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传 作者:贝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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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传 作者:贝克-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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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我最亲热可爱的人。

  厄内斯特和波林举行婚礼的日期终于决定了。四月下旬波林开始通知普菲弗家族的人。所有她的族亲都反应热烈,纷纷送去礼品和钱,其中有好几张一千元的支票。波林的母亲除写信祝贺他们外,还寄钱给他们,希望他们生活美满幸福。他们的婚礼于五月十日在巴黎的普西教堂里由天主教徒主持进行,吉尼作为陪娘参加了他们的婚礼。马克莱西斯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但后来阿达请了他们吃了一顿午饭。在这之前,海明威曾试图说服天主教徒和教会,免去洗礼的仪式。他说九年前他在意大利战场上受伤了,被抬到前线一个紧急医疗站。那里有个牧师,在伤病员中间穿来走去。就是在那个时候,厄内斯特接受了那个牧师的洗礼。阿达听了他这方话感到很恶心。特别是听到他说哈德莉根本不信教,所以她不是他妻子,他们在霍托湾基督教堂里举行的婚礼也就不算数时,阿达更加火冒三丈。厄内斯特为了使他的宗教地位大致同他的基督教徒的教规相吻合,做了许多表里不一的事,但现在最低限度他认为自己在名义上是个天主教徒。几个月之后,一个多米尼加的教父写信问他一些宗教的问题,他回答得十分蹩脚。厄内斯特后来写道,他过去有好多年一直是天主教徒,虽然在一九一九到一九二七中断了一个时期,在那期间他一直没有参加过宗教活动。但在一九二六年至一九二七年间,他经常去教堂参加弥撒,特别在一九二七年他认真地把房子收拾干净(原文如此)。他迫于形势只好承认他信仰宗教甚于知识。一句话,他是个“笨拙的天主教徒”。他自认有足够的信仰,但又不愿意正视究竟信仰的程度有多大。他想在宗教的名义下,生活过得好些,过得愉快些。不过他从来没有公开他的信仰,因为他不想让人家知道他是个天主教徒作家。他深知树立好榜样的重要性——可是他从未树立过任何好榜样。他的处世的基本信条非常简单:生活过得好,搞好创作,写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来。比较起来,头一项容易做到,第二项难得做到。

  厄内斯特和波林的蜜月大约持续了三个星期。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住在隆河三角洲末端,离埃格摩特五公里的一个小渔港——格罗都拉的一家膳宿旅店里。这个地区气候温和,水源充足,大部分地方仍保留着自然的风貌,港湾边上有一溜长长的白沙滩,海水净洁,是天然的游泳胜地。每天上午他们俩在那里游泳,观赏风景。厄内斯特说,埃格摩特是法国保存得最完美的有护城墙的古城。看到位于十三世纪圣路易斯率领十字军东征的起点运河旁边的格罗都拉时,他无法抑制内心的喜乐。波林实践她的诺言,让海明威有处理自己事情的时间和自由。于是他尽情地享受大自然赋予的欢乐——划船、游泳、晒太阳、钓鱼,然后不知疲劳地进行写作。一下子写完了两个短篇故事——《十个印第安人》和《白象山》。五月二十七日就地将这两篇稿子邮寄给伯金斯。唯一使他扫兴的是,他的一只脚游泳时被划破了,感染发炎。六月份他们返回巴黎时,他的那只脚肿得很厉害,又发高烧,连续十几天卧床不起。

  这年夏天,厄内斯特又到西班牙去。这次旅行,除了有个新结婚的妻子外,别的都和已往差不多。在瓦伦西亚斗牛节之前,他们先到庞普罗纳,然后去圣西巴斯坦住了一周,在那里休息和游泳。厄内斯特抱怨他在那里搞不成写作。他已养成一种习惯,在审阅修改稿子期间,也搞点创作。在瓦伦西亚,他们在茵格莱斯旅店住到三十一日,然后去马德里的阿基拉。到了八月中旬,他们住在厄内斯特称之为“西班牙最最美丽的城市”——圣地亚哥坎普斯特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在教堂中殿上空盘旋的鹰隼。这时有个农妇急急忙忙向他走来,问他到什么地方去可以吃到耶稣的肉。他听了忍不住笑起来,十分风趣地说“在那边,太太”。九月一日他们乘火车去瓦伦西亚,接着风尘扑扑来到亨第。这次走了不少路,去过不少地方,感到疲惫不堪,因此他们延长了在格里西亚停留的时间。

  他们在亨第住了两个星期。这个地方给他的印象还不错。他借着空闲时间给他父母亲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表达他没有做到他父母亲对他的期望以及他与哈德莉离婚后的痛苦心情。这封信,内容真真假假。一方面,他说,在过去一年里他同时和两个女人相爱——哈德莉与波林。但他始终忠于哈德莉。另方面他又说,当哈德莉决定与他离婚时,波林在美国,差不多两个月没有通讯。这显然是撒谎,因为实际上,波林几乎每天都写信给他。他还说,他现在已同波林结婚,但他将继续对哈德莉和波比表示他对他们的爱。在信快结束的时候,他特别提到,他对于他母亲在上封信中批评他为迎合读者的低级趣味而创作,仍然有意见。

  阅读海明威作品的人越来越多。十月十四日,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出版时,《太阳也升起来了》这本书的销售量已达二万三千册。写给海明威的信件象雪片一样飞来——有表扬赞颂的,也有批评谩骂的,但前者为大多数。厄内斯特十分仔细地阅读了所有的评论文章和来信。他建议伯金斯买一批美国名人画,如格林里弗威蒂,由他亲笔签名并作为海明威的名义寄送出去。他对《纽约论坛》报星期日版的书刊评论栏上登载评论《没有女人的男人》一书的文章大为恼火。书评作者弗吉尼亚沃尔夫说海明威有胆略,直言不讳,写作技巧好。但他认为海明威的言词太过咄咄逼人,容易刺痛别人的心,他的才能受到约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海明威说,布龙斯伯里集团的成员自命为共和国文人的救世主,却生性善于把不良的动机转嫁于向他们挑战的年青向上的作家身上。沃尔夫小姐对他的批评意见使他烦躁不安,于是他写信给伯金斯说他圣诞节将到格斯塔去,在此之前有关他的其他作品暂时不发表。他现在更加努力地工作,并且发现通过阅读作品评论,使他对自己有较清醒的认识,写作时再不是随心所欲。

  伯金斯很快接受了厄内斯特的建议。还有一些评论家谈到海明威为人冷酷无情,说他专注于斗牛、拳击、钓鳟鱼、打猎;说他当过职业兵,嫖过妓女、嗜酒、吸毒等。他的那些下贱行为,都是出自于卑鄙龌龊勾当的。他们表面上冠冕堂皇,实质上是二流子。海明威的难处是他没有掌握哲学,他有信仰、有诚意,但并不深入,从根本上说,他是个新闻记者,把事实建筑在清楚、确凿的基础上。

  厄内斯特早在看到这些对其最近创作的短篇小说的评价之前,就动手写第二部长篇小说了。这是这年秋天的两件引人注目的大事中之一,另一件是波林身上已经有孕了。这是他们从亨第布拉格返回巴黎后发现的。在亨第的时候海明威就开始写起来了,到了十月中旬,这本书已经写了三万多字。厄内斯特计划在这年的冬天写完。感恩节过后一个星期,他已经写了二十二章。他对伯金斯说,这大概是完成了全书的三分之一。他摒弃他过去在《太阳也升起来了》和其它短篇小说中所用的第一人称叙述法,采用第三人称叙述法写这本书,作为一种试验。这时,他发现他无法按照原来的计划在初冬写完这本书,原因是各方面的,但最主要的是他准备到附近的格斯塔去滑雪,住上两个月。

  厄内斯特表示,在那以后,他将回美国去,一直住到一九二八年秋天。主要原因是波林准备象过去哈德莉所做的那样,返回美国本土生小孩。当然,厄内斯特也想回家去看看。这个念头早在一年前就有了,但是他和哈德莉离婚之事使他打算在一九二六年秋天回美国的计划落空了。从那以后,他甚至梦想能在离纽约只乘十二至十五个小时的火车就能到达的地方去工作。在那里他可以专心地干,进行创作,偶尔到纽约去参加奖金拳击赛,或同朋友们到城里非法酒店去喝上几杯。但是十月下旬哈德莉同波比从美国返回巴黎,从而他归国之梦又被打破了。哈德莉虽然长途跋涉,劳累不堪,但厄内斯特觉得她看起来很美。哈德莉的性格同过去大不相同。她克服了动不动就流眼泪的毛病,十分沉着地承受了离婚所造成的后果。她甚至向厄内斯特暗示,她已经爱上了某一个人。哈德莉的外貌和波林比起来有很显著的差别。因为波林三十二岁才怀孕生小孩,显然会给她带来许多困难和不舒服的感觉。

  他们匆匆忙忙赶去柏林观看为期六天的自行车比赛。在那里他们遇上了辛克莱露易斯。厄内斯特还未同哈德莉离婚的时候,在巴黎就认识他了。露易斯全然不知道厄内斯特同哈德莉离婚之事,也不知道他已重婚。当她听到这两件事时,不免为之一惊。特别是看到一位身材瘦小、脸色苍白、有点腼腆、沉默寡言的女子竟然是海明威的新婚妻子,更使他惊异了。晚饭是在一间形象一部拖车那样的地下啤酒店进行的。应邀的客人还有:一位叫阿卡莎的好战的德国妇女。另一位是露易斯新接交的一位法国朋友——拉蒙格瑟里。她曾在达特茅斯学院教过法文,不久前写了一部长篇小说。阿卡莎在吃饭时抢着别人的话头大谈特谈一切非德国油画的空洞内容。格瑟里最后插进一句话,说卡莎忘记对另一个画家埃尔格雷科攻击。当阿卡莉刚要开口接着一个人讲下去的时候,厄内斯特突然抡起一只拳头砸在饭桌上,高声喊起来,“埃多格雷科,是个很有名声的画家。”这样才算把阿卡莎的嘴巴堵住了,接着晚宴也就结束了。阿卡莎最感到遗憾的是格瑟里的毫无情面的利己主义使她失去聆听两位最著名的美国小说家的谈话。

  快到年底的时候,零零星星的不幸事件接踵而来。吉尼从格斯塔写信回来说,早雪已融化了。厄内斯特刚好喉咙疼痛,被迫躺在床上休息。他耽心会得肺炎,甚至更严重的疾病。十二月十二日他们动身的时候,病情已扩大,胸部受到感染。当晚在蒙拉罗过夜又出了倒霉事。半夜里他起床叫他儿子波比拉尿,波比睡意正浓,糊里糊涂一个手指头戳中了海明威的右眼。手指甲在他的眼珠子上刮了一下。伤痕大概有一小片鱼鳞那么宽。碰伤的这只眼睛正好是厄内斯特那只好眼,现在这只眼睛的视线也弄得模糊不清。他在床上连续躺了六天,不但眼睛看不见,还闹感冒,痔疮出血和牙痛等,真把他折磨得够呛。唯一的收获是胡子长得又粗又长,看起来真象个法学博士。

  厄内斯特收到了一份《奥克派克新闻》报纸,上面登着一篇与他母亲有关的文章,看了使他烦闷不安。文章的标题是:《子女成人,父母开辟生活新途径》。内容是关于五十二岁的葛莱丝霍尔海明威从事业余风景画,颇为成功。“人们迷惑不解”,记者写道,作为《太阳也升起来了》的作者厄内斯特海明威的母亲,一方面她对现实生活的要求十分严厉,另一方面这位兴高采烈的母亲面对“这些年轻作家”的悲观失望,却哈哈大笑,表示相信:生活里的一切会象钟摆一样,荡了出去,一定还会荡回来的。“只要上帝存在,世界就平安无事,”这就是她对幸福美好生活的解释。毫无疑问,厄内斯特说,葛莱丝希望她的儿子厄内斯特成为讲话带英国腔调,步祖辈们的后尘的上层社会的人。

  波林现在已习惯坐在厄内斯特的床头大声地诵读亨利杰姆斯的小说《艰难的时代》。厄内斯特躺在床上听着,不安地转动身子。他不明白,杰姆斯总是让他书中的人物出现在客厅里。他说,杰姆斯所描写的人物,除了少数是大老粗外,都是超凡脱俗的。难道他是个善于伪造的人吗?他对于客厅之类的东西是熟悉的,描写也是成功的。但在别的方面,他就不行了。

  这一年结束时,唯一的成果是,他这个大老粗写的书《没有女人的男人》已销售了一万五千册,而这仅是在该书出版后三个月之内的情况,在精神上多少给他带来了安慰。

西行

  从一九二七年年底到一九二八年初,厄内斯特一直遇到不如意的事。幸好这些小事未酿成大祸。虽然他那只眼睛的视力完全恢复了,他仍然担心会失明。如果双目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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