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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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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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那她……现在怎么样?”心里却默念:如果历史无差,她是不会在此时出事的。
  李旦的脸色却不大好看:“皇兄回宫时人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安置在太极宫,御医把该喝的药都给她喝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我的头一阵剧痛,只觉心底像空了个洞一样,勉强站起身来,定了定心神,便直向门口冲去。
  一双手将我拉了回来:“此时宫中人多口杂,你进去也见不到她。”
  我遂跌坐在地上,一滴泪水终究是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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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三日,宫中传来的消息只说疾重难愈,并不提中毒之事。
  李显大怒,迁怒医者,免了朝中半数的太医。武后没想到素来听话的李显此次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公然反抗她,却又碍于才封了太子,不便严苛,高宗又素来心软,只得放手不管。
  我躺在床上,心里愈发地不安。
  到了夜里,终于换上暗色的衣服,跳出了后窗,直奔太极宫。
  自那夜试过了自己身上的武功之后,我便明白了晨吟先前所练的内力虽算不得上乘,至少可以保身。
  因不明白运功的心法,无法直接纵身越过宫墙,我只得寻了一侧的雕花青砖,攀爬而上。幸而身怀内力,动作比之前时轻盈了不少,仗着熟识宫内的布局,将巡夜的侍卫一一躲过。
  思量再三,便直奔内庭的宫殿,知高宗和武后一直住在大明宫,因而太极宫中只有东宫还算热闹,便避开东宫,再寻有灯火的宫殿。
  果不其然,在北侧的来仪殿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遂心中一喜,直奔那光亮而去。
  到了殿外,才发觉门口把守森严,我只得绕到殿侧,透过窗子向内观望,只见李显在房中急躁地踱步,内侍长贵立在一侧,劝道:“太子殿下放心,这个姓马的虽是民间选来的,不比太医,但既然敢揭榜,自然是身怀绝技,或许真能救得了太子妃……”
  姓马的?
  我皱了皱眉,想起日间李旦说宫中贴了告示,说如有人能医治好未来的太子妃便赏千金,封万户,没想到真有人揭了榜来。
  这样想着,便潜身到殿的另一侧,舔破窗棂纸,向内观瞧。
  但见一人身形高大,面容朗俊,双目低垂,正看向躺在床上的晨吟,手正探在她的手腕上,眉头紧锁。
  看那面容,我似乎并不认识,却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想来便是方才长贵口中的“姓马的”。
  姓马……
  正在思索,又见李显自那边踱步进来,问道:“先生可能医治?”
  “秦客定当竭尽所能。”那男子起身道。
  我忽恍然:原来他便是马秦客!
  作者有话要说:  


☆、胭脂泪(苒苒述)

  秋,七月,公主适薛氏,自兴安门南至宣阳坊西,燎炬相属,夹路槐木多死。绍兄顗以公主宠盛,深忧之,以问族祖户部郎中克构,克构曰:“帝甥尚主,国家故事,苟以恭慎行之,亦何伤!然谚曰:‘娶妇得公主,无事取官府。’不得不为之惧也。”
  ──《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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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吟的病在次日便有了好转,李显大喜,立时赏了千金给马秦客,并向高宗请了旨,将自己原本的封地分了万户给他。众人皆羡其势,却没想到马秦客并不接受,只说自己身为医者,救人乃份内之本,不敢求利。高宗因将他收在了太医院,命他继续负责诊治晨吟的病情。
  我听了心里不免惴然,想起史上马秦客的所为,更是坐立难安,恨不得立时便将晨吟从皇宫中带离。
  两日后,武后听闻相王府的豆卢孺人忽染重病,十分关切,便命新晋的太医马秦客过府诊治,李旦固让,只说是旧疾,这才作罢。
  是夜,豆卢孺人“醒转”,只是身体仍旧虚弱,因而闭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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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旦进门时正撞见我一个人坐在一边对着小炉子煮茶,便笑道:“看来我今日赶得正巧。”
  我用扇子掩住茶壶,笑道:“今天的茶是只煮给我一个人的。”
  他皱皱眉:“当初说好了只煮给我一个人喝的,到现在我这个救命大恩人倒没茶可喝了。”委屈的神情全不似人前风轻云淡的八皇子。
  煮好的茶倾注入盏,激起柔静的水花,我抬眼看他:“这流音阁虽好,呆得久了也未免烦闷,不知王爷何时才能让我这个挂名的孺人走出阁门去?”
  他伸手去拿茶盏:“罗敷不是每日都出门吗?”
  我拍开他的手道:“夜长梦多,此事终究不可再拖下去了。”
  他绕过我的手,仍旧夺过茶盏去,品了一口才道:“旦必不会令卿失望。”
  待得夜深人静,我照旧找出一套黑衣换上,对着镜子打点好一切才站起身来。
  李旦见了轻轻一笑:“幸而罗敷身为女子,若卿真为男子,这长安城的女子日后必不再多看旁人一眼了。”
  “苒苒不求其他,只求这相王府中的女子不再纠缠,便已是余愿皆了了。”我说着便一展黑衣,笑着跳窗而出。
  李旦留在房里,只淡淡道:“一切小心。”并不过问我的去向。
  出了相王府,绕过巡夜的兵士,径直来到太极宫前。轻车熟路,不过一个纵身便跃过宫墙,更觉心喜,遂步下生风,闪过宫卫,来至来仪殿东侧的窗前。
  红木描金的雕花窗子一如既往地正敞着,我轻轻一笑,翻身跳了进去。才落下地,便有人扑上来,一把抱住我,热切地说:“死丫头,怎么才来,我替你留的清莲玉蓉糕都冷了。”
  “太子妃恕罪,奴婢来得迟了。”我笑着福了福身,戏谑道。
  她抓起一块点心,塞到我的嘴边,嬉笑道:“太子妃赐你的,还不快吃?”
  自晨吟好转之后,我每到晚上便到来仪殿陪她,两个人长时间不见,总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提起被押入天牢的原因,她便闷闷不乐,停了好久才同我讲起李贤的事来。从月下的箫声到金屋的羁绊,话语虽平淡,却声声重击在人的心头。
  她趴在桌上随手摆弄着面前的烛台,喃喃地道:“他说了要建一座大大的金屋子给我住的。我以为只要可以同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无论哪里都是金屋的,却没想到一切都是谎话,他根本就容不下我……”
  继而想起了什么,转头看我,一双本来明亮的杏眼暗淡无光:“苒苒,你听过那个金屋子的故事吗?”
  我摇摇头,想起汉武帝和陈阿娇来,不免心下黯然。
  她便又伏回桌上,闷闷地说:“就知道这些故事不过是他编了来哄我的,不信也罢。”
  我只盯着面前的明灭不定的烛火,心里浮现出那道丰神绝华的身影,不禁一叹:李贤,我是否该感谢你终究没有将那故事的后一段讲给晨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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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相王府,便凝着眉头,一个人坐在案前提笔临画。
  墨线舒长,狼毫点点,一笔丹青吐翠吞金,玉宇琼楼隐现其间,室内明镜花菱、珠霞满地,檐上瓦当雕角相映成辉。
  画了一半,忽叹了口气,只抬手去蘸墨,才发觉一双修长的手执着一块墨石在砚说激昂细细研磨,手的主人正看向那纸面,唇间泛笑:“怎么好端端地画起汉时的殿庭来了?莫不是罗敷久留在这相王府,也生了宫怨?”
  我抿着唇,抬手蘸了浓厚的墨汁,在纸上恣意泼洒起来,不拘章法,不顾布局,只运笔在那金碧辉煌的宫阙上挥墨如雨,辗转反复,但见那朱楼倾了、玉宇倒了,菱花镜碎、一室的珠霞散落于地,顿成逶迤。尚无秋意,门外已是残阳如血,凄清寒切,恒古流中,唯有倾斜的匾额依稀写着“长门”二字。
  画罢,丢了笔,回床上闭目休息,晨吟的话一句句在心底翻滚,竟深入骨髓,刺得肺腑皆痛。
  来至大唐十四年,以为自己早已融入了这盛世,却不知骨子里仍是不甘于此,竟以为可以看透人心。见了晨吟却才醒悟,现在的自己仍旧是那个天真烂漫的谢苒苒,在宫廷权贵间苦苦挣扎,以为学会了诸多手段和算计便可无忧,却不知即使看得穿人心、算得出人意,却仍旧同晨吟一般,所信者多,得信者少,故难容于世。
  待得醒来,李旦已不在房中,桌上的纸笔仍依原样摆在当中。
  室内竟一人皆无,想是婢女们见我睡了便都溜出去闲玩。我走至桌边,打算将桌上的笔墨收好,无意间扫过那卷激愤时的画作,不觉怔住:那原本华舍皆倾、尘埃满地的画卷中不知何时添了数笔倦红,干涸在纸端,如同千年不尽的胭脂泪,如泣如诉。卷尾题了两行字:斜阳偏与金屋便,日日暮来未曾歇。
  我笑叹起来,眼角却不觉有液体滑落。
  弦音听到响动便走进来:“孺人醒了,王爷才刚进门呢。”
  正说着话,李旦也举步跟了进来,见我立于桌前,便道:“方才见你睡了便出去走走。”说罢随意坐下,并不提方才的题画之事。
  弦音见机端了茶进来,垂首道:“王爷请用茶。”
  他喝了一口茶又看向我:“飞燕素来体弱,还该多多当心才好。”
  我凝眉看他,肃声问:“王爷可是嫌妾身疾病缠身,遂心生厌弃?”
  他又品了一口茶,并不答话,只淡淡道:“飞燕久病,当自静心休养。”随即便站起身来向外间走,行至一半,停在弦音面前:“你唤何名?”
  弦音垂首道:“奴婢本姓王,名弦音,是王妃派来服侍孺人的。”
  他点了点头道:“你且抬起头看。”
  一张素净的容颜缓缓抬起,眉目尚属清秀可人……
  当晚,李旦没有再留宿清音阁,到了次日才听闻李旦封了一个名唤王弦音的婢女为媵妾,报呈内廷备案。
  李旦自开府以来只有王妃刘静月和孺人豆卢飞燕二人有封号,如今忽然封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婢女为正六品的媵,实是出人意料。闻得此事,刘妃安然无语,只命人崔清浅在清蓉苑对着残荷静坐了半日。唐辉夜回到映夜筑大闹了一场,砸碎了一只李旦所赐的璎珞掐丝簪花美人斛。倒是柳湘如未曾参与其中,一切如常。
  随即便是府内的家宴,刘妃仍旧陪着李旦坐在当中,我和王弦音在侧相对而坐。下面才是唐辉夜、崔清浅和柳湘如三人陪侍而坐。
  李旦举了杯子,噙着笑道:“今日本王新迎弦音为媵,阖府为欢,日后当善处才是。”
  我转头看向阶下,唐辉夜的脸冷凝若霜,一双柳眉紧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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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夜里,依旧换了夜行装去来仪殿,幸而经晨吟指点,总算掌握了轻功的运气之法,随不懂招式,身形闪躲却是不在话下。
  一路无阻,径直跃进来仪殿的东窗,正瞧见那丫头坐在桌前手里抓了块点心,吃得正欢。便笑着看她:“这么晚了还吃点心,小心发胖哦。”原本她便爱吃甜食,现在进了宫更是愈发地喜欢宫内的甜点。
  她也不以为意,懒散地扫了我一眼:“不用吓唬我了,我们现在是在唐朝啊,以胖为美啊。”我笑了笑,也坐在桌边拈了块点心。
  才吃了两口点心,那丫头又凑了过来,眨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看我:“说说看,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他嘛,样貌一流,为人不错,待人也不错。”细细想来,李显本就是如此之人。
  “那史书里呢?和实际的像吗?”她又问。
  我沉吟了半响才道:“史书上嘛,正史上我只记得有一句‘英王貌类太宗’,说是他外形同太宗李世民比较相像。从其他方面看,他的性格更像现在的高宗,温和宽厚,不拘小节,”那大段的史籍存在脑海中,却不敢和盘托出,只得简道,“或许是时间还不到,现在的他同史书上写的不大相同。” 
  “那以后呢,他的未来怎么样?”她接着问,显是心生好奇。
  我心中一恸,不忍尽述,沉默良久才转过来问她:“晨,你相信书上写的吗?”
  她略显犹豫道:“很难说,谁知道历史会不会因为我们的穿越而改变呢?”
  我隐下万千心绪,眨眼笑着看她:“小晨晨,说实话,你该不会想嫁给一个毫不了解、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吧?”
  只要可以在大婚前顺利离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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