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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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剑-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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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江王”马上点头言道: “如果真让季兄担任‘长老’那是太委屈了,不过如不反对的话,我可将‘洞庭歼妖’的实情公诸于世,季兄在’帮中仍是超然物外,保持贵宾的身份,但江湖上对本帮决不致再有歧视的可能。”
  季灵芷慨然朗笑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帮主对我恩义甚厚,在下岂能如此小气?我看还是等将来遇见各派掌门的时候,由我来向他们说明罢。”
  这个答复,极为圆满,大家皆大欢喜中,季灵芷接着说道:“我目前一件事要帮主劳神。”
  “湘江王’’大喜之下,诙谐地答道:“长老有何吩咐?”
  “本人有意从水路转故居‘水云村”,希望帮主代为雇船。”
  “早已准备去了,从这里到府上水程六百,坐船虽慢一点,但决不致有何意外,而且小弟准备亲送伯母回府……”
  “帮主一定要送的话,送到下船的地方为止就好了,这是一个条件。”
  “湘江王”心中微感惊异,但却不便细问。
  当晚一宿无话,翌日江畔两条快船,在清晨中离岸而出。
  直划破一江春水,如箭而去。
  家园依旧。
  人物全非。
  树林间虽有初春嫩绿,生意盎然,但因幽僻至极,毫无人迹,仍显得份外的沉寂凄清。
  季灵芷在这离家数里的地方,睹物恩人,想起了当日继母(黑衣圣母)带他父子弃家远走的种种情形,生似昨日发生的一般,不由得喉头发硬,目眶润湿。
  亡父的遗容。
  继母的狠相。
  历历如在眼前。
  尤其是传言已死的生母,记忆中慈颜已似一重幻影,但这重幻影,却特别引起他依恋之感。
  心念中,不知不觉脚程暂慢,由领先变成了落后,。
  而义母竟然领着二女如飞直行而去。
  等他赶到庄院的面前,抬头处只见蛛网尘封,残叶遍地。
  大门上一方横额,上刻‘水云村”三个金字,也是风雨斑剥,字迹模糊……
  但义母等三人的踪影却全不见了。
  季灵芷心头狂震,怔在当地,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错愕间,猛见大门上,灰尘乱坠,自内而开,黄琼探头说道:‘灵哥,快进来罢……”
  “义母呢?”
  “她老人家一直走到里面去了,弃姐正陪着她……”
  季灵芷急忙领着黄琼飞步赶入这悄然无人的空宅。
  他这座祖遗故宅,亭园广阔,但因本来人丁稀少,故仅有二十多间房屋,他俩人越过蔓草枯藤,残砖败瓦,片时即到大厅,立见义母呆立厅中,目光四处打量,面有迷惘之色。
  季灵芷急忙上前说道:‘妈,这屋子空了几年,已是相当破败,你老人家是否中意?”
  义母头也不回,顺口答道:“这地方很好……只是当日为什么不留下家人看守,以致风吹雨打,弄成这个样子。”
  季灵芷脑海中立刻映出往日情景。
  在他记忆之中,家中罕有访客,偶有一二,他也未曾见过。
  除了已遭报应的恶贼——玉面飞狐赵世英——以外,还有数名仆人,他们都是鲜言寡笑,终日畏缩,就像一群幽灵。
  而且在他们离家远走的那天,这些仆人突然全部不见。
  他现在推测起来,这群人无疑已遭杀害灭迹。”
  心念一动间,不敢直向义母表白,连忙低声答道:“灵儿已经记不大清楚,也许他们日久散去也不一定……”
  “弃尘”也轻笑附和道:“房屋虽是脏点,但并不破旧,我们打扫一番找几个可靠佣仆,就可安居,只要妈合意就好了。”
  义母目光仍是四处查看,面有迷惘之色,答道:“妈不但很合意,而且……说出来有点荒唐,我好像对这所房屋很熟悉一样。”
  季灵芷眼眶中寒芒连闪,心头剧震,猛向义母发目望去,他突然感一种难以说明的奇妙情绪……
  一个陌生而又亲切的人影,顿时浮现眼帘,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什么,但却无法把这个影子凝聚起来,仍似雾里看花,不太真切……
  此时义母缓移脚步,穿厅入室,季灵芷满怀怅惘,与“弃尘”黄琼跟随身后,缓缓而行。
  他们穿过了客厅,卧室……等处。
  每到一处,义母总要对房中积尘盈寸的家具杂物,凝目细看,好像要从这些物件中搜寻那不可知的答案。
  他们穿过了亡父生前的卧室,季灵芷热泪盈眶,脚步一移就想扑到床前,放声痛哭,但义母正在凝眸沉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使他不敢妄动——“弃尘”也是嘴唇紧闭,如有所感!黄琼满面凛然之色,默不出声。
  她们从季灵芷的表情上,已经发觉这所空房中,包含着一段难以告人的秘密,很可能这就是一幕惨剧的舞台,显然个郎就是其中的主角。
  但——义母的表情,更使她们震骇。  她——一个失去记忆,来历不详,应该从未到过此地的人,为什么对眼前情景如此迷惘,如此沉思?难道“她”也与这幕惨剧有关?“她”到底是谁?“她”在这悲剧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经走入季灵芷身前的卧室!房中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小床,帐衾犹在,已被灰尘染成灰黑……
  “弃尘”见状娇躯连战,哑声问道:“灵哥,难道这是你睡的。”
  “不错。”季灵芷语音哽咽不清,但可以听出他胸中的愤怒!“你几岁离家?”
  “十五!”
  “十五岁还睡这样的床?”
  “弃妹,我刚遇到你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你,我自小生得异常畸形,也许你以为那是安慰之词,现在你应该可以想像到我当年的惨状。”
  “弃尘”闻言目光一动,平日故意矜持的表情,消失大半,叹息答道:“我实在没有料到!……真是误会你了。”
  义母在到处细看中,也突地转头,指着卧床问道:“灵儿,这真是你的卧床?”语音激动,仍有不信之意。
  “一点不错,这是灵儿以前睡的。”
  义母闻言不再追问,仍以疑惑的眼神再度凝望室中一遍——但此房别无门户,显系最后一间,她几度徘徊苦想后,轻轻摇头,缓缓退出,季灵芷等三人自是恭敬相随。
  仍然循着旧路,穿过各处厅房,走到面对庭园的檐下。
  ‘弃尘”嘘出一口气,道“好啦,我们计划一下,怎样来整理此屋,使它回复旧观……”  话音未完,顿见义母怔然的眼神突地奇光暴现,竟自不理三人,默然转身疾走,身形快速之极。
  三人惊愕莫名,齐飘身形如飞赶上。
  只见义母以熟悉无比,毫不犹豫的神色,重又闯进季灵芷从前的卧房。
  眼光四射下,喃喃自语道:“还有……还有……”
  季灵芷骇然问道:“妈,还有什么。”
  “应该还有一扇门。”
  “门!没有另外的门,……灵儿记忆中没有……”
  义母嘴唇紧闭,毫不答言,眼光突然集中在这尘土满布的小床。
  片刻后,身如电闪,右手一扬——“哗”地将罗帐扯得随手飞裂!满室尘土如雾。
  床后木壁上,露出一处曾经封钉的门来,如不细看绝难发觉。
  这扇久经封闭的门户,进一步揭开了季灵芷充满苦痛的童年,他不禁一阵寒颤,骇然暗忖道:这扇门我实在记不起,可是又好像通到一个很熟悉的地方……”
  心念中,更见义母身如灵燕掠空,越床直射,单掌推处,劈得尘埃进散,那扇钉封多年的房门,“哗啦”一声立刻向内裂倒。
  义母的身形随即没入这黑洞洞的房内。
  三个少年男女更不迟延,人影飕飕,齐齐电射而入。
  只觉这房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股陈年灰土之气,直伸鼻观,而且其中家具颇多,碍手碍脚。
  四人于是各以过人的目力,凝眸四顾,然后分向木板钉封的窗户,发力扳拆。
  立闻一阵木板碎裂声,此直彼落,如潮的阳光,直泻室中。
  季灵芷竟然忍不住骇异之情,发出了一声惊噫!
  只见义母凝立房中,满脸激动之色。
  “弃尘”、季灵芷、黄琼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房内锦床,妆台,衣柜等家具俱全,雕刻精雅,床前更有一张小孩的卧床,輸堆凌乱的衣物。
  义母首先拉开衣柜,里面乱塞着的衣物,随手泻出,大半多是紫色衣裳,她凝视一阵,检取一件贴身量试,竟然长短不差分寸。
  然后,她打开妆台,一件件检视梳篦花粉,惘然摇首,回到床前坐下,双目盯视着小孩卧床瞑然沉思起来……
  季灵芷目眶润湿,喉中似是塞着一团硬块,哽噎难言!“弃尘”等两人更是愕然无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顿时房内静得出奇,连一支花针坠都可听得清楚!蓦然间——义母双掌起处,将小床上凌乱衣服全部掀落,床底上竟然现出一个两尺长短,仰面而卧的小孩。
  不!两尺长短,栩栩如生的布偶。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布偶抱入怀中,泪如断线珍珠,簌簌洒落,接着嘴辱不住掀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终于她像梦游般立起身来,紧抱布偶,轻轻在房中走来走去,光骤现凝滞,似乎心神徘徊在遗失记忆的门前,正在搜寻破门而入的锁钥——突然间——慈爱而凄切的摇篮曲声,从她口中低吟而出!季灵芷顿时热泪如倒泻天河而降,使他想起了“望天峰”头,拜认义母的一幕。
  那是在峰顶罡怒号,奇寒彻骨中,他初次听到这母爱的呼召,那时他就有似曾在哪里听到过的异感,万不料又参这房屋中听见,他思潮紊乱至极中,暗自忖道:“不,这歌声我不但是在‘望天峰’听到过,以前也有……但记不起在什么地方……难道竟是此处不成……”
  迷惘中,又见义母猛然停步,将布偶平举空中,木然盯视,突地目眶中异光暴现,歇斯的里地悲嘶道:“季孝慈!季孝慈!我儿你在哪里!”
  声如夜雁哀猿,撼人心肺。
  季灵芷马上全身一个冷颤,放声大哭,伏地跪答道:“妈,我在这里!这声别无人知的乳名,揭开了他一切前尘往事,使他多年疑案,瓦解冰消,原来这失去记忆,忘却姓名的义母,竟是他的亲生母亲“紫裳燕柳贞”
  但“紫裳燕”却因刺激过度,反倒双目圆睁,似乎不相信眼前一切,只是全身抖战摇头叫道:“不,不,不,你骗我……”
  随即目光涣散,双眼上翻,手中布偶疾坠地上,身躯更僵直地仰而倒去!‘弃尘’、黄琼悲恸饮泣中,双双疾飘身形扶住义母,与季灵芷合力,将她安置床上,顿时间一片哀哭悲呼,充满室中,各施内力为之解救。  季灵芷一面催运功力,一面暗忖道:“她老人家受了如此重大的精神刺激,如果再又心神散乱,那岂非我的罪过……”
  忧心如捣中,不住祈祷上苍,希望奇迹的出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
  “紫裳燕”终于从昏迷中悠悠醒转。
  十六年来的噩梦,犹如过眼云烟,她又重回到久已失去的家乡,得回了死里逃生的爱子。
  只见她双眸睁处,目光如炬,盯着季灵芷问道:“灵儿,你父亲现在何处。”
  三人见状,惊喜交集,几乎是同声问道:“你老人家可完全好了没有?”
  “妈完全清醒了,快答我的问题吧。”
  季灵芷激动至极中,不敢正面答复,恐怕母亲坚持亲自出手,又生变故,于是牙关一咬,答道:“他老人家三年前因病去世……”
  “葬在什么地方?”
  “幽灵谷——!我记得江湖传言说那里有株万年灵芷,多少武林高手为此丧身谷内,你父亲并非贪宝之人,怎会葬在那里?”
  “这因为……因为……我们得了一种无名怪病,所以前去求药,不幸父亲精力不支死去,我却蒙‘天龙圣僧’赐予灵症,而且收为弟子,传了武功。”
  “哦——你师父真是好人。可是你说的继母是不是‘韩小香’?”
  季灵芷料不到有此一问,心神猛震下,诧然问道:“你老人家见过她……”
  “当然见过,那她竟然在你父亲死后,弃家逃走,果然不出我当年预料。”
  “你老人家可否说详细一点?”
  “那是很久的事情了,当时你还只两岁,你祖父去世已久,你亲曾离家数月时间,回来之后,神色恍惚似有难言之隐。”
  “是否与韩小香有关!”
  “不错,没有好久,她忽然找上门来,你父亲生性面软心慈,见到她极感为难,她竟然求我收留,愿为奴婢,我见她不但貌美年轻,而且神情可怜,因此答应让她暂留几天,再作打算。”
  “结果怎样?”
  “因为她处处讨人喜爱,一住就是月余,终于有一天,她露出了阴险的面目。”
  说到此处,紫裳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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