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达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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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达尼亚-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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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会很失望吗?法尔。”

  “不会的,公主。”

  心事被猜中而向着影像回答的法尔密忽而察觉后不禁咂嘴,觊觎着铁达尼亚的最高权位进而企图统治全宇宙的年轻野心家情绪会被小女孩的话所牵动,说出去只会丢人现眼。

  “法尔密不在天城就变得好无聊,我没有朋友觉得好寂寞,对了,你在提伦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法尔密在内心如此回答。

  “其实法尔密可以不必打架的,最后还是动手了,我也喜欢跟人打架,可是法尔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站在法尔这边的只有我跟褚士朗卿而已不是吗?你要跟大家好好相处然后早点回天城来哦!褚士朗卿也这么说了。”

  莉蒂亚公主挥着手之时影像便消失了,而信的内容也到此结束。法尔密正想取出影带却停住手边的动作,转而朝椅子坐下。

  “跟大家好好相处……吗?”

  法尔密低喃着,明显露出轻蔑的语气。小孩子就是这么单纯,此话说完他突然想到自己跟莉蒂亚公主之间年龄的差距。就在八年前他正处在莉蒂亚公主的年纪,而另一方面他私下认定的竞争者褚士朗卿比他年长九岁,不知不觉,法尔密开始反省自身的不成熟与力量之微薄。

  用过午餐后,法尔密前去造访大使的办公室,听说这种驻地大使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将大使职务视为出发点、朝气蓬勃的少壮野心家,另一种就是将相同的职务视为终点,并谨守本分的年长者,现任的大使克里斯多福·艾马逊就是属于后者,但这不表示他行事无能保守,他是个坚信稳扎稳打为最高美德的人,对权威具有强烈忠诚度的保守主义信徒。比法尔密年长三十岁的他给予年轻的铁达尼亚贵族应有的待遇,慎重多礼却又不赋与任何实权。由于平时私交并不热络,为了掌权,法尔密只有主动出击,然而高压的态度就如同冻土一般无论如何播种都不会长出任何作物的,因此法尔密试图以亲和的氛围裹住贵族的威严与对方交涉。

  “我预计在今年下半年重返铁达尼亚中枢,只要褚士朗卿一声令下;此外,这也是褚士朗卿的旨意,他指示我搜集并分析反铁达尼亚势力的相关情报,希望你能协助我。”

  这么做不是利用而是活用褚士朗的名义,法尔密对此事没有丝毫的内疚,因为情形已经显而易见自从他来到这个惑星就任,这里的人一开始就把他当做褚士朗的党羽看待,即使褚士朗自身无意自成党派,但从外界的眼光看来他的支持者之多已足以形成一个政治派筏。而法尔密再怎么说也是褚士朗的高阶副官同时又是亲戚,一旦获得信任,就算现在小小的挫折也不至于影响他光明。

  艾马逊如果无意对法尔密示好也一定会想到卖褚士朗一个人情。因为他是个坚定且理性的人,使得法尔密可以充分解读他的心思。褚士朗卿继承下任铁达尼亚藩王的机率超过百分之五十一,一旦这个公式在艾马逊的脑里成立,他就会协助法尔密。

  公式成立了!艾马逊素来严谨的表情开始松动,赞许法尔密的热心与构想是有为有守的表现,他表示“只要在不影响大使馆其他任务与均衡的范围内”他都乐意提供一臂之力。虽然花了一些时间检讨,但在当天即得到答覆可见这并不是个难题,法尔密内心带着嘲讽的心情,口头上却是谦恭有利地对大使的明理与善意表示感谢之意,同时也警惕自己从今以后必须以褚士朗卿部下的身份行动才能保障自己的地位,不可有所懈怠。

  忽然,法尔密忆起已故的父亲艾斯特拉得候爵,心头的伤还在,但伤口已干,当时的法尔密凭借自身的野心与锐气欲将父亲推往至高的宝座,从那时到现在,感觉仿佛经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然而事实上却还不到一年。在这期间他只学会了一件事:通往野心的道路是没有捷径的。

  当天法尔密便享有直接与大使馆主电脑连线的特权,并在自己的房间里设置一台电脑同时取消三层锁码功能,艾马逊大使一定有办法解码,只要他有这个心的话,此时最好还是尽可能表达对艾马逊大使全面信赖的态度,正如莉蒂亚公主所说的:“跟大家好好相处。”这个做法的确是比较有利。

  在不保太大期望的心态下展开搜集与分析资料的行动,不到二十分钟法尔密便截取到一个奇怪的情报。当蛮幕上出现伊德里斯·铁达尼亚公爵的名字时,法尔密不禁摒住呼吸。

  “怎么搞的?开什么玩笑啊?”

  这是法尔密最初的反应,但他对伊德里斯卿与其弟向来不抱好感,想像伊德里斯会以何种形式身败名裂反而是一种快感。然而,真要相信“伊德里斯卿与流星旗军勾结,企图拖垮亚历亚伯特卿进而暗杀藩王亚术曼,一举成为全铁达尼亚的统治者。”这样的“流言”吗?想着想着,法尔密的手肘不小心碰掉了摆在电脑桌角的茶杯,只有先收拾地板上的碎片,结果左手无名指被碎片尖端轻轻割了一下,指头涌出一个小血点,法尔密像个大孩子似地将手指含在口中。

  “情报就是情报。”

  一道思索的电流奔过法尔密的神经回路,并非他存心要陷害伊德里斯,但情报确实是存在的。伊德里斯与反铁达尼亚势力勾结企图驱逐藩王亚术曼以便篡位,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这个消息是不是应该据实以报呢?

  只不过,去年法尔密与伊德里斯胞弟之间的嫌隙已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就算这是正确的情报,在他人眼中看来,大概会认为是法尔密想公报私仇,故意造谣以诬陷伊德里斯。至少伊德里斯就会这么认为,而藩王亚术曼也会认同他的说法吧,如此一来有罪的反而是诬告公爵的法尔密了。法尔密现在已是个带着一身不名誉而遭到“天城”流放的人,若是罪上加罪,也许爵位会遭到剥夺,甚至被放逐到未开发的边境星城,届时只要铁达尼亚存在一日,法尔密将一辈子翻不了身,最后恐怕会被逼得投向反铁达尼亚阵营去吧。

  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个情报呢?这件事正是试探法尔密器量的好机会,绝不可轻举妄动,不过在自己死守着这个情报时也许早就有人把消息传到“天城”导致状况有所变化,这才是最可笑的结果,到时候法尔密将对自己紧抓着情报不放的行为感到后悔,不断诅咒自己的优柔寡断与愚昧无能吧,因为自己原本可以亲手改变历史的潮流与方向,由于一时鼓不起勇气而错失了大好良机。

  突然间,法尔密惊觉到一件重要的事,取得情报对自己固然有利却无法因此而立足于高人一等的特权地位。既然法尔密能够获得这项消息就代表消息本身有一定的散布范围,有人抢先一步将情报传送到“天城”的可能性是相当高的,这么一来,知情不报的法尔密势必遭到检举的下场。

  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如果法尔密力量过于微薄就只有告知有力的友方并请对方加以判断,意即法尔密必须摒弃个人偏见与野心向褚士朗求情。

  Ⅲ

  亚历亚伯特·铁达尼亚公爵与巴格休军对峙期间迟迟无法立下傲人的战绩,令伊德里斯·铁达尼亚公爵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感与喜悦。然而在星历四四七年一月十七日,原本决定坐在特等席上看好战的他被迫成为舞台上的一分子。当时是在“天城”最高会议里,这一天,提伦惑星的法尔密卿传来一份诡异的报告。

  “法尔密那小子无凭无据,生为铁达尼亚一族竟然沦为三流的煽动者。”

  伊德里斯咒骂着远方乳臭未干的报告者,而审查席上的褚士朗冷静的态度在伊德里斯眼中看来反而是一种严苛的指摘,褚士朗表示其实不仅法尔密卿,其他情报官也传来相同内容的消息,法尔密卿身为铁达尼亚的一分子只是搜集并报告对铁达尼亚不利的流言而已,对这些情报加以分析并判断是我们的责任。

  “真是个有趣的流言,原来我会被伊德里斯卿打倒而不是外来的敌人。”

  藩王亚术曼笑声响亮,之后又附加一句:“当然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伊德里斯俊秀的脸部肌肉僵硬得连回笑的力气也没有,褚士朗尽量不理会伊德里斯的反应继续说:

  “根据法尔密卿附带的意见,这也许是流星旗军企图颠覆破坏铁达尼亚中枢的诡计。”

  “这是一般常识。”

  藩王亚术曼这次露出薄薄一笑。

  “法尔密卿自己真的相信这种解释吗?常识往往是用来掩饰真心的盾牌。”

  原本应该是由褚士朗接着回答,伊德里斯却抢先一步发言。

  “微臣有不同的见解,藩王殿下。”

  伊德里斯的声音听得出他正努力克制着怒气的爆发,他刚才虽咒骂着法尔密,但还不至于把法尔密看在眼里。伊德里斯的插话反而救了藩王本来的试探对象褚士朗,伊德里斯的焦虑与怒气改变了事情的发展。

  “其实我也很不愿意批评自己的同事……”

  这段开场白己经使得褚士朗察觉出伊德里斯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却无法加以制止,只有静静听着伊德里斯把矛头指向一个不在场的人物。

  “亚历亚伯特卿在巴格休惑星错失敌人流星旗军的行踪,以至迄今尚无法达成当初的军事与政治目的,这对铁达尼亚的威信与亚历亚伯特卿的个人名声可谓相当不名誉,我想他为了模糊这个不光荣的事实,使众人从他的失败转移目光也许会企图玩弄权宜之计。”

  语毕,伊德里斯以一种只能以充满挑衅来形容的视线刺向褚士朗,褚士朗则面无表情地望向藩王。身着灰色军服的藩王正襟危坐散发出一种如同青铜塑像特有的冷硬质感,于是伊德里斯再度开口。

  “也就是说我伊德里斯成了某人恶意造谣的牺牲品,使众人对他的批判多了一个转向的箭靶,否则怎么会在这时候传出这样的流言,微臣问心无愧但求藩王严正公平的调查。”

  听起来是个人私情比理智多了一些,当伊德里斯坐下后,藩王的目光徐徐瞄向另一位公爵。

  “孤想听听褚士朗卿的意见。”

  褚士朗感到语气里微妙的波动,他直觉得出藩王有种隔岸观火的心态,平起平坐的公爵们互相敌观,若是因此演变成分裂统治只有百害而无一益。

  “很遗憾,微臣无法赞同伊德里斯卿的说法。”

  用字遣词固然小心,褚士朗仍无法藏匿语气中的苦涩,他的脸庞感受到伊德里斯强烈的眼神。

  “微臣认为亚历亚伯特绝不可能图谋不轨以陷害伊德里斯卿。”

  如果是伊德里斯要陷害亚历亚伯特那还说得过去,这句话请士朗并没有说出口,但光是话中似乎隐约透露了这样的语气,终于藩王的表情沉了下来,伊德里斯的双眸凝聚一了不满与怒气,眼露凶光。

  “就如同伊德里斯卿对藩王殿下怀有二心同样是不可能的事,微臣对这些流言一概不予采信。”

  看来我真是个好辩之徒,褚士朗自嘲着。何况是维持礼貌的态度巧妙地封住对方的反论更是恶劣之至,但对象既然是伊德里斯,褚士朗内心丝毫没有歉意。

  伊德里斯开始念念有词。

  “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忍受无凭无据遭人毁谤,你听不懂吗?”

  “你对亚历亚伯特卿的指控也是无凭无据,你应该明白必须有充足的线索才能证明自己的同事心怀不轨,否则我们会中了敌人无形的计谋,最后反而是敌人得利,希望你能自重,伊德里斯卿。”

  “说什么大话!”

  伊德里斯终于爆发了,他挣脱了礼教的束缚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凶狠地盯着褚士朗。

  “褚士朗卿,你有什资格教训我伊德里斯,流言的被害者可是我啊!”

  “我当然明白,然而企图阻碍身在前线的历亚亚伯特卿对你有什么好处?若是现在命他率军回国,巴格休政府势必额手称庆。”

  “哪就恕微臣斗胆,让微臣代替亚历亚伯特卿担任派遣军总司令,一举拿下巴格休政府与流星旗军,请藩王殿下明察!”

  这个人走火火魔了,褚士朗如此觉得。藩王一旦决定并交付实行的人事命令怎么可能说撤回就撤回,伊德里斯明知这一点还故意演这场戏。虽说他对自己的带兵能力信心满满,但藩王在识破他的演技之后反而兴致大减,亚术曼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表面颌首示意:孤明白伊德里斯公爵的热诚,接着便宣布散会让这件事告一段落。

  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褚士郎心想。伊德里斯也许就是铁达尼亚最不欢迎的不安定因子,要是他在铁达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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