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弄 孤芳不自赏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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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弄 孤芳不自赏7-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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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灼正惊疑不定,何侠问:“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冬灼低声应道。

  何侠眼光淡淡往他脸上一扫,忽问:“你是否觉得我太过无情?”

  冬灼赶紧摇头。(请支持四月天)

  何侠犀利地看着他,瞳子黑得发亮,冬灼在他的目光下简直无所遁形,仿彿什么心事都被看出来了,分外局促不安。

  何侠打量了他一会,收回视线,自失地笑了笑:“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快建立新国,登基为帝了。你这个莽莽撞撞的小东西,也成了统领一路大军的大将军。娉婷……”骤然把话止了,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伤。

  娉婷,那个从小就陪在我身边的娉婷,那个应该此刻在旧日的归乐王宫里,为我的成功奏上一曲的白娉婷呢?

  很难不记起她飘荡在敬安王府上空欢快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悦耳,仿彿撒下一路闪烁的花瓣。

  如此,何侠就可以轻易地找到她,把她从哪个小院落拉出去,神采奕奕地道:“娉婷,我们骑马去。”

  骑马去,画画去,看书去,听曲去……

  一同,上沙场去……

  何侠盯着蜡烛,烛光摇曳,在他变得有几分柔和的脸庞上跳动。

  这一刻,冬灼仿彿又见到了敬安王府里那位风流多情的小敬安王。

  晚风斜斜拂来,引得殿中四面大开的窗上的及地丝幔柔然起舞。

  冬灼小声问:“少爷,你也觉得娉婷还活着吗?”

  “楚北捷出山了,除了娉婷,还有谁能让他出山?”提起楚北捷,何侠骤现的温柔不翼而飞,神色霍然一变,眸中闪烁锐利的光芒。

  冬灼想了想,忍不住道:“到现在,谁也没有真的见到楚北捷的人,更别说娉婷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要见了人……”

  “见到我就杀了她!”何侠忽然咬牙,重重往桌上一拍。

  冬灼耳朵里一阵嗡嗡乱响,整个呆住了,半晌,吞吞吐吐地问:“少爷……你说的是……是楚北捷吗?”

  楚北捷出山,极有可能是娉婷从中插手。这事冬灼从何侠片言只语中也猜到一个大概。两小无猜的两人,现在陷进战场的两阵里,实在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事了。

  如果真是娉婷帮了楚北捷来打少爷,那日后两人见面,可怎么办了?冬灼为这个暗自忧烦了多时,一直不敢开口问何侠。

  他还保留着当日在敬安王府的一分天真,希望借着今天绝好的机会,听听少爷的意思,看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他不信娉婷会这么狠心。

  何侠冷着脸,一字一顿道:“不,我说的是娉婷。”

  那绝不是说笑的表情。(请支持四月天)

  冬灼从未料到何侠会这样直接而坚决地回答,骤然浑身一阵发冷,心里好像猫爪子挠着似的,疼得难受,轻轻向后挪了挪。

  何侠目露凶光,怔怔盯着桌前的公文,仿彿那就是他的敌人一样,过了许久,绷紧的脸渐渐放松了,倒露出一分无可奈何的凄然,苦笑着喃喃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一点情份也不念吗?”

  红烛照耀下,俊脸上竟仍是一片惨白。

  两人默然对着,都觉得无话可说了。

  何侠挥手道:“去睡吧,明天有明天的事。”

  冬灼应道:“是。”默默低着头,退出大门。

  身后传来何侠隐隐约约的低沉声音。

  “飞天舞,长空梦,情意不曾重……”夹着长叹,似乎若有所失,内里藏着说不出的懊悔。

  回到住所,冬灼才猛然想起。那是当日在驸马府中与耀天一同饮宴时,何侠趁着酒性,击剑而歌的一句词。

  那夜,有一院欲化不化的白雪。

  北漠的舞姬们穿着五彩斑斓舞裙,腰间系鼓,灵巧跳跃间双手击鼓,新奇有趣,讨得耀天十分欢心。

  夫妻俩兴致极好,在月下对饮。

  耀天笑靥下,何侠击剑而歌。

  飞天舞,长空梦。

  情意。

  不曾重。

  冬灼终于明白,为什么何侠对飞照行生了杀意。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听见飞照行建议处置耀天时,自己心里那种像被无声的闪电,轻轻割过的感觉。

  

  且柔。

  也许是战乱的关系,百姓们无家可归,四处流浪。最近入城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

  “人多就人多,人多有人多的好处。很好,很好!”番麓听了下面的禀报,不以为然地笑起来。

  城守老爷最近几日神清气爽,心情好得不能再好,绝没有前几日的烦躁不安。翘着二郎腿和师爷闲聊了几句,又想起一件事,吩咐道:“我家里这些都是旧时军中的相识,个个会杀人,不少人是不喜欢和旁人打交道的,也讨厌别人打听他们的动静。你可要小心,不要惹了他们。”

  杜京知道这位老爷就是军中出来的人,唯唯诺诺应了:“大人的朋友,小的怎么敢打扰,万万不敢,万万不敢的。”

  “嘿,谅你也不敢。”番麓扬着唇笑了笑。

  他知道府里藏着楚北捷,这个消息走漏出去可不得了,说不定云常几十万大军就围上来了。幸亏楚北捷等人都是军里锻炼出来极精明的,应该不至于露出破绽,整个府里,下人们又都没什么眼力,只有师爷杜京是比较聪明的,也许会看出什么来。

  番麓也不担心,早就对漠然说了,派一个高手监视杜京,一旦他发觉了,立即手起刀落,来个杀人灭口。

  他毕竟是个城守,区区且柔城里,他就是个土皇帝,藏什么人不能。最近进城的人多,十有八九是楚北捷带来驻扎在城外的人马分散进城了。

  正在笑,忽然听见一把脆生生的声音似乎在问外面的府役:“城守大人在哪里呢?”

  番麓从座上跳起来,高声道:“我在这里呢。”

  醉菊推门走进来,手上托了一个方盘,见到番麓,微微笑了笑:“原来你也有认真做事的时候。”袅袅走过来,把方盘往桌子上轻轻放了,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番麓看见醉菊,又瞧见那粥,打从心眼里面笑出来,嘴上却故意说:“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醉菊也不生气,只说:“哦,那给师爷吃吧。”

  杜京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大人,小的先下去处理公事了。”

  “他敢吃我的东西?”番麓把碗抢在手里,不肯放手。

  杜京知道这是番麓的家事,不该搀和的事绝不搀和,立即告退,临走还体贴地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番麓端了碗,一会说太烫,一会说淡了点,美滋滋吃完米粥,打个饱嗝,赞醉菊道:“自从见了岳父后,你可乖多了。”

  醉菊问:“我以后也这么乖好不好?”

  番麓连连点头:“当然好,当然好!”

  醉菊说:“师傅说我应该识大体,不要碍事。我不妨你办公了,等一下再来陪你。”起身走了出去。

  番麓遇到这段奇事,大为高兴,因为醉菊夸他办公认真,也不好意思立即抛下公事黏着醉菊,精神抖擞处理公事,打算办完就溜去陪醉菊花天酒地上一整天。

  待公事快办完了,醉菊果然又推门进来了,笑盈盈瞅着番麓问:“你现在还好吗?”

  番麓反问:“很好,有什么不好的?”一看醉菊的神色,心里喀登一下,变了脸色:“你在粥里面放了什么?”不说还好,一说着猛站起来,仿彿力气少了十之八九,两腿都在发抖,浑身都有点痒痒似的。

  醉菊抿着唇笑着过来,在他手腕上煞有介事地把了一会脉,喜道:“白姑娘就是厉害,竟然真的无法诊脉出来,也瞧不出是被人下了药。”

  番麓恨得牙痒痒,伸手去抓醉菊。他力气不足,速度自然不快,醉菊一闪身就躲过了。番麓气道:“你为什么拿我试药?”

  醉菊开始还笑的,听他一问,把脸冷了下来,瞪着他,两手都叉在腰间:“我问你,你怎么和师傅说我已经……已经和你……同房了?”

  番麓本来气极,听她红着脸问起这个,忍不住跌坐回椅上,捂着肚子毫无仪态地笑起来。

  醉菊狠狠瞪着他。(请支持四月天)

  番麓笑够了,才道:“那是谣言,我认罚就是,算你下药下得有道理。不如这样,我们今晚就把谣言变成不是谣言,所谓生米煮成熟饭……”还未说完,已经被醉菊狠狠擂了几拳。

  番麓哀叫几声,又问:“喂,这玩意药效有多久?”

  醉菊揍了他几下,心里舒服多了,答他道:“这个要看体质,有的人长,有的人短。你不知道配这个多辛苦,我是懂医的,在一旁帮忙,看着花花绿绿的草药也觉得头晕,难为白姑娘竟然知道这么多。”洋洋得意地介绍起来,“这个下在米里面,银针验不出来,吃了的人只是浑身没劲,慢慢地情况又分出几种,有的手脚无力,有的会直想睡觉,身上却没有病征,保管让云常的将军们疑神疑鬼。你瞧,这不挺有趣吗?”

  番麓朝她翻个白眼,叹道:“我知道你是因为被拿来试药的那个是我,才会笑得这样兴高采烈。唉,万一这个效果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可就谋杀亲夫了。”

  醉菊朝他吐吐舌头:“你猜对了,我就为这个高兴。”不再理会被她修理得惨兮兮的番麓,自行回后院去了。

  娉婷因为几天来忙着配置用药,一直不眠不休,药剂一配好,人就有点撑不住了。霍雨楠连忙为她诊脉,开了方子,醉菊晚上把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番麓赶跑了,过来陪了她大半夜。

  娉婷劝她:“你一直在旁帮忙,也够累了,快去休息吧。要是你也一起病倒了,这可怎么办?”

  醉菊说:“我再陪一会就走。等你睡着吧。”

  娉婷道:“你在这,我只想和你说话,更无法睡了。”

  醉菊听她这样说,笑着回房去了。娉婷在枕上挨了一会,渐渐入睡,迷迷糊糊,又觉得有人扯她头发,喃喃道:“你回来了?”睁开眼睛,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楚北捷就坐在床头,身上的夜行服还没有脱下,显然刚刚才回来。

  “怎么额头那么烫?”

  “王爷回来得正好,今天已经把药配出来了呢。药效正合我们的意,明天再重配一次,多做剂量,就什么都够了。”

  娉婷挪动身子,楚北捷顺手把她搂着,皱眉看着她。

  娉婷知道他要责怪自己不爱惜身子,抿唇笑了笑:“王爷这次出去,事情办成了吗?”

  “潜入军营,一刀下去就成了。这次没用神威宝剑,以免泄漏痕迹,只用了一把随身的刀。”楚北捷单手把腰上的剑解下来,放在床上,神色自若地道:“我日后若走投无路,倒大可以去做一名刺客。”

  娉婷柔声道:“我知道王爷不层做这种暗地里的勾当。若我们有足够的军队,王爷一定更愿意在沙场上和敌将见个胜负。”

  楚北捷抱紧了她,沉声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的。何况两军对阵,无所不用其极,暗杀又算得了什么?”

  耳鬓厮摩片刻,娉婷轻轻问:“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楚北捷本不想让娉婷知道,见她问起,又不好隐瞒,叹道:“我派若韩等人去布置异兆,引起百姓恐慌,好让何侠有所忌讳不能立即登基。这瞒得过别人,没有瞒过何侠,他调动人马,下令派军中精干的人追查,不知怎么找到了我们的人的痕迹。”

  娉婷低呼一声。(请支持四月天)

  楚北捷默然片刻,道:“华参死了,罗尚那边情况不明,完全没了联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已经命若韩立即停止一切动作,不要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不管怎样,现在因为这些异兆,反对选这个时候建立新国的名门望族为数不少。”顿了一顿,又道,“何侠也知道要建立新国,云常的这些大将未必个个赞同,所以急于筹备自己的人马。他在北漠和归乐大肆招兵,可没有人愿意去。”

  娉婷叹了一声,把自己深深藏进楚北捷怀里:“少爷越来越不得人心了。”

  归乐的小敬安王,昔日双膀一振,不知多少归乐人乐于效命。

  杀死献国投降的归乐大王一家,实在是何侠犯下的一大致命错误。

  娉婷忽然激灵灵打个冷战,她竟在算计少爷犯下的每一个错误,想着怎么筹划利用……

  世事如此弄人,未免过于无情了。

  少爷,他已重回敬安王府。

  但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的日子,隔了千里之遥。

  如此明月下,他心里思念着的,会是谁呢? 

   


 风弄《孤芳不自赏7》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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