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夜半的太阳-普鲁斯特和追忆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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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夜半的太阳-普鲁斯特和追忆似水年华-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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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详尽、全面介绍了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先驱之一——普鲁斯特独特的人生轨迹和思想个性,深入剖析了《追忆似水年华》这座文学神殿的内在结构与根本特性,引导读者更好地理解这位心灵丰富复杂的作家和他的不同凡响的作品。

  写给青少年的话 (代序)

  二十世纪只剩下最后这不多的几年,二十一世纪正在向我们走来。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大业的重担,已历史地落在你们这些跨世纪的一代青年肩上。祖国的未来与命运将同你们相连,中华民族历史新的一页也将由你们用自己的劳动与智慧去谱写。

  历史和实践已无数次表明,像人类的一切进步、壮丽和伟大的创举一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大业不可能越过世界文明大道而另辟蹊径。为了担当这一无比光荣而又极为艰巨的历史使命,为了迎接二十一世纪的巨大机遇与挑战,广大青少年朋友应该下定决心,努力学习和确切了解人类在过去和现在所积累的一切知识和所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把自己的头脑武装起来。

  人类的文学成果是人类的文明成果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每一时代的重大文学现象和优秀文学作品,并不会随着这个时代的过去而成为过去。它们蕴含着客观的真理和历史的启迪、永恒的价值和永久的魅力。歌德说:“道不尽的莎士比亚”。别林斯基也说:普希金是要在社会的自觉中继续发展下去的那些永远活着和运动着的现象之一。这无异于说,一部优秀文学作品的生命总是处在历史的永久运动之中,并且总是和世世代代人们的生活密不可分。因此,培养自己对世界文学的爱好和关注,了解世界文学的主要内涵,提高文学修养,应当是每个青少年的必修课。

  这套《世界文学评介丛书》集各国家、各地区、各语种文学内容于一身,是迄今为止国内第一套大规模、多层次、多角度的世界文学博览丛书。共6辑85册,依类别分为:
  (一)国别、地区文学史,
  (二)分体文学史,
  (三)文学运动、流派、思潮,
  (四)文学比较、交流,
  (五)作家作品(上),
  (六)作家作品(下),
这套丛书全面、系统、多角度地评述了世界文学。既载录了世界文学从古至今的发展历史,又揭示了其现状和最新发展动态;既阐述了各主要文学运动、流派和思潮的兴衰及其主要内容,又介绍了世界文学与其它学科交错纵横的关系及其相互影响;既论述了世界文学与中国文学的相互交流、吸收和借鉴,又选择有代表性的作家作品进行了重点的评析、介绍。丛书作者绝大多数是从事世界文学研究和教学的专家,他们用通俗明快的语言,将学术性、知识性的内容,通过浅显易懂的形式表达出来。不仅参考了世界各国学者的最新学术观点,而且融进了潜心研究多年得出的独到、精辟的见解。论述科学,史料翔实,知识准确。

  开放的中国正走向世界。走向世界的中国需要继承人类文化的全部优秀遗产,需要具有世界意识的建设者。青少年朋友们,希望这套丛书能够成为你们奔向二十一世纪的一份宝贵的精神食粮。

  吴元迈

  1993年国庆节于北京

  病孩子

  有人曾经说过:“普鲁斯特是一个病孩子”。了解普鲁斯特的人对此都深有同感。这是因为,一方面,普鲁斯特一生多病,以至三十多岁后闭门不出,而且他的心理也或多或少带有病态,使他始终有一种孩子的稚弱,从精神、情感上依赖母亲、情人乃至依赖幻想;而另一方面,又正是这种永远的童心使他拥有旺盛的创作力,正如评论家莫里斯·萨克斯所说,他是一个“奇怪的孩子”,“他有一个成人所具有的人生经验,和一个十岁儿童的心灵。”由此可见,再也没有什么词句能比“病孩子”更好地概括普鲁斯特生平和创作特征的了。

  妈妈的吻

  有一首歌唱出了人类共通的心声:“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妈妈的吻是生命最初的安慰,并且在人一生中将转化为种种情感追求。谁能否定情人之吻中不含有妈妈的吻的永恒因子呢?不过,必竟每个人终将失去这种吻,而只能在作为转化形式的被吻与吻人中重获生命的安宁与慰藉,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个人不能保留,也逐渐放弃了妈妈的吻,甚至忘却,只在潜意识里深深埋藏它。它将或隐或显,或弱或强地继续对人的显意识和行为产生影响。

  普鲁斯特小时候对妈妈的吻的过分依赖,奠定了他一生依赖情感、沉溺幻梦的基础,也奠定了他一生不幸的基础。当他十四岁时,他接受了一次问卷调查,对于“你认为什么是不幸”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离开了妈妈”。他的身世证明了这一点:在他母亲死后,他果然没再感到幸福过。

  普鲁斯特全名马塞尔·普鲁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7月10日生于巴黎位于布洛尼林园与塞纳河之间的奥德伊市拉封丹街96号,他的叔祖父家。父亲阿德里安·普鲁斯特是医学院教授,是个有点自鸣清高而实际上未能免俗的迂酸夫子——这是马塞尔的感觉。父子关系不够融洽,但也无太多冲突。也许因为这位兼有多种职衔的学者无暇于家庭事务和子女教育的缘故,他对马塞尔虽然寄望不高,在儿子的前程问题上颇带随意性,但也不算专制,甚至盲目宽容,尤其在马塞尔疾病缠身后。这种放任也许不利于马塞尔入仕,可它使他保有了自由不羁的心灵和独立特行的意志,为他日后创作提供了必要条件。父亲往往是理智的化身,而这种强加给儿子的理智常常会使儿子失去创造力;母亲则是情感的化身,这种情感常常是文学的源泉和原动力。马塞尔的母亲让娜·韦伊是一个温顺细腻、富有教养的家庭妇女,对大她十五岁的丈夫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唯恐打破他自鸣清高的秘密。”她对儿子的爱则是无止境的,如果说她竟会违逆病孩子的意志,那只是为了他能在没有她之后站得坚稳,过得快活。她的宠溺对于马塞尔作为普通、正常人来说也许是一个悲剧,失去她后马塞尔再也没了独立的生命,但对于马塞尔作为一个作家来说又是一件幸事,她使马塞尔不可遏止地要去找回失去的时间,从而创造了一部千古不朽的名著。痛苦的生命开出了幸福之花,是得是失就不是常情可度、常理可判的了,没必要太深追究。

  马塞尔还有一个弟弟——罗贝·普鲁斯特,小他两岁。罗贝后来曾整理他哥哥的遗著。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如何不大清楚,不知什么缘故,在自传性很强的普鲁斯特小说中,几乎没有出现过他弟弟。也许是病弱的他根本无暇充任兄长角色,要不就是自我意识极强的他容忍不了小弟弟来与他争夺家人的宠爱吧。

  他们一家原住巴黎罗瓦街8号,后迁至马尔泽尔布路9号。在马塞尔七岁以后,他和一般孩子还没有多大差别,生活较为正常。但他天生的敏感已初露端倪。自1878年开始,他每年随其父母去厄尔——卢瓦尔省他父亲的出生地伊利耶度复活节假。这对于他日后创作深有影响。他的记忆,他的追忆,主要是从此开始的。伊利耶就是《追忆似水年华》中贡布雷的原型,另外也带有他叔公的别墅的影子。一直熟悉的人和物,其印象似乎与生俱来,本就是人的一部分,因此反而不给人任何感受;而素昧平生的人与物,则会给人尤其是一个小孩子以新鲜和诧异感,何况因为是客居,她的母亲出于礼节不得不有时忽略了他,这是他痛苦的开始,自然不能忘怀,因此记忆尤深。可以想象伊利耶这个地方,这儿的人和物,以及在这儿发生的事,是怎样地使小马塞尔惊讶与喜悦呀!而频繁的应酬使母亲常常顾不上理他,敏感的他又是多么失望与痛苦!所以,马塞尔对世界的认识,对人生的感受,从此正式开始了。后来,贡布雷作为他小说的第一卷卷名,因为他和他的小说的伟大,而最终成了一个真实的地名,取代了作为主要原型的伊利耶。在整部《追忆似水年华》中,人们能不断地看到贡布雷的影子,深深体会到过去与现在怎样在作家的意识中重合,体会到时间怎样被找回,遗忘怎样被战胜,幸福怎样在昨日重现中得以升华。

  在贡布雷,在作家不可磨灭的记忆中,有一件事,有一种感觉,是他到死也不会忘怀的。他在母亲亡故后曾给友人写过一封信,坦率承认了他对母亲的全身心的依恋。这种依恋由于成年的提示——一个人成年后将有许多规范、习惯来提示他的思想、行为,否定、指责他幼稚的情感与心理——他不得不隐瞒它,以别的方式来转化它,而在他小的时候,他就放任这种情感了。那时候妈妈的吻是他安然入睡的力量源泉,为了得到这一吻,或者为了求得更多吻,他是那样地费尽心机,不顾一切。要了解这一点,读者和评论者无法借助于“重现的时光”,也就是说真情实景只是保留在作家的脑海中,只能被他自己回忆起,读者和评论者不可能去探知和证实;但是他们正好可以借助他的回忆。经多方研究、考据表明,作家前期所作、死后发表的小说《让·桑德伊》基本上是自传性质,只是稍加掩饰,以开脱自己和回避令自己难堪的场面;而 《追忆似水年华》虽然更象一部人为雕刻的小说,其中许多经历、感觉、情绪、思想仍是作家本人的。传记著作《普鲁斯特》的作者、法国作家克洛德·G·莫里亚克主要参照这两部小说为普鲁斯特立传。虽然这在具体细节上也许会有出入,但能从总体上把握普鲁斯特的秘密。所以借助 《追忆似水年华》中的有关描写来了解妈妈的吻对小马塞尔的深远意义是可靠的。也许这与他的实际经历不完全一致,但可以肯定,这正是被他从时间中找回的刻骨铭心的感觉,这感觉,作为实际经历的效果,比真实更真实。

  作家是这样描述“妈妈的吻”的:在贡布雷,一近黄昏,他便愁从中来,因为他必须和祖母、妈妈分手。他的卧室是他百结愁肠的一个固定痛点。家人发现他一到晚上就愁眉不展,便在他房里挂了一盏绘有传奇故事的幻灯,可这反而破坏了那他已习惯因而容易被麻痹的环境,所以哀愁有增无减。用罢晚饭他就得与妈妈分手,她要留下来与大家聊天。小马塞尔万般不情愿地上了楼,孤寂地呆着,他唯一的安慰是在他睡前妈妈会来吻他。而这一吻的快乐是如此短暂,以至当他在期待这一吻时,那吻别后的不满足和留恋感提前给了他痛苦。所以他希望这期待的过程无限地长。他好几次试图请求妈妈多吻他几下,但他自知这是不受支持和赞许的,父亲本就认为这种道晚安的仪式荒唐,母亲也不会纵容他增添新的毛病。所以这个愿望被扼杀在心里,多年以后才被重新挖掘出来。总的来说,必竟,这一吻已经能他安然入睡了,保障了他生命的宁静。

  然而,这种宁静有时也会被破坏,那就是有客来访时,母亲无暇上楼来与他道晚安。他深深地记得,有一回,他们家的常客斯万来访,他没能得到妈妈的任何表示就被打发上楼了。他不甘心,让仆人递了个便条给妈妈,谎称有要事面禀。但知子莫若母,她没有理睬。绝望的马塞尔作出了反常之举,他爬起来,等在妈妈上楼就寝必经之处,想不顾一切亲她一亲。虽然他知道这可能让父母不悦 (敏感脆弱的他甚至夸大了这种后果),但他已不能控制自己。后来,他异常的脸色使得父亲宽容了他并让母亲陪他睡。在母亲怀里,他没有喜悦和宽慰,而是泣不成声!

  也许这完全是马塞尔小时的真实经历,也许有所变形——这是作家的惯用手法,也许他那不顾一切之举实际只是他当时的想象,不管怎么说,这一体验是绝对真实的。它充分体现了病孩子的心态。这种对母亲的吻的强烈依赖,在日后演变为他对感情的异乎寻常的渴求,对爱和爱人的疯狂占有欲。而当他这种不正常的要求在正常社会、正常人际得不到满足时,他便只有借助幻想,借助创作。

  哮喘中的暴君

  研究普鲁斯特的人都知道他终生为哮喘病所苦,也知道他自小在家里就是个“暴君”,成年后还在某些情形下,在某些人面前表现出专横、暴烈的脾性,比如让·洛兰评论他的文章,稍有不逊,他便一触即跳,寻其决斗。然而很少有人指出,这表面上似乎矛盾的情状其实是有因果联系的。每个人的心理状况都与其经历相关——关于这点弗洛伊德及其徒子徒孙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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