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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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欲望-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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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
    三角地小区迎来了它的丰厚回报的好时期,仅是出售商品房和别墅区一项,大
华房地产公司就有5000万元的纯利润进账。
    大华集团是在省城腾飞的,但米建国认为他不能一直停留在省城,集团应该走
出西南,走向全国。目前,除了在省城的业务外,米建国在外地的几个项目也正在
实施或筹划。
    在江西南昌,大华集团独家承担了某小区旧城改造项目,现在一期工程已经结
束,共投资8800万元,二期工程也在加紧施工。
    在云南旅游重镇瑞丽,他们正在筹建瑞丽大华开发区。开发区规划总面积17平
方公里,集旅游、度假、贸易为一体,将设立经贸区、民族风情区、狩猎区、游乐
区等,总投资需16亿元。
    另外,他还准备在海南的琼山境内建一个集科研与工贸为一体的“美国城”,
总投资14。5亿元。
    大华集团有了钱,但这些不应是米建国一人的,少年时代的艰难不时闪现在他
的头脑里,他只要有余钱,就想用到帮助别人的项目上去。他认为他的钱取之于社
会,也应该用之于社会,取之于他人,也要用之于他人。从1992年到1997年,他先
后为省内外的文化、教育、体育事业捐款2000多万元。他今后的捐款计划是每年50
0万。在西南,别人在事业上超过他,他说他不嫉妒,如果有谁在捐款办学上超过他,
他可要跟谁争一争。他花钱时第一考虑的是企业的稳步发展和壮大,第二就是要做
些对别人对大家有益的事。

    米建国讲完了他的经历,梅佳丽呆呆地看着他,一个身材不高的小个子男人,
想不到有如此平凡的家庭背景、和如此不平凡的商海战绩。
    “我现在只有40来岁,”米建国的声音平实,似乎如此庞大的资金和如此骄人
的地位,在他口里都不值一提。“大华集团也只是刚刚起步。以后,我还有很多路
要走,不管前面等待我的是艰险还是坦途,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挺胸走下去。”
    梅佳丽一时没有吭声。空调的嗡嗡声倏忽之间变大了好几倍,衬托出屋里的安
静。
    这个家伙貌不惊人,梅佳丽想,但确实非同小可,他不是监狱里放出来靠坑蒙
拐骗突然暴发的小流氓,也不是贩毒走私聚敛不义之财终成气候的黑社会。他干净,
坚强,冷静,聪明,他曾经地位卑下,是一粒任人贱踏的小砂石,但他靠了自己的
拼搏,自己让自己脱颖而出,成了在省城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是,另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这都是他自己讲的,哪个人都懂得自己为自己
作宣传,特别是商界,自我吹嘘是最流行的时尚。
    一时间,梅佳丽的心情变得黯淡,她看见了她与他的差距,人家已然成功,而
她刚刚起跑,他们之间,隔着何止十万八千里的鸿沟。不,她不能在这种人面前露
出笑脸,这种人走到哪里都想收获别人的阿谀。姓米的肯定到处都受人捧场吧,我
今天就偏不买他的账。
    冷静下来她会清楚这就叫忌妒,虽然她随时都在告诫自己嫉妒是小人所为,但
不知怎的,今天面对米建国不露声色的超级成功,她高雅不起来,语气里不由自主
就要带上明显的对抗。
    “我觉得,”梅佳丽说,“你对自己的现在很得意,你忘了你自己的姓。”
    “我姓米,”米建国有点惊愕,“我没忘。”
    “不,你姓穷,你忘了你过去是姓穷。”哈,我就是要刺痛你,就是要随时提
醒你不要好了疮疤忘了痛。
    “何以见得?”米建国不以为件,抬眼望着美丽的女性,“是我的脸上刻着
‘我忘本’吗?”
    “你脸上没刻字,但你利用金钱垒起来的地位去追女人,姓穷的人不会这么干。”
    “追女人是男人的天性,如果全世界的男人都不主动追女人,反过来肯定女人
就会追男人。上帝是不允许人类绝灭的,为了种族的繁衍,其结果肯定会是这样的。”
米建国轻松极了,甚至向她笑一笑,“男人追女人性质如何,主要看被追的女人值
不值。追妓女的男人是嫖客,追梅佳丽的男人是绅士。”
    “你胡说,”梅佳丽断然否定,这个男人成了功,就认为有理由千方百计地契
人她的生活,她不能让他得逞,“流氓纠缠好女人他还是叫流氓,”她大声说,
“你以为挂上我的名字,你就能为自己的下流开脱?”
    一丝欣喜掠过米建国的眼睛:“凭你的这种见解,令我更对你感兴趣。”
    “痞子,”梅佳丽轻蔑道,“刚才你讲苦难史和英雄史的时候,忘记了讲另外
一个重大的史。”
    “什么史?”
    “流氓史。”
    梅佳丽等待着米建国发火,发火就证明她刺痛这个男人的进攻发生了效用。
    然而米建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镇静,“愿闻其详,”他说,“这个历史恐怕更
加有味道,可是我自己觉得无可奉告。”
    梅佳丽突然无话可说了,她不能再讥讽米建国,如果再讥讽,她就成了真正没
见过世面的无理取闹的小市民。这个米建国不是原先她印象中的老板一族,在原先
的印象里,老板就是开名车,穿名装,戴名表,进名店和名酒楼,偎红依翠,押尤
招妓,表面上人五人六,背着人比下三滥不如。今天这个老板原来有这么一段经历,
有了这段经历就是有了纵深,不再是平面的或许叫作平庸的官小之辈。
    日光灯嘤嘤地响着,在降临的静寂中,两人默默地对视着,然后敏感地移开眼
光。
    “算了,”米建国说,“还是我自己来说说自己的流氓史。”他拿起橙汁瓶,
喝了一小口,似乎是在梳理着心中的思绪。“如今的商界,就是这么个现状,有了
钱,就有了色胆。你说得对,我不是圣人,围着我身边转的女人多得不计其数,可
我比有的同行清醒,我知道围着我转的女人大多只把我的脸看成一张百元大钞票,
而不是我姓米的本身。我对这些女人没兴趣。我不结婚,可我有性要求,没有性要
求,我也不是正常人。我解决身体需要的办法不是招妓,而是招女秘书,我的女秘
书一要有文化,二要有气质,三要不主动提钱的事。我看中的就叫副手为我雇用,
我能与她们相处一阵子,可往往不长久,女人到一定时候,她们肯定要提钱,只要
一提钱,我就炒鱿鱼。我想保持某种意义上的干净,我不想当纯粹是买肉的屠夫。
你的气质与我遇见过的女秘书都不同,你不但不提钱,你还回避钱。我看中的女人,
有的在第一次也回避我,但从来没有第二次。你不同,到今天为止,你回避了我已
经十多次。我是不轻易言喻的人,我对你越来越尊敬,但也越来越想得到你。凭直
觉我感到,你和我的性格有相似处,我们都不屈从于命运,我们看准了既定的目标,
都敢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即使头破血流,即使搭上所有,也在所不惜。这就是你的
灵魂。你的外在引起我的注意,你的内在让我叹服。还是那句话,是你自己让我想
人非非,你怪不得我这个男人的举动。”
    就是末尾的一段话,使梅佳丽心里没来由地一颤,这个男人说对了,她想,我
与他的过去似乎有点相同。他面对命运从不服输,他一次次向成功的高峰发起冲击,
他敢于闯出山外,他不让失败拽住他的脚步。而我的内心正是这样,我脱离家庭,
我顶住丈夫的不解,我在这里住出租房,早出晚归,亡命奔波,我在冲击我自己的
目标。
    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从某种意义上看,我是第二个米建国?
    呸呸,我怎么能用他来比我,他想得到我的肉体,他在一个女人的私人空间里
肆无忌惮地大谈乳房和性,他没有把女人当作女人,只是当作“个物件,从骨子里。
他只不过是在欣赏我的肉体,而并非像他所说的灵魂。
    梅佳丽瞟了米建国一下,老天,这个男人也正在瞟她。
    她迅速避开他的眼光,她感到脸颊有点热。
    怎么我在脸红吗?我为什么会脸红?我不是正在蔑视他吗?难道灵魂最隐秘的
角落里,我竟会对这个小个子男人产生一丝浅表的好感?
    不可思议,真正的不可思议。
    她不愿意分析内心的矛盾,如果要静下心来探索,她会看到是自己的世俗意识
在起作用。米建国不是圣人,她更不是,说不定,她埋藏很深的小市民观念比米建
国还多。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比如依附男人。女人不管再坚强,但体力的弱小
决定了她们的依附意识,假如有个功成名就的男人能帮你克服前进路上的障碍,你
何乐而不为?
    是啊米建国先前说过:“你期望奋斗成功,你想唱红全国甚至全世界,倒退10
年,你凭自己的嗓子和乐感就行,但10年后的今天,仅凭自己则寸步难行。只有我
能帮助你走红,我说到就做得到。”他说得很透彻,他凭他的经历,道出了各个行
业普遍的真理。
    那么,与他结盟,利用他这架大梯攀登自己期望的目标,难道不是天然合理的
吗?
    梅佳丽的脑子里一时很乱,认识外表静宁但内部张扬的米建国,她不知道这是
不是一种命运的转折。或许米建国对她今后的人生真有大帮助,或者是一个喜剧,
或者是一个悲剧,或者什么也不是,只不过徒然浪费了青春的一段宝贵时光。
    他还要在我这儿呆多久呢?她忽然感到了空调的冷,他会不会提出今晚就不走
了呢?他看重女人的形貌,他敢于厚着脸皮当面评价女人的乳房,他是不是就敢扑
上来直接把女人按在床上?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响动,她本能地抱了抱肩膀,赶紧抬眼看去。
    只见米建国站了起来:“谢谢你请我上来,你要休息了,我该走了。”
    梅佳丽随着他向门边走,她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说出下面这句话。
    “你找得到这儿了,”她说,“欢迎以后再来坐。”
    米建国的眼里霎时闪射出一丝喜悦,立刻就控制住了。“谢谢,”他说,“我
会的。”



  

                                 第六章

    与余长文有了夫子庙那晚的接吻以后,赵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大山里迎来了春
天的映山红,一下子绽苞开放了。
    她有了一个最亲近的男人,她吻过他的嘴唇,她让他狠狠地搂抱过,他们甚至
差一点有了肌肤之亲。
    赵晶上班时经常走神,睡觉不再跌入浓稠平和的深井,她开始失眠了,一些乱
七八糟的怪梦似恍似忽地在眼帘前游走,怪梦里,总有一个男人拥着她,轻轻咬着
她的耳根,向她喁喁诉说,她吮着他的嘴唇感动得要哭,待要仔细分辨他的五官,
男人一眨眼就消失在深冥的太空中。
    她在有一天下午突然去买了两瓶巴山大曲酒,偷偷地送给门卫室的曹大爷,为
的是有一个男人电话找她时,不管她上没上班,都请曹大爷来叫她听电话。她很清
楚,曹大爷一般是不给没名没姓的小工人喊电话的,谁把电话打到厂门口,他一般
都以“上班时间,概不叫人”为由,咔嚓一声就把它压断。
    “是不是宣传部那位刘科长?”曹大爷接了她的酒,笑咪咪地向她问。
    她含含糊糊地点点头,红着脸就跑开去。
    她还抑制不住地踅到柴市街的夜市去转悠,莫名其妙的去了好几次,挑挑拣拣
讨价还价,买了好几双颜色不同的尼龙袜,原来她打算要把他送给余哥,余哥一个
人过日子,她得负有关心他生活的责任。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一条领带,两件雅士
长袖衬衫,她注意到了,余哥是不穿短袖衣服的。
    她是怎么了,她的心怎么会柔软得像一块和好的面团,她的神情也与以前大异,
常常走神,也常常独自一人发笑。

    平常在厂里,赵晶还算是一个能吸引男工注意的姑娘,这是她从男工的议论和
眼神中感受到的。比如春天来到的三月份,她减去厚厚的绒裤,上身套一件白色的
手工编织的宽松式棒针毛衣,下身穿着浅黑的尼龙紧身练功裤,她的班组里的姐妹
今年春天都这样打扮,她们在穿着上奉行的还是多少年来的趋同随大流。赵晶和同
班的小杨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小杨的练功裤与她一个样式,只是棒针毛衣是杏黄
色。
    走过二车间拐角时,一大伙男工正坐在堆放的废弃的纱桶上抽烟,赵晶忽然听
见一阵声音传来。
    “嘿,看看看,那个妹儿的屁股长得好哟。”
    “哪个哪个?”
    “你娃娃眼眶里装的是算盘珠子吗?就是那个穿白毛衣、练功裤的。”
    “啊,缫丝车间的呀,硬是呢。”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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