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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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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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弥漫,“月皓也出兵了么?”
  “不是朝廷的军队,想必只是民间集兵,但数量恐怕不少吧。”风炎吻着他冰冷的唇,“这是他们挑起的战争,即使你求朕,朕也无法手软。”
  “……臣……明白。”月玉言的声音也颤着,他明白,风炎是不能败的,然而……
  “在莫城休息整顿一阵,下次出战,你如无法面对,便不要去了。”
  温柔的吻顺着玉颈而下,衣带松开,两人身躯紧紧相缠。
  风炎领军出发了,月玉言留驻莫城。前方的战报不断送到手中,封封牵动着这年少的将军的心。身上风炎留下的爱痕像滚烫的烙印刺激着皮肤以及身体更深处,遗下的味道丝丝缕缕萦绕进心头,还有那温柔如水的眼睛,片刻都无法从脑海中拂去。六年前,风炎从月皓军前将他带走时,他以为自己只是风炎索要的一个祭品,就像为了祈求风调雨顺而被牵上祭台的牛羊,为了警示月皓,岚国强大到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取他们最重要的王上。然而他错了,从风炎替他抹去泪水起,他便知道他错了。
  月玉言昂首眺望着,仿佛可以看见山那边的战斗,听到山那边的厮杀声。如今守在莫城的他,既是月将军,也是月妃,一个集君王的信任和宠爱于一身的举足轻重的人,本该在君王的最近旁,无论披挂上阵或是私房侍寝,然而这次,敌军却是他们。曾经是自己的臣子自己的密友,自己不惜一切想守护的人们,正挥舞着兵器冲向自己现在的主君。如今已是岚国的天下,唯独月皓国未被占领,也未成为岚国属国,风炎一直遵守着定下的协约。明明安安分分便能获得宁静的生活,为何要参与反叛?为何要背叛自己当初的一番苦心?
  仰天长叹,背叛……背叛的是月皓,还是自己?
  “月将军,急报。”
  呈上来的战报,寥寥几行,却揪着月玉言的心,再厚的盔甲也无法阻止“危急”两次直刺入胸膛。
  “传令下去,出战。”月玉言脸色有些苍白,却咬牙下定了决心。
  “将军!但这莫城……”
  “两万士兵随我赴前方,我会让叛军误以为有三万士兵守城而不敢贸然攻城,另外两万五千趁夜色现行出城,在莫山脚下汇合!”月玉言手中的战报已被揉得皱烂。“留下五千士兵守城,护好百姓和粮草!”
  风炎,我来了,作为你的臣子你的宠妃,我将站在你的身旁……
  岚军没有溃败,月玉言带去的援兵使军队杀出了包围,退至莫城。叛军死伤两万多,而风炎手下的士兵也仅剩下十一万多。撤退途中,月玉言的白马被射杀,即将坠马的月玉言千钧一发之际被风炎的御风之术救起,带到自己的爱马之上。风炎一手策马,另一手越过月玉言的腰,与他的手紧紧握着,再也不想放开。
  从西边又调来四万军队,重新整顿的岚军乘胜追击,继续南下。与叛军又战几场,岚军皆占上风。将至安阳平原,又一大战,叛军不敌风炎凶猛有力的攻击,四下逃散。风炎虽觉有蹊跷,但想不出个端倪,待到军队完全进入平原,平原上无端生出了白色浓雾,风炎才发觉中计,但为时已晚。他和月玉言都忽略了,叛军中经有可以使用幻术的旧蜃楼皇族和拥有水法术的旧涟国皇族。
  大雾久久不散,雾中不见十米之外的事物,岚军不辨方向,被困雾中,被动地受着叛军的袭击。攻击来得快,去得快,从四面八方而来,风炎眼看着兵力不断减少,却束手无策。短短几日,尸体遍野。
  风炎无法再沉默了,叛军的数量虽多,但并不足以包围整个平原。若判准方向,以剩下的兵力可以将他们一举歼灭;然而若出击错误,恐怕只得全军覆没。
  军事会议结束,帅帐中只留月玉言为风炎服侍更衣。换上便服的风炎挽着一袭月白色单衣的佳人,走出军帐。
  “朕一统天下,竟要丧生在此么?月皓、蜃楼、涟,还有其他几族联合反抗,朕的治世竟如此不得人心么!”
  “不是不得人心,而是各族无法舍弃仅剩的尊严吧。”月玉言回答道。
  风炎看了一眼他,“……无法舍弃的尊严,你也是么?”
  “王上……”月玉言顿时呼出,带着不安和惊慌。
  风炎也有些心慌了,为了他而舍弃了自己的国家,他怎该如此刁难他?“朕随口胡言,切莫放在心上。”
  “王上……”
  吻落到宠爱之人的唇上,风炎柔声道,“叫朕名字。”
  “……炎。”
  “朕一直想问,从六年前就想问,你恨朕么?朕将你从月皓带离,从一国之君变为妻妾,你恨朕么?”
  月玉言低头,恨么?自然是恨的,那样强势地将自己与亲人密友分开,从熟悉的土地来到勾心斗角的后宫,将君王的担子压给了年幼弟弟,如今又与自己的国人相战,这些都是自己不情愿的。然而……
  “与洛秦开战前,你曾说过要与朕陪葬。”风炎见月玉言迟迟不答,换了另一问话,“如今相隔两年,若朕命该丧于此地,你还愿陪着朕共赴黄泉么?”
  “只要王上应允……只要你同意,炎。”月玉言这次的回答没有任何踌躇,这心意,从未变过。
  “足矣。”风炎撩起几丝他的秀发,又捧起他俊美的脸庞,“十年前,就是这双眼睛,令朕永世难忘。十年前,朕还是储君,曾作为使者到月皓,在王宫内不经意见到了如月仙子,只是你并未注意到朕吧。”
  风炎感概着,谁知怀里的人的眼眶竟突然湿润了,闪着水光,令人情不自禁得心疼。
  “……原来……我们竟是一样的。十年前,月荷池边一见,便再也无法忘记。那时我才第一次发觉,皇族的身份竟是如此束缚的枷锁。”
  “玉言。”风炎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人,身体的微颤是心中的激动,原来一见钟情的人并不止他一人,原来两人从最初起便是两情相悦。
  深吻将两人的身影合并为一,久久没有分开。月玉言倚在风炎怀里,衣衫已经凌乱。四周只有浓雾,抬头也不见星空,只有白茫茫一片。
  “今日已是十一了,若能坚持到月圆……”月玉言突然开口,言语中听得出毅然,“王上不会败的,只要能坚持到月圆。”
  “玉言?”风炎不解地看着他。
  “王上信得过玉言么?”
  “你想做什么?”风炎有些心悸,他好像觉得,月玉言将要做的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蜃楼、涟两方法术生出了如此大雾,但王上不该忘记,我军中也有两位皇族。”
  风炎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御风之术,但自己的风吹不散如此浓密大雾,而另一个皇族……“月皓也有法术么?为何朕从未听说过?”
  “那是因为那法术非攻非守……”月玉言垂下眼帘,咬着嘴唇,“月皓的法术,是悖逆天理的法术。”
  月圆了,虽看不到天空,但精于历法的月玉言知道天空中已挂着一轮满月。岚军又撑了四日,风炎已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队精兵护送着两人到离营地不远的湖泊中,月玉言只穿了单衣,赤足趟入水中。一阵风呼啸而过,吹散了湖边的雾气,天上的银月照耀下来,月玉言站在了满月在水中的倒影中,双手合十。
  要开始了,月光变得明亮,月玉言合上了双眼,但景象却渐渐浮现,渐渐清晰。叛军的旗号从平原的东侧涌来,黑压压的一片,接着又是西南,更多的人马,蜃楼族,涟族……还有月皓。
  自己正在做什么?这身体中流淌着的是纯正的月皓皇族之血,这法术是月皓皇族传世的秘术,现在却用来……
  眼前虚幻却真实的景象不断更替着,终于他看到了熟悉的景色,熟悉的都城,然而月白色的旗帜被砍倒,月白色的城墙溅满了鲜血,满地尸首,男女老少,整个都城,一片死寂。王宫里,玉座之上,身着皇袍的少年倒在血泊之中,手中的剑刃上还留着自刎的鲜红血液。
  冰冷的泪流下,湖泊中的男子终于明白为何祖先禁用了这预知未来的天眼,因为他们早就预见到,几百年后的后辈再次开启天眼,将会使整个月皓灭亡。
  一双温暖而干燥的手握着自己的手,月玉言缓缓睁开眼,风炎坐在床边,担心地看着自己。
  “玉言。”
  “炎……”
  “朕让御医来看过了,说只是身子虚弱受了些寒,休息几日便好。”风炎伸手覆在月玉言的额上,“还有些热度,再睡一会儿。”
  “叛军……”
  “不必担心,正如玉言所说,叛军从东面来,西南方向朕也命人布阵等候他们自投罗网。朕过会儿亲自上阵,只要此战获胜,剩下的叛军便不成气候了。”
  月玉言微微点头,接受着风炎的吻,心似乎平静下来,然而一合眼,屠城的景象又真切地浮在眼前。
  “王上……”月玉言突然呼唤着正要离开的风炎,手撑着床缘起身,风炎见状立刻折回扶着那孱弱的身子。
  “玉言还有什么要说?”
  “王上,玉言自知无权过问,但王上可否……”浓密的眼睫垂下,月玉言欲言又止,“王上可否……放过月皓的臣民……”
  风炎无言地看着恳求着的人,脸色却是沉了下来,好一会儿,扶着月玉言躺回被褥之中,转身留下一句,“此事朕自有定夺,月将军好生修养便是。”
  战场上硝烟如故,不同的只是岚军完全把握了主动。雾终于散去,想必是两个施法者再也支撑不住了,原本云开雾散之时是叛军大举进攻之际,如今却早被月玉言的天眼看破,岚军高舞着刀剑,士气高涨,叛军死伤无数。
  风炎纵观着战况,头脑里却回想着右将军的进言。岚国统一天下,不该独留下月皓一国,然而要他们归顺想来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便只有从这里南下,过了安阳平原再二百里便是月皓国境。但这样武力夺取,纵使玉言不会反对他的决定,也定会让他伤心绝望吧。
  风炎握了握拳,思绪回到战场上。无论如何,在此谋反的叛军是无法饶恕的,是否攻打月皓还是日后再定。想到月皓,风炎的思绪又转向了后方军营中的玉言,不知他有没有好好歇着,身体是否好些了,这场仗得速战速决,好早些回去看他。然而,如此惦记着心爱的人的风炎,却没有想到营中已出了大事。
  一骑快马从后方火速赶来,传令兵脸色苍白,见了风炎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王……王上……”士兵不断地口吃着,风炎心头没来头地一收。
  “什么事!快报!”
  “王上,月将军,月将军刚才在营中遇刺身亡!”
  风炎只觉得眼前一黑,摇晃了几步,一把揪起跪在地上的士兵,“再说一遍!对朕撒如此谎言,朕灭了你九族!”
  “小的……小的不敢对王上说谎,小的也亲眼见到,见到月将军胸口……”
  士兵的话未说完,已被风炎大力甩到了一边,跨上马,用力一夹马腹,奔驰而去。
  玉言,玉言!
  帐前已一片混乱,随军御医低垂着头走出军帐,被风炎抓住了领口,“说!玉言怎样了!”
  “王上……请节哀,月将军已经去了……”
  “朕不信!朕不信!”
  风炎冲入帐中,床上平躺着的人看起来仍然那么美丽动人,就像他离开时他刚睡下的样子,然而胸口却插着一把匕首,刀刃全部没入身体中,鲜红的血就像一朵艳丽的海棠,绽开在月白色的衣衫上。
  “玉言……你醒醒,你醒醒!”
  颤抖地双手抱起爱人,风炎一遍遍地吻着他苍白的唇,然而怀中的人只是一点点变得更加冰冷。
  “……侍卫!你们是如何保护月将军的!这是何人所为!何人竟敢如此大胆,谋害我岚国将军!”
  侍卫总长战战兢兢地走上前,跪下承受风炎的怒火,“……回王上,叛军伪装成我军士兵,潜入军营中,臣杀了十人,生擒两人,还有一人实在身手了得让他逃走了……是臣看守不严,臣罪该万死!”
  “把那两人带上来!”
  “遵命。”
  然而带上来的两人只是狠狠地瞪着风炎,突然直直倒下,显然是服毒身亡了。风炎怒火无处发泄,正要命人将他们碎尸万段,却徒然觉得那两名刺客有些面熟。
  “御医!查查他们服的什么毒!”
  御医连忙俯身检查,然而半晌才疑惑地站起身来,“回王上,他们身上丝毫无中毒迹象,银针也探不出究竟。”
  风渐渐卷起,围绕着风炎打着旋,风炎眼中的戾气已无法阻挡,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要震碎大地一般,无色无味不留痕迹的毒,这世间只有一种,“月皓的月银毒!”
  众人如遭雷击一般惊在原地,岚国有谁人不知月玉言的身世,但又有谁会料到月皓竟会派了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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