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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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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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应该怎么办。坚持原来的计划吗?但这决不会有任何收获。

  揭穿玛丽娜的谎言,最后把写着她的地址和姓名的电报拿给她看吗?但最最奇怪的是,谢尔盖情愿发誓,姑娘说的是真话。不,不,现在最好不要再触及这个问题。应该静静地想一想,跟同志们商量商量,把这一切再检查一遍。

  归根结底,玛丽娜哪里也跑不掉。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尽力使她平静下来,她吓得浑身发抖。于是谢尔盖一摆手,说道:“那好。您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总之,这是小事。”他由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而浑身一颤。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后来谢尔盖重新问道:“您为什么那样突然地离开了伏尔加格勒呢?”

  “我再也无法单独一个人生活了,我不能,”玛丽娜急忙回答说,怀着某种新的恐惧望了谢尔盖一眼,“我太苦闷了。我没有想到……我要留在这里。现在我要给单位写信,提出辞职。”

  “您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有那么多朋友吧?”谢尔盖愉快地加了一句,“有格奥尔基,还有后来那个姑娘。我从窗户里看见你们了。”

  “啊,您是说塔玛拉奇卡?”玛丽娜淡淡一笑。

  “大概是格奥尔基介绍你们认识的吧?”

  “不,我们……我们是在电影院偶然认识的。因为……”她的声音发颤了,眼睛里噙着泪水,她突然绝望地大声喊道:“您不相信我!……我的话您一句都不信!……”玛丽娜把头伏在桌子上,号啕大哭起来。

  谢尔盖不知所措地说:“玛丽娜……您有什么根据这么说?我是相信您的……”

  可是姑娘泣不成声,绝望地一个劲儿摇起头来。

  惊惶不安的加利娜·扎哈罗夫娜往门里望了一眼。于是谢尔盖歉疚地说:“哎,您瞧,她哭了。我可没有欺负她。”他自己也心绪不佳,转身对姑娘说:“玛丽娜,难道是我欺负您了吗?”

  姑娘又摇了摇头,出人意料地腾地一下站起来,急忙向隔壁房间跑去。

  加利娜·扎哈罗夫娜自己也差点哭起来,赶紧跟着她跑了过去。

  谢尔盖也站起身来。显然,今天已经跟姑娘谈不成了,并且跟两位主人也谈不成了。今天晚上算是弄糟了。

  闷闷不乐的费奥多罗夫送谢尔盖到了门口。

  “说实在话,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号啕大哭。”谢尔盖尴尬地说。

  费奥多罗夫喟然长叹一声,说:“看来,这个小鸟的生活也并不顺心如意。”

  他们约定明天见面。

  谢尔盖慢腾腾地走在大街上,心情不悦,看见谁都有气,首先是恼怒自己。他慢慢地走着,毫不理会直吹到脸上的凛冽的寒风,毫不理会周围人来人往,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逐一思索着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总之,他从玛丽娜那里一无所获。无论是她如何来到费奥多罗夫家,还是给她发电报的那个女人是何许人,抑或她在影院认识的那个塔玛拉是谁,他都不得而知。况且,她们是不是在影院认识的呢?他刚一给自己提出这个问题,一连串其它问题便立刻接踵而至。这个姑娘的一切举止言谈都很奇怪而令人费解。

  谢尔盖觉得乱透了。疲顿的大脑已经无力对这一天之内涌来的大量事实做出评定和加以对比。今天从惊人地发现被害者不是尼娜·戈尔利娜起,一天都令人担心,紧张。后来是对阿列克和谢苗诺夫的审讯,他们两人的对质,最后,费奥多罗夫来了,讲了他那可怕的经历。现在是这个毫无收获的晚上。

  谢尔盖最后决定,到明天早晨之前,他将不再考虑玛丽娜,否则会发疯的。

  他很晚才吃力地回到旅馆。显然,在这个几乎是陌生的城市里的大街上,他走的不是近路,他更多的是凭自己的直觉往前走,而不是靠稀少的行人指路,虽然他有时也向行人问路。

  他刚一挺直身体躺进冷冰冰的被窝里,用被子蒙住头,就立刻睡着了。

  风在房间里游荡着。

  第二天早晨,萨沙·罗巴诺夫一见到朋友谢尔盖,就急不可耐地问:“哎,你昨天做客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时,同事们都来到了办公室,个个都想了解情况,个个都渴望听到什么新消息。

  谢尔盖开始讲起来。但是随着他的讲述,听者的脸变得越来越忧虑不安。

  快讲完时,谢尔盖提出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他脑子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连他本人也大感惊讶:“顺便说一句,在玛丽娜·伊万诺娃的侦查材料上应该附上她的照片。照片在哪儿?”

  这个问题是在他重新讲述前一天晚上在费奥多罗夫家所发生的情况时才刚刚出现的。

  原来,照片是晚些时候才弄到的。

  当谢尔盖拿到照片时,他大概第一次这样细心地,甚至挑剔地看着,他觉得,他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

  从照片上望着他的完全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无庸置疑:到费奥多罗夫家来的那个姑娘不是玛丽娜·伊万诺娃。

  当谢尔盖说出自己的发现时,大家都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那么,您要知道……”罗巴诺夫不知是惊慌还是气愤地终于开口说道,“搞的什么鬼名堂?加利娜原来不是加利娜,伊万诺娃原来不是伊万诺娃,顺便说一句,”他瞟了谢尔盖一眼,“你的费奥多罗夫原来也不是费奥多罗夫。这实在太过分了……”

  过了片刻,两名侦查员迅速下楼,向停在大门口等着他们的汽车奔去。

  又过了大约十五分钟,罗巴诺夫的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刚才离去的两个侦查员中的一个报告说,费奥多罗夫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们留下来看守。

  只要那个冒充的玛丽娜·伊万诺娃一露面,就立刻将她带回局里来。

  这天早上,谢尔盖什么事都没有干成。需要重新审讯阿列克,处理谢苗诺夫,而主要的是——寻找,寻找新的途径、新的事实和它们之间新的联系,最后是应该重新跟阿列克谈一次,目的是迫使这个执拗的小伙子坦白交代,让他懂得谁是他的朋友,谁是他的敌人。

  但是谢尔盖无法集中思想考虑任何事情。罗巴诺夫也是这样,出现了某种神经上的松弛。就像不知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的蓄电池,用完了或者发条松了一样。

  两人坐在罗巴诺夫的办公室里,怒火填膺,气愤不已,心力交瘁,无所适从。

  “要是能发明一种自控机器就好了,”罗巴诺夫沮丧地说,“把所有这些鬼花招,把我们所有的材料往里头一放——你瞧,答案有了:谁是谁一目了然,像查阅指南手册一样简便。”

  “你想要的可真多。”

  “人人都想得到许多。归根结底,我们也有精密科学,犯罪侦查学。比方说,这可不是你的文学——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

  在疲顿和恼怒的时候,谢尔盖往往沉默寡言,善于自持。在这种情形下,罗巴诺夫却更加健谈。

  “……那里只有兴趣和感觉,”他气乎乎地说,“而我们有确凿的事实。

  我曾看过一篇文章,说机器既能搞翻译,把一种文字译成另一种文字,也能判读潦草的字迹,还能下象棋,甚至可以给病人做诊断。不久将要开始教孩子们来学习,根据每一个孩子的天分因人施教……”

  “算了,别瞎扯了。”

  “我这可不是瞎扯。怎么,你以为控制论在我们这里不适用吗?”

  “人们正在试图应用控制论。现在只为问询提供服务。”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法规、法律、命令、法令多得不得了。”

  “噢,这当然是需要的。这个我没有什么可争论的。”

  “谢谢。”

  “但是在同犯罪行为的斗争中,机器终归还是需要的。”

  “目前人们用它来搞司法统计。”

  “我们的侦查统计也需要。其目的是迅速查清什么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以何种手段,搞了何种犯罪活动。这可是大事。但主要的还是它得有助于揭露犯罪行为。你看,我们现在手中掌握了多少事实啊。只是应当把这些事实分门别类地、合乎逻辑地编成程序。必须合乎逻辑!怎么,这事机器做不到吗?”

  “做不到。”

  “做得到!”

  “喏,那就是它不愿意做。”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我们说定了。”谢尔盖说着,又愁盾苦脸起来,补充道:“我现在需要的不是机器,而是这个姑娘。她将会比任何一台机器告诉我的都要多。”

  派出去的侦查员大约两小时以后才回来,带来的是……费奥多罗夫。

  费奥多罗夫非常惊恐,垂头丧气,以致他进来时没有立刻看见谢尔盖,而当他看见时,似乎却没有立刻认出他来。费奥多罗夫走到桌子跟前,把一张一路上紧攥在大手中揉皱的纸默默地放到了桌子上。

  谢尔盖拿起那张纸,怀着某种新的不愉快即将落在自己头上的感觉读起来:“亲爱的加利娜·扎哈罗夫娜和斯捷潘·格里戈里耶维奇!请原谅我吧,如果你们能够办到的话。我完全陷入了窘境。我死掉都比写信把这告诉你们好。可是我怕死,也怕活,而且还怕见人,连你们也怕见到。但是我仍然爱你们。所以我才写这张便条。我走了,永远走了。甚至……”便条到这里中断了。

  谢尔盖咬了一下嘴唇,默默地把便条给了罗巴诺夫。

  那么,假冒的玛丽娜·伊万诺娃走了,去向不明,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承认。

  然而,这时支配谢尔盖的主要感觉是怜悯,对这个奇怪的、惊惶失措的姑娘产生的一种强烈的怜悯。他仿佛觉得,一股狂风把不知被谁的手拔掉的一棵小草吹赶到无人知晓的远方了。

  过了一会儿,谢尔盖才想到,姑娘的突然失踪绝非偶然。 

第六章 一个姓普罗霍罗夫的人
 
  一时的不知所措过去以后,谢尔盖对费奥多罗夫说:“那好,伊万·格里戈里耶维奇,让我们谈谈吧。也许您能帮助我们做点什么。应该寻找您的玛丽娜。”他故意叫姑娘的名字,为的是不再使老人焦急不安。

  所有在座的人都明白了这个意思。他们还明白了一点,即现在应该使他们俩人单独留下来,因为费奥多罗夫只有对谢尔盖才肯开诚布公,而对其他任何人都不会的。

  罗巴诺夫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时,怀着希望与慌恐望了谢尔盖一眼,仿佛对他说:“哎,老兄,加把劲,干出点样儿来,出了什么事,你可是亲眼看见了。”而且谢尔盖在朋友的目光中看出有警告的意味:“我们现在还没有审查你的费奥多罗夫,你可不要跟他过于坦言。他本人有许多问题都尚未搞清楚。”于是谢尔盖心领神会地朝他点头告别。

  费奥多罗夫坐在桌旁,懦弱地把手放在膝头,愁眉苦脸地望着地板。

  罗巴诺夫走出去关上门以后,谢尔盖从容不迫地点上烟吸了一口,说道:“您先谈一谈,玛丽娜是怎样到您家来的?要详详细细地讲。你们早就认识吗?”

  费奥多罗夫摇了摇头。

  “我们根本不认识。”

  “那她怎么会来找您呢?”

  “事情是这样的。说来话长……”

  费奥多罗夫唉声叹气地从稍稍撕开一点口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然后嚓的一下用力划着火柴,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烟。

  “是这么回事。战争结束以后,我偶然碰上一个人。我们曾在一起服过刑。他因为什么事坐过牢,我现在记不得了。就这样,十年后,我们相遇了。

  他一下子就把我认出来了,同时还提到我当年越狱逃跑的事。我害怕极了,心想,完了,这一下我算彻底毁了,得把坐牢的时间补上了。可是他却如此这般地对我说:‘我不打算出卖你,我自己也吃尽了苦头,我知道自由的价值。总而言之,你该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只是你也得给我帮个忙。就是说,你陷入了困境,我也遇到了麻烦。我不知道谁的境况更糟糕。’于是他告诉我说,他结过婚,妻子是母老虎,他离开了她。她和女儿留在了伏尔加格勒,而他去了莫斯科……”

  一提到伏尔加格勒,谢尔盖不禁警惕起来。又是这个城市!这多半是偶然的巧合。可是在谢尔盖办理的这个案子中,一切都那样错综复杂,已经出现了那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以致谢尔盖每一秒钟都在等待着新的情况出现。

  “……就这样。”费奥多罗夫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看来,他从自己从容不迫的叙述中渐渐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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