逾矩犯规,要罚便罚我,还请师父收回成命,让师弟回来。”

  李玄矶怒道:“议事厅上那些话你难道没听到?不是罚了你一年的薪俸?你还在闹什么?”

  “师父,弟子求您,让我代师弟去小寒山受罚!”尚悲云却听不进去,仍跪在地上不住求恳。

  李玄矶负手望向远处,叹了一声:“覆水难收,你难道不知道?真当议事厅上那些话都是儿戏?”

  尚悲云横下心道:“可是师弟是无辜的,他不该被罚,便是要治逾矩之罪,也该算在我的头上,为什么要为难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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