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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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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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 
  “我认为他可以去。”她转向他,“我已经告诉孩子你知道链吊的消息后会同意。” 
  “你要是聪明点,应该知道这是在糟蹋孩子。”乔说,“我猜下一次你开日前会想一想、”他满嘴东西向她笑了笑,又去拿面包。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当然:我只要告诉里奇·西蒙斯忘了在今年夏天开车就可以了。但我为什么要南下去看他们两个?我从我自己看到的和你告诉我的,觉得他们不过是一对上等的下贱东西。你喜欢他们的惟一原因,就是你也想做他们那样的下贱东西。”他的声音在一点点升高,满嘴的东西已经在往外喷。一般地这样做都是想让她恐惧,然后她就会屈服。一般是这样,但今晚她不会再这样了。“你总是想让那个孩子变得他们那样下贱,我就是这么想,我猜,你希望让他反对我,我说错了吗?” 
  “你为什么从来不叫他的名字?” 
  “你现在去把这可恶的门关上,沙绿蒂。”他说着,狠狠地看着她,一阵涨红爬上了他的面颊,“照我说的做,现在!” 
  “不。”她说,“这事没完。” 
  他放下叉子,根震惊:“什么?你说什么?” 
  她向他走过去,这场婚姻中第一次往由自己怒气冲冲地走上去。 
  但这怒气只是在心中,像一瓶酸液那样沸腾,扑溅。她可以感到那酸液在吞噬嘶咬着她,但她不敢尖叫。那样她就完了。她压低了嗓子: 
  “是的,你可以那样看我的妹妹和妹夫,你当然可以。但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坐在那里,用脏手吃饭,吃饭的时候还戴着帽子。你不愿意让他看别人怎么生活,就像我不愿意让他看你和你的那帮朋友抱成一团时是怎么生活的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我去年十一月不同意他和你一起去打猎的原因。” 
  她顿了一下,他只是坐着,一只手拿着一片吃了一半的面包,面颊上挂着牛腰汁。 
  她想,他还没有向她扑来的惟一原因,大概是她敢这样向他说话,已经让他整个惊呆了。 
  “所以我要和你做笔交易,”她说,“我已经给你买了套链吊,我还可以把其它的钱都给你,但要是你还那么不雅,我可能只分一部分给你。你让我带他去康涅狄克州,我就可以让你在下个猎鹿季节带他去穆斯黑德湖。”她感到寒冷,刺痛,她知道正在和一个魔鬼对话。 
  “我该按你了。”他面带惊诧,好像正对一个分不清简单因果关系的孩子说话,“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带他去打猎。你知道吗?他是我儿子。感谢老天,只要我想,任何时候只要我想!”他微微笑了,对语调非常满意,“现在,你明白了吗?”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你不能。” 
  他腾地站起来,椅子翻倒在地上。 
  “我会挡住你。”她很想从他身边退回去,但她知道,如果这样做她就完了。每一个错误的举动,每一个放弃的信号,都会让地占上风。 
  他在解皮带,“我要抽你了,沙绿蒂。”他遗憾地说。 
  “我会尽一切办法挡住你,我会到学校报告他逃学了,我会找班那曼长官报告他被拐骗了,最重要的是……我会想法让布莱特自己不愿意去。” 
  他已经把皮带解了下来,用手拿着带扣的一端,让皮带拖向地板,前前后后地晃着。 
  “在他十五岁前,你如果想带他和你的那批醉鬼出去,就必须经过我同意。”她说,“你可以用皮带抽我,乔·坎伯,但你改变不了这一点。” 
  “真是这样?” 
  “我站在这里告诉你,就是这样。” 
  但突然间他好像已经不是和她一起呆在这间屋里,他的目光看向一个遥远的地方,若有所思。 
  以前她也曾看见过他现出这种神态。有些东西正穿过他的大脑,有一个新的因素正在加入等式。她祈祷那个因子会在等号靠她的一边。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对抗过他。现在她已经很恐惧了。 
  坎伯突然笑了:“爱发火的小家伙,你是不是?” 
  她一言不发。 
  他开始把皮带穿回裤子上的环里,仍在笑,目光仍然遥远:“你以为你可以像一个爱发火的家伙,像一个墨西哥爱发火的小家伙?” 
  她仍一言不发,小心翼翼。 
  “如果我说你和他可以去,然后会怎么样,有没有想过我们会去月亮上打猎?”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可以,”他说,“你和他可以去。” 
  他穿过屋子,走到她面前,还是那样迅速、敏捷。一想到他一分钟前会多么快地穿过屋子,多么快地抽她,她就感到一阵寒意。那时谁会挡住他?一个男人对他的妻子怎样做,那完全是他们自己的事。她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因为布莱特,布莱特是她的骄傲。 
  他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又滑向她的乳房,捏着它,“来吧,”他说,“我很淫荡。” 
  “布莱特——” 
  “他九点前不会来,来吧。告诉你,你可以走。你至少可以说声谢谢吧,你会说吗?” 
  一种喜剧般荒诞的东西升上了她的嘴唇,不及她阻止,已经脱口而出:“把帽子摘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把它扔进厨房,他还在笑,他的牙发黄,前面的两只是假牙。“如果有钱,我们可以在满床的美钞上快活。”他说,“我在电影上看过一次。” 
  他把她带到楼上。 
  她一直在等他变成一个邪恶的魔鬼,但是他没有。他做爱就像往常那样,快而硬,但并不邪恶,他没有有意地伤害她。今晚,她结婚以来第十次,也许是第十一次经历了高潮。她把自己给了他,眼睛闭着,感觉他的面颊贴上她的头顶,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如果她叫出来,他就会怀疑。她不清楚他知不知道男人在最后总是发生的,有时也会发生在女人身上。 
  不久以后(但离布莱特从贝回龙家回来还有一个小时),他离开了她,没有告诉她要去哪儿。她估计是去加利·佩尔维尔家,他们又会开始酗酒。 
  她躺在床上,不知道今天所做的和答应的一切是否值得,她发现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但她忍住了。她就这样直直地躺在床上,直到听见库乔在叫,接着后纱门砰地一声响,是布莱特回来了。 
  窗外,月亮在银白、圣洁的光辉中升起。月光无虑,沙绿蒂想,但这想法并不能让她觉得好受。 
  “怎么了?”’多娜问。 
  她的声音压抑,几乎要被打倒了。他们俩都坐在起居室里。维克是在泰德快休息的时候才回来的,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了。泰德在楼上睡着,“恶魔的话”钉在他的床边,衣橱的门紧紧关着。 
  维克站起来,向窗口走去,窗外一片黑暗。 
  她知道,他正闷闷不乐地想着什么,他在想什么?她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已经有了一个相当清晰的图象。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考虑,究竟是和她坦然相对,切开疖子,清出毒浓,尽可能干净地一起继续生活下去……还是把一切都远远抛在身后,带着泰德远走高飞。离开达林橡树公园后他就把信撕了,在回家的路上,经过302道时,他把那些碎纸片从窗口扔了出去。乱扔垃圾的维克·特伦顿,他想。现在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从黑暗的玻璃中看见她苍白的影子,在黄色的灯光下,她的脸像是一道白圈。 
  他转向她,拿不定主意要说什么。 
  他知道,多娜也在想。 
  没有什么新想法,现在已经没有了,过去的三个小时是她一生中最漫长的三个小时。 
  他打电话说要晚些回来时,她已经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什么。她首先感到的是恐慌,一种鸟儿陷进黑暗的车库后的原始、不宁的惊恐。一种想法紧追着她,它用斜体写着,后面跟着连环漫画书里的大惊叹号,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她在一团慌恐中给泰德做了晚餐,试图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想不出来。然后我会洗碟子,她想,然后烘干它们,然后把它们收起来,然后给泰德念几个故事……然后去天涯海角。 
  慌恐之后是内疚,这以后是惧怕,最后,情感的圆圈自己静静地合上了,她被遗弃在一片听天由命的漠然中,而这片漠然中甚至还浸染着某种解脱,秘密结束了。 
  她不知道是斯蒂夫干的,还是维克自己猜出来的,她希望是斯蒂夫子的,但这都无所谓。她仍感到一丝宽慰,那就是泰德睡了,安稳地睡了,但她不知道明天他醒来时,会面对一个怎样的早晨,这种想法又把她带回感情的起点,她又觉得慌恐。她感到恶心、失落。 
  他从窗口转向她,说:“我今天收到一张纸条,没有署名。”但他说不下去了,他又一次穿过房间,心绪不宁。她发现自己在想,他是个多么英俊的男子,很糟的是他这么早就有了灰发,对某些年轻人来说这也许是件好事,但对维克,这只是让他显得过早的老了,而且—— 
  ——而且她为什么要想地的头发?她担忧的不该是他的头发,不是吗? 
  她说了每一件主要的事,她的声音很轻柔,但能听出其中有一丝颤抖,就像它们是苦得难以下咽的可怕的药:“斯蒂夫·坎普,那个重新装修你书斋里的桌子的人。五次,从来没有在我们的床上,维克,从来没有。” 
  维克把手伸向沙发达的茶几,想去拿那包文斯顿烟,但只是把它碰掉在地上。 
  他把它捡起来,抽出一支。他的手仍然抖得很厉害,他们没有互相看着对方。这很糟,多娜想,我们应该互相看着。但她无法第一个去看。她感到惊慌,羞愧。他只是惊慌。 
  “为什么?” 
  “很重要吗?” 
  “对我很重要。它能说明很多,除非你想断绝关系,如果你想断绝关系,我可以认为它不重要。我气得要命,多娜,我挣扎着不让那……那个我占上风,因为如果我们不准备等到以后再面对现实,那就只有现在去面对。你是不是想断绝关系?” 
  “看着我,维克。” 
  他艰难地努力着,最后做到了。 
  也许他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气愤,但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可怜的。吓坏了的物种,它被一只拳击手套狠狠打中了嘴。她猛然发现他离每一件事的边缘都那样近,公司几乎要垮了,这已经很糟,现在在这痛苦之上,就像一道腐吴的大革后又上了一道而目狰狞的科点,他的婚姻也摇摇欲坠了。一阵冲动中,她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种温暖。她曾经很过这个男人,而且,至少在过去三个小时里,还曾经怕过他。但此时,一种领悟占据了她。总地来说,她更希望他总是在想他自己气得要命,而不是……不是他的脸上所吐露出的他的感受。 
  “我不想断绝关系。”她说,“我爱你。这几个星期我想我刚找回那种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他再次走向窗口,又走回沙发,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那么,为什么?” 
  领悟在一种有节制,但加剧了的愤怒中消失了。 
  为什么?一个男人的问题。它深深植根于这样一个问题:对一个二十世纪后期高度理智的西方男子来说,男性的概念是什么?我必须要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好像她是一辆塞住了针阀,正吱吱呀呀地蹒跚着的车,或是一个早上送夹肉面包,晚上才端上一盘炒鸡蛋的芯片刚坏了的机器人。是什么让女人发疯?她突然想,绝不是现实生活中的性,而是这种追求效率的令人发疯的男性的问题。 
  “我不知道能不能解释。我担心它听起来愚蠢、琐碎而且无聊。” 
  “试试,是不是……”他清了清嗓子,脑海中好像要向手里唾一口(那个该死的效率又来了),然后慢慢地说,“我没有满足你,是不是?” 
  “不。”她说。 
  “那为什么?”他无助地问,“天哪,为什么?” 
  好……你问了。 
  “害怕,”她说,“我想主要是害怕。” 
  “害怕?” 
  “泰德去学校的时候,没有什么能保护我不去害怕,就像……他们称它什么来的……白噪音。那种电视机没有转到什么台上时发出的声音,” 
  “他上的不是什么真正的学校。”维克迅速回答。她知道他就要激怒,就要开始指责她为什么试图把问题转嫁到泰德头上去。一旦他生气,结果只能是两者之一。对她来说,这其中有东西,她必须把它说出来。情况正在变精,有种非常脆弱的东西从他手里扔出来,飞向她,又飞回去,它很可能会掉在地上。 
  “这只是部分原因。”她说,“他是没有上真正的学校,大多数时间我仍和他在一起,但他离开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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