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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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欲望-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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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娜的眼睛瞪得溜回:“旅游?有没有到全国去转一转的机会?”
    米建国笑着:“全国不算什么,我们还分期分批有意送职员到国外去学习,近
的是日本,远的去美国。”
    “哇!”方娜把花一丢,双手舞向天空大声欢呼,“我就到米总那里去,米总
你收了我吧,我保证干好,不给你丢脸!”
    方教授的脸上是一种复杂的表情,既是惊讶,又是感激,还有一丝不相信。
    “米总,”他小心地说,“这样简单?”
    “是,”米建国诚恳地回答,“我们是私营,不需要那么多手续。”
    “可我这孙女很调皮的,我怕她会给你添麻烦。”
    “小孩子,都有个过程,”米建国向着方娜和详地说,“方小姐会给她爷爷争
脸的,是不是?”
    方娜发誓一般右手举拳:“爷爷,你就看我的吧。”
    晚上米建国招待方教授两爷孙在“青一色”餐厅的雅间吃野味,席间,方教授
向米建国倾过身体,很正式、很神秘地凑到他的耳边。
    “米总,”方教授出气很不自然,有什么东西使他不好启齿,说话声压得极低,
回避着正与副总大声猜拳的孙女的耳朵,“你帮忙解决了我的一块心病。但我不踏
实。”
    “我会吩咐手下照顾方娜的,”米建国宽老头的心,“你也要相信我提供的部
门的环境,环境改造人,她一去就会明白。”
    “不是这个意思,”方教授急促地摇头,“我是想,你这么肯切地帮助我,依
据社会上一般的流行作法,我是不是该给你什么——交换?”
    米建国半天不说话,低头沉默,抬起头来时,脸上依然风平浪静。
    “方教授,”他推心置腹地说,“你这是骂我了。”
    “不不你不要误会,”方教授急忙摇手,“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唉,来
得太容易的东西,总要叫人思量一番啊。”
    米建国给方教授夹了一撮干熏麂子肉丝,“我给你交个底吧,在我的年度开支
里,每年都有500万元用来赞助社会公益事业。我知道在我的金库里,有的钱来得太
容易,我取之于民,想把它再还之于民,”他突然想开一句玩笑,“方娜也是人民
的代表。”
    “知道知道,”方教授说,“所以你赞助与你无关的音乐会,听刘潮水说,你
连广告都不要他们打。但这与方娜是另一码事。”
    “我尊敬你个人,”米建国说,“我觉得只能用这种形式表达这种尊敬。”
    “你、你小时候爱好声乐艺术吧?”方教授有所醒悟地盯着他。
    “不。”米建国摇头。
    “那你的亲属里呢?”方教授紧追一句,一付不寻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固执。
    方教授的穷根究底出于米建国的计划之外,他本想一步一步来,今天先给方教
授一点甜头,等方娜到他的下属公司上班以后,给她高工资,高待遇,再通过方娜,
慢慢把大华集团支持的一位女歌手将参加大奖赛的消息传进方教授的耳朵,接着再
与方教授第二次见面,捅开梅佳丽的事情。可现在,方教授都问到这个份上了,如
果隐瞒到第二次才和盘端出,就是明显的虚伪了。
    “好吧,”米建国做出很不好意思的模样,“我们公司有一位女歌手参赛,她
是一位素质很好的姑娘。我原来受过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的影响,说是每次什么什
么比赛,评委们都给自己的学生打高分,而对素未谋面的歌手,即使你再有才华,
他们都视而不见。我怕出现这种情况,当然这可能全是我的小人之见,其实艺术界
内并无这些事,这都是商界才会出现的问题。方教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米建国说话时,方教授一直不插话,直到米建国说完,他才吐出一口气。
    “米总,”他说,“你不是道听途说,艺术界早已不是纯而又纯的世界,有的
时候,与商界的区别不是很大。”他停下来,考虑着措辞,想了想,眼光变得凛然
不可侵犯,“我理解你的心情,若是我,出了这么大一笔钱,也会为自己的歌手讲
句好话。”他把右手轻轻按在米建国左臂上,“这么说吧,你的心意我领了,方娜
也需要一份工作。我会记住你的歌手的名字的。但我要给你说清楚,她如果真有水
平,与我的某个参赛的弟子恰好赛在了一条分数线上,我绝不会为了袒护我的弟子
而压低她,我宁愿涮掉我的弟子。这可以算作我对你的报答。可如果你们公司的歌
手真的没有水平,我却不能味着良心给她高分,这点请米总谅解。假如你觉得不合
适,请你现在就将方娜从你的旅游公司除名。”
    米建国一把反抓住方教授的手。这老头,他想,真的是一代人物,值得人从心
底里生出敬意,某些个性甚至与自己相同。他能把话说到这种份上,能作出这种保
证,实在已属不易。
    “方教授,”米建国简短地说,“谢谢你对艺术的赤诚,我们就一言为定。”

    一个星期内,米建国派自己的副总搞定了另外六名评委。
    省音乐家协会的王秋声的老丈人家需要装空调,米建国得知后二话不说,一个
电话打去,大华电器公司的技术小组带着两台进口三菱赶到王秋声老丈人所在的小
区,不要王秋声一分钱,将两台空调稳稳当当装在老丈人的客厅和卧室里;
    词作家李英新买了一台微型长安奥拓轿车,所有的积蓄就已告罄,是米建国指
示大华集团拿钱为李英上了牌照,交了一年的保险和养路费,花去接近两万元,感
激得李英逢人就说大华的米总讲义气够哥们儿;
    音乐制作人崔炳辉改造录音棚添置多媒体电脑合成器,得到大华50万元且无任
何物质担保的无息贷款;
    省歌剧团作曲家胡一鸾搬新房,大华房屋开发公司的一个装潢队替他把三室一
厅全面装饰后,只像征性地收了胡一鸾3000兀钱;
    女高音歌唱家月月红的母亲得癌症逝世,大华为她无偿提供十辆豪华送葬车队,
使过去曾被亲戚们斥为最不爱在母亲面前尽孝道的月月红在亲戚面前大出风头,得
了至孝的美名;
    唱男中音的省内著名歌手蒋勇进想为读高中的儿子跨小区转入重点高中,校方
要收他3万元“捐资助学”费,恰好大华集团前年为该校捐建了一座图书楼,米建国
请那个学校的校长到“南海海鲜楼”吃海鲜,席间亲切交谈,问题迎刃而解,蒋勇
进的孩子进那所重点高中时将不再交一分额外的钱。
    至此为止,六个评委都成了倾心于大华的人。

    把一切铺垫做好后,已是8月23号。
    星期三的傍晚,到温泉山庄泡了温泉、又到美发厅去吹了头的米建国神清气爽,
他给梅佳丽打了传呼,说要去看望她。他不管梅佳丽答不答应,就发动了停在大华
公司总部大楼前的卡迪拉克轿车。
    接到传呼时,梅佳丽正要化妆出门,她这一段时间在为大奖赛作准备,本打算
今晚去省歌剧团找一个相熟的老师,切磋一下在高音区唱花腔时的用嗓方法,看了
米建国传来的信息,她想一口拒绝,都走到楼下的公用电话前了,不知怎么又返身
踅回楼上。
    30分钟后,米建国上到出租楼第四层,梅佳丽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一袭薄绒长
裙,暗绿镶黑边,袖口和领上缀着几粒发光珠饰,左胸襟上,设计师别出心裁地平
贴了一朵牡丹,牡丹是白色的,成为整条裙服的焦点。梅佳丽喜欢这条裙服的风格,
气质华贵而不艳俗,身材毕显而不暴露,是每次在演出场合穿出时,最受人称赞的
衣物。
    她不太清楚为什么短短半个钟头内,她就从不想与男人裹得太紧,到精心穿着
只等米建国到来。但潜意识里,她很明白,要把自己的追求从梦想变成现实,她是
离不开男人的帮助的,不管妇女解放、妇女平等叫喊了多少年。归根结底,这还是
一个男人唱主角的社会,特别是如今。特别是商品经济条件之下。
    余长文带来的打击慢慢平静,现实以无可摧毁的力量包围着她,经过了权衡左
右,对比利弊,米建国是最不能摸透的男人中最可利用的一个。
    利用?想到这个词,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已然堕落,她想,我变成了过去被
自己所不耻的小市民、下层世俗。
    世俗就世俗吧,只要成功,成则王侯败则寇,历史只以成败论英雄,作为历史
中的小人物,更难逃法则;
    为自己的行动找到了理论根据,梅佳丽的心稍微平静。米建国一敲门,她就庸
容大度地起身。米建国看到她时眼里一亮,她知道她的气质又一次打动了这个男人。
    车轮转动,米建国带着她直驰全市很有名的“圣淘沙”高档名茶坊。从进大门
的一刻,到上电梯、进茶厅、人包厢,每一个迎头碰上的茶坊的男女职员,都在3米
外就向他们鞠躬如仪,稍一疏忽,就有误入了日本国碰上一大帮大和民族子孙的体
会。
    坐在舒适的欧陆风情“威尼斯”包间里,看着细腰丰乳短裙打扮的女侍用跪式
服务给他们递毛巾,送西点,而男的茶博士则中式长衫瓜皮小帽、提着长长的黄铜
茶壶隔着一米的距离向他们的玻璃茶樽里斟茶汤,梅佳丽有一种时空交叉古今大同
的感觉。
    “报了名了吗?”所有服务到位,侍者们都轻轻地退出包间以后,米建国关心
地问,做出一副对大奖赛很生疏的样子。
    “早就报了,录音带也送了。”一谈到这个话题,梅佳丽会止不住地微微兴奋,
“还通知我十天后专门到音乐学院去,说是组委会下面的一个小组要单独听我一个
人表演。”
    米建国暗自点头,那部机器在运转了,这就是金钱的魔力。
    “那个小组就是评委会,”米建国说,“他们专门指定你一个人去,这太好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评委会的?”梅佳丽有点吃惊。
    米建国明白自己说漏了嘴,他不想让她清楚他在暗中为她用劲,她的自尊不允
许他向她暴露。
    “我猜的,”他掩饰道,“不是评委的人何必要听你唱呢?”
    梅佳丽想了想,接受了这种猜测:“这倒也是,”她有点紧张似地,“唉呀,
我怎么没想到会是评委的人呢。”
    “你会让他们倾倒的,你的水平我知道。”
    “你知道?”梅佳丽从紧张中脱出,对米建国的结论感到好笑,“你懂音乐?”
    “不懂,”米建国老实作答。
    “这就对了。”梅佳丽的表情含着一丝讥讽。这些有钱人,她想,以为他就是
通才、全才,若真是有钱就有一切,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
    “可是,”谁知米建国自信地与她的眼光对视,“你每晚在歌厅演唱我都听。
我觉得你与其他歌手就是不同。”
    “哪点不同?”梅佳丽来了探究的雅兴,这商人大哥,谁知说的是真话假话。
    “同是一首歌,你唱起来,就有新东西,不一样的,不一样。”
    “我就想听你具体说说哪点不一样。”梅佳丽不放松逼迫,像一个猎人追踪一
只想从枪口下逃跑的兔子。
    “献丑了。”米建国不好意思的模样,是破天荒第一次,但他不是一只想要逃
跑的兔子,而是迎着枪口而上的勇士,“每次听你的歌,总让我联想到我的过去,
仿佛是一个人找啊找,找属于他自己应得的东西,但又没有得到,他苦闷、压抑、
难过,但他没有放弃,他一直往前走,可能走的方向根本就不对,可能白天黑夜的
行走已使他精疲力尽,早就辨不清哪是正确哪是错误了,说不定他将走进花海,也
说不定他会掉下悬崖,但他还是走,走,不停下来,永远不停……”他沉入了一种
思绪,声音略显暗哑,“于是这行走本身,就很动人,就是一种辉煌。”
    梅佳丽看着他,心尖微微颤动,想不到米建国会这样理解她的歌,细心一想,
这不正是她潜意识的反映吗?他是会听歌的,他的感受是敏锐的,他能听出旁人忽
略的东西,归根结底,他与她有相同的心路历程。
    想到此,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米建国的眼光也正直直地射向她。两股眼光一碰,又离开了。
    “这次去单独让他们审听很重要,”米建国找话说,“这对你取得第一名,是
关键。”
    “你说什么?”梅佳丽问,“你又不是评委会里的一员。”
    米建国慌了一下,我怎么今天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与别人在一起,即使是
商界最厉害的谈判对手,都不会出现这种现像,可面对一个女人,怎么就变了一个
人。
    “我是从商人的角度看问题,”他掩饰道,“我们有时也参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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