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十五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的关系，原本只有轻微症状的感冒从起飞开始便迅速发作。
喘息着蜷缩在座位上，她双手扶住额头。
巡视的空姐停在她的身边，俯身询问，“小姐，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服务的？”
“能给我杯水么？”
“好的，请稍等。”
喝了杯水，感觉腹中温热了许多，她盖着毛毯，昏昏沉沉地躺倒。
空姐关掉了走廊的灯，拉下窗帘，又回到她的身边，轻声道，“如果需要我们，请按服务铃。”
她微笑着点点头。
闭上了眼，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尉临风。
“如果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告诉我，我可以把你劈晕。”
黑暗中，她自言自语地笑道，“来吧，劈晕我。”
一路坚持到罗马机场，出了关检口，她刚想打个电话给连雨馨，却已看见出口处，独自站在人群外围的熟悉身影，穿着宽松T恤，腰间系着条细皮腰带，如今的连雨馨，妩媚中带着一丝俐落。
“怎么这么乱来。”
连雨馨回眸瞥见她，一脸的不赞同。
淡淡的责备语气却让她的眼眶没来由的红了，她扔下行李箱，毫不客气地扑了过去，抱住连雨馨的脖子。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我哥打了个电话给我。”
“……对不起。”
“傻丫头。”连雨馨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自己身上拔了下来，“走吧，先安顿下来再说。”
打车到了连雨馨的住处，居然是闹市中的一套小公寓，两个小小的房间，一个小客厅，还附带一个小阳台，厨房卫浴设备齐全。
“你租的？”她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看惯了连家在阳明山上的大别墅，有点不太习惯连雨馨反差太大的朴实作风。
“买的。”
“贵吗？”
“不是价钱的问题，这个地段的升值空间很大。”
“……”连雨馨周身刚刚黯淡下的神圣光环，又乍然亮起。
她很怨念地想，看吧看吧，这才是训练有素的豪门作风，走到哪里都不忘投资！
“原本是租着的，这次回来罗马，想了想，就索性买下来了。”连雨馨端着份提拉米苏，从厨房走出，“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她伸手接过，“你……要在罗马定居？”
连雨馨微笑着从她的身边走过，拉开客厅的落地窗帘，走上阳台，她端着提拉米苏跟了上去。
已近黄昏，楼下的街道上挤满了行人。连雨馨低头淡笑，侧影染着落日的光晕，“薇薇，我不是没有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那种女人。”
“……”她低头默默地吃着提拉米苏。
“我小的时候很调皮的，爬墙爬树，钻洞挖土。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才十岁，什么都不懂，那时候就是觉得天塌了。她一直希望我做个淑女，她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做到过，所以她走了以后，我努力做她心目中希望的那种女儿。”连雨馨回眸看向她，“可是薇薇，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能够假装的。我不是淑女，从来就不是。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莫名和燚都喜欢我，可那时候只觉得有人愿意为自己吵架很值得骄傲，他们两个会闹到后来那样的不可收拾，我有很大一部分责任。等到我懂得珍惜了，想要珍惜了，却来不及了。其实燚对我的喜欢，比我对他的要多得多，也早得多。这次的事情也是，换个男人，恐怕早就和我说了分手，他却死撑着不肯说。”
她越听越是懵懂。
难道是黎宸的情报有错？
“在回罗马的飞机上，我一个人想了很多。”连雨馨笑瞥了她一眼，道，“薇薇，不是我和他不爱对方，而是我们……不适合。”
“我不懂。”
“在爱情里，总有一方是需要让步的。可我和他偏偏都是会死撑着不说的人。”连雨馨制止了她的欲言又止，道，“是，也许我让了这一次就可以风平浪静，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现实总是比爱情残忍，我们两个都只能让得了一时，让不了一世。这也是为什么两个强势的人在一起，就算爱得再深也无法长久。”
“那你们两个……就这么算了？”
连雨馨没有回答她，而是摘下了脖子上的红绳，替她戴上。
全台湾黑道最有名的那块玉佩，垂坠到了她的胸前。
她抬眸望向连雨馨。
“台湾，恐怕我以后没有什么时间回去了。这个东西，你帮我保管着。你也知道，在Valentino的设计室混出了名堂，就等于拿到了时尚帝国的最高通行证。”连雨馨笑道，“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她震慑于连雨馨的淡定眼神。
连雨馨却笑道，“既然来了，多玩几天再回去吧。”
连雨馨白天去设计室工作，她便一个人闲逛，凭着半生不熟的意大利语四处问路，穿梭于一条条无名的大街小巷，晚上，连雨馨便带着她陪她一起工作，去工厂催加班的订单，去模特工作室催照片，去珠宝加工厂催配饰……
第一次去珠宝加工厂的时候，还差点被当成小偷。
“喂！那个东西不能碰！”
她只不过是等得无聊，顺手从放在桌子上的小盘子里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透明小石子。一个长得很剽悍的意大利男人就猛地冲出，对她吹胡子瞪眼的。
她被吓了一跳，怔怔站着，连雨馨闻声回过头来，啼笑皆非地走过来掰开她的手，在那个男人的监视下，一粒粒地放回盘子里。
“傻丫头，这可都是钻石呢。”
“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向盘中，“……全部？都这么大颗？”
她不是没见过钻石原石，可看这整间加工厂，也都破破烂烂的。
“哼。”那意大利男人得意地笑道，“不要看我们地方小，我们这里，可是有全意大利最有名的钻石切割师傅。”
“……”她耸耸肩，紧紧跟在连雨馨身后，意大利男人大约也是觉得她刚才的行为纯属无意，便不再盯着她了。
在罗马呆了半个月，她被黎宸的连环夺命叩给召回了台湾。
瑞士某大学派了教授和官员来圣罗德做访问，她不在，简立文只得负责接待。交流团呆了一个星期，摸清了点门道，临走时提出要见一见圣罗德真正当家作主的人。
听到消息的校长文睿闭门不出，学生会众人没辙，黎宸便只得打电话给她了。
宴客厅里，见到了她的交流团很满意。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挺着啤酒肚、身高接近两米的团长笑眯眯地道，“我们这次带来几个交换学生，希望您能多照顾照顾。”
交换学生？圣罗德的学生哪用得着和其他学校交换？
她挑眉。
可她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事先没有准备，只隐约记得对方也是一所门槛颇高的贵族式大学，所以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
简立文停下用餐的动作，用餐巾挡在唇边，低声道，“对方的学生不行，教授还行。”
她微笑着点了下头，“您想交换多久？”
对方的团长满眼的希翼，“您说呢？”
她笑了笑，明知故问，“一个学期？”
团长愣了愣，苦着脸对简立文笑道，“你们这个主席啊……不简单啊，不简……”
“其实一个学期我都觉得太多。”
陪座在旁的几个交流学生青筋暴跳。
她笑抿了一口红酒，回眸道，“听说你们学校有几个教授不错？”
团长微怔，旋即反应过来，开始打官腔，“啊……呵呵，这个嘛……”
“稍后我让副主席拟份名单，麻烦团长把他们的合同转给我们。您放心，我们要了几个教授，就给你们留几个交流学生的名额。”
没预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到一点余地也不留的团长傻眼，旁边的一个交流学生直接暴走，“你们这算什么？欺人太甚！”
她微笑着瞥了眼那名学生，对方立刻弱了气势，呐呐地坐下。她回头看向团长。
“圣罗德只出商人，生意场上论生意。第一次交手，我们可以打个折，这次你们带来的学生，除了刚才出言顶撞我的那个，其他的全部留下。我的话就讲到这里，接下来的细节，会有专人负责。”她扔下餐巾，垂眸笑道，“什么时候教授们的合同转过来了，这些学生就什么时候进圣罗德上课。”
团长已经像被扔到了岸上的鱼，双唇不停地翕动，一脸极度缺氧的表情。
“相信我，亏不了你们的。”她扬唇笑道，“等你们学校‘培养’出了几个享誉华尔街的学生，还怕找不到好教授么？”
走出宴客厅，夜已深。
“您家的司机还没来呢，我送你？”黎宸颠颠地跟了出来。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
黎宸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道，“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快就把主席大人您给叫回来，可副主席说他实在是搞不定了，所以……”
“不要在我的面前，说他的坏话。”她乍然回身，脸上笑容微沉，“他看一个人不顺眼，喜欢速战速决，我不是。如果不是他翻出你的黑道家底，我本来打算开除了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之后，好好地在布告栏上表彰一下你的功绩呢。”
黎宸不寒而栗。
开玩笑，成为全校公敌、然后还要在圣罗德呆满四年，那是什么滋味？他又不是主席大人那个级别的变态，可以扛得住全校的愤怒。
黎宸宁愿被直接开除还来得爽快一些。
“所以……”她语气淡淡地笑道，“你应该感谢他的。”
黎宸迅速点头，一脸谄媚地道，“让小的送您回家吧，主席大人？”
三天后，合同签订，交流团离去，留下了四名交换学生。
学生会特地举办了一个欢迎酒会。监控着舞台，安排好司仪和开场音乐，她将后续交给黎宸，退到了一边。
“她怎么说？”已经连吃了几日闭门羹的陈志燚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回眸看向他。
昔日的花花公子今日依旧衣着光鲜，得体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唯独深邃眼眸里埋藏了一丝难寻的落寞。
她抽出了一个信封，在他的脸前摇了摇，“你还爱她么？”
陈志燚透过灯光看见了信封里的一个小小圆圈，眸光巨震。
“回答我的问题，你还爱她么？”
陈志燚惨惨一笑，“爱。”
“你能爱她多久？”她道，“一辈子么？”
陈志燚的回答，没有丝毫停顿，“一辈子。”
她点点头，笑着将信封放入陈志燚的手中，在周遭的掌声中，转身走上司仪台。
陈志燚颤抖着手解开信封，指尖却先摸到一张纸，陈志燚心头一颤，赶忙抽出，却不是他以为的东西。
一张写着二十万美金金额的支票。
回想起当初那个红包，陈志燚落寞一笑，将信封倒空，订婚戒指果然从封口处滑出。
白金底座上镶嵌的珍珠还在水晶灯下闪烁着晶润萤光，佳人却已远。
张雅薇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圣罗德的新旧学子们纷纷抬头看向司仪台，她握住麦克风，放下挡在胸前的另一只手，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指间荡落。
白色鹰型玉佩，衬着黑色丝绸礼服，格外醒目。
认出那块玉佩的几个学员脸都青了。
“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她站在司仪台上俯瞰众生，微笑而淡定地道，“宣布一条新规则。从今往后，胆敢染指陈志燚者，杀无赦。”
陈志燚傻傻地仰着头，看着她胸前的那块玉佩。
全场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她鼻尖微酸。
说她天真也好，恶劣也罢，如果陈志燚下不了这个决心，那她帮他做这个决定。
连雨馨已经不肯相信爱情，可她还想要相信。
相信两个相爱的人，终能将一切隔阂消弭。
走出宴会厅的时候，她刚巧接到莫名的电话。
“在忙什么？”莫名的声音即使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也仍旧温润得动人。
“……”她低头叹了口气。
“还在生气？”
她抬眸，“生什么气？”
莫名静默了两秒，“……莫琦。”
“莫琦回新加坡了？”
“嗯。”
她笑了笑，想起前几天。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莫琦一边荡着秋千，一边回眸看向她道，“他们是订婚了没错，可订婚是没有法律效力的。他们依旧是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资格追求真爱，不是么？”
她静静坐在另一架秋千上，“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莫琦安静地笑着，“我没料到连雨馨对你来说是这么重要的人，如果知道，我不会去动陈志燚的。和我哥相比，陈志燚就是狗屁。我哥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人，所以更不希望因为我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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