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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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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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伸展的枞树的树枝上闪闪烁烁。

  电话铃响了,谢尔盖回到桌子跟前。

  “中校同志,局值班员报告。这里来了一位公民,有事要声明。允许打发他到您那里吗?”

  “为什么到我这里?”

  “我认为,中校同志,您会感兴趣的。”

  值班员的声音里有一种特别的腔调。

  “让他来吧。”

  几分钟之后,有人犹豫不决地敲了敲门。于是门口出现了一位瘦削的、个子不高的人,戴一副眼镜。

  “可以进来吗?”

  “请进,请进。进来吧,请坐。”

  谢尔盖感兴趣地仔细打量着来访者。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不好意思,揪着手里的身份证。身份证!谢尔盖从早上开始脑子里想的净是别人的身份证。

  而且这位公民……他的身份证大概出了什么问题。莫非……

  “对不起,看在上帝的面上……”来访者终于开口说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位同志为什么让我来找您……其实也许是我完全弄错了……对了!”他恍然想了起来,“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科洛斯科夫,坐火车到这里来的。您看,这是我的身份证。”

  谢尔盖一边拿起身份证,一边不由自主地问:“这是您的吗?”他立刻笑了起来,“对不起,脑子里装的尽是别人的身份证。”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的脸上先是露出惊诧,继而是恐慌,最后是同情。

  “是啊,是啊,当然,”他赶忙回答说,“您的事情本来就够多了。我还到这里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您知道吗,我简直不知从哪儿说起。昨天,您要知道,在车站上……或许不。还是从头说吧。我是从莫斯科来的。我们单位不久前发生了下面一件……嗯……事故……还是怎么的。可是首先……”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十分激动,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谢尔盖却越来越注意倾听,对这个人被带到他这里的这个幸运的机会感到惊讶。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否能把这一切讲明白。这件事真把我急坏了。简直不得了!怎么能这样呢?而且当时一个警察也没有!”

  “请原谅,那么你确信,这就是那个人吗?当时天可是黑了,而且您很着急。”

  “是啊,当然。但我还是觉得我没有弄锗。”

  谢尔盖沉思起来。

  “那么这伙人,他跟着走的这伙人……他跟在这伙人后面,是这样吗?”

  “我……我认为是这样。”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踌躇起来。

  “那么这伙人您也看清楚了吗?”

  “喏……当然或多或少吧。他们离得很远。”

  “您到底记住了哪一个呢?”

  “哪一个?……就是那个姑娘。她穿着灰鼠皮大衣。”

  “还有呢?”

  “还有?……其余的好像一个也没记住。要知道,黑魆魆的,看不清楚。有一个高个儿,一个矮个儿。”

  “您知道吗?”谢尔盖突然产生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念头,“你能抽出半小时的空闲时间吗?”

  “如果需要的话,……那就……请吧。”

  “好极了。”

  谢尔盖摘下话筒,看了看玻璃板下边的电话表,拨了一个内部电话号码。

  “我是科尔舒诺夫。可以弄辆车用半个小时吗?……到市场去一趟……对,对,是的。我这里有一位公民。顺便介绍一下……好的,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他放下话筒,一面从桌子后边站起来,一面对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说:“我们走。进行一次小型游览。”他微微一笑,“您是来客,我也是来客。我们去熟悉熟悉城市。说不定我们会在路上碰见‘熟人’呢。”

  ……市场上的人已廖廖无几。在一排排长长的板棚下边,有些地方还站着集体农庄的女庄员,她们把一堆堆胡萝卜、香菜、腌黄瓜摆在柜台上。一些来晚的主妇提着篮子走到她们跟前。鸽子在空柜台之间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几只麻雀在忙碌地觅食。

  脏污的、被踩过的雪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

  但是数不清的日用小百货、小五金、图书和食品商亭、小摊和小商店一个紧挨一个地顺着围墙一排排摆开,生意十分红火。集体农庄庄员把带到城里来的货物全部脱手以后,现在正急欲买东西。

  谢尔盖和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跟着年轻的侦查员沃洛佳,环顾着四周,横穿过几乎整个市场。一个日用小百货商亭周围聚集了许多妇女,沃洛佳在不远处停下来,用眼睛指给谢尔盖看。

  一个脸膛绯红而肥胖的人戴一顶鹿羔皮帽子,在柜台后边懒洋洋地走来走去。他不住地打哈欠,同时礼貌地用手轻轻捂住嘴,故作宽容地对围在商亭跟前的妇女说着什么,从货架上一会儿取下带闪闪发光的玻璃纸包装的男衬衫,一会儿取下小镜子,一会儿拿小瓶装的香水,一会儿又拿别的什么给她们看。后来,他消失在通向外屋的门后边,只一刹那功夫便出来了,又拿出一些不知什么纸包,不经意地往柜台上一扔,仿佛感到惊讶:谁会对这些玩意儿感兴趣呢。

  谢尔盖警戒而不引人注意地对他观察了一阵,然后斜眼看了看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起初漫不经心地向四周打量着,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他们旁边那个日用小百货商亭吸引住了。

  “认得出来吗?”谢尔盖悄声问。

  “好像是他。”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浑身发抖,犹豫不决地回答说,眼睛始终盯着那个卖货人。

  “您不要那样老盯着他看,”谢尔盖提醒道,“否则他很可能也会认出您来。”

  “是啊,是啊,当然。”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把目光移开了,由于出乎意料而打了一个哆嗦。

  “天哪,这是她……”

  “她是谁?”

  “那个姑娘。您瞧,在柜台紧头上。她刚来。看见了吗?戴着灰鼠皮帽子。没错儿,百分之百是她。看见了吗,她在跟他说话?哎,我现在肯定这就是他。”

  果然,卖货人一看见那姑娘便兴奋起来,忙不迭地隔着柜台向她俯下身去,结果那些女顾客挡着,一时竟看不见他了,而那姑娘马上离开了商亭。

  谢尔盖回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沃洛佳。

  “沃洛佳,您看见那个姑娘了吗?”

  “什么样的姑娘?”

  “就是刚才站在柜台那里,戴着灰鼠皮帽子的?”

  “没看见,谢尔盖·巴甫洛维奇。”

  “那我们就试试看,找一找她。真见鬼,刚才还在这儿站着呢。”谢尔盖懊恼地说。

  他们急急忙忙地在市场上转了一圈,但哪里都不见姑娘的踪影,只好回到汽车这里。

  他们离开一小时以后,商亭的后门打开了,戴灰鼠皮帽子的姑娘走到商亭和围墙之间的狭窄的过道上。她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带着调皮的微笑对送她出来的谢苗诺夫说:“哎,我走了。我希望现在已经可以走了吧?”

  谢苗诺夫点点头,一把将那姑娘搂在怀里,贪婪地吻了吻她的嘴唇,然后小声问:“你爱我吗?”

  “当然。要问多少遍才行呢?”

  “你要当心,”谢苗诺夫忧心忡忡地说,“下一次你不许再干蠢事。你差点儿把那些人毁了。我不是说那个案子。”

  “是他们想要去旅馆的。而那里,据说……”

  “我们知道,”谢苗诺夫神秘地笑了笑,“一切都知道。”

  “我可是替你担惊受怕了一场。”

  “替我!鬼知道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我知道吗?我以为……”

  “算了,算了。你已经把一切都讲清楚了。已经摆脱出来了。”

  姑娘委屈地撅着嘴,但她的双眸里却闪着调皮的眼神。

  “你真是个女妖。”谢苗诺夫心软了,一边说,一边又把她搂在怀里。

  姑娘柔媚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挥了挥戴着花色手套的手,向他告别,然后一边顺着围墙跑去,一边在商亭后面躲躲藏藏。她走到其中一个商亭跟前,推开一扇小门,来到大街上。看来,这条路她非常熟悉。

  半小时以后,商亭里又闯进一个人来。谢苗诺夫对他发脾气说:“你死在市场上才好呢。懂吗?你可找到开商店的地方了。”

  在回局里的路上,谢尔盖问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您下榻在什么地方?”

  “啊,说实话……现在还没有地方住。”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答应说,旅馆里可能会有床位……可是那里的值班经理却那么个劲儿……这一夜我们是在长沙发上度过的……”

  “好了,我们给您安排旅馆,作为对警惕性和自我牺牲精神的奖励吧。”

  谢尔盖微微一笑。

  到了局门口,他下了汽车,轻轻按住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的胳膊肘说:“现在汽车送您到您所要去的地方。一小时以后,您就可以在旅馆办住宿手续了。谢谢您做的这一切。那好,我们还会见面的。”

  “这要谢谢您才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感到不好意思。”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难为情地、含糊地低声说。

  谢尔盖一边上楼,一边勉强保持住平衡,不致使脚踩空。这是怎样的收获啊!现在可以逮捕谢苗诺夫了,他的这些罪证确凿无疑。跟这个酒鬼对质,这是其一。身份证在哪儿?怎么落到那个受骗者手里的?哼,您不知道?同科洛斯科夫对质,这是其二。您坦白吗?不?把您押送到莫斯科。在那里跟受骗者对质,这是其三。这一切,尊敬的谢苗诺夫,掩盖是掩盖不了的,说,谁是同谋,钱在哪里——一句话,您要老实交代,争取减刑。

  谢尔盖讥讽地笑了一下。“怎么样,”他问自己道,“喘过气来了吧?血压降到正常标准了吧?那就开始周密地思考吧。”

  是啊,是啊,毫无疑问,十年前他就该把谢苗诺夫抓起来。而现在……不,不行。您再逍遥一阵吧,亲爱的,再逍遥一阵吧。我反正认识你,你不肯坦白你利用在火车上被催眠,并被抢劫者的身份证进行的第四次诈骗,那么使用安眠药你自然更不会招认了。这一点也会给你拿出证据的。到那时……到那时你就别指望对你宽大了,谢苗诺夫。两起凶杀。两起啊!最后一起——昨天旅馆里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要杀害她,谢苗诺夫,杀害一个年轻轻的女人,目的何在?

  谢尔盖已经来到走廊上,一边走,一边皱了皱眉头,习惯地咬起嘴唇。

  他走到指定给他的办公室门口,用力把门推开。

  罗巴诺夫懒洋洋地躺靠在桌子后边的沙发椅上,若有所思地吸着烟。看见谢尔盖以后,他活跃起来:“你可回来了。跟你在一起真能把人活活饿死。你把什么东西丢在市场上了?”

  “我在那里没有丢东西,我倒是在那里找到了东西。”

  他那意味深长的语调使罗巴诺夫警觉起来。他赞赏地看了自己的朋友一眼。

  “哎,请拿出来吧。你找到什么了?”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你先拿起话筒,给旅馆打个电话,订一个双人间。”

  “给谁订啊?”罗巴诺夫担心地问。

  “两位普通公民。他们已经在那里的长沙发上睡了一夜了。我想,够了。”

  “得了,得了,你别杞人忧天了,”罗巴诺夫滑头地微微眯缝起眼睛,“你倒成了个大善人。”

  最后他还是给旅馆打了电话。值班经理一口咬定没有空床位,但她后来让罗巴诺夫给旅馆副经理打电话。副经理更是叫苦连天,把客房紧张的状况描述得一塌糊涂,并让他去找经理。经理让他再去找值班经理。几经周折,房间总算定下来了。罗巴诺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呼哧呼哧喘着气,洋洋得意地看了谢尔盖一眼道:“这下你信服了吧?现在开始讲吧……要不算了!我们先去吃饭。五点多了,谢天谢地。”

  食堂里已经没人了。服务员在做收尾工作,撤换桌布,在小卖部里把餐具弄得哗啦作响。

  “玛申卡!”罗巴诺夫喊道,“可以劳驾您一下吗?我们有急事。”

  胖胖的女服务员带有责备意味地朝他那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哎,又有什么事啊?”

  “玛申卡,这是我的朋友,”罗巴诺夫巴结地说,“他从莫斯科来。”

  “是吗?很高兴。只是……”

  “玛申卡,他的生活还是按着莫斯科时间。那里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请您设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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