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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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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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闻言也不予理会,只转头命众人出殿等候,几个礼官待要再辩却早已被从殿外赶紧来的四大侍卫拖了出去,软禁在殿后的宫室。
  一时间,殿内除了座前负手而立的武承嗣和静静站在屏风一侧的她,再无旁人。
  他盯着眼前的衮服缨绶看了看,转头问她:“卿可愿再帮某换一次衣服?”世人眼中重于一切的衮服缨绶,独一无二的帝王之服,在他的口中却只是衣服而已,唯有穿上那件衣服后所拥有的权势才是那背后唯一的意义。因而他问她,便只如寻常般,问她愿不愿意帮他更衣。
  帝君的衮服依旧是深青色的纁裳,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火、宗彝八章,下则画藻、粉米、黼、黻四章在裳,是为天地之色、万物之本,加以金饰宝衬,在耀眼的日光下异常夺目。头上的帝冕广一尺二寸,长二尺四寸,以金为饰,以玉为簪,冕首佩白色垂珠,朱缨明绶,在寒风中凛凛飞舞,令人不敢逼视。
  她立在殿内,眼见得他出了殿门,一身华贵庄重的衮服缨绶迷离了眉眼,转身变成一道素不相识的背影。
  那道身影缓步踏上九重玉阶,端坐在天下人可望而不可求的金色宝座上,眉目沉稳,朱红色的缨绶刺痛了她的双眼,不忍再睹。
  梦里的画面,追随了千年的情节。如果这一场穿越只是为了成全他的雄心霸业,她亦无悔。只是其间掺杂了太多的情绪,因而心生酸涩,意生枝节。
  多年前长安城的凌烟阁前,他曾言要做那可以临阁执笔、可以独揽江山的那个人,如今终于风光揽尽,尽收在他的掌中。
  所谓沧海,所谓桑田。
  这锦绣河山终究不会变,变的不过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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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繁华的焰火燃不到邙山清冷的院落,晨吟又向角落里缩了缩身子,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
  “小晨,你怎么了?”男子虽被绑在石柱上,身上的衣服也满是泥污,却依旧掩不住双目间的清华无双。
  晨吟侧着头看他,虽见他此时形状狼狈,不知为什么,却只觉他理应是丰神俊朗的男子,只消一个微笑就可以迷醉千生。
  说到底她自上次在追杀中负伤后就一直昏睡,偶尔清醒见到的也不过是摇摇晃晃的马车。按理说自己理当是初次见到眼前的男子,如何心里却似早已勾勒过千百次他的样子一般,只消一眼,便可令早已干枯的记忆渐渐有了鲜活的知觉?
  李贤看着那微微皱紧的眉头,叹了口气,柔声道:“傻丫头,这么多年,你真的忘掉我了吗?”
  傻丫头……傻丫头……她的心猛地一跳,整个世界轰然巨响,脑子的深处似是有无数的片段交错在一处,挣扎着要从那早已尘封多年的狭窄甬道中一涌而出。娇小的身躯似是承受不起隐藏在暗处的疼痛,她又向角落里缩了缩,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只觉得昏天黑地,分不清方向,更找不到记忆的出口。
  “小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贤一面尝试着挣脱身上的绳索,一面焦急地问。
  然而她却早已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整颗心,不知迷失在何处,连同身体也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只有仍在瑟瑟发抖的身体仍不曾停止,令得李贤的心也不由随之颤动,不复平静。
  恰在此时,忽有人推门而入,扬声笑道:“先太子大难不死,此时正该为自己打算才是,如何还有工夫在这里怜香惜玉?”
  他闻言便停下藏在背后解绳子的手,坦然抬头。但见来者不过是一个方及弱冠之年的翩翩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身上的颂竹添花锦缎袍上满是撒金纹饰,显是内廷所出。
  那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不言语,便冷笑道:“也难怪不识,先太子被贬去巴州时昌宗也不过总角之年,自不比此时风光。”
  李贤听了便点头道:“阁下如今的名号倒的确风光不少。”
  “你——”张昌宗最恨旁人拿自己男宠的身份取笑,听了这话自是大怒,挥手便扬起手中的牛皮鞭在李贤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李贤皱了皱眉,却依旧面不改色,倒是缩在一角的晨吟猛然间尖叫了起来,一下子冲到李贤面前,挡住他:“不要伤害他!”
  张昌宗听了自是不以为然,李贤却眉露喜色:“小晨,你记起来了?”
  她摇了摇头,脸上却是一片惨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得此言,李贤不由神色一黯,却仍柔声劝慰道:“无妨,那些旧事你记不记得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我离开此地,所有的事都可以重新开始。”
  “离开?”张昌宗冷笑道,“你以为被抓到这里的人还会有什么活路吗?”
  说话间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却是一个俊美的男子走了进来,也是锦衣华服,只略比张昌宗年长些。李贤抬头去看,便猜到他必是宫中盛传的五郎张易之。
  张易之皱眉看了看李贤身上的伤痕和张昌宗手里的鞭子,开口道:“人已经来了,你先且随我去见他。”
  张昌宗狠狠瞪了李贤一眼,才在兄长的逼视下丢开鞭子,一同走了出去。
  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此时正站在庭中,见他二人走来也不理会,眉目间尽是鄙夷的神色。
  张昌宗见状就冷笑道:“今日天气好得很,竟一阵风把司议郎大人给送到这儿了。”
  张易之忙按住他,上前见礼道:“原不知来的是李大人,恕易之不曾远迎。”
  李守礼冷着脸拱了拱手道:“李某人微官小,担不起二位的礼。”
  张昌宗听了这话更觉如鲠在喉,不由开口道:“旁的倒也不怕,只怕这别院狭小,供不起李大人尊贵的身份。”
  司议郎李守礼本是李贤的次子,原本也属尊贵的皇族,然而后来因李贤被贬庶人,也受了牵连,再加上后来武瞾改朝,曾被视为前朝余党而在深宫被软禁了数年,更是对官场之事深恶痛绝,尤其见不惯张氏兄弟对武瞾的趋炎附势、恃宠而骄。如今听得张昌宗的话中有刺,心中更是恼怒,便又一拱手道:“李某原也不愿来这里,今日来此地也不过是将那份密令原物奉还而已。”
  张易之皱了皱眉,开口道:“司议郎可知此密令是出自陛下之手,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李守礼听了不由面含霜色,忿然作色:“陛下?我李唐皇族早无可继之人,这天下哪里来的陛下?你说的是现在被关在仁寿殿里的老妇还是今日逆天谋权的姓武的?”
  张昌宗听了,面上讥讽的神色更加明显:“李大人好大的气节,果真是铮铮铁骨呐。只是昌宗不知,当初李大人当初在陛下谕旨下接任司议郎时如何竟不曾也有这番气节!”
  “你——”李守礼忿然一拂袍袖,便待离开,却被张易之一把揽住:“司议郎当真不顾陛下谕旨,旨意要走?”
  “正是!”李守礼奋力挣脱开张易之的手,便待离开。
  张易之却只是一笑,声音在他背后平静温和地响起:“司议郎不必急于一时,且待看过陛下要你押送之人也不迟。”
  李守礼久居宫廷,自是听出张易之话外之音,不由顿住脚步,回身向幽深的院内望去。
  此时的别院远在邙山之巅,听不到城内通天宫的庄严郑重的钟鼓齐鸣,唯有一尊离月静默无声,洒在院中人的身上,满是清落的流光。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武大人登基,这一章的题目是早就定下来的,然而写到这里,却觉得落笔格外的艰难


☆、碎金裂玉时

  “本官不认得此人!”司议郎李守礼一甩袍袖,冷哼道。
  张易之笑了笑,慢条斯理地理好衣服上的褶皱,和声道:“李大人年纪轻轻如何就这般健忘,竟连自己的生身父亲也不识得了吗?”
  “修得胡言!本官的生父早已客死他乡,如何又有人在此冒充于他?”李守礼本就年少清傲,闻得此言,眉间的怒色更重,额头青筋迸发,隐隐在太阳穴间跳动。
  张昌宗听了便冷笑道:“只怕李大人口中的生父不是先太子,而是前周国公吧?”
  李守礼之母晓云同贺兰敏之的旧事虽早被李贤压了下去,然则宫廷嘴杂,就连张氏兄弟等后起之辈也是略知一二的。
  李守礼一听此言,更是勃然大怒:“尔等奸佞,胆敢无端妄言,李某不屑交之!”说罢拂袖而去,再不顾李贤的死活。
  武瞾此次将李贤交托给李守礼本是要他念父子的情分上护他平安脱离险境。谁知旧年李贤与晓云并不亲近,只在衣食起居上加以照料而已。李贤被贬为庶人后,李守礼便遭其牵连,一直过着软禁的生活,因而对于李贤不但毫无感情,反而有诸多不满。加之后日也听闻李贤并非其生父,对于他的名号更是多有厌弃,如何肯在此时照料于他?
  张昌宗眼看着李守礼远去的背影,面上的冷笑更浓了起来:“素闻皇家无亲无情,临危之时不论是武家人还是李家人都不过如此而已。”
  张易之叹了口气:“李守礼为人太过冲动,只以个人好恶为据,难成大器。”
  张昌宗转眼看了看一直沉默无语的李贤,问道:“五哥打算怎么处置这人才好?”
  张易之皱了皱眉:“本有的机会已经错过,现在的他也再无用处了。”
  张昌宗听了便眨了眨眼,诡笑道:“既是如此,你我兄弟也不妨在此看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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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宫里的时候,她本是身无一物,如今离开便更是简单。不必令牌,不必口谕,驻守宫门的侍卫见了她都只一低头,便任她去了。
  穿过两宫间的夹墙,她看了看通往上阳宫的那条悠长的宫道,不觉摇了摇头,径自向南面的侧门走去。
  “谢苒苒。”一道声音牵绊住她的脚步。
  她的身子颤了颤,遂苦笑地闭上眼:那不是他的声音,更何况,他仍在登基大典上,如何会赶到此处见她?那万里锦绣河山,岂是区区一个谢苒苒可以比拟的?
  “谢苒苒,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吗?”李旦站在通往上阳宫一侧的夹道,一身的月白衣袍在风中凛凛舞动,不似以往闲散平静。
  她背对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座宫殿,于我,已然没有意义。”
  他的眉峰一紧,清澄的眼中涌动着不可名状的情愫,声音却沉了下来:“那么我呢,这么多年竟连你的一个转身也换不到吗?”
  “如果换得到,当初的谢然就不会离开相王府,当初的豆卢飞燕也不会离开飞香殿了。这么多年,你早就该明白。”她说得冷硬,面上却挂着一行清泪,只将背影留在他沉痛苦寂的眼中。
  “那么现在的你呢?没有了他,你又该何去何从?”他问。
  为了赴这一场约定,她早已舍弃了现代的车水马龙、喧嚣热闹,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却没有想过,那高楼顶端的纵身一跃却只换得此时的形单影只、陌路满尘,如何还有归路?
  “何去何从?”她笑了笑,素淡的眉间现出一抹平静而决然的神色,“无处可归,便是最后的归路。”
  他听得她话语萧索,心中徒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定了定心绪,才又开口:“若我是你,便等过了八月十一再走。”
  她本已举步向前,听到那个日子立时心中剧痛,抬起的脚怎么也跨不出那一步去:“你知道?”
  “星象之变,唯在旦夕,这一劫绝不简单。”李旦叹了口气。他夜观天象,所知之事很少出错。
  一直紧握着粉拳终于在这一刻松开,她缓缓回身,眼望着他:“好,我便等到八月十一。”
  身后的洛阳宫一片鼓乐声起,钟鼓馔玉,丝竹管弦,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淹没在沸腾的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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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邙山别院,四五个火把熊熊地燃着,将绑在庭院中的两个人的身影映得狭长,最终疏淡地交汇在地面。
  张昌宗看了看眼前的情景,转头问道:“五哥,都已经亥时了,怎么人还没来?”
  张易之轻轻一笑,眼望向半闭的院门,口中道:“莫急,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众人转眼望去,但见院门猛然被人一把推开,一个锦袍男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见了张氏兄弟便大喝道:“尔等邪佞小人,当初阻本王回房州,如今又要耍什么花样?本王再不会听凭尔等摆布!”
  张易之不徐不疾地向来人微微一躬,从容道:“庐陵王息怒,那道密令是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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