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海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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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之海棠令-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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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辞》倾国之海棠令(17)
天刚蒙蒙亮,宁静的归趾街的青石板路上远远传来清脆清晰的马蹄声,的的哒哒敲醒了安宁的清晨。晨曦中,一人一马渐渐走近。马是一匹雪白骏骢,马上,人的脊背挺得笔直。乌黑的头发映着朝阳的光辉散发出青润的光泽。五官深刻,异于常人的鲜明美貌在阳光中越发让人无法逼视。
马儿悠悠地行,马上的人儿的身躯也随之微微地晃动着。偶尔有起早设早点摊的摊贩正清理着自己的小摊子,也有勤快的主妇开门洒扫,此刻都不由自主停下手中的活计,愣愣地看着沐浴在金色的朝晖里,有如画儿一般的骏马与青年。
马上的俊美青年仿佛没有注意过身边任何的事物或人,微微轻蹙的双眉下,深深的眼眶中,一双乌黑的瞳仁带着淡淡的哀愁,紧抿的双唇显得有些冷冽。直到归趾街的尽头处,青年才将低垂的双眸抬将起来。
“离云小筑!”青年紧抿的唇微微张开,轻轻吐出了几不可闻的声音。不知道青年在想什么,在马上端坐着,痴痴地望着小院门楣上流云飞舞般的四个大字。握着马缰的双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白马有些不耐烦地摇着马,鼻翼喷出白白的热气,似在催促自己的主人。青年轻轻在马颈的右侧拍了拍,安抚自己心爱的马匹,然后姿势极优雅地跳下马来。
一手牵着马,青年一手扣上了朱门的铜环。铜环击在环扣上发出哐哐的清脆响声。击了三下之后,青年微向后退了退,静静地等待。
良久,朱门内有了一点动静。
“吱——呀——”
“咦?!殿下?”
“您早啊,凌夫人!”崇德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握着马缰的手却还在微微地颤抖。
凌霄显然是刚起,披下的乌发只松松地在脑后用丝帕结束,睡眼朦胧,外袍松垮地披在身上。看见来人,凌霄揉了揉眼,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好像……太早了。”崇德呐呐地自语,一双眼睛却又忍不住越过凌霄向院里望。
“啊,殿下,晨露湿重,您还是快些个儿进屋来吧。”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开,好叫崇德进来。
崇德微一颔首,道声讨扰也就拉马进了离云小筑。
院落打扫得很干净,厅堂里的桌椅也被擦得纤尘不染。前些时候的某夜里,那喧闹的声音和来来往往的人影仿佛都只是黄粱一梦,只有鲜明的印象还留在脑中。凌霄夫人冲热茶去了,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崇德一人,坐在桌边兀自发愣。
三天前秋海棠趁夜潜入太辰宫自说自话了一番,原本应该觉得开心的崇德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每天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秋海棠那张垂泫欲泣的脸。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黑白色的太极石挂在胸口,温润的触感让心口隐隐地作痛。就算是在父皇的面前,从不出错的崇德也难得地一再犯错,所答非所问。看着父皇李朝旭有些忧心的眼神,崇德也只是无奈地低下头去。
清晨,在自己还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崇德发现,已经身在马背上,立在了归趾街清冷的街道上。
我并不是来找他的!崇德默默地在心里做着建设。只是,只是想来问问,他那晚的意思。对,是要问问他的意思,还要来狠狠地揍他一顿。崇德坐直了身体,目光投向楼上,层层珠帘之后紧闭的小门。
“殿下,请喝茶!我们这里的小地方,没什么好茶招待,殿下多担待吧。”
凌霄夫人显然已经简单洗漱过了,头发也挽了起来,略施脂粉的她依旧笑得三分娇憨,七分明媚。身后,身着青衫的青萝和紫衣的紫绡打着哈欠懒懒地跟着。
“哪里。是我太过莽撞,打扰了夫人和众家姑娘的休息。”知道她们都是做夜间生意,想来现在正是应该酣眠的时候,自己这么早前来,的确是打扰了别人。
嘴里说着,眼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楼上的珠帘,莫非他现在还在睡?莫非昨夜他也接客睡得很晚?这个念头一起,一股又酸又涩的味道从胃底涌起,直冲到囟门,嘴里泛着苦味,崇德握紧了拳。
凌霄、青萝和紫绡顺着崇德的眼光看过去,三人互相换了个眼色,窃窃地笑起来。九殿下似乎清减了不少呢。那个李崇歆秋海棠,可还真会害人。“所以啊,咱们的主人可是最难侍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给卖了呢!”想起嘴碎的红绫常常挂在嘴边的话,青萝和紫绡再次在心里大大点了一下头。
凌霄轻轻咳了咳,唤回了略略有些失神的崇德的注意。崇德脸红了一下,迟疑着问凌霄:“夫人,如何……还不见海棠姑娘呢?”
“殿下是来找海棠的?!”凌霄夸张地举起手上的丝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是目光闪烁,显然是心怀鬼胎。眼睛还在关注着楼上,崇德根本没有发现凌霄那挂着笑容有些坏坏的表情。
“难道殿下对我们海棠也有兴趣吗?可惜啊可惜。”
“什么?‘也’?”崇德诧异地看着凌霄做出痛悔的表情。
“前些时候,西夷的大王子若叶殿下来到离云小筑,说是要替海棠赎身的。还说要把海棠娶作正式,将来他做西夷国王的时候,咱们海棠就可以当王后呢!可是啊……”凌霄丢了个眼色给青萝,青萝会意,将话头接了过去。“可是咱们姑娘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啊!啧啧,当王后耶,那么好的事情别家的姑娘不知道该有多开心的。”
“是啊!”凌霄假意叹了口气,“本来以为海棠是不是有心上人,可是妈妈我问了半天,那丫头死活不说,当夜又偷偷溜出去,让妾身担心了半天。”凌霄轻轻拍了拍胸口,又笑了起来。“好在第二天那丫头也想通了,所以就跟着西夷王子的侍从们去行馆了。听那些人说,若叶殿下是等不及回国了,要在京城里成亲娶我们海棠呢!”
什么?!崇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着凌霄的笑脸。
“这……怎么可能?”秋海棠是个男人,怎么可以嫁给西夷若叶!如果被西夷若叶发现,那可是要丢掉性命的大事。
“没什么不可能的!”凌霄挥了挥手中的丝帕,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殿下是担心我们海棠的出身么?若叶殿下说了,不会在意海棠的出身,他喜欢的是海棠本人,不论海棠出身如何,背景如何……哪怕是个男人,也会爱海棠一辈子的。海棠的命,还真是好啊!”
“他不可以嫁!”沉默了半天,崇德突然恨恨地咬着牙说。是的,秋海棠怎么可以嫁给西夷若叶?!如果被对方发觉是个男人,那么不但有可能会被西夷若叶恼羞成怒地杀了,还有可能因此对新唐产生不满,甚至还有可能引发两国之间的龉龌。崇德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
“我要去把他找回来!”崇德咬牙切齿地说,甚至一手揪住了凌霄的衣领,“我要去找他回来,因为这是大事件,会出大事的。”
望着崇德急惶惶甩手出门的样子,凌霄一边掸着衣襟,一边轻声地叹着:“我知道你想说的是因为要出大事所以才要找他回来。其实你根本用不着特意地说明,我们都知道你去找他回来是为了什么。你越是要否认,不是越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爱情啊,还真是神奇,原来是可以让原本那么聪明的人变成呆子,聋子,瞎子和傻子。”
“哦,那么夫人啊,那现在等着你的人一定也是个呆子,聋子,瞎子和傻子喽!”青萝和紫绡嘻嘻地笑着。凌霄居然红了脸,眼睛立刻变得水汪汪起来,那神情分明跟热恋中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是啊!”凌霄甜甜地回答,“还是个又年轻又英俊的傻子。”
三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下面就要看你的了,小七,能不能重拾九九的心,端的要看你的本事和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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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策马扬鞭,李崇德焦急,惊慌,愤怒,熊熊的火焰在心口猛烈地燃烧着,随着马儿的奔驰,脑中被怒火燎灼得只余下一个念头,就是把秋海棠从行馆里揪出来,狠狠地打上三五十下屁股。至于为什么不是拿利剑狠狠地割上三五十刀,崇德并不知道也根本无暇多想。
清晨的时分,街道才刚刚恢复生气,除了早起苦钱的摊贩,通向行馆的青石铺成的宽阔街道上还没有多少闲散的行人。钉着蹄铁的白马飞驰在青石路面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将为数不多的行人的眼光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作为京城里的主要干道,平素也是百官上朝时常会选择的路线,除非是京里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儿,靠近皇宫的四周街道是严禁纵马的。崇德当然也会知道,只是,现在他的脑子里除了行馆内的海棠已经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
莫非是有什么大事件了?沿街的百姓伸长了脖子。只可惜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马背上的人长得是圆是方,是长是扁,谁也没能看得真切。虽然只是某日清晨里的瞬间一瞥,但流言却足以传遍整个京师。
“为什么不说话?”堂上的问话迫力十足,让跪着的崇德回过神来。“身为九城都御,你居然在明令禁驰的大街上横冲直撞,恣意纵马。难道你连一点身为执法者的自觉都没有了吗?说,为什么要以身试法,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
望着端坐堂前,龙眉紧锁的父皇,李崇德咬紧了下唇,低下头一言不发。
李朝旭有些失望地看着挺直着腰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的崇德叹了口气:“虽然从小你就不太爱说话,对人冷淡疏离,但是朕知道你一向守信重诺,严法律已,做事情也循规中矩,有时甚至会有些刻板因循,所以朕才会放心将京城治安法度交给你,也相信你不会出错。但是今日你非但无视法令公然在大街上纵马,还在行馆与西夷国的使节大打出手,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你这样做,与泼皮无赖有何区别!你让我新唐皇室颜面何存?!你说,你该当何罪!”
崇德默然了半天,磕了个头下去,回答道:“是儿臣错了,执法者当以身作则,不可姑息宽贷。请父皇依律责罚,儿臣领罪。”
“你先把与西夷使节冲突的原因告诉朕,朕再考虑如何处治你。”
崇德垂首沉默,显然是什么也不愿讲。朝旭等得有些不耐,李朝旭一拍椅背站起身来道:“你不愿说?”
崇德深深叩首,长伏不起。朝旭哼了一声:“你是九城都御,你自己个儿说说,该怎么惩治吧。”
崇德抬起头,平静地说:“禀父皇,依律,杖责四十,罚俸三年。不过儿臣住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是内务府支付,如果是罚俸,对儿臣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儿臣建议,父皇不妨将儿臣降为侯爵,以观后效,以儆效尤。”
“不行!”朝旭还没说话,流樱已经开口。“杖责四十太过严苛,降爵也太过草率。本宫不准。”
“流樱!”朝旭低吼了一声,“崇德知法犯法,本就应该受罚。这孩子一向公正,对自己的处治也并无不妥之处,无偏无纵,有什么问题。”
流樱瞥了朝旭一眼,转过头去看着崇德说:“崇德,今天的事情虽然你也有过失,但也绝非全责在你。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不是为了海棠的事情?”
崇德咬着唇,脸色青白,眼观鼻,鼻观口,还是不发一语。倒是朝旭觉得有些奇怪,便张口问流樱:“海棠是谁?”流樱只斜着眼睛睇了朝旭一眼,还冷冷地哼了一声就不再搭理他,弄得朝旭只能苦笑着摸摸鼻子。流樱不说,而下面跪着的那个显然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算了,流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看看堂下,即便是跪着腰杆也依旧笔直的崇德,再看看身畔长睫朱唇的丽人,朝旭忽尔觉得有些怅然。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的时间,崇德已经长这么大了,而自己和流樱在一起的时间也已经好长好长了呢。可是以前的种种还是鲜明地烙印脑海之中,丝毫未有褪色。有时候,还真是想抛下一切,携着爱侣去闯闯传说中的江湖,去游历游历书典中的山川。在无人知道的心灵角落,李朝旭无奈而郁闷地喟叹。
“这样吧,先罚你在太辰宫里闭门思过好了。薪俸可以罚,廷杖么,先缓一缓。”李朝旭回神的工夫里,只听到了那如同天鹅绒一般的声音飘进耳廓,溶入骨髓。
崇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太辰宫里的,只知道当自己清醒的时候,正坐在太辰宫自己的寝殿里像个傻子一样泪流满面。崇德摸了摸脸上有些凉的水痕,惘惘地回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滂沱地落过泪。回忆的结果就是,崇德扒烂了一只上好的绣枕,然后用哽咽的声音低声地咒骂:“混蛋,无耻下流的变态,自甘堕落的烂人!”想起早上冲进行馆后,西夷晴璃虽然美丽,但是十足十的奸诈笑容,西夷若叶虽然英俊,但是显然易见心愿得遂的憨傻呆笑,崇德就怒火中烧。
“应该揍扁那个狡童的脸,踹瞎那个呆瓜的眼!”崇德恨恨地想。不过最想打的,应该还是躲在行馆里坚持不露面的某人吧。委身于那个蠢笨男人,在他人的身下打开双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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