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秋寒 (第一部+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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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秋寒 (第一部+第二部)-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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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华陨用的是短剑,你与他一同学艺,所以猜想你顺手的兵器大概也是短剑。”

  宸星连连点头,华陨那柄短剑也是出自邪剑师之手,是十年前水无央用一本剑谱作为代价定做的,剑气锋锐中又含煞气,除华陨外无二人适合用它。

  当年水无央赐剑华陨的时候,曾对宸星说:“剑与人俱有缘,我不是你的有缘人,等缘分到了,属于你的剑自然会有了。”只是当时宸星光顾着眼红华陨,水无央说什么他完全没有记在脑子里。

  宸星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剑身,看看自己的剑,又回想一下华陨的剑,笑容忽然凝滞了。

  邪剑师的剑之所以每一柄都不尽相同,主要是在淬火这一道工序上。传言邪剑师铸剑淬火好用祭品,而祭品的取用,似是深有蕴意,又似随意取舍。华陨的剑色呈青灰,是用了水无央一束发丝。而这把剑剑身暗红,却是代表了一种未完的祭祀……

  “你受伤了?”宸星侧身道。

  子寰眼睛一亮,似乎早就在等他问这句话。他又轻轻握了下拳,臂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不过比起宸星的兴奋,这点痛早就不算什么了。

  白日里,子寰凭着最后的修养,耐心地等在邪剑师的茅庐中。邪剑师忽然抓住子寰的手臂,亮出一把匕首,唰地一下一刀划下去。

  子寰痛呼一声,大惊失色,也不知他按什么心。侍卫也是吓得脸色大变,纷纷亮出兵器。

  邪剑师一刀得手后,却顶着一张无辜的脸,将匕首上的血滴入清冽的泉水中,继续铸剑。

  “你……你……”子寰捂着伤口,气得说不出话来,要不是眼看大功告成了,真想当场把他砍了。

  终于,剑成。

  血祭,是关系两个人的事,还没完成。我只能做一半,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子寰回想起邪剑师临走时话。

  他果然是知道的。子寰心中宽慰,一块石头落地,似期待般回望他。

  只见宸星愣了半晌,一双明眸似乎是看着子寰,又像游离在外。忽然他苦笑,血祭,竟然用血祭,这邪剑师还当真古怪,他到底在想什么?

  当这柄暗红色的剑沾上宸星的血,暗红色便会褪去,到了那时候这把剑才算真的成了。

  宸星自然是知道的,邪剑师铸剑的怪论,江湖上一向流传甚广,可知道又怎么样呢?

  血祭一旦成,生死变牵在了一起。

  可看如今二人,能用血祭么?不愿意,宸星觉得从来也没有这般清楚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一点都不愿意。

  宸星继续苦笑,他收剑回鞘,又抱起剑匣,淡然道:“谢谢,我很喜欢。”

  一连串变化,子寰看在眼里,凉在心里。明明先前他那么高兴,怎么一转眼又变了呢?虽然口上在说喜欢,可表现出来的却全不是一回事。

  “不喜欢?还是嫌剑铸得不好?”

  “不会啊,我不是说很喜欢吗?宝剑在手,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宸星想要显得快乐点,可根本做不到。

  子寰明白了,是为了这个祭祀。想当然得以为只怕宸星不喜欢用剑,不怕宸星不接受血祭。可眼前发生的事,让他怎么都接受不了。

  “为什么?”子寰不解,高声问道。为什么?他不就是想和自己在一起吗?为什么事到临头他却又要反悔呢?

  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子寰拉着他,不放他走,宸星则默默回视他。

  为什么这三个字若能轻易解答,又怎会折腾至此呢?

  子寰的心在痛,宸星的心也在痛,可就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剑在鞘中,似乎也失去了耀眼的光华。

  正在两人僵持之时,一宫人匆忙求见。

  “皇上,玥妃娘娘和三皇子不知是沾了什么秽气,双双病倒,您快过去看看!”

  

  二十二

  一听闻玥妃与三皇子病倒的消息,子寰当即前往聿汀宫,宸星也紧随其后。几个宫人在宫门前跪迎圣驾,从他们惶恐的神情便可判断出他们的主子情况不容乐观。

  还没进门,就听见婴孩的哭闹声,声音已然嘶哑,可开始啼哭不止,似是要把精气神统统耗尽。

  子寰一阵心慌,疾步跨进内室,但见皇后与几位太医围在床边,里面是陷入昏迷的玥妃。

  “怎么回事?”子寰怒道,原本就因为宸星的事郁卒不已的他,又眼见宫内风云乍起,如火上浇油。

  原来玥妃在内屋做闷了,在外室晒太阳,忽然头一晕就昏倒在地,几乎在同一时刻三皇子哭闹起来。

  厌恶感涌上子寰心头,这些伎俩对他来说再也熟悉不过了。自从他继位以来,对这方面的打压可谓到了极致,没想到在他主持的宫中,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往事历历在目,如今暗算阴谋降临到他孩子头上,逃不掉得终究要来。

  已经哭得呼吸急促的婴孩似乎事被他吓到了,愈发嘶声力竭。

  奶娘怕子寰怪罪,想上前安抚婴孩,可子寰突然暴起一把推开她:“别碰他!”不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孩子,此刻子寰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环顾四周,每个人都事那么的可疑!子寰立在那里,像只警惕而凶暴的狮子,随时准备向敌人扑去。

  众人畏于子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宫房内只有婴儿的啼哭。凄厉的哭声像飘零在暴风雨中的落叶,柔弱而无助。

  只有宸星怔怔地望着子寰,深深地望向他眼底——因为看到了他凶悍中深藏的绝望,那抹令人心碎的绝望。

  无助的又岂止是襁褓中的婴孩?

  “让我看看。”宸星拨开众人,来到婴床前。婴孩卷曲着四肢,面呈青紫,像是憋气憋久的样子。

  宸星一只手微微托起婴孩,另一只手伸向后背,他并不急着诊断,而是抬头看了眼子寰。子寰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彼此在对方眼中找到了自己。子寰心头一松,似乎是庆幸身边还有个能倚仗的人。

  宸星向婴孩背后一探,不出他所料,果然是身柱、神道二穴被封。封此二穴甚少在对战中使用,因为只要稍微有武功底子的人就能轻易冲开,可对婴儿来说,却是致命的杀招。是谁如此狠毒,竟对一个尚不足月的婴儿下手?

  他略微运气在穴位处揉了揉,婴儿的哭声一下子就放低了,渐渐地面色转为红润,呼吸也变得正常。幸好救得及时,否则再拖延一时半刻,三皇子就会气血逆行而亡。

  子寰顿时绽颜,当即抱起孩子,又搂又摸,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宸星微微一笑,再去看玥妃,只见她也已悠悠转醒。所有的人也都回过了神,端茶送药,小心伺候着。

  “回宫。”子寰下令道,“把三皇子带到太极殿,朕要亲自照顾。”

  事端似乎是平息了,可余波难了。子寰在临坐上轿子,一转身就把宸星也拖了进来。三皇子平安无事的喜讯并没有让他持久地高兴,他看了眼跟在后面怀抱婴孩的奶娘,低声吩咐明日就把她换了。

  回宫的路上子寰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发,他看上去很累,是风雨过后的疲倦。难以承受之重全部压在了他肩膀上,他能不累吗?

  “没事的。”耳边传来一句安慰,风轻云淡,没有过多的修饰,但这轻轻一句却卸下了他心头的重负,宸星忽然握住他的手,给疲惫的身躯注入新生的力量,

  子寰反过来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我很怕……”

  宸星愣住了,竟然在他骄傲的口中说出“怕”字。

  “你知道‘血祭’的,对吗?那嚣张的小子说,行走江湖的都知道他的‘血祭’!所以你知道的,对不对?”

  子寰的眼睛在月夜下闪烁不定,面对他的追问,宸星失语,只能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呢?我以为……”子寰手上一紧,死死地抓住宸星不放,“……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我……”喉咙口哽地发胀发痛,“我当然是爱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呢!”他近乎低吼。

  宸星低头,个中情绪,又岂是只字片语可以描述的?“……可我觉得你并不爱我……”他深吸了一口气,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不爱你为什么用血祭呢?”

  “血祭不是你决定的,是邪剑师决定的。”宸星苦笑,语气依然淡然。

  子寰瞳孔伸缩,无法反驳他的话。负面的情绪沉积在心头,越来越浓重,压得他直不起腰来。他闭上眼睛,意兴阑珊地问道:“你怎么看今天晚上的事?”

  见子寰转移话题,宸星也不禁松了口气,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不好说……”

  本来这只是开场白,可想法还没有说出口,已经半句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子寰已枕在他肩头入睡了。

  且不论他微颤的眼帘是否是真的睡着了,这一姿态,已是听不进任何话语了。

  宸星僵直了腰板,任凭他靠着。

  这一夜,子寰真的太累了。

  

  二十三

  论宸星和华子歉的关系,用熟络二字来形容并不为过,可这熟络当中,总有些难以消除的隔阂。比如说,他们虽然认识已久,可宸星从未登门拜访过延王府,因此那日华子歉一听说宸星已经到了府上,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高兴归高兴,在平复之后,华子歉难免露出一丝无奈,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宸星挑这个时候造访,其用意不言而喻。

  “昨天宫里又有新鲜事了,王爷知道吗?”宸星从来直率,这样的开场白对他来说已经极为婉转了。

  华子歉心中一叹,可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你是指玥妃重病的事?皇上的事就是天下万民的事,我自然更是关心的,还正想派人去宫中探望呢。”他沏了壶茶,又给宸星递上一杯,“宫里的事你应该最清楚了,玥妃身体还好吗?”

  “还行吧。”宸星吹着沸茶,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玥妃和三皇子是受到了袭击,而且那个人武功非常之高,且不说在广厦明堂内来去自如,下手的力道也掌握地恰到好处。那些个御医怕事不敢说,我是无所谓的。”他耸了耸肩膀。

  “呵呵,这事你能看得准,倒是能帮皇兄不少忙。”华子歉不置可否地应和着。

  宸星皱了皱眉:“你敢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原来你是专程来质问我的。”华子歉似委屈道,“这一个月来,我是见不到你面,请也请不动你,我还真有点后悔给你弄来仁济堂了。好不容易盼到你,结果还是为了别人的事。”

  “别岔开话题,我只问三皇子是不是你派人去害的,是或者不是!”

  “我倒是奇怪,你凭什么来怀疑我?”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大街上随便拉个人还能沾亲带故的,但要在京城找个武功上乘的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我敢说京城里除了我,就是你府上的孙青能够做了。”他到也毫不自谦。

  “那到也未必,并非久居京城的才可能犯案。天底下会武功的多得是,你偏偏找到我头上,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华子歉酸溜溜道。

  宸星闻言,差点将口中茶水喷出来,呛入了喉咙,咳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砌词狡辩宸星不是华子歉的对手,一时他怎么都找不到反驳的话。

  “再说了,我要是害死了三皇子,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而已,根本不足一提,我犯得着冒那么大的风险吗?”华子歉悠然地喝着茶。

  这话听着似乎有道理,难道真的是自己把华子歉想得太坏了?“那你看会是谁做的?”

  “嗯……”华子歉拉长了调子,“这我可不敢说。”

  “装腔作势!你不说算了,我没空跟你扯闲!”宸星作势要走。

  “你就不能装作对我的想法感兴趣点吗?”华子歉苦笑,“你想,三皇子要是没了,对谁最有利?”

  “对谁最有利?”

  “三皇子以后长大成人,若要争,争的就是这个皇储的位置。再看他的对手,二皇子是不可能了,皇兄不怎么喜欢他……”

  “你是说害玥妃和三皇子的是皇后?”

  华子歉抿了口茶,算是默认。

  “这怎么可能呢?大皇子不是已经被封为太子了吗,三皇子怎么可能跟他争?再说皇后与玥妃向来和睦,又怎么可能害她呢?”

  “玥妃算得上宫中数一数二的美人,皇后以前会拉拢她并不奇怪,可现在她生了皇子,母以子贵,身份已经不一样了,皇后又怎么可能坐看旁人的地位威胁到她呢?”华子歉冷笑,“再说了,太子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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