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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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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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
  他本自深沉缄默,既已身处这般情境,便也看得淡然,开口接道:“既是如此,嗣乐观其成。”
  群臣领旨,无不凝神苦思,皆不愿落居人后。他冷眼看去,便也接过笔墨,在纸上略写了几句,才要落笔,却听得席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启禀陛下,臣仓促成句,虽嫌简鄙,愿达圣聪。”回头望去,原来却是左史东方虬。
  武后听了便命人呈上诗稿,细细品评,果然龙颜大悦,命张易之将一件织金紫玉锦袍亲手端到东方虬面前,而上官婉儿站在楼前,和声清越,将诗作念给群臣听:“春雪满空来,独处如花开。不知园里树,若个是真梅。”
  武承嗣默然听过,便转头笑对她:“此诗并无‘宿雨’、‘流云’之句,卿前言未中。”
  她但笑不语,却拿过他的那张诗稿,细细观看:晴明楚江分,碧落四海沉。拂花裁云容,细柳齐腰身。重楼隔远黛,宝扇落玉帘。心知春长在,为系樽前人。
  她不由蛾眉婉转,眼望着他轻声笑道:“此诗虽也工整,却似与眼前无关。词句细腻,非君往日之风。”话虽及此,烟水般的眸子却偏又瞥向最后的那句“为系樽前人”,一时失神。
  他转头深深望住她,淡淡地说:“先前曾做催妆诗,如今却扇诗亦成,二诗皆有,花烛方满。”
  她心中一暖,眼中却再含不住泪,星星点点,悄然陷落,一直深陷到因那杯酒而接近麻木的双腿、双足。
  这边二人情深难舍,那边群臣的应制诗也陆续呈到御前。女皇逐一翻阅,才选出些许佳作,命上官婉儿当众诵读。
  “凤驾临香地,龙舆上翠微。星宫含雨气,月殿抱春辉。碧涧长虹下,雕梁早燕归。云疑浮宝盖,石似拂天衣。露草侵阶长,风花绕席飞。日斜宸赏洽,清吹入重闱。”
  此诗为武三思所做,本为上品,众臣听来半是阿谀,半是赞赏,也皆称其才华出众,文笔风流。反倒是一向誉为才华横溢、文笔奇清的李旦此次并无佳作,只凝着一双清眸静静望向对面的一对璧人,素来淡薄的眉间也随之笼上了一层轻浅的云雾,不似以往的谪仙模样。
  念罢前首,上官婉儿遂展开第二卷诗稿,曼声念道:“南山奕奕通丹禁,北阙峨峨连翠云。岭上楼台千地起,城中钟鼓四天闻。旃檀晓阁金舆度,鹦鹉晴林采眊分。愿以醍醐参圣酒,还将祇苑当秋汾。”
  这首诗在沈佺期的诗作中本属中成之作,虽词句考究,但仍不过歌功颂德的应制之作,并无太多内涵。然而却极应女皇的心思,她听得心中欢喜,自然也不免赏赐一番,转而又一扫凤眸,问武承嗣:“如何不见魏王的诗?”
  武承嗣强忍着腿间的麻木,勉力起身道:“臣素不善文,恐污圣听,故未敢擅做诗文。”
  女皇闻言,便笑了笑,说道:“朕见魏王近日神思低迷,多有不怠,想必是日夜操劳政务,不免伤了身体。既是如此,朕便免魏王五日早朝,爱卿也当留在府内,多多歇息才是。”
  他听了,这才心知方才的那杯并非毒酒,便领旨谢恩,又坐将下来,同苒苒对视一眼,心思却愈发地深沉起来,暗自揣测一番,终是想不通女皇今日赐酒的用意。
  神思回转,却见身侧的苒苒忽面色苍白,柳眉轻蹙,似是想到了什么,却碍于眼前的形势,并不道破,只螓首低垂,缄默异常。
  他素寡言,见此光景更无再多言语,便只是伸出隐隐有麻痹迹象的左手,在桌下拉过她的手,这才惊觉她的手竟冷如寒冰。他记起自己的体温一直是偏低的,而今她的手竟比他的还凉,夹杂着冰雪般的寒气。冷峻的眉峰不由微紧,将一双素手尽握在宽厚的手中,用掌心的温度慢慢地暖着。
  望春楼上的诗作已近念完,众臣也皆意态阑珊,多了三分酒意。恰在此时,又有一人将诗卷交到御前,恭请圣览。众人不由望去,却是文采颇丰的宋之问刚刚落笔。
  女皇素知宋之问的才名,便欣然展卷,不由龙颜大悦,连称好诗。上官婉儿见了,自然明白女皇的心思,便莞尔一笑,步下重楼,一把夺过方自赏给东方虬的锦袍,转而交在了宋之问的手上。
  宋之问伏地叩谢,自是意满神怡,喜上眉梢。谢苒苒却回握住武承嗣的手,忍着周身麻痹的苦楚,苍白着一张菱唇,淡然笑道:“如是,才有‘宿雨’、‘流云’之文。”
  望春楼上,上官婉儿的声音清越而起,他倾耳听来,果听得楼上的玉人念道:
  “宿雨霁氛埃,流云度城阙。
  河堤柳新翠,苑树花先发。
  洛阳花柳此时浓,山水楼台映几重。
  群公拂雾朝翔凤,天子乘春幸凿龙。
  凿龙近出王城外,羽从琳琅拥轩盖。
  云罕才临御水桥,天衣已入香山会。
  山壁崭岩断复连,清流澄澈俯伊川。
  雁塔遥遥绿波上,星龛奕奕翠微边。
  层峦旧长千寻木,远壑初飞百丈泉。
  彩仗蜺旌绕香阁,下辇登高望河洛。
  东城宫阙拟昭回,南阳沟塍殊绮错。
  林下天香七宝台,山中春酒万年杯。
  微风一起祥花落,仙乐初鸣瑞鸟来。
  鸟来花落纷无已,称觞献寿烟霞里。
  歌舞淹留景欲斜,石关犹驻五云车。
  鸟旗翼翼留芳草,龙骑駸駸映晚花。
  千乘万骑銮舆出,水静山空严警跸。
  郊外喧喧引看人,倾都南望属车尘。
  嚣声引飏闻黄道,佳气周回入紫宸。
  先王定鼎山河固,宝命乘周万物新。
  吾皇不事瑶池乐,时雨来观农扈春。”
  一卷文辞落在宋之问的笔下,果然万物生辉,如此良景佳时,一挥而就,龙门夺锦着实当仁不让。
  众臣眼见得女皇心喜,便也交口称赞,皆推之为神作。李旦却忽站起身来,躬身奏道:“儿臣酒力不支,恳请母皇恩准儿臣先行离席。”
  女皇闻言,便朗声笑道:“今日诗会兴浓,不觉已是申时,朕也觉得有些乏了,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不如今日便散了吧。”
  张易之在一旁接道:“陛下乃天策之君,万民仰止,自当仙福永享,南山不老。定是近来因国事所累,才偶有倦意。待回宫略加休息,定是依旧神清气爽,龙体康健,就连直钩求钓的姜尚也要羡慕陛下呢。”
  女皇不由笑道:“昔年神都之人皆言梁王舌灿如花,口甜似蜜,朕看五郎这张嘴啊,倒是比小三思还要巧上三分呢。”
  梁王武三思听了,便立起身来,笑道:“三思一介俗人,粗通言辞,自是无法同五郎相提并论。今日得蒙陛下亲口赞臣言巧,亦属幸事,实当浮一大白。”
  女皇凤眸轻弯,转头吩咐张易之:“今日宴散,便派人送一坛好酒给梁王,就算是他将这名号让贤的谢礼吧。
  张易之点头应了,才要扶女皇起身,女皇却又吩咐道:“朕见魏王今日似也饮了不少酒,你且亲自派人送他回去。”
  武承嗣略一皱眉,才要起身辞谢,却惊觉自己的身体已然僵硬,竟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任凭几个宫人强行分开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分别拉上了不同的马车,一路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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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一把长生锁,锁得牢青天白日、瀚海繁星,锁不住世间百态、蜚短流长。
  这一切她都清楚,只是不曾想过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早。
  自喝下那杯酒的开始,她的梦境便被无限地延长开来,延展出旧时的那一树桃花纷然,延展出故旧的那一盏竹灯明灭,延展出曾经的那一袭嫁衣明艳,延展出如今的这一双手犹温。
  他握着她的手,便好似握着两个人的地久天长,断不能放。和熙的温度自他的掌心,传至她的指尖,反复流转,缱绻不止。
  她却依旧遍体生寒,足尖的麻痹渐渐蔓延至双腿、腰身,像是要凝固成僵直的石像,再也动弹不得。
  觉察至此,她勉力回握住他的手,口中依旧笑言那“宿雨”、“流云”的诗文,心底却不禁暗自感慨:流沙尚且无法握住,更何况是那么虚浮空乏的天长地久?
  世人皆言天长地久,说得太多,本无实意。这一切,在她眼里,原比不上他那两首中庸的催妆、却扇的诗稿,比不得他一句言简意赅的“定不相负”,比不了晕车时他送的一只小小的香囊……天长地久,说到底,终究仍有尽头,又如何比得过同生共死、至情相殉?
  天下间,唯有这个男子,可以肯为她坦然看破死生契阔,异常坚定地陪她一路到底。
  天下间,也唯有这个男子,才是她最初和最终的因与果,可令她穿越千年,抛却前生,无怨无悔。
  只是,最后的结局,她早已知晓。其中的过程,她也多半清楚。
  剩下的短暂光阴,如何够她填补历史早已铸就的沧桑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一朝红线断

  她从浑浑噩噩的梦靥中睁开眼来,周身的酸涩如同生锈的铁具,僵硬在一处,只留下冷冰冰的寒意,遍及全身。
  眼前是一片漆黑,没有光亮,没有声音,死一样的寂静。
  几乎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自己是死掉了,不是在黄泉,便是在紫府,甚至欣慰于身边没有他的身影,以为只是自己死掉了而已,而那个最重要的人还安然健在,所以可以看淡一切。
  然而也只是那么一刹那,她便清醒了过来,僵直的身躯贴近冰冷的竹席,万籁俱静,唯有自己的心跳在黑暗中有力地碰撞出规则的声响来。
  如果她还没有死,那么武承嗣又在哪里?这里又是何处?她如何会被沦落在此处?难道说,望春楼前的那些联想终于都成了真?
  她记起那杯湛如j□j的青梅酒,记起彼时两个人相对的视线,记起交叠在一处的双手,记起被强行分送上不同的马车,背向而驰。
  心依旧是暖的,为着曾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只是那双手的主人,眼下却不知身在何处。
  或许所有的事情果真如她先前所料,终究将成为现实。只是如今,她却更希望他可斩断一切,避开历史的即将显现的锋芒,一径向前。
  思及此处,她心中不免一阵凄凉,便扶着床柱默然坐起身来,螓首微抬,面上却不见丝毫悲戚之色。
  “身临此境,你如何不喊叫求救,反而静坐于此?难道你一点也不害怕?”一道哦男声忽自门外响起。
  她并不惊讶,只淡淡地答:“古往今来,可惧之事唯有生死为大。我本看淡生死,遑论重重险境,这世间诸事又何足为惧?”
  “好一句何足为惧!难怪连一贯冷情的魏王殿下也要对你另眼相看。”门外的男子笑着推开门,刺眼的光亮瞬间破门而入,落在她的眼帘,映出男子的翩翩身影,却是女皇的近身男宠张易之。
  她淡然一笑,开口道:“非是另眼相看,不过情之所钟,不能自已。”
  “情之所钟?”张易之的声音忽变了调,夹杂着几分轻蔑,“你可知他现在身在何处?明日又是什么日子?”
  她听得此言,便已知晓自己先前的猜测终究是对的,因而心中并不惊慌,却反而平静了下来,眼望着张易之,淡淡地说:“他此时是在魏王府里吧?明日便要迎娶太平公主了,自当多做准备才是。”
  张易之不觉一愣,随即才又笑道:“魏王妃果然冰雪聪明,只可惜过了明日,这魏王妃的名号就要易主了。”
  她却不应答,只默然坐在床尾,心中悲喜参半。
  这世上,她最不想放弃的那个人便是他,然而唯有他当真遵从武瞾的旨意,迎娶寡居多年的太平公主为妻,才能逃脱所有的劫难,摆脱历史既定的宿命。
  只因她清楚的记得,史书上冰冷无情的句子: 太子太保魏宣王武承嗣,恨不得为太子,意怏怏,戊戍,病薨。
  而那之前,李唐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太平公主的再嫁。野史皆传,武承嗣的抑郁而终多半是因为未曾娶到太平公主为妻,而这恰恰是关系到他手中政权稳定的重要因素。
  那么如今,若是一切重新来过,后面的结果是不是也就不会那么荒凉悲戚?即使,他的未来不再有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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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峨的魏王府门外戒备森严,不仅不见往日川流不息的车马,就连行人也极为稀少,唯有两扇玄黑色的门扉上贴着醒目的大红喜字,显得同眼前的一切格格不入。
  魏王府内,张昌宗气定神闲地品了一口手中的茶,随手放在桌上,开口道:“陛下的旨意,殿下想必也都清楚了,那么昌宗就等着明日喝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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