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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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行歌-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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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婉儿那样的女子任人都会喜爱!长兄曾想助我除去她,我不忍!不忍啊!可她还是被淑妃害了!当时我是知道的,我也没有勇气制止!没有勇气……”
  行歌凝视杯中澄澈的琥珀玉液,“娘娘醉了!”
  贤妃盯看行歌半晌,“姑娘天姿玉质,风华遗世,尤胜婉儿当年!久儿怎会不动心!”
  行歌仍淡笑瞥了眼贤妃的袖裾,“娘娘如今终于有勇气了!”
  贤妃从袖中取出一支小瓶,怔怔轻叹,“芙儿自大婚后,夜夜独守空房,久儿若非心中有人,怎么如此!我这一生万事已休!不能再看芙儿那一坛女儿红枯守数十年!姑娘莫怨,老身会同姑娘黄泉作伴!”说着在案上两杯盏中各点了数滴毒液。
  “我若不肯?”
  “姑娘若不肯,老身仍会自饮下此杯,相信姑娘也难逃罪责!”
  行歌想到婉姨八年的抑郁,芙儿那日的隐泣,贤妃如今的哀怨,心头酸楚!
  “江家女子皆是如此认命?”
  贤妃陷入遥思,突然泛上笑,“我曾有个小侄女,与一浊世公子相恋,被逐出氏族,江家的女儿啊,该是她最幸福!”
  行歌默默自怀中取出一枚玉牌递与贤妃,贤妃看清玉牌上的梅字,
  “梅儿,梅儿的玉牌!你!你是……”贤妃看着行歌如夜墨目,惊得说不出话!
  “行歌见过姨奶奶!”
  贤妃一把握住行歌的手,细细将人打量,眸中泪涌,“是了,是了!你娘可好?”
  “我娘与我爹……前些年因病过世了!”
  “苦孩子!”贤妃轻拥住行歌。
  “都说我的性子象我娘,姨奶奶请放心,皇城宫阙决非我栖身之所!”
  贤妃欲言又止,停了停终是静默……
  “我娘已被逐出氏族,娘娘不用为难!还请娘娘不要对外提及此事!”言罢出掌将两杯毒酒拂洒于地。
  “孩子!”贤妃心痛难抑,将行歌紧拥入怀。
  行歌抬目凝视屋内绮丽的莎幔,奢华的金笼!
  之后,贤妃更是常常邀行歌至宣宁宫作伴,这日正在弈棋,忽然听传圣上驾到,忙起身迎驾。待行完礼,才发现小冉带了位少女和一个粉嫩幼童随驾而来。正要见礼,
  “娘子姐姐,是娘子姐姐耶!” 幼童突然猛扑到行歌怀中。
  “小齐在哪里见过这位姐姐?”贤妃好奇逗问。
  “在三哥的画院啊!那里有姐姐的画像,三哥自己天天看,都不许我看!”小齐搂紧行歌颈项,冲小冉吐舌头。
  小冉登时面红耳赤,小乐在一旁偷笑。
  “姐姐,你做我的娘子可好?”
  行歌料那少女是冉的同母胞妹小乐,怀中正在揩油的小色胚便是其胞弟小齐,便千娇百媚地笑逗,
  “小公子,我的要求很高的哦,公子琴棋书画会几样?”
  小齐嘴一扁,
  “刀枪剑棍通几招?”
  小齐脸更僵,
  “唉!小公子!”行歌‘哀怨’地看着怀中小娃娃,
  小齐快速自荷包中摸出一物递与行歌,“那,我把你定下了,娘子要等我,我学会了就来娶你!”
  行歌暗笑,这小色胚生意奇才啊,一颗棒糖就定个娘子!
  “冉儿,明日将画带来让朕也看看!”圣上突然发话。
  冉回着话,心下暗惊,眼角瞥行歌,行歌只是淡笑。
  次夜,逍安宫。行歌见自己的画像与婉姨并排挂着,说不出的别扭!
  “传言姑娘与小冉相熟,看来不止,小冉很上心啊!”
  “此事不劳圣上费心!”
  “当然不费心!姑娘心里也是明白的吧!冉儿眼中的姑娘不过是个幻像!”
  行歌沉默无言,
  圣上凝望壁上像轻叹,“就象当年小泽,不识婉儿是个狠然绝决的女子!冉儿从来不识心目中天仙般的姑娘是个不择手段的女子!”
  行歌轻笑,“晚辈与您相比,还差得远!”
  圣上回眸盯视行歌,“姑娘无意权势,实乃朝中大幸!”
  “圣上太抬举在下了!”
  圣上挥袖,行歌的画像卷入掌中,“这像我替久儿收着!”
  行歌眸视烛灯飘忽的焰苗,心头莫名伤痛!

  47。 离念

  新帝即将登基,按惯例太子携家眷搬入宫城内东宫殿。为避与太子和太子妃见面,行歌整日只在尚服局忙于宫务,只要用心,行歌发现这尚服局的油水大得可以逐波畅游!加上是圣上的红人,又多方打点,宫内督监司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日子竟有声有色起来!
  春日已临,再有五日,大典将举行,这夜,行歌独自坐于案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拨案上的‘离骚’,过了阵发现自己弹的竟是“枉思”,不由失笑,冲着墨琴发牢骚,
  “乖乖听话,还我‘天涯行’!”
  琴弦轻颤,似在回应,
  “切!这是什么馊主意!”手指仍在弦上轻弹,
  ……
  “不行啊!我一人尚可,若带上他!以那人的性子,会害了他!”行歌口中低叹!
  ……
  行歌猛在琴首一拍,“风凉话是吧!要不我把你留下,让那些宫庭圣手把你摸个通透!哼!”
  说罢不再理会那张骚琴,随便抓了件素色外袍向外行去。皎月清照,行歌心思游逸,不觉来到宫城后园池边,看见池对面一排‘棒槌支着个狮子头’,戏笑着做了个鬼脸,猛然见狮子头下出现个身影!避无可避!老老实实绕池上前低声见礼,
  “殿下好雅性!想好先砍哪棵了吗?”
  久如淡笑不语;默然凝视眼前素颜。
  行歌被盯得有些心虚,“那,臣不打搅殿下了!”转身拔腿便溜,臂上突然一紧,
  “跟我来!”
  双影飞掠过檐瓦宫墙,向青王府方向奔去。
  “听闻叶尚宫近日勤于宫务,连督监司也称赞啊!”
  “那都是臣的份内事!殿下谬赞!”
  “别谦虚!腰包鼓得装不下了吧!”
  行歌也不怯,“谢殿下提醒,臣一定换个大点的腰包!”
  “何必劳累,再过些日子不都是你的!”久如面上泛笑。
  “嘿!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说话间双影停在青王府前院,府内只留了少量守院的下人,夜里更显得寂寥,久如牵着行歌轻步行向湖区,踏入熟悉的沿湖行道,行歌惊怔。
  行道两侧皆已树上矮篱,牵牛蔓藤攀绕,纤枝幼叶,初蕊带露而娇,微醉般摇曳于夜风中。
  久如从背后轻拥住行歌,侧颊靠上怀中人的额角,静笑不语……
  行歌只觉热流涌入心田,静立良久,酸甜的滋味浸得心尖泛疼!疼得想要放肆一回!
  久如见怀中人儿突然转身,夜眸中泛出雾气,漾着真切的眷恋,眼底更有难以捉摸的情绪,让人不安,突然颊上温疼,似被轻咬一口,待回神,人已跃出怀抱,欢驰在花径蔓篱之间。胸中蜜意翻涌,寻那纤影奔去。
  二人相携沿着花径行了一圈又一圈,月光在青华石面投出两个傻气的笑影。
  “喂!你傻笑什么!”久如胸口挨了一拳。
  “你不是也在傻笑,是不是嫉妒我笑得美!”
  行歌止步,凝视那迷人笑颜,“答应我,今后无论怎样,都要笑颜常开!”
  久如微怔,仍是轻点了点头。
  行歌至篱中取出两枝竹条,“来,我们再来赛一场!”
  双影掠上湖心水榭,各执一枝,“出水榭或被竹枝击中要害都算输!”行歌笑语,
  两影交错缠斗,回旋翻飞,竹枝相击声声入耳,默色湖水映出倒影,如暗夜中相较的水魅。
  久如很快觉出了异样,虽不是真剑,但行歌招式凌厉而狠绝,很多甚至是杀招,仿佛不是游戏,而是生死的对决!心中疑惑与不安,手上只疲于应招,一个旋身避过,袍角被削飞至湖面。两人皆是一顿,
  “殿下轻敌了!”行歌淡淡笑语。
  久如怔住,银月拂照下,那素颜清洌地笑着,泛出异样的光彩,深潭夜眸中波光拂动,含喜带忧,眷恋与无奈交织,有不羁的戏谑,温暖的笑意,潇洒的绝决!闪念划过脑海,这样的女子怎会停留!
  正在恍惚,竹枝逼至面前,久如急闪避开,回身连出狠招回击,行歌应招退跃上石桌,笑瞥着袖袂上的残孔,
  “呵呵,这才是你!”
  久如微恼,正要回话,却见人影已如惊鸿翩飞而来,那笑仍清洌荡漾,素袍在夜风中飘展开,突然劲风袭下,久如挥掌迎出,足下急退,对面竹枝如游龙紧逼,轻点避闪后一招‘夜赤暗月’回袭。行歌旋避,突然‘咔’得一声,脚下木板朽断,便要侧摔出榭。久如急忙收势倾身相扶,猛然一顿,竹枝已赫然点在胸口!行歌仰摔于榭,仅靠相扶的臂膊才未落水,面上泛着胜利的笑,眸中却涌出湿意,
  “久如!”
  大典前夜,逍安宫内烛灯通明,
  “婉儿,你的心愿,终于要成了!”黄袍身影对着画像轻唤。半晌,转身眯眼看向行歌,
  “姑娘真是舍得?”
  行歌轻笑,“在下一向信守诺言!何况,您也由不得在下后悔吧!”
  “姑娘要的物件皆在此!”
  “谢圣上!”行歌取过案上包袱。
  “朕担心,久儿不舍放手!”
  “礼成之后,您只要将与在下的协议相告,以太子殿下的性子,只会恨得要将在下凌迟才对!”
  圣上静视行歌半晌,也轻笑道,“姑娘好自为之!”
  “请您也信守对在下的承诺!”
  “明日禅让典礼前,朕会颁诏!”
  “在下会在确认已诏后启程!”
  “哈哈哈!”圣上朗笑,“与姑娘相议,朕放心!也请姑娘放心!”
  “那在下,就在此与您道别了!”
  “祝姑娘日后一帆风顺!”
  “谢圣上吉言!”行歌揖礼,返身出殿。
  圣上目送纤巧身影消没入夜,回视壁上笑颜,“婉儿,希望久儿明白我的苦心!”

  48。 情奔

  新帝登基大典,宫中各局清晨便开始忙碌,东宫殿差人来请,行歌忐忑随行,转入太子寝房。屋内立着几个诚惶诚恐的宫女,太子身披裘冕礼袍,散发坐于镜前,紫鹃快步迎上,将篦梳塞入行歌掌中,冲镜前之人撇了撇嘴,招呼宫女一同步出。行歌静笑无言,缓步行至久如身后,轻柔细梳丝缎乌发。结扣冕冠后,行歌将人细细打量,裘冕御冠勾勒出帝王英姿,让人不由心叹,
  “你可满意?”久如淡笑轻问。
  “殿下满意就好!”行歌退身福礼。
  “唤我久如!”久如上前。
  “今后便该称圣上了!”
  久如凝视步步退却的人儿,良久,“待你着凤袆(皇后册礼之服),我会更满意!”
  行歌朗笑再福身,“典礼将行,请殿下移步中殿!”
  久如笑意愈浓,温柔轻语,“一定等我!”语罢款步出门。
  行歌缓步而出,望那人群簇拥的黄袍身形渐远,消没入宫阙重影中……
  前殿礼乐响彻云霄,行歌仍着宫装,负着琴剑直奔后宫北门,刚弯出内宫,就见青装人影沉面相视,
  “默兄!怎不去观你那少爷的大典!”
  默已将剑一横,“少爷果然没料错!你这,你这,你这”
  “忘情负义的小人!”行歌笑着替他接话。
  “少爷对你情深似海,不顾你的来历要封你为后,你!”
  “默兄,稍安勿燥!听在下慢慢道来!”行歌仍是笑语,心下估了估时间,
  “我也舍不得你的少爷,退一步,我为后,你的少爷为了平衡江、王势力,很快会在王家指一位皇妃,江王两家必会想方设法明枪暗剑算计我,无奈我是打也打不死,毒也毒不亡,朝中不安宁啊!”
  “少爷自有办法护你!”
  “呵呵!默兄多虑了,以在下的性子和手段,岂会等人来害!皇妃们怕是不会久活宫中!”
  默已心中一凛,面色更加冰寒!
  “再退一步!默兄知道我的来历吧,皇家对我氏族‘历代恩宠’!我若为后,为了自保,必会重振氏族!我氏族素有旷世之才,若有志于朝政,数十年后,这天下可就不一定是姓司马了!”
  默已面如死灰,似已恼不可遏。行歌凑近狡笑,“圣上就是担心这点,才会不惜免我氏族断脉之刑,赐我‘御金令’和诣旨,也要将我逐出宫门!”
  “圣上赐你‘御金令’?!”默已惊问,见‘御金令’可是如见圣面的令牌。
  行歌自袖中拿出‘御金令’,“有了这个,行游江湖可就衣食无忧喽!默兄再拦我,就是抗旨了!”
  “就为这些,你便不惜虚情假意欺骗少爷!少爷为了救你,性命都不顾啊!”默已绝望出声!
  行歌顿时冷了面,沉声道,“你以为王爷为何能顺利入主东宫,圣上为何能将帝位禅让,我若不允,圣上岂会罢休!”
  默已垂首不语,握剑之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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