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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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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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在房州幽居多年,李显旧年在御苑里练就的骑射功夫却依旧没有落下多少。他此时银盔加身,亮剑在手,身下的白马更为出色,本是大菀国进贡的佳品,临行前由张易之亲自交在他手中的。
  他看了看那白马,恍惚中记起很多年前,他随着大哥第一次遇到韦舒颜的情景。那时的她,不过是七八岁的光景,身上穿着一件水粉色的衣裙,一对明月坠子俏皮地在白皙的耳间左右晃动,一双明净的眼中却藏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聪敏。
  那时候的他带着她骑上那匹落月骢,为了戏弄她就故意纵马狂奔,令得她又惊又怒,几乎从马上跌下去。那时的他还以为眼前不丁点大的小丫头不过是大哥一时兴起宠溺的孩子,哪怕过些年还记得,也只是成为一个普通的太子妾室而已。
  那时的他自然没想过,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大哥忽然暴毙,她被指婚给自己却又私逃出宫,到头来嫁给他的不是她。而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终爱上的并不是那个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而是转换了魂魄、突然闯入他的世界的付晨吟。
  j□j的白马不耐烦地嘶鸣着在原处兜圈子,马下的兵卒仰头见这个传闻中懦弱无能的废帝仍不曾言语,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启禀王爷,各处的宫门皆已控制住了,不知王爷打算先往哪处宫殿搜捕叛臣?”
  他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个熟悉而陌生的淡雅女子来,心中黯然一叹,终于指着正前方的宫道吩咐众人:“切莫顾及旁人,先将陛下救出来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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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李显突然围攻的缘故,寻常宫人皆恐伤及己身,早不知躲到何处去了。故而前往上阳宫的路上平安无事,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竟连把守宫门的兵卒也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两个来不及避开的老弱兵卒瑟瑟缩缩地躲在门边的石狮子后面,被寒蝉手起刀落,两下处理得干干净净。
  武承嗣拨转马头,皱了皱眉:“留下两个人将尸首带得远些,丢进护城河里,莫令外人看到。”这一路过来未免太过容易,切不要落入旁人的圈套才是。
  她晃了晃头,乌黑的发丝在他的下巴上蹭过,一缕馨香飘过他的鼻息。他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一直捂在她眼睛上的手,低头去看她。
  她笑了笑:“在你身边什么事没有遇到过,难道还怕见这一点血不成?”此言确实,当初她随他从并州回长安的一路上曾多次被人袭击,他受伤难愈,是她沿途照顾他,帮他想办法避开那些刺客,甚至为他挡了一刀。再后来,李贤在扬州举兵,她亲探兵营,在战火连天的营地里习过弓箭。乃至太湖的那一次,她也曾被乱军抓在手中,身上刀剑相加。这一切,早已是大风大浪,如何还会怕见些许的血色?
  他却紧盯着她,沉声道:“若有可能,我宁愿你这一生都不会见到一滴鲜血。”
  她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便释然一笑,面上泛起柔和的华彩,眉目间暮霭融融,落在心田,方要开口说话,却忽一转眼,望向他的身后,清目一讶,再说不出话来。
  他察觉到她的神色有异,便也转过头,目色深沉地望过去。狭窄的宫道尽头,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长身玉立在朱红色的宫墙一侧,眉如远山,目含清露,飘飘然恍似羽化成仙,世间再难。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多年过去,每个主角都有每个主角的执着和无奈。。。


☆、旧柳仍依依

  已是深秋,水边凋敝的林木环着镶白玉边的莲池稀疏地排列成行,放眼望去,满目的萧索黯淡,再不复夏日繁花似锦、芷岸汀兰的景象。莲池的一侧,有一座白玉雕成的玲珑景台,其上雕栏玉砌、碧瓦生辉,隐约立着一座清雅的轩室,飘渺在清寒的秋雨中,绰约如二八佳人,窈窕清丽。
  此台名“依柳”,本是上阳宫最清静幽雅的所在,其上的霏雪轩是年初才建成的,以南海沉香木为梁,饰以兰桂、青竹,烟柳在望,流云半笼;间有四窗,皆挂着轻薄的凝碧纱,随风而动,似有暗香;内里藏有古书千卷、墨宝无数,最是疏庙堂、亲湖山的怡情养性之所。
  武承嗣立在窗前,扫了一眼轩外烟雨迷蒙的景象,又抬头看看正中匾额上方折峻丽、笔力清奇的“澶远”二字,默然不语。
  她皱了皱眉,走到他身侧,柔声道:“窗边寒气重,你旧病未愈,此时身上又有问心的毒,还是先坐下来休息一阵吧。”
  他任凭她拉着坐到里侧的梨花木椅上,忽开口问:“卿以为这座霏雪轩如何?”
  她怔了怔,不意他竟会问出此句,略加思索才答:“金玉在外,汀兰于内,实雅居也。”
  他眼望着这一室的清雅,平静地笑了笑,话语间略有叹息之意:“若非亲见,如何能想象到他竟为卿一直踟蹰至今,空留此金屋相待?”
  朝堂上,亦或是行宫里,一向深入简出的李旦便如他惯服的那一袭白衣,浅淡成世人眼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飘渺清幽,静雅安然,无所求,亦无所耽。若非有这座依柳台,若非有这间霏雪轩,谁又能猜到他静如止水的心中也会泛起这样的绮丽凌波,取窈窕之章于琅嬛之府,涉银汉之水为蓬山之意,宛转成旖旎的涟漪,轻漾于碧水,渲染出这一池的潇湘情思?
  她转头去看他,四目相对,一边是浓重的墨色,一边是清浅的秋水,两相纠葛,再无多言。
  池间荷花终于落尽,只留下残茎枯花徒立在水间,慢慢褪色成无奈的颓败萧索。李旦沿着岸边低垂的烟柳一路走来,才到轩室前便听到内里简短的对白,脚步一顿,却还是迈进门去,淡笑道:“表兄谬赞了,此间庭院狭小,着实当不起‘金屋’二字。”
  他称武承嗣为表兄,便是不计较李、武两姓的恩怨,也不计较二人尴尬的身份。她听了心中一暖,便待开口谑言他虽没有建过金屋,自己却在陈阿娇的长门宫里住了这么多年。转念记起身侧的武承嗣,神思一滞,竟再说不出口,只得双唇微弯,宛然一笑。
  武承嗣早已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清楚她心中所忧,便神色略缓,看向李旦:“劳烦了。”他不曾言及对滴水之恩,也不曾誓为结草衔环,只因这一份恩情,他根本无法偿还,也深知李旦的出手相助只是为了她一个人而已。
  纵从无深交,机敏如李旦也依旧猜到武承嗣这三个字后隐藏的无数含义,润如美玉的脸上依旧是淡淡一笑,温言道:“表兄客气了,既来之则安之,我等暂且静观其变,待时机成熟,旦定会设法将表兄平安送出神都。”
  武承嗣点了点头,尚未及多言,却被匆匆而来的宫人的脚步声所打断。李旦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挡在轩室门口,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宫人浑身一颤,似是被李旦那和颜悦色的俊颜摄了魂魄去,慌忙红着脸垂头道:“启禀殿下,宫里发生了变化,前魏王畏罪而逃,庐陵王将圣驾平安救出,此刻已有人正往上阳宫来呢。”
  李旦点了点头,面上故意露出几分惊诧的神情,清澄的眸间却含着一泓吹不皱的春水,融融地望向那宫人。那宫人看得出神,恍惚记起宫里的人都说皇嗣本是月下的仙子,这般情境间便果真是那羽化成仙的优雅风姿,纵那六郎张昌宗生得绝美如莲、容颜无双,也决计不会有皇嗣这般的仙人姿容。
  宫人如此思量了半晌,才又回过神来,发觉那泓春水仍旧柔和地望着自己,面色更是羞窘,如同熟透了的虾子,嚅喏着不知所措起来。李旦笑了笑,温言道:“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待得那宫人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苒苒才一眨眼,莞尔笑道:“真不知这宫里的红颜到底被你这般白白骗得蹉跎了多少青春。”
  李旦凝视着苒苒浅笑的唇角,心间缱绻无依,自思这多年的青春何止蹉跎了那许多宫人,自己又如何不是被情字蹉跎至今。转眼见得武承嗣冰冷的神色,才一正颜色,清澄的眸间果真便再不见那泓柔得可以化在众生眼里的春水,只剩下一抹淡然却略带冰冷的笑意:“旦倒不知,这宫里何时又多出了这么一个旁系派来的内应。”
  苒苒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你不知,而是往常不必知,唯有今日才是必要。”
  那宫人从来到轩前时神态间就已不自然,灵动的双眼紧紧盯着轩门,恨不得立时冲进来才好。若非被李旦所摄,只怕轩内的二人行踪也是藏不住的。饶是方才因李旦在而不曾暴露身份,也说明这偏安一隅的上阳宫终究是被人盯上了。这里,终究是也不再安稳了。
  武承嗣皱了皱眉,缓缓站起身来:“此地不便久留,当早作打算。”
  李旦点了点头,眼望着那宫人远去的匆匆身影,沉吟道:“不如先移到我的采苹殿去,那里在宫南,离此地不远,又有湖水相环,较易避身。更何况,我毕竟还是那人的亲生儿子,皇嗣这个身份依旧会有人多少顾忌些。”
  她却柳眉微颦,摇头道:“不可,方才那宫人既然能找到此处,必是有人已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若此时挪换,宫中人多口杂,难免走漏了风声。且采苹殿是你的居所,虽偏安南隅,却仍是引人注目。若是李显一人来还好说,难免会顾及些许情分。若是旁人,不怕不妥。”
  李旦听了这话,也不禁凝眸看向她:“卿冰雪聪明,想得果然周全。只是这样一来,当如何才躲得过此劫?”
  她本心思敏锐,当得起李旦的一句“冰雪聪明”,自然也知道什么时候当多说,什么时候当缄言。于是秋波流动,转眼看向武承嗣。
  武承嗣笑了笑,心知她不欲在人前张扬,却已然猜透了她的主意,便道:“我二人不妨依旧留在此处,方才既有人查探,自然会以为我们必被惊动,又换了新的隐蔽之所。此处,反而是最安全的所在。”
  李旦见状,莞尔一笑:“既是如此,旦便先去与七哥会面。此轩之下仍有密室一间,素无人知,可堪临时之用。”试问,玲珑如李旦,如何不会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她笑了笑,眼望着那道月白如旧的身影轻声道:“君亦当保重。”眉目浅画,恍惚如旧年的相王府中,他吟一联佳句,她煮一壶清茶,一笑解千愁。
  武承嗣看在眼里,薄唇微抿,别无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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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距上次武瞾的莲池宫宴已过了大半个月的光景,这二十余天里,战火、政乱、兵祸接二连三地降临在周武朝被称为神都的洛阳城,令得这座素以繁华著称的城池分外的萧索。
  李旦踏着满地的残叶缓步而出,便看到宫门前骑在马上的那道身影,不复少年时的勃勃英姿,却平添了几分苍凉的神色。
  见得李旦出来,张昌宗优雅地骑在马上,略为俯首道:“昌宗见过殿下,不知上阳宫内可有异动?”此时的李旦依旧是皇嗣身份,然而李显却率领大队人马围困在上阳宫外,见面只称一句“殿下”,却并不下马见礼,似是对他皇嗣的身份毫无顾忌。
  李旦只是不以为意地轻轻一笑:“劳张大人挂念了,宫内一切如常。听闻陛下脱困,本宫正欲往紫宸殿请安。”自张氏兄弟得宠以来,宫中之人一向随女帝称张易之为五郎、张昌宗为六郎。如今李旦不提这一称呼,却直称张昌宗为张大人,听来客气,实则却是暗讽。只因张氏兄弟的官衔,无论是控鹤监供奉还是奉宸令,看似光彩夺目,说到底却都是武瞾设给男宠的虚衔。
  张昌宗最恨被人提及此事,遂精致的唇角一勾,靡丽的双眼却全无笑意:“陛下此时正在静休,吩咐了不得打扰,殿下还是静候陛下传召吧。如今宫中四处清剿反贼,不知殿下可知武承嗣那厮现在藏身何处?”
  李旦看了看张昌宗,安之若素道:“上阳宫地处偏僻,本宫也不过是片刻之前才得知宫中大变,其余的事自是不知。”
  张昌宗闻言一笑:“既是如此,昌宗这就带人守卫在上阳宫四处,一则可护卫殿下安全,二则也可顺便探查反贼下落,避免有人走脱。”
  李旦面上仍是风轻云淡,话语却冷了几分:“这上阳宫的安危自有宫中侍卫负责,张大人还是早些到别处查探,或许会有逆臣下落也未可知。”
  张昌宗冷哼道:“此事恐怕由不得殿下,昌宗既是奉陛下旨意四处巡视,自当尽责才是。”说罢,便一挥手,示意跟随的侍卫冲进去搜查。
  李旦不动声色地挡在门前,眉目微沉,冷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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