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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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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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说不出来。
  金珠阿妈两眼满含喜爱的情意,细细地端详着这位在城市里长大的汉族姑娘,暗暗地想着她来到这间土屋里前前后后的情景。这个曾经是娇嫩的、不敢上楼的年轻姑娘,现在变成了一个敢与狼群奋战苦斗的女英雄。她怀着衷心的热爱,夸赞着周丽:
  “姑娘,你真是好样的!”
  周丽谦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金珠阿妈,瞧你说的。”
  金珠阿妈轻轻地摸摸周丽的肩膀,问道:
  “孩子,伤好得咋样了?”
  “好利索了。”为了让金珠阿妈信得过,周丽边说边有意地晃着膀子。
  严军是知底的,嗔怪地看她一眼:
  “你跑来干什么?”
  周丽的心一直在为金珠阿妈重见光明而快乐不已,经严军这一问,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她高兴地望着金珠阿妈说:
  “金珠阿妈,你的眼睛亮得正是时候呀!”
  “是吗?”金珠阿妈睁大了眼睛。
  “明天你就可以看到我们的飞机飞过索南才旦山了!”周丽以喜悦的心情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金珠阿妈。
  “从你们一来,我们奴隶就盼的是这一天呵!”金珠阿妈脸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
  严军问周丽道:
  “基地来电啦?”
  “刚来。”周丽对严军说,“严医生,看我只顾乐了,差点忘了一件大事,队长让我通知你马上回去!”
  严军猜想一定是研究如何保证飞机明天顺利飞过索南才旦山的事,便把医药箱交给周丽,对她交代道:
  “周丽,我立即回去,你留下来,继续观察金珠阿妈的眼睛,看有什么变化没有?”
  “是!”周丽应道。
  金珠阿妈、珊丹芝玛、周丽三人把严军送出门外。严军刚走不远,珊丹芝玛就欢呼雀跃地向四邻八舍嚷嚷开啦:
  “我阿妈的眼睛好了!我阿妈的眼睛好了!”
  这喜讯立刻象一阵风似地,把邻居们,把那些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奴隶们都召到了土屋前。他们把金珠阿妈围得严严的,又惊又喜地向她问这问那。问题提得五花八门稀奇古怪,但都集中在瞎了的眼睛为什么还能重见光明上。
  旺堆老爹故意躲在一个小伙子身后,探着脑袋问道:
  “金珠,看到我了吗?”
  金珠阿妈一眼就捕捉到了旺堆:
  “旺堆大哥,你真是越老越能开心哟,就别跟我藏猫猫了!
  ”
  旺堆老爹从小伙子身后站出来,捋着下巴颏的银须,笑嗬嗬地说:
  “哈哈哈哈!死去的树不能再发芽,没想到你这瞎了双眼的人还能重看到我们大家!你说我心里能不高兴吗?哈哈,哈哈!”
  乡亲们也都说,瞎子重见光明,这只能是日月从西出,江河水倒流才有的事情。可如今,日月经天未变向,江河行地未改流,哭瞎了双眼的金珠,今天又亮开了双眼。这真是索南才旦,乃至全西藏前所未闻的天大喜事呵!不少人,特别是那些好动感情的女人,脸上挂起了泪珠。旺堆老爹有意要考考金珠阿妈的视力,指着河对岸马鞍形山岗上左边的房子问道:
  “金珠,你能看到那是什么地方吗?”
  金珠阿妈顺着旺堆老爹手指的方向望去:
  “沙拉庄院。头人的天堂,咱们奴隶的地狱!”
  “哪呢?”旺堆老爹把手摆到马鞍形山岗右边的房子上。
  金珠阿妈的眼睛也顺着旺堆老爹的手移到右边:
  “饶措活佛的普灵寺。我珊丹芝玛身上的血就是在那里面被饶措活佛抽去的呵!”
  旺堆老爹身子一转,把手指向不远处的出坳,又问道:
  “这儿呢?”
  金珠阿妈头一回看到这个熟悉的山坳里搭起了三顶陌生的帐篷。她想了想,断定这正是珊丹芝玛常对自己说起的解放军居住的地方。她深情满怀地说道,  “那儿住着金菩萨,他们一个个都有金子一样的心!”
  人们的感情被金珠阿妈的话调动起来了。一张张激动的笑脸冲着周丽喊道:
  “金珠玛来!”
  这时,一种急于见到金珠玛米的念头在金珠阿妈心中油然生起。她拉着女儿:
  “珊丹芝玛,走,见咱们的亲人去。”
  周丽怕金珠阿妈刚好的眼睛会出什么意外,就婉言相劝道:
  “金珠阿妈,天不早了,改日我们来看你老人家。”
  金珠阿妈知道周丽的一番好意,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
  “出笼的鹰看不够,重见光明的瞎子看不完。姑娘,我看了索南才旦的山,看了索南才旦的水,看了索南才旦的乡亲们,就差没看全来咱们索南才旦的金菩萨啦!”
  周丽从金珠阿妈的话里体会到了她对解放军的情意,便不好再多劝她,只得同意了。
  山野冷风刺骨,天空乌云低垂。看样子,一场大雪就要临头。
  当她们走到一座垒着新石、培着新土的坐南朝北的坟墓边时,珊丹芝玛指着坟墓,声音低沉地对阿妈说道:
  “阿妈,这就是耿大叔的坟地。”
  “哦,老耿兄弟就埋在这里。”
  金珠阿妈低吟着,顺着一道缓坡,步履蹒跚地朝耿维民的坟墓走去。珊丹芝玛和周丽紧随在她身后。
  一到坟墓前,金珠阿妈的心就抖动起来。耿维民到家里看望过自己,自己却没有亲眼看过这位比自己仅仅只小两三岁的汉族兄弟。但他临终前对珊丹芝玛所说的那些深情挚意的话语,是多么珍贵地留在了她的心中呵!她满心指望眼睛好后来看望这位对藏族同胞恩重如山的汉族兄弟;哪曾想,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一座冷冰冰的新坟。她的心仿佛在冷却,她的血仿佛要凝固。她站不稳了,一头倒在耿维民的墓前,呜呜咽咽地抽泣着,好久好久抬不起头来。
  珊丹芝玛和周丽也都两眼饱含悲泪,肃立墓前。
  金珠阿妈终于把头缓缓抬起,一双手痉挛着抓起身边的泥土,颤颤地添培在耿维民的坟头。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哀伤到了极点的感情,突然伸张开双手,向着那苍天阔野放声大哭起来:
  “老耿兄弟!”
  金珠阿妈沉吟稍顷,又呼号道:
  “老耿兄弟,你风打头雨打脸地来到咱们索南才旦,为咱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呵!这样的好人不应该死呀!
  老天呀,你为什么这样不公?这样不平?”
  话到伤心处,金珠阿妈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泪雨滂沱,一滴滴,一把把,扑扑簌簌地全洒在耿维民的坟墓上。
  站在后面的珊丹芝玛和周丽也抽抽嗒嗒地哭得非常伤心。
  这时,随着一阵呼啸的北风,从乌云滚滚的天底,飘飘洒洒地落下碎纸屑似的雪花,整个天地一片素色。
  索南才旦入冬以来的头一场大雪就这样降临了。
  茫茫风雪中,双膝跪地的金珠阿妈取下套在脖子上、垂在胸前的那串伴随她多年,早已被她的双手磨得溜光晶亮的佛珠,无比虔诚地放置在耿维民的坟墓上,敬献上她、一个普通藏族妇女的赤热之心;表达着她对沉睡在索南才旦土地之下的汉族兄弟耿维民的深情哀悼和永久的怀念。
  茫茫风雪中,金珠阿妈缓缓站起身来,泪眼迷离地最后朝耿维民的坟墓深深一瞥。随着,向那已经亮起灯光的三顶帐篷走去。
  帐篷外,暮色中,雪花飘飘;帐篷内,灯光下,热气腾腾。小分队的同志们经过一阵在观测场的实际观察和测量之后,回到帐篷里又进行了一番分析研究。特别是郝志宇从理论上对未来二十四小时的天气趋势做了十分详尽的阐述,有足够的理由可以确认,这场暴风雪不会维持多久,顶多到天亮,不会影响明天下午五点的试飞。大家满以为韩喜梅和严军两个支委商量研究的结果,一定会是立即向基地党委发报,表示明天试飞,我们的气象保证毫无问题所以,当然喜梅和严军一进门,大家就异口同声地问道:
  “队长,该向基地党委发根了吧?”
  韩喜梅平心静气地说:
  “我们还少一个环节的工作没有进行。
  “还少一个环节的工作没有进行?”人们无不惊诧地望着韩喜梅。
  “嗯。我们还应该了解清往年头一场暴风雪维持的时间。”韩喜梅说道。
  “找谁了解呢?”
  韩喜梅早有主意,说道:
  “当然是珊丹芝玛和她的阿妈罗。”
  “珊丹芝玛和金珠阿妈。”陆小明思索着说,“对呀,她们常年住在这里,每年入冬头一场暴风雪是个啥情景,她们一定知道得一清二楚。”
  韩喜梅神色沉稳地说:
  “所以,我和严军同志经过商量,决定马上走访珊丹芝玛和金珠阿妈”。
  “金珠阿妈来啦!”
  韩喜梅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传来这一声脆朗朗的声音。大家扭回头,只见周丽顶着一头白雪,喜笑颜开地首先冲进帐篷报信来了。
  丹芝玛的陪伴下,金珠阿妈走进帐篷。韩喜梅、严军和周丽立即上前替她们母女二人拍打身上的雪花。刚才,大家从严军嘴里高兴地得知金珠阿妈双眼恢复视力的喜讯;此时,却又惊讶她为什么顶风冒雪来到这里。
  多少个晨昏旦夕,多少回冷露寒霜,金珠阿妈无时不把亲人们想念。今天,她终于带着重见光明的喜悦来到了亲人们身旁。这里除了严军和周丽,她再也不认得谁了。在她看来,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很深的佛基,满脸都闪着佛光。她兴奋地说道:
  “我盼你们,想你们,今天我到底见到了你们这些菩萨兵了!”
  珊丹芝玛指着站在她面前的韩喜梅,介绍道:
  “阿妈,她就是我的阿姐。”
  在小分队所有的人中间,金珠阿妈最早接触的就是韩喜梅。她立时想起当初把亲人从自己怀抱里打发走的情景,心里抱愧极了,难过地喊了声:
  “队长本部。”
  韩喜梅看出了她的心思,就用快乐的声调喊道:
  “金珠阿妈,我们大家都为你高兴呵!”
  钟震山走过来,喜眉笑眼地说:
  “金珠阿妈,我们祝贺你呀!”
  珊丹芝玛又介绍道:
  “阿妈,他就是钟震山。”
  “钟震山!”金珠阿妈从头到脚打量着钟震山,不胜惊讶地说,“哦,你就是钟震山,你就是珊丹芝玛常给我讲起的那个跟钢人铁马一样的大个子呀。”
  “金珠阿妈,我们队长正要找你和珊丹芝玛哩。”钟震山说道。
  珊丹芝玛问道:“阿姐,有什么事吗?”
  金珠阿妈说:“队长本部,有啥事你就快说吧。”
  “金珠阿妈,珊丹芝玛,”韩喜梅朝帐篷外指了指,问道:“索南才旦入冬的头一场暴风雪一般要多长时间才能过去?”
  “要不了多久。头一场暴风雪要是白天来,多半是大半天,再多也超不过一天;要是天黑以后来,后半夜就可以停下来,顶多到天亮。”珊丹芝玛眉宇间闪着回忆的神情,“从我记事起,差不多年年都是这样。阿妈,你说对吗?”
  “是这样。”金珠阿妈证实道。
  韩喜梅问:“暴风雪停了以后呢?”
  “咱们这儿就是大晴天。”珊丹芝玛说。
  “索南才旦山呢?”
  “那就不一定了。那是个怪地方,天神对索南和才旦太无情了,一年到头很少让他们从早到晚地好好见见面。”金珠阿妈一提及索南和才旦的悲惨命运,脸色也暗下来,不禁哀叹道,“这真是苦命的一对呀!”
  “珊丹芝玛,”韩喜梅又问道,“你说的那种天黑前索南才旦山就会出现的云开雾散的天气现象,暴风雪后还会有吗?”
  “这个不会变的。”珊丹芝玛十分肯定地说。
  “要是这点见面的时间都不给,索南和才旦怕早就活不下去了。”显然,在金珠阿妈的观念中,索南与才旦不是神话中的人物,他们至今仍然活在世上。
  经过这一番详细的询问,完全证实了他们的观测、推断是正确的。韩喜梅心里有了底,对钟震山说道:
  “钟震山,立即向基地党委发报,就说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为飞机在空中铺出一条胜利的大道。”
  “是”。钟震山愉快地回答道。
  就在钟震山向基地党委发报的时候,韩喜梅的心情忽然变得复杂而又沉重起来。一个万万忽视不得的问题在她脑子里转悠开了。要完成好明天保证天气和设置信号引导飞机通过索南才旦山的任务,目下又增加了新的难度。根据上次登山的情况来看,如果天气正常,一大早动身,午后两三点钟到达才旦峰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暴风雪后的险峻的山路肯定难走极了,不能按时登上才旦峰,是要贻误大事的呵!一想到这一层,她的心都紧成了一团。经过好一阵思索,她果决地对大家说道:
  “同志们,为了完成明天的试飞任务,我们必须在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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