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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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欲望-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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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我在官场里,体会可能比你们二位都深。比梅小姐可能更深,是不是啊梅小姐?”
他转过头笑咪咪地问梅佳丽。
    梅佳丽礼貌地点头,黄副省长此论不错,她的点头不纯粹是出于应付。比如今
天,现在,酒难道不是两种不同身分、不同行业之间的男人之间的润滑剂吗?如果
是在严肃的官方场合,他们能这样称兄道弟、口无遮拦吗?可见酒是润滑剂的定义
绝对有科学性。
    米建国的副总向两位首长略一示意,又卖弄他的思考:“在一定意义上说,男
人喝酒是一种生命主体意识的高扬。正如电磁会产生电磁场一样,酒也会产生一种
‘场’,或者说一种氛围。比如,好友二三人,小菜三四碟,往那儿一坐,三杯酒
下肚之后,剥去了理性世界的外衣,袒露出来的,就是一个本真的男性世界。我觉
得《红高粱》中有两句歌词很经典,‘喝了咱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喝了咱的酒,
一人敢走青杀口。’酒中最美的境界是似醉非醉,用尼采的话说,那是一种艺术的、
美的境界。”
    “我觉得,”黄副省长说,“在我们现在的国情下,喝酒最大的作用是为了交
际。我这不是专指你们啊,我们朋友之间,不在此例。”
    “真理真理,”米建国做出由衷佩服的表情,“你是我们的大哥,你说得完全
对。比如我,刚开始喝酒时,也是交际的需要,先是尝试着喝,喝得很难受,这样
说吧,喝一次难受三天,也曾发誓要戒,但又戒不掉,交际场上需要啊。我觉得,
喝酒,是中国人体验中国生活的一种方式。这是黄大哥的话给我的启发。”
    梅佳丽觉得皮肤发痒,米建国这种说话太有讨好之嫌了。
    “米总,”黄副省长倒乐呵呵地很受用,他叫着米建国的“官衔”说,“你经
常请人,也经常被人请,你经常在酒桌上观察别人,也经常被别人观察,也就是说,
你喝酒是为了达到一定的商业目标,有人说有很多商业合同是在酒桌上签订的,依
你的经验看是这样吗?”
    “完全不是。”米建国毫不犹豫地否定,“都是圈外人士的无稽之谈。”
    “既然在酒桌上谈不成生意,那么你们在谈生意时为什么还要喝酒?”
    “为了增进彼此的感情。”
    黄副省长大笑:“酒是两张脸,如果把握得好,确实能起到活跃气氛、缓和关
系甚至促成交易的作用,有时还能提高家庭地位。一进家门你就喊,‘我喝多了!
我喝多了!’老婆肯定避着你,让着你。”
    三个男人又笑了,笑得心照不宣。
    “可惜我没有老婆,”米建国不知为什么要看梅佳丽一眼:“我以后有了,一
定照着黄大哥教的办法,去向老婆表演一次。”
    梅佳丽听米建国如此说,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是专门说给
我听的?
    米建国回看她一眼,“主要是借酒壮胆,享受一次她让着我的幸福。”
    梅佳丽心里说,我如今已经够让你的了,我让出了歌厅的演唱,顺从你的交际,
来这里听你们男人没有一句离得开酒的酒活。
    “好好好。”黄副省长笑了,“用酒讨夫人的关怀,偶尔为之尚可,多了,夫
人就不让了,连门都不让进。”
    三个人又会意地笑起来。
    “我还听过一个酒里面的故事,”黄副省长又说,“是80年代中期吧,有一段
时间某个加工厂缺钢材,厂长就带了一帮人到某钢厂去买钢材。酒桌上,加工厂的
厂长不会喝酒,钢厂厂长就说,你喝一杯,我给你十吨钢材。加工厂厂长一听,端
起杯子,对方不说停,他就连喝了十八杯,脸色白里透青很是吓人,还要喝,说是
就是死,也要拿到厂里急需的钢材。钢厂厂长被感动了,说别喝了,你要多少我给
多少。”
    “这种事在生意场上确实多了,”米建国补充,“我多年前经历过一件事,跟
黄大哥说的情况相似。那时我小本生意,到工行找贷款,我们千方百计才把工行的
人给请来,但人家不喝酒,架子很大。我就去劝酒。人家说,你先喝吧。我当时才
学会喝酒,一喝就醉,但我得喝。我笑着问对方,‘喝酒可以,啥代价?喝完之后
是不是贷款能放松些?’人家说,‘喝一杯给你100万。’我端起杯子就不当数地往
嘴里灌,人家还没叫停,我就溜下桌子底,昏了过去。结果当然不会真的一杯酒给
100万,但我的豪爽把局面缓和了,后来工行贷给我15万元资金,而我的代价是被手
下两个马仔送进医院洗胃抢救,五天后才完全清醒过来。”
    梅佳丽轻声“啊”了一下,三个男人一齐转脸看着她。她埋下头,又没声音了。
    “哎,”黄副省长专门引她说话,“我们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听听梅小姐对酒
和喝酒的男人有什么看法?我们抛砖,是想引你这块玉出来嘛。”
    一时很静,人们屏息敛气,要听她的最高指示,似乎她不发表意见,他们前面
的卖弄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梅佳丽感到男人们半天没动静,大概不说就太不懂事,先前将了黄副省长一军,
米建国似有不高兴之意,现在为他的面子,就给他帮补一下吧。
    “我呢,对酒桌上的场面,”梅佳丽说,仍不抬头,好像她的听众是桌子和腕
筷,“也经历过几次,酒桌上的气氛挺好,喝了酒的男人们都比平时可爱,都很豪
爽。平时的一些恩恩怨怨,在酒桌上都化解了。”
    “好。”黄副省长喊一声,“酒对于男人,不分高低贵贱都具有普遍意义,就
好像女红对于女人一样,上推几十年,再尊贵的女人都要织毛衣,她在织毛衣时可
以织进去许多东西。女人在织毛衣时感觉很女人,就像男人在喝酒时感觉很男人一
样。”
    “真理真理,”米建国又在阿谀黄副省长,“酒常常是和男人味、男子汉连在
一起的。”
    “但是,”黄副省长强调,“好色不淫,爱洒不醉,什么事都要有个度。爱洒
不醉是一种境界,古人就说过‘花看半开,酒饮微醺’。要达到这种境界却并不容
易。”
    “对对对,”那个副总也赶紧捧场,“以前曾有个朋友对我说,我们男同胞到
大排档弄几碟花生米、海带丝之类的小菜,然后再喝几杯啤酒或者辣酒,那种舒服
劲,你真的体会不到,正如梅小姐所说,男人喝完酒之后那种样子确实挺可爱的,
那种人的本性的东西很自然就流露出来了。”
    米建国说:“我有一个朋友,喝了酒之后就哭,哭得很伤心,每次都重复一句
话:‘很惭愧,40来岁了,却从来打不过酒精!’”
    “这其实就是酒中的个性。”黄副省长总结道,“酒是最见个性的,张飞的豪
气,陶渊明的超脱,李白的浪漫,杜甫的稳健,曹操的雄才大略,刘备的机巧忍让,
都可以在酒中见出。但还是我刚才那句话,好色不淫,爱洒不醉,谁要达到这个境
界,在政界,他能青史留名;在商界,他能干得惊天动地。好好记住我这个格言吧。”
    这顿饭,就在黄副省长的这句格言下吃完。
    女侍们像一群仙女无声地飘进,撤走精致的碗盘,捧上用精致的茶具盛着的上
品的香茗。米建国向黄副省长建议卡拉OK一把。米建国好像是有意说给梅佳丽听的,
说黄副省长是个通才,他的歌喉名动全省官场,黄副省长若不展示一曲那是对才华
最大的浪费。
    黄副省长谦虚说一人唱太孤寡,米建国立即就请梅佳丽陪唱。
    梅佳丽很清楚她在这儿该起什么作用,既已与他们一起,拂人的面子是不礼貌
的,尽管她感到内裤里湿漉漉的,吗叮宁好像起的作用也不大,腰肢越来越酸痛,
但她还是站起身,与黄副省长并肩而立,等着副总用遥控器选曲子。
    音箱响了,放出的是《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前奏,梅佳丽是第一次在米建国的
安排下陪人卡拉OK。在内裤事件之前,她与米建国一起时根本不替人陪唱,米建国
也从来不提。现在不同了,仿佛有了那个事件,米建国的权利就获得多了一些。
    梅佳丽与黄副省长结伴而唱,平心而论,她觉得黄副省长的嗓子真还不错,乐
感在他这一级干部中也应属上乘。可她是专业演员,在这种很业余的环境里与一个
业余歌手搭对配唱,仍然觉得非常提不起精神,更何况是在经期的第一天,每次的
第一天她都特别疲乏。但是她只能敷衍,她十分期望唱完一曲就罢休。
    不料黄副省长就此刹不住车,他唱意阑珊,一曲一曲的接着来:《花儿为什么
这样红》,《红梅花儿开》,《山楂树》……虽然黄副省长对她很尊重,每曲完了
必道一声谢谢,可梅佳丽还是很累,她清楚,她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僵硬。
    令人不快的是米建国一点不理会她的苦衷,他是应该知道专业演员对卡拉OK的
看法的,梅佳丽在交往中早就给他讲过。可米建国却一直起劲地为黄副省长叫好,
怂恿黄副省长一首一首不断往下唱。
    到黄副省长自己停下来时,已临近夜里11点。
    分手时,黄副省长对米建国说了许多个谢谢,显然对今晚的娱乐非常满意。他
也特地与梅佳丽郑重握手,说有机会还想向梅小姐学习声乐方面的专业技巧。
    梅佳丽却累得连笑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送走了黄副省长,梅佳丽觉得头晕得厉害,说要赶紧睡觉休息。米建国让副总
独自打的回公司,自己则亲自开车送梅佳丽回家。

    黑黑的楼梯上,是米建国把梅佳丽搀上来的,他紧紧挟住她的胳膊,使她能省
力一点。梅佳丽进了屋就往沙发上一倒,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你,”她断气一样地对米建国无力地抬抬手,“谢谢。你也回去,睡吧。”
    米建国却没有走的意思,也不问一下梅佳丽的心情如何:“再说说话,”他打
了个响指,在屋里踱了半圈,“今晚很高兴嘛。”
    “你当然高兴,”梅佳丽的脾气一下就来了,假如在平时,她会明白这恐怕属
于身体不适带来的精神失控,可现在她又累又乏,尽管想控制自己的烦躁,然而讥
讽之辞如火山一样自个儿喷涌,“他也高兴,今天有位大总裁特地给他献了一盘好
菜!”
    米建国微微有点惊愕,立即解释般地一笑:“都是应酬嘛。”
    梅佳丽心里一个声音命令自己住口,但嘴却管不住,偏偏不罢休:“要我一首
一首不要命地陪唱,”她的声调越发讥讽,“不顾我的死活,就是为这个应酬服务
的吧?”
    “你什么都明白,我也就不隐瞒,”米建国看着她,似要看出她为什么不愉快,
“我要让黄涵海尽兴,我最近一个项目一直在他手里,等他帮着与安徽的一个副省
长联系,他与安徽的副省长是中央党校的同学。他今晚确实尽了兴,我要说谢谢你。”
    “可你完全可以请三陪小姐去啊,”梅佳丽不觉喊了起来,心里的那个委屈、
身体的那个疲惫,都在煽动着无名怒火的旺盛,“哪个宾馆里没有三陪?你米总的
价钱,可以选尽天下美女,何必要强拉上我一个不明身分的女人去陪他!”
    “言重了,”米建国的笑容不在了,“那些三陪小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唱
歌没有一个人有素养、有乐感,而黄涵海恒歌,我不能糊弄他。”
    “于是就让我充当高级三陪?”
    米建国嘴张了张,忍着不说话。
    梅佳丽却感到一种随意发泄的快意:“而且唯恐哪里不周,我不过说了一句
‘中国人什么都往怀里搂,只有酒劝别人。’我不过随意一说,开个玩笑并没有恶
意,可我看你当时脸都变青了,嫌我替你得罪人了,坏了你的好事了。”
    米建国出气很响,可仍然没有说话。
    “嘿,”梅佳丽猛地站起来,往楼板上一跺脚,她知道这过分了,可渲泄的快
意掠住了她,她要乘兴高歌,一路狂奔。“还说不是高级三陪女,哼,其实与她们
有什么区别,我在你的秤盘上,就是一块肉,对你的所谓事业有益有用,就得把这
块肉献出去,今天幸好还是献出去喂人,喂一个有身分有地位的人,可说不定哪天,
把这块肉拿出去喂狗也说不定,就要看米总大人的局兴与否了。”
    “放肆!”米建国终于忍不住,他猛地大叫一声。
    “呵,露出帝王本色来了?”我这是侮辱他,梅佳丽心里一个声音大声批评着
自己,我像街上的泼妇骂街一样在耍小市民脾气。可是此时的嘴巴更加不听精神的
管束,她打击起他来简直用不着讲道理。“我老实告诉你,”她故意双手互抱,操
在胸前,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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