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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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宦官-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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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福建漳浦县溪东村福寿院旧址。照   
        片是漳浦县文化馆王文径先生摄。)   
        宦官的监军统兵,开始于永乐年间,盛行于明中叶,在明末全面推行。正如《明史?职官志一》所概述的那样,“既而内监添置益多,边塞皆有巡视,四方大征伐皆有监军,而疆事遂致大坏,明祚不可支矣。”例如:永乐八年(1410),朱棣派宦官王安、王彦之、三保、脱脱到都督谭青等营,后又将王安派到左都督吴允诚营中。不过,宦官用正式监军的名义出现在历史舞台上,是正统二年(1437)的事。这年十月,英宗朱祁镇命镇守甘肃左副总兵任礼充总兵官,讨伐阿台朵儿只伯,派太监王贵和兵部尚书王骥“监督之”。四年(1439),派太监吴诚、吉祥监督诸军讨伐麓川宣慰司任发。而正统十四年(1449)明军在土木堡的大惨败,更是太监王振亲自统兵的恶果。崇祯年间的宦官监军,简直是史不绝书。或监视、或监饷、或监制、或督理,名称不一,但都是监督军队,都是军队的太上皇。如:崇祯四年(1631)九月,命太监王坤往宣府、刘大忠往大同、刘允中往山西,监视兵饷[165]。同年,太监王应期监军关宁,张国元监军东协[166]。崇祯十七年(1644),命司礼监随堂内监高起潜总监关宁、蓟镇中西二协,方正化总监真定、保定等处;乾清宫太监杜勋监视宣府,王梦弼监视顺德、彰德,牛文炳监视卫辉、怀庆;乾清宫打卯牌子御马监太监杨茂林监视大同,李宗化监视蓟镇中协,张泽民监视两协[167]。可以说,崇祯年间的宦官与军队,真是如影随形。虽然崇祯八年(1635),一度撤销宦官监军,但次年又很快恢复。当时工部右侍郎刘宗周在奏疏中说:“人才之不竞,非无才之患,而无君子之患;今天下即乏才,亦何至尽出二三中官下,每当缓急之际,必授以大任”[168]。此疏却根本未报。 
        
        宦官监军,弊端丛生。已故史家陈登原先生在《国史旧闻》第三册述及“明季阉人掌军之弊”时,曾指出四点:侵蚀军实,避敌殃民,扼制大将,谎报军功。这是个很好的概括。但还需要补充一点:占役买闲。 
        
        侵蚀军实:如崇祯时,为镇压农民起义,朱由检命太监陈大金、阎思印、谢文举、孙茂霖等为内中军,分入曹文诏、左良玉、张应昌统率的诸营中。这些太监“多侵军资,临敌辄拥精兵先遁”[169]。别的史料也记载:“会朝廷命太监监军,太监多侵军实,临阵则以精兵先遁。”[170] 
        
        避敌殃民:弘治十四年(1501)春天,宦官苗逵任监军,与大将军朱晖率兵至宁夏迎战小王子,不仅“畏怯不急赴”,不敢与敌正面作战,还纵兵殃民,致使边民在双重铁蹄的蹂躏下,“死者遍野”[171]。这次战役花去军费一百六十余万两,而不过斩敌首三级,平均以五十多万两才换回一颗区区无名之敌的首级,如此荒唐,在战争史上实在罕见。还是这个苗逵,在武宗即位后,他第二次监军,赴宣府督战,他竟然一箭未放,“徒闭城自守”,造成“边民被虏,破产荡业,哭声震天,僵尸蔽野”[172]。崇祯九年(1636)七月,高起潜任总监,结果却是“然起潜实未尝决一战,惟割死人首冒功而已”。崇祯十五年(1642)七月,太监刘元斌监军南征,不但拥兵不战,班师回山东时,还“焚掠掳污,杀良冒功”[173]。 
        
        扼制大将:天启时,名将孙承宗战功卓著,魏忠贤先是派人去拉拢,承宗不为所动,甚至打算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兵锄奸,翦除魏忠贤,忠贤便施展种种阴谋,扼制孙承宗,使他动弹不得,只好请求免职。又如崇祯时清兵攻入墙子岭、青口山,蓟辽保定总督吴阿衡正喝得酩酊大醉,被清兵杀死,京城的形势迅速严峻起来。名将卢象升奉命率军保卫京师,极力主战,给清军以迎头痛击,但监军的太监高起潜却伙同杨嗣昌高唱主和调,对卢象升处处掣肘[174]。卢象升既非三头六臂,最后只能是身先士卒,沙场捐躯。 
            
   
      第40节:明朝宦官与军事(3)       
        占役买闲:所谓占役,是指宦官将士兵私有化,随意指使,从事各种劳役。所谓买闲,是指吃空饷,花名册上士兵的名字,大部分不过是虚晃一枪,徒有其名而已。《明史?兵志一》指出,崇祯时“兵惟注名支粮,买替纷纭,朝甲暮乙,虽有尺籍,莫得而识也”。又说:“大率京军积弱,由于占役买闲。其弊实起于纨之营帅,监视之中官,竟以亡国云。”这论述完全是符合历史实际的。如成化初年,宦官郑忠役占军伴,办纳月粮。弘治时宦官刘恭在辽阳“私役军余千余人,占种官地三百余亩”[175]。嘉靖时宦官占役,更形严重。如嘉靖七年(1528),右佥都御史翟鹏巡抚宁夏,发现边政荒衰,“壮卒率占工匠私役中官家”[176],几乎成了宦官的家丁、家奴了。至于买闲,嘉靖时蒋冕在《乞革去武忠御马监并团营管事揭帖》上指出,提督团营的太监武忠,就曾经“卖放军人二千有余”[177]。诸如此类的吃空饷,显然是不可胜计的。 
        
        (二) 担任镇守和守备   
        所谓镇守和守备,本来都是武将的职衔。《明史?职官志五》记载:“总镇一方者为镇守,独镇一路者为分守。”一般说,总兵官担任镇守,而守备由参将担任。随着宦官权势的膨胀,各地的镇守、守备,逐渐由此辈把持。追溯其历史踪影,永乐时已见端倪。据说,建文帝对宦官很严厉,朱棣起兵后,宦官纷纷倒戈,跑到他的大营里,报告朝廷的种种政治、军事的机密,作为投靠新主子的见面礼。朱棣即位后,这帮宦官邀功不已,朱棣便从中选了一批,与出镇贵州、广西、宁夏诸边的顾成、韩观、何福等同往,但“赐公侯服,位诸将上”[178]。永乐末年,各边镇守宦官日渐其多,作威作福,大有将总兵官取而代之之势了。史载:“自文皇任宦官监军分镇,遂至擅用威福,激生事端,一时边镇总兵为所胁制,往往畏之。”[179]随后,镇守太监的头衔终于正式出现。洪熙元年(1425)二月,“敕甘肃总兵官都督费、镇守太监王安”,王世贞指出,“此镇守之始见者也”[180]。宣德元年(1426),汉王谋反,宣宗遣指挥谭顺、内官黄让、内使陈锦助平江伯陈碹镇守淮安,这就表明了宦官已经开始担任内地镇守。正统年间,由于社会矛盾日趋尖锐,福建爆发了叶宗留、邓茂七起义,一次就派出了多名宦官分守诸府。“土木之变”后,为强化封建统治,凡各地险要之处,都设立了镇守太监,连同总兵官、巡抚都御史,被人称为三堂[181]。成化年间,各地的镇守太监不仅统统被保留下来,而且还不断增加。当时的御史汪奎在奏疏中即曾指出,各地的镇守、守备宦官,比天顺年间多了好几倍。仅就京师附近而言,在蓟州、永平、山海关、密云、古北口、居庸关等处,都派了镇守内官;鲇鱼石等处、黄崖口等营、台头营、永平太平寨、青山营、峨眉山营,遵化、滦阳等关,刘家口等处,黄花镇、紫荆关、倒马关等地,都派了守备宦官。正德年间,又有所发展,边关隘口,几乎全部派了守备宦官。这些镇守太监直至嘉靖八年(1529)后始革。但十七年(1538),又复遣内侍出镇守。据《万历野获编》载,当时“云贵、两广、四川、福建、湖广、江西、浙江、大同,仍各设一人。”但比较而言,在整个明朝历史上,嘉靖时期,是宦官不得志的时代。嘉靖十八年(1539)四月,新恢复的镇守内臣均被撤回。其后,隆庆、万历两朝,镇守、守备,虽恢复设置,但都很少,而万历时期的不断派到全国各地的矿税监,实际上远远超过了镇守、守备太监的作用。天启年间,魏忠贤专政,宦官势力最为嚣张,所谓“内阉纷纷出镇”[182],表明镇守太监又恢复了设置。而至崇祯时期,虽然曾一度裁抑宦官,但很快又恢复重用,朱由检越是感到明王朝岌岌可危,越是乞灵于宦官,如崇祯十七年(1644)二月,“分遣太监监制各镇:卢维宁往通、津、临、德,方正化往真、保,杜勋往宣府,王梦弼往大名、广平,阎思印往顺德、彰德,牛文炳往卫辉、怀庆,杨茂林往大同,李宗化、张泽民往蓟镇中西二协”[183]。宦官遍布各边和京畿一带的结果,只能是加速了明朝的灭亡。这对崇祯帝来说,不能不说是莫大的历史讽刺。 
            
     
      第41节:明朝宦官与军事(4)       
        除了镇守和分守外,在几个有特殊政治意义的地区,还专门设置了守备太监。凤阳是朱元璋的老家,而且犯罪的宗室子孙都押来关在高墙之内,因此明王朝对凤阳异常重视,特设守备。天寿山是除朱元璋外明朝历代皇帝的陵寝所在,故有天寿山守备。燕王朱棣起兵,从建文帝手中夺权,定都北京后,南京成为留都,不但是朱元璋的埋骨之所——明孝陵所在地,更重要的,这里是南方的政治、军事中心,也是全国经济命脉所在的江南地区的中心,因此明王朝不但在南京设置守备太监,而且赋予大权。作为“三千里外亲臣”的守备太监,地位比守备南京的武臣要高得多,在公堂就坐时,守备太监坐首席,侯、伯只能上坐,都督则只能侧坐[184]。此外,世宗藩邸所在的湖广承天府,亦设有守备太监。 
        
        镇守与守备,本来的职责,主要着眼于军事,起监视、震慑作用。当然,遇有地方不靖,镇守太监亦要令兵征讨,如镇监王嵩令兵镇压江西王澄二起义;镇监韦兴令兵镇压四川鄢本恕等。毕真则是上奏王守仁镇压农民起义时“不行会同镇守太监,诚非旧规”,可见镇监令兵征讨已是惯例。其后,随着宦官权力的日趋膨胀,镇监更是越出军职,进而监督民情,不仅干预地方的行政事务,而且俨然是雄踞一方的最高行政长官了。如成化十八年(1482),凤阳留守指挥郭玉即揭发这里的守备太监“掣诸司之肘,决狱惟货,多不以情”[185]。浙江、四川的守备太监张庆、蔡用得竟然逮捕四品以下官吏,真是为所欲为。弘治二年(1489)右都御史秦在奏疏中说:“中官、武将总镇两广者,率纵私人扰商贾,高居私家,擅理公事……而天下镇守官皆得擅执军职,受民讼,非制,请严禁绝”[186],充分表明了镇守宦官越军职,受理诉讼,干预刑名的普遍化。正德二年(1507)三月,武宗朱厚照“敕各镇守太监预刑名政事”[187],各地镇守太监便堂而皇之地成为所在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了。 
        
        镇守、守备太监的遍布国中,给百姓带来严重的祸害。   
        1。 敲诈勒索   
        宦官们都把镇守、守备看成肥缺,千方百计谋求此职,而主要伎俩,就是贿赂权监,所需代价,和所去之地的富裕程度成正比。如去广东需付十五万两银子,浙江则需十万两,福建八九万两。“羊毛出在羊身上”,正如时人林次崖在《罢内臣镇守以厚邦本疏》中所揭露的那样,“此何从得之?皆刻剥诸民也”,派宦官到各地,不过是“纵鹰犬鱼肉吾民”[188]。显然,各地镇守、守备太监到任后的大肆搜刮,可想而知。成化时云南镇守太监钱能的贪酷卑劣,简直是骇人听闻,具体事例见于本书《钱能传》。正德时南京守备太监刘自陕西、河南镇守至南京,一路贪婪,变本加厉。他的钱已经多得数不清,仍异想天开想斗大元宝滚滚而来,竟然在家中造了一座玉皇阁,请了术士给他炼银。术士知道他迷信神异,动辄说是奉玉皇大帝之命办事的,骗了他无数钱财。术士见他系在腰上的玉绦环,非常昂贵,便谎称需献给玉皇,讨来后偷出,溜之乎也。当时有人写了一首诗,辛辣地嘲笑道:“堆金积玉已如山,又向仙门学炼丹;空里得来空里去,玉皇元不系绦环。”[189]镇守浙江的太监毕真,骄横不法,其手下随员,经常在外诡称缉访奸弊,鱼肉百姓。有一次,他们敲诈唐栖一富家,未能得逞,遂设计报复。此时刚好毕真得到三尺余长的珊瑚树,沾沾自喜,向手下人炫耀。图谋报复富家的参随,连忙故意说:这不足奇,我曾见唐栖一富家的珊瑚有七尺多高,枝干扶疏可爱,其色如火,边上的一个小枝干颜色好像石青。不过,这家很富强,把这枝珊瑚看成命根子一样,很难得手。毕真一听就动心了,马上派人打着奉旨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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