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快车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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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谋杀案-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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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请别离题。” 
  意大利人挥挥手,表示歉意。 
  “多原谅,多原谅。” 
  “愿意的话,请确切告诉我,昨天晚饭后你的活动。” 
  “当然愿意。我一直呆在这儿,这儿更好玩些,我在自己的饭桌上跟一位美国先生聊天,做的是打字带买卖。然后我回到我自己的房里去,房里没人,跟我同住的,可怜的英国佬伺候他的主人去了。后来,他回来了──跟往常一样,绷着脸,满肚子不高兴。闭着嘴一声不吭。英国人,是个可怜的民族──得不到别人的同情。他坐在角落里,绷着脸看书。后来,列车员为我们铺床。” 
  “四号铺和五号铺。”波洛自言自语。 
  “对极了──最末一个包房,我在上铺。我坐起来,抽会儿烟,看点书。那个小英国佬,我想,怕是牙痛,他掏出一小瓶气味挺浓的玩意儿,躺下去直哼哼。过了一会儿,我睡着了。后来又醒过来,还听见他在哼哼唧唧。” 
  “你可记得夜里他离开过包房没有?” 
  “我想,没离开过。要不,我会听见的。要是你一醒过来,见了过道上的灯光,准以为是在国境线上,海关在检查哩。” 
  “他没说起过自己的主人?有没有流露出对主人的怨恨?” 
  “我不是说过吗,他这人从来一声不吭,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像根木头。” 
  “你说,你抽烟──抽烟斗,还是纸烟或是雪茄?” 
  “只抽纸烟。” 
  波洛递给他一支纸烟,他接了过去。 
  “你在芝加哥呆过?”鲍克先生问。 
  “唔,呆过──挺不错的城市──不过,我最熟悉的要数纽约、华盛顿、底特律。这些地方你可去过?没有?值得去,那……” 
  波洛推过去一张纸。 
  “愿意的话,请写下你的姓名及永久地址。” 
  意大利人笔一毂就写起来,写完后,立起身──他的笑脸还是那么迷人。 
  “没事了?不再问些什么了?再见,先生们。但愿我们能摆脱这场雪。我在米兰还有约会哩。”他痛苦地摇摇头,“不然的话,我要错过这笔买卖了。” 
  他走了。 
  波洛看看他的朋友。 
  “他在美国呆了好久,”鲍克先生说,“又是意大利人,意大利人爱用刀子!况且个个都是大骗子,我就是不喜欢意大利人。” 
  “看来,”波洛笑着说,“也许你是对的,不过,朋友,我要指出,我们手头还没有对他不利的证据呢。” 
  “那么心理因素呢?意大利人不爱动刀子?” 
  “毫无疑问,“波洛说,”尤其在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可是这──这是另一类的杀人案。朋友,我有个小小的想法。这一杀人案是以过仔细筹划安排的,这个想得很深,很精明的谋杀案。这不是──怎么说呢?──拉丁式的杀人案,而是处处显得冷静沉着,深谋远虑,是审慎的头脑的产特──我以为是盎格鲁撒克逊(英国人)人的头脑。” 
  他拿起最后两份护照。 
  “我们这就会会玛丽?德贝汉小姐。”他说。
第十一章 德贝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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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贝汉小姐踏进餐车,一眼就可以看出,波洛对自己的看法没有改变。她整整齐齐,穿一件浅黑色的外套,配一件法国式的灰衬衫,头上头黑、光滑的卷发梳理得齐齐整整,没一根散乱。她态度冷静沉着,跟自己的头发一样,处事有条不紊。 
  她在波洛和鲍克先生的对面坐下来,投以询问的目光。 
  “你的姓名是玛丽?赫米翁?德贝汉。现年二十六岁。是吗?”波洛先开口。 
  “不错。” 
  “英国人?” 
  “是的。” 
  “小姐,费心在这张纸上写下你的永久通讯处,行不行?” 
  她一一照办。 
  她的字迹清晰,工整。 
  “小姐,你对昨晚的案子有什么要说的?” 
  “我想,没什么可说。我睡了。” 
  “小姐,这趟车上发生了一起人命案,你难过吗?” 
  这问题提得着实意外,她的一双灰眼睛不禁略微张大了些。 
  “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姐,我要问的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我重复一遍,这趟车上发生了一起人命案,你难过吗?” 
  “我不曾想过。不,谈不上难过。” 
  “谋杀案──你对谋杀案习以为常,是吗?” 
  “发生这种事,不用说,是不会使人愉快的。”玛丽?德贝汉小姐平静的说。 
  “你果真是个典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小姐。你的感情感不流露。” 
  她微微一笑。 
  我想,我的神经很健全,用不着检验自己的感受。反正,每天都有人死的。” 
  “不错,有人死。不过,谋杀案并不多。” 
  “唔,那自然。” 
  “你认不认识死者?”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昨天晚饭时,在这个地方。” 
  “他留给你的印象很深吧?” 
  “我没注意他。” 
  “在你的印象中,他是不是个很坏的人?” 
  她又略略耸耸肩。 
  “说实在的,我不曾想过。” 
  波洛那锐利的目光刺了她一下。 
  “想来你对我这种询问方法很不以为然,”他眨眨眼,说道,“你原来想的不是这种,而是英国式的。凡事都该准备停当──摆出事实,按部就班。可是小姐,我这人倒有点儿与众不同。首先我得见见证人,摸清他或她的脾性,然后再相应地提出问题来。刚刚我对一位先生提过问题,他愿意把他对这一案件的想法全盘告诉我。我的问题就是严格地围绕这一中心提出的。要他回答也仅仅是‘是’或‘否’,‘这’或‘那’。后来,你来了,一眼就看出,你这人办事有条有理,说话不会东拉西扯,你的回答必然是简短,但切中要害的。小姐,正加为人的本性难移,我要向你提各种问题,而你要回答的是此刻你有什么感觉,过去有什么想法?这个问题不会使你生气吧?” 
  “要是你原谅我这么说话,看来,不过是有点浪费时间。对雷切特先生的外表我喜欢也罢,厌恶也罢,反正,对弄清楚谁是凶手不会有所帮助。” 
  “小姐,你可知道这个雷切特究竟是谁?” 
  她点了点头。 
  “哈伯德太太跟大家全讲了。” 
  “你对阿姆思特朗案件有什么想法?” 
  “可恶极了。”这个姑娘回答得很干脆。 
  波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我想,德贝汉小姐,你是从巴格达来的吧?” 
  “是的。” 
  “去伦敦?” 
  “是的。” 
  “你在巴格达一直是做什么的?” 
  “两个孩子的家庭教师。” 
  “假期结束后你还回到原处?” 
  “很难说。” 
  “为什么?” 
  “巴格达对我是个很不合适的地方。如果有适当的工作我情愿留在伦敦。” 
  “这可明白了。我以为也许你快要结婚哩。” 
  德贝汉小姐没有回答。她抬起眼睛,紧紧盯着波洛的脸,那眼神清楚表明: 
  “你这人说话好没礼貌。” 
  “你对与你同一个包房的女士──奥尔逊太太有什么看法?” 
  “她似乎很快活,很纯朴。” 
  “她的睡衣是什么颜色?” 
  玛丽?德贝汉瞪起双眼: 
  “浅灰的──纯羊毛的。” 
  “啊!恕我说话冒味,我曾看到过你从阿勒颇到伊斯坦布尔的路上穿的睡衣是浅紫红的,我想。” 
  “是的,你说的对。” 
  “小姐,你还有另外的睡衣?比如说,鲜红色的?” 
  “不,那不是我的。” 
  波洛俯身向前,好象一只正准备跃出去捕捉老鼠的猫。 
  “那么,是谁的?” 
  这姑娘惊慌地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回答‘不,我没有’,而是回答‘这不是我的’──显然这是别的什么人的。” 
  她点点头。 
  “是车上别的什么人的?” 
  “是的。” 
  “谁呢?” 
  “我已说过,我不知道。今天上午五点钟左右,我醒过来,发觉火车停了好久了,我开了门,朝过道看了看,以为列车可能是停在什么车站上了。我看见有人穿着鲜红的睡衣向过道那头走去。”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的头发是金黄色的,黑色的还是灰色的?” 
  “说不清。她戴着帽,况且我见到的也是背影。” 
  “体型呢?” 
  “据我判断,高高的,很苗条,不过也很难说。睡衣上绣着龙。” 
  “对啦,对啦。你说得很对,是有龙。” 
  他沉默了一会,又自言自语起来:“我直不明白,真不明白,这毫无意义。” 
  然后,他抬起头,说道:“小姐,不想再麻烦你了。” 
  “啊!”她象吃了一惊,但很快地站起身来。 
  刚走近门,她迟疑了一会儿又回过身来。 
  “那位瑞典太太,奥尔逊女士,是吗?看来,她很不安。据她说,你告诉她,她是最后一个看见那美国人活着的人,我想,她以为你在怀疑她与这事有牵连,我能不能告诉她,是她误解了?说实在的,她这种人连苍蝇也不敢伤害的。” 
  她微微一笑。 
  “她是什么时候向哈伯德太太要阿司匹林的?” 
  “十点半以后的事。” 
  “她去了多久?” 
  “五分钟左右。” 
  “夜里她还离开过包房没有?” 
  “没有。” 
  波洛转向大夫。 
  “雷切特被杀害的时间有没有可能比这更早?” 
  大夫摇摇头。 
  “那么,小姐,我想你可以告诉你的朋友,让她放心好了。” 
  “谢谢。”她突然朝他一笑,这笑容很容易博得人们的同情。“你是知道的,她象一只绵羊,又是心焦,又是哭哭啼啼。” 
  她转身走了。
第十二章 德国女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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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克先生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朋友。 
  “先生,真叫人摸不透你的心思。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我在找漏洞呢,朋友。” 
  “漏洞?” 
  “可不是。就在那位自制力很强的小姐身上找,我想冲击一下她的镇静。成功了吗?还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她准没想到我办案会用这种方法。” 
  “你怀疑她,”鲍克先生慢吞吞地说。“有什么根据?那么年轻迷人的小姐,世人象她这种人跟‘杀人’是不会沾边的。” 
  “这我同意。”康斯坦丁说,“她非常冷静沉着。一点也不动感情。有事,她不会去杀人,宁肯上法庭解决。” 
  波洛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位都必须抛弃感情上的偏见,认为这是一起非预谋的,出于时冲动的谋杀案。我之所以怀疑德贝汉小姐理由有两个:其一,根据我偶然听到的一句话;其二,此刻你们还不知道。” 
  他把在离开阿勒颇的旅途上偶然听到的奇怪的谈话片断讲了一遍。 
  “这话果真说得稀奇。”临了,鲍克先生说,“这倒要弄个明白。要是这符合你的怀疑,那么他们两人都插手这一案件──她和那个古板的英国人。” 
  波波点点头。 
  “这正是还没被事实所证实的。”他说,“你要知道,如果他们都卷进这一案件,我们能指望得到些什么呢──他们必然彼此证明对方不在现场。这不可能吗?是的,不会有这种事。索不相识的瑞典女人就给德贝汉小姐作证明,而阿巴思诺特上校就有被害人的秘书,麦克昆先生为他担保。不,解开这个谜并不难。” 
  “你不是说过,怀疑她还有另一个原因。”鲍克先生提醒他。 
  波洛微微一笑。 
  “啊!可是这仅仅是心理上的。我问我自己,德贝汉小姐事先可有计划?干这种事,我确信,非有个冷静、聪明、深谋远虑的头脑不可。德贝汉小姐正符合这些条件。” 
  鲍克先生摇摇头。 
  “朋友,我看你是错了。我相信这位年轻的英国姑娘不象个杀人犯。” 
  “啊,现在不谈这个。”波洛说,一面拿起最后一份护照。“可得会会名单上最后一个人,希尔德加德?施密特,女佣人。” 
  希尔德加德?施密特被侍者唤进餐车,毕恭毕敬地站着。 
  波洛招呼她坐下。 
  她坐了下来,双手交叉着,平静地等待询问。总之,看来她人很文静──非常规矩,但不特别聪明。 
  波洛对待希尔德加德?施密特的方法跟对玛丽?德贝汉的方法截然不同。 
  他对她非常亲切,非常友好,使她不感到拘束。接着,让她写下自己的姓名和住址,然后才不知不觉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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