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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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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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依旧望着窗外,口中答道。
  “那么若今日你发现他亦欺瞒于你,更作何处?”他复又问道。
  她却似不曾听到他的问话,只凝眉远眺,远处的重重高檐掩映在一片金色的云霞里,灿然夺目。
  马车行至两宫夹墙的尽头,便是洛阳宫西南隅的丽景门,门前自有侍卫看守,见是久不露面的李旦皆是一愣,忙将车马拦下,向内通报。
  李旦取过搭在身侧的一件大红羽缎披风,披在苒苒身上,柔声道:“此间风冷,卿当保重。”
  她皱了皱眉,听出他的话里的含义:“你不进去吗?”
  “不必,”他散漫地笑了笑,“旦一介旧朝逊帝,如何再入此宫?”
  她叹了口气,竟无言以对。
  不多时,侍卫转回宫门口,见了李旦略一躬身道:“陛下此时正在宣政殿。”
  李旦点了点头,将苒苒推到他面前道:“你只带她进去便好。”
  那侍卫愣了愣,待要迟疑却抬眼看到眼前的人,立时垂头道:“王妃请随下官入内。”
  “不必,我自进去便好,”她淡淡一笑,又转头看向李旦,“多谢成全。”
  华丽的红色羽缎在风中飞舞成姿,随着那素净的人一步步消失在朱红宫墙的尽头。李旦静立在宫门外,眉目间隐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宣政殿本位于洛阳宫的西面,自丽景门略向南便有笔直整齐的宫道连通左右。她本在宫里做过数年女官,对于宫里的地形自是熟悉,因而轻车熟路,不大一会儿便转到了临近宣政殿的仁寿殿。殿外秋菊撒金,衰草连天,本是一派苦秋之景。然而外间银盔耀眼,明刃交加,竟有大队人马严阵以待地守在外围。
  她记起早年间这里曾是高宗皇帝李治为自己晚年修建的宫殿,然而未及等到这一刻,他却已然御驾西归了。武瞾不忍再住此地,便将殿名改为仁寿,并未赏赐于他人,因而这一组宫殿竟一直留到此时仍是空着的。如今见此处守卫森严,便可推知武瞾此时必是被软禁于此。
  想当初长生殿内金碧辉煌、明烛高悬,如何竟有此时的黯淡流离,凋叶敝草?即便是她,熟知史书千卷,也绝料不到此时此景。
  思及此处,她轻轻叹了口气,打算转身离开,却随即周身一僵,只觉背部被什么东西抵住,寒气逼人。
  “魏王妃,我们又见面了。”身后的男子低笑道,带着些许的轻佻。
  她深吸了一口气,皱眉道:“贺兰公子不是早离开神都了吗?如何又竟会在此地巧遇?”说是巧遇,她心里却清楚地明白,此时此地再见贺兰敏之绝不会是一件好事。然则,既已相遇,便也只有“应对”二字了。
  挟持着她绕过侧面的几丛枯树,贺兰敏之恨声道:“离开?二弟尚未离开邙山便已被擒,到现在还不知所踪,你要我如何离开?”
  李贤被擒?那么晨吟呢,也被一同抓了起来?她皱了皱眉,问他:“既是如此,贺兰公子不想办法救人,此时对妾身刀剑相加又是何意?”
  贺兰敏之冷哼了一声,答道:“那老太婆被你夫君关在了仁寿殿里,若没有你做筹码,他如何会放我进去找那老太婆算账?”
  说话间,已然到了仁寿殿的正门,负责守卫的将士见到来人,皆大喝道:“陛下有令:此处宫禁,闲杂人等须得回避,尔何敢来此张狂?若再行靠近,一律格杀勿论!”
  一道纤细的黑影轻飘飘地落至众人眼前,沉声道:“你们要杀,也得看清我家主上手里的人是谁!”
  负责看守此地的人马本皆是魏王府的旧部,其中不乏时常出入府内之人,此时一见贺兰敏之手中挟持之人,皆知失态严重,然则素知武承嗣一向严明,俱不退缩,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立在殿前的萧秉燃巡视四周,冷道:“告诉武承嗣一声,若想要他未来的皇后活命,就平平安安地放我们进去。若则不然,这殿前便要有人香消玉殒了。”
  恰在此时,魏王府四大侍卫之一的移岚自殿内走了出来,手握腰间的宝剑,二目如电地扫视过场内的情景,沉声道:“派人速将此事禀报陛下。”
  电光石火间,她记起多年前的长安城的那个夜里,仍是韦舒颜的她同样是被贺兰敏之捉到,若不是那时赤西的执着,和墨函的决然,断不会再有后面的故事。而如今,兜兜转转,历经了这么多纷争缭乱,如何她又落到了这一步,偏偏在这个时刻?
  天色近晚,整座洛阳宫渐渐被一片如血的残阳笼罩在内,清落的仁寿殿虽被兵马重重围困,却依旧不见一丝暖意,但有不知何处的寒风吹来,连殿外的那一片金菊也随之瑟瑟抖动起来。
  贺兰敏之附在她耳边笑道:“魏王妃果真好气度,面对刀剑加身,竟也面不变色。怪不得我那一向无情的表弟竟会对你另眼相看。可叹武家人一向薄情寡信,几时竟也出了他这么一个情种?”
  “贺兰公子没有听说吗?陛下入住洛阳宫后便广纳民间女子,以充后宫,明日的登基大典后他便要册立后妃。”她平静答道。感到横在肩头的剑微微动了动,不由笑了笑,又接道:“至于妾身嘛,今次得以入宫本是托了相王殿下的福,只恐陛下早已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呢。”
  贺兰敏之美目一转,冷笑道:“魏王妃真会说笑,这洛阳城里谁不知他为了你而公然抗旨,不肯娶太平公主为妻?你以为就凭这样几句话也可以骗过我吗?”
  她闻言,不由淡淡一笑:“他已然来了,我说的话有几分准,贺兰公子何不直接问他?”
  贺兰敏之猛然抬头,但见那如血的残阳下,远远有一小队向此处行来。当先一人身披玄色描金龙袍,稳步而来,面沉如水,深如寒潭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喜怒难辨。
  作者有话要说:  满足武大人一直的心愿,登基称帝。。。


☆、长信秋意凉

  四年前的苏州驿道,她被乱党掳去,锋利的兵刃,火红的血迹,都是他不及阻止的片段。一堕便是又一重轮回,从生到死,由死及生。
  四年后的仁寿殿前,他龙袍加身,眼望着被贺兰敏之挟持的她,血色的残阳沉沉下坠,坠在人心头,尘埃落定。
  “姓武的,若想要你的皇后活命,你便速命这些人退开,否则我绝不客气。”贺兰敏之扬声道,手中的剑亦如他狭长的眸,闪烁着诡谲的光。
  他漠然看了贺兰敏之一眼,平静地说:“她本不是朕的皇后,表兄这步棋下错了。”
  狭长的眸子狠狠一缩,俊美无匹的面容却挂上了一丝冷漠的笑意:“武家人寡情者多,我信。但你这句话,我却不信。如你说这个女人的存在毫无意义,那么我便替你处理掉她吧。”说罢,手一扬,雪白的剑刃已然染上了一抹红色的印迹。
  武承嗣皱了皱眉,扫过她被划伤的肩头,沉声道:“皇宫内院,岂容尔如此撒野!尔本旧年罪臣,假死至今已属侥幸,尔敢潜入深宫,再行作乱?”
  贺兰敏之闻言,不由凤眸一弯:“怎么,不过是在美人肩头划了一下子,你就心疼了?”
  他沉眉以对,喜怒不惊的双眼紧盯着贺兰敏之,玄色龙袍纹丝不动,在瑟瑟秋风中挺拔如旧日窗前的松柏。
  “若我再遭兵刃相加,你只记得,再不要犹豫,只令人一箭穿心,我再无悔。”临去上阳宫前,她曾这样淡淡地对他说。
  “若有那一天,我宁可先去在奈何桥那一侧等你,也不愿做这通往锦绣河山的最后一块绊脚石。”每一字,每一句,在他心里刻出血色的痕迹。
  本以为终不会有这样一天,如何世事难测,竟果真走到了这一步?
  对面的男子仍用剑抵在她渗出血迹的肩,口中不乏讥肖:“吾皇陛下可想好了,皇后娘娘的千金凤体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他眉头一沉,冷眼看过去:“朕宫中佳丽如云,皆为上品。此女论及出身,不过区区舞姬,纵血溅当场亦是死不足惜。”
  在场的兵卫皆为魏王府旧部,何人不知眼前被挟持的女子是他近年来唯一伴在身边的人?见此情景,皆默然立在当场,眉目间却显出不忍的神色。
  贺兰敏之见状,不由凤眸微挑,轻笑道:“姓武的,人人都知你宠她,如今你故意做出这番姿态也不过是怕我一直抓着她不放,伤及她的性命罢了。哼哼,你以为嘴上说说,我就会信你果真对她无情吗?”
  他漠然望向仁寿殿前裹在大红羽缎里那纤柔的身影,薄唇开合,吐出了如同惊雷般的三个字:“取弓来。”
  移岚周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却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无喜无悲,平静到了极点。
  “若我再遭兵刃相加,你只记得,再不要犹豫,只令人一箭穿心,我再无悔。”
  四年前的苏州驿道,他无力挽回,只得眼见她香消玉殒,清冷成太湖边一座坟茔。而四年后,他举起金弓,箭的方向直指向她!
  “嗖——”利箭破空而去,伴随着众人的惊呼“陛下——”
  逆着血色的残阳,他隐约见得她清丽的面容上漾起了熟悉的笑意,极淡极浅,兰麝难描。
  生也无涯,纵是情深缘浅,奈何三生早定?昔日长安城的那只玉料,她曾哄吐蕃的赤西格安说是三生石,彼时他听了不免冷笑,却依旧买了那成对的玉料回府。三生石,便是三生之情,他素不信生死轮回,却因着那一块小小的玉石,踟蹰至今。
  “锵——”又是一声刀剑激鸣。
  他沉眉看去,但见贺兰敏之一手挥剑挑落了那袭去的箭羽,另一只手擎着她白皙的脖颈道:“我看你这一箭不像是射她,倒像是冲我来的!”
  他漠然看着立在场地正中央那个假死了多年的表兄,深寒的双眼中没有一丝热度,冷硬的薄唇撕扯开一丝笑意:“是又如何?”
  “姓武的,算你狠!”贺兰敏之恨声道,随即又扫了一眼身前依旧镇定自若的女子,冷笑道:“你若想要她活命很简单,只要让这些人都撤开,放我进去找你老太婆算账。”
  “你的账不急,朕日后自会替你讨回来。”他负手而立,淡淡地说。
  贺兰敏之沉声道:“你等得,我二弟却等不得那么久。她派人多次追杀于我,我二弟不慎被人擒了去,至今下落不明,这笔账我自当亲自向她讨还!”
  他漠然盯着那张俊美得近乎于邪魅的脸,回道:“给你三炷香的时间,此间尚有大事未了,不要伤她性命。”
  贺兰敏之仰头笑道:“某更想看那老妇在重兵围困下狗眼残喘的惨相,不杀她也罢,只问出我二弟的所在便好。”说罢,宝剑一横,便要挟持着苒苒步入重重围困的仁寿殿内。萧秉燃紧随其后,神色间一片肃杀,紧盯着依旧剑拔弩张的一众兵卒。
  “站住!”武承嗣的声音沉沉地穿过人群,传入贺兰敏之的耳中。他停下脚步,狡笑道:“还有什么事,皇帝陛下?”
  描金的玄衣在残阳中现出瑰丽而慑人的色彩,武承嗣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把人留下,你们便可出入自由。”
  狭长的眸子转了转,终于将仍在流血的纤柔女子掷在地上,转身向仁寿殿走去,口中道:“天下素知陛下虽寡情薄恩,却向来言之有信,今次可莫要令某失望才好。”
  武承嗣的眉头沉了沉,只略一挥手,重重兵卒立时折戟转枪,纷纷收刃回鞘,银色的盔甲在鲜红色的暮色里折射出惨淡的光晕。贺兰敏之见状,不由仰天长笑,施施然穿过一重重银盔金甲,转入朱红色的殿门。
  “陛下——”移岚跪倒在地,咬牙切齿地盯着贺兰敏之和萧秉燃的身影。
  “无妨,随他们去。”武承嗣皱眉道,目光落在那道委顿在阶前的大红羽缎,眸色愈发地转暗,右手似无意在胸前抚过,吩咐道:“寻人替她查看伤势。”
  “是。”移岚应声道,再抬头却见那道玄色的龙袍已然决然转身,渐渐消失在最后的一抹暮色中。他忙立起身来,快步走到阶前,扶起依旧血流不止的苒苒,口中道:“娘娘受惊了——”
  然而话到一半,却已然止住,但见那素来淡然从容的玉颜上竟不知何时已然挂上了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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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仁寿殿内并无宫人,唯有上官婉儿陪在武瞾身边,眉间的梅花清丽优雅,婉然寻常在宫中奉驾时一般。见得贺兰敏之和萧秉燃进来,便沉声问道:“来者何人,胆敢打扰陛下的清修?”
  贺兰敏之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转眼看向佛像前跪着的年老妇人,声音阴鸷寒厉,似是从地狱传出的一般:“姨母可还记得我这个不争气的内甥?”
  武瞾置若罔闻地依旧对着佛默念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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