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苍天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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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苍天有泪-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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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虹的情况真的不好。孩子失去了,她的心也跟着失去了。她的意志、思想、魂魄、精神……全部都陷进了混乱里。不发病的时候,她就陷在极度的消沈里,思念着孩子,简直痛不欲生。发病的时候,她就神志昏乱,不清不楚。 
  这天,她又在发病。梦娴和齐妈得到消息,都过来看她。 
  梦娴走进她的卧房,就看到她形容憔悴,弱不禁风的站在桌子前面。桌子上堆满了衣料,她拿着剪刀和尺,在那儿忙忙碌碌的裁衣服。忙得不得了。桌上,已经有好几件做好的衣服,春夏秋冬都有,全是婴儿的衣服。 
  纪总管一脸的沈重和心痛,站在旁边看,束手无策。 
  天虹看见梦娴和齐妈,眼中立刻闪出了光彩,急忙跑过来,把手中针线,拿给她们看: 
  “大娘,齐妈,你们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小棉袄我做得对,还是不对?棉花是不是铺得太厚了?我怕天气冷,孩子会冻着,多铺了一点棉花,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齐蚂和梦娴交换了一个注视,郁感到心酸极了。纪总管忙对梦娴鞠躬: 
  “太太,又要麻烦你了!你看她这样子,要怎么办?” 
  “先别急,我们跟她谈谈!” 
  齐妈握着那件小棉袄,难过的看了看。 
  “天虹,你的手好巧,工做得那么细!” 
  天虹对齐妈笑: 
  “你看!”她翻着棉袄:“我怕线疙瘩会让孩子不舒服,每个线疙瘩,我都把它藏在里面!你摸摸看,整件衣服,没有一个线疙瘩!” 
  梦娴看得好担心,转头低问纪总管: 
  “她这个样子,多久了?”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就没有停过手,没吃东西,也没睡觉。” 
  “大夫瞧过了吗?” 
  “换了三个大夫了,大家都说,没办法,心病还要心药医!可这“心药”,我那儿去找?” 
  天虹对他们的谈话,听而不闻,这时,又拿了另一件,急急的给齐妈看: 
  “齐妈,这件,会不会做得大小了?孩子明年三月生,算算,三个月大的时候,天气就熟了,对不对?” 
  天尧实在忍不住了,往她面前一冲,抓住她的胳臂,摇着,喊着: 
  “天虹!你醒一醒!醒一醒!没有孩子了,你拚命做小衣服干什么?你要把大家急死吗? 
  一个小孩没有那么重要!” 
  天虹大震,急遽后退,惊慌失措的看着天尧: 
  “有的!有的!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急忙抬头看梦娴,求救的,害怕的喊:“大娘……你告诉他,他弄不清楚!” 
  “你才弄不清楚!你的孩子已经掉了,被云翔一场大闹弄掉了!你记得吗?记得吗?”天尧激动的大喊。 
  “大娘!大娘!”她求救的扑向梦娴。 
  梦娴忙奔上前去,抱住了她,对天尧摇摇头: 
  “不要那么激烈,跟她好好说呀!” 
  纪总管眼中含泪了: 
  “怎么没有好好说,说得嘴唇都乾了!她根本听不进去!” 
  天虹瑟缩在梦娴怀里,浑身发抖。睁大眼睛,对梦娴说: 
  “等孩子出世了,我搬去跟你一起住,好不好?我爹和我哥,对孩子的事,都一窍不通。 
  你和齐妈,可以教着我,我们一起带他,好不好?我和雨凤有一个约会,将来,她要带着她的孩子,我带着我的孩子,我们要在一起玩!把所有的仇恨通通忘掉!雨凤说,我们可以有这样的梦!” 
  梦娴心中一痛,把她紧拥在怀中。 
  “天虹啊!你要给自己机会,才能有那一天呀!你还可以有下一个呀!让我们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以后吧!你要面对现实,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 
  天虹一个寒战,倏然醒觉。 
  “孩子没有了?”她清醒了,看梦娴,需要肯定的:“真的没有了?失去了?” 
  “没有了!但是,你可以再怀再生呀!”梦娴含泪说。 
  她蓦的抬头,眼神秘绝。 
  “再怀再生?再怀再生?”她凄厉的大喊:“怎么再怀再生?我恨死他!恨死他!恨死他!我这么恨他,怎么会再有孩子?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杀……他不配有孩子!他不配有孩子!” 
  她一面喊着,一面挣开梦娴,忽然对门外冲去。 
  “天虹!你要去那里?”梦娴惊喊。 
  天尧奔过去,一把抱住天虹。她极力挣扎,大吼: 
  “我要去找他!我要杀掉他!那个魔鬼!凶手……”她挣扎着,痛哭着:“他知道我有多爱这个孩子,他故意杀掉我的孩子,我求他,我跪他,我拜他,我跟他磕头……他就是不听,他存心杀掉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爹?怎么会给我遇到?” 
  纪总管心都碎了,过来揽住她,颤声说: 
  “你心里的苦,爹都明白……” 
  天虹泣不成声,喊着: 
  “你不明白……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她喊着喊着,没力气了,倒在父亲怀里啜泣着:“上苍已经给了我希望,为什么又要剥夺掉?我什么都没有,所有属于我的幸福,一样样都失去了。我只有这个孩子,为什么也留不住?为什么?为什么?” 
  梦娴、齐妈、纪总管、天尧都听得泪盈于眶了。 


26


  展家虽然已经陷在一片愁云惨雾里,塘口的云飞新家,却是浓情蜜意的。 
  云飞和雨凤,沈浸在新婚的甜蜜中,如痴如醉。每个崭新的日子,都是一首崭新的诗。他们早上起床,会为日出而笑。到了黄昏,会为日落而歌。没有太阳的日子,他们把天空的阴霾,当成一幅泼墨画。下雨的时候,更是“画堂人静两蒙蒙,屏山半掩余香袅”。至于月夜,那是无数无数的诗。是“云破月来花卉影”,是“情高意真,眉长鬓青,小楼明月调筝,写春风数声”,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云飞喜欢看雨凤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觉得她的每个凝眸,每个微笑,每个举手投足,都优美如画,动人如诗。他就陶醉在这诗情画意里,浑然忘却人间的烦恼和忧愁。不止他这样,家里每一个人都是这样。雨鹃和阿超也被这种幸福传染了,常常看着一对新人笑,笑着笑着,就会彼此也傻笑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让人笑。小三、小四、小五更是这样,有事没事,都会开怀大笑起来,把那欢乐的笑声,银铃般抖落在整个房子里。 
  这种忘忧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郑老板来访: 
  郑老板把一些几乎尘封的仇恨又唤醒了,把一些几乎已经忘怀的痛苦又带到了眼前。他坐在那间仍然喜气洋洋的客厅里,看着雨鹃和雨凤,郑重的说: 
  “雨鹃,我答应你的事,一直没有忘记。你们姐妹的深仇大恨,我也一直放在心里。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你们还要不要报仇?” 
  雨鹃眼睛一亮,和展夜枭的仇恨,像隐藏的火苗,一经点火,就立刻燃烧起来。她兴奋的喊: 
  “你有报仇的方法了?什么方法?快告诉我!” 
  雨凤、云飞、阿超都紧张起来。 
  “本来,早就要跟你们说,但是,慕白和雨凤正在新婚,让你们先个几天平静的日子!现在,你们可以研究一下,这个仇,到底要报还是不要报?”郑老板看着云飞:“如果你还有顾虑,或是已经不愿追究了,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飞楞了楞,还没回答,雨鹃已经急切的追问: 
  “怎么报呢?”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把阿文他们全体弄过来了!展家的夜枭队,现在都在我这儿!” 
  “我知道了,那天在喝喜酒的时候看到阿文,他即跟我说了!”阿超说。 
  “好,削弱展家的势力,必须一步一步的做。这件事,我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基本上,我反对用暴力。如果来个南北大械斗,一定伤亡惨重,而且私人之间的仇恨会越结越深,绝对不是大家的泄气。但是,这个展夜枭的种种行为,实在已经到了让人忍无可忍的地步!我用了一些时间,找到原来在溪口居住的二十一户人家,他们大部份都是欠了展家的钱,被展夜枭半夜骚扰,实在住不下去,很多人都被打伤,这才纷纷搬家。大家的情形都和寄傲山庄差不多,只是,寄傲山庄闹到失火死人,是最严重的一个例子!” 
  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你们也知道,桐城的法律,实在不怎么公平,像在比势力,不是比道理!可是,天下不是只有桐城一个地方,而且,现在也不是无政府状态!我已经说服了这二十一户人家,联名控告展夜枭!” 
  “大家都同意了吗?”雨鹃问。 
  “大家都同意了!但是,你们萧家是第一户,你们五个兄弟姐妹,必须全部署名!这张状子,我经过部署,可以很快的通过地方,到达北京!我有把握,马上把展夜枭送进大牢!整个夜枭队,都愿意为当初杀人放火的行为作证!所以,这个案子一定会赢。这样,我们用法律和道义来制裁他,无论如何,比用暴力好!你们觉得怎么样?” 
  雨凤看云飞,雨鹃看雨凤,云飞看阿超。大家看来看去。 
  “你确定告得起来吗?是不是还要请律师什么的?”雨凤问。 
  “请律师是我的事,你们不用管!这不是一个律师的事,而是一个律师团的事!你们要做的,就是在状子上签名,到时候,可能要去北京出庭。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如果告不起来,我今天也不会来这一趟,也不会跟你们说了!” 
  “如果我们赢了,展夜枭会判多少年?”雨凤再问。 
  “我不知道,我想,十年以上,是跑不掉的!等他关了十年再出来,锐气就磨光了,展家的势力也瓦解了,那时候,他再也构不成威胁了!” 
  云飞听到这儿,脸色一惨,身子就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雨鹃却兴奋极了,越想越高兴。看着雨凤,大声的说: 
  “我觉得太好了!可以把展夜枭关进牢里去,我夜里作梦都会笑!这样,不但我们的仇报了,以后,也不用担心害怕了!我们签名吧!就这么办!”她再看郑老板:“状子呢?” 
  “状子已经写好了,你们愿意签字,我明天就送来!” 
  雨凤有些犹疑,眼光不断的看向云飞。 
  “慕白,你的意思怎样?” 
  云飞低下头,想了好半天。在这个幸福的时刻,来计画如何削弱展家,如何囚禁云翔,他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同仇敌忾。他心有隐痛,神情哀戚。对郑老板说: 
  “我们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好啊!你们考虑完了,给我一个答覆!”郑老板看看大家:“你们心里一定有一个疑问,做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坦白告诉你们,我最受不了欺负女人的男人,还有欺负弱小的人!我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只是路见不平,想主持一下正义!” 
  “我知道,你已经一再对‘城南’警告过了,他们好像根本没有感觉,依然强行霸道!你这口气不出,也憋不下去了!”雨鹃说。 
  “雨鹃真是聪明!”郑老板一笑,看着雨鹃和阿超:“正事谈完了,该研究研究你们两个的婚事了!日子选定没有?” 
  阿超急忙说: 
  “我和雨鹃,决定简简单单的办,不要那么铺张了!” 
  “再怎么简单,这迎娶是免不了的!我这个女方家长,还是当定了!”他对阿起直笑: 
  “这是我最大的让步,除非,你让我当别的!” 
  阿超急忙对他深深一鞠躬,一叠连声的说: 
  “我迎娶!我迎娶!我一定迎娶!” 
  雨鹃笑了,大家也都笑了。 
  云飞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勉强和萧索。雨凤悄眼看他,就为他的萧索而难过起来。 
  郑老板告辞之后,云飞就一语不发的回到卧室里。雨凤看他心事重重,身不由己,也追进卧室。只见云飞走到窗前,站在那儿,望着窗外的天牢,默默的出着神。雨凤走到他的身边。 
  柔声问: 
  “你在想什么?” 
  “我在跟你爹“谈话”!” 
  雨凤怔了怔,看看天空,又看看他。 
  “我爹跟你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你连你爹说什么,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我爹说了什么,我知道你希望他说什么。”她凝视他,深思的说:“郑老板的方法,确实是面面俱到!你曾经想杀他,这比杀他温和多了!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我们拿他没办法,如果王法拿他也没办法,这个世界就太灰暗了!” 
  “你说的很有理。”他闷闷的说。 
  “如果我们由于不忍心,或者,你还顾虑兄弟之情,再放他一马,就是把这个隐形杀手,放回这个社会,你能保证他不再做坏事吗?” 
  他沈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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