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你的头发很柔软，摸起来有种滑溜溜的感觉，很舒服呢。”
“是吗。”对头发一向没研究的江佑真不是很在意地顺手撩起一缕发丝，因为手掌有伤的关系，她的头发今天没有扎成马尾，只是顺其自然的披垂在肩膀上。感觉到老婆婆的手指慢慢腾腾划过，不时触及头皮的搔痒感觉让她浑身打了个哆嗦。
好像……这感觉真的与外婆好像。她清楚地知道坐在她后面的人永远不会是外婆，那个爱她宠她的外婆永远只能活在她的回忆里。缓缓合起眼睛，她甚至天真地开始幻想后面那人是她最爱的外婆。
“婆……”轻轻唤起那个叫她眷恋不已的名字，她仍然记得小时候一见到外婆就会做的一件事。“帮我编辫子。”
“嗯？”抚在头上的手指一顿，老婆婆略带叹息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好，婆帮你编哦。”
沉浸于回忆的江佑真没有发觉老婆婆说了些什么，心花怒放的她飞快拉过放在椅子上的小背包，很快在里面找出两条平时闲放那儿的橡皮筋。
灵巧的手指在头上翻飞，老婆婆很快帮她编好扎实。“怎么样，喜欢吗？”
“嗯。”她连忙点头，手抚着辫子笑得一脸满足。“我好喜欢。”
“真的吗？那你什么时候想编就叫婆婆吧。”老婆婆宠溺地笑着说。
“真的哦？”喜形于色的江佑真高兴到差点儿要跳起来了，“如果我每天都想编的话，也可以吗？”转过身来，她眼巴巴的瞅着老婆婆。
“真真叫的，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哇，婆婆你最好了，好谢谢你哦。”既高兴又感动的江佑真扑进她怀里，乐得呵呵直笑。
“说到谢谢，应该是我这个老太婆给你道谢才对。”
“谢我？”腻在老婆婆怀中不肯起来的她不禁仰面瞄了瞄神情严肃的老婆婆，她实在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需要老婆婆提到谢谢两字。
“小骗子！”老婆婆的手指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刮，笑容里有一点点的苦涩与欣慰。“婆婆我的眼睛是有点蒙，耳朵是有点聋。但你做了什么好事，婆婆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
“嘿嘿，”被抓包的人笑得有点尴尬，又有那么一点得意。“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啊。”是真的，她是废话说了许多，事情做得很少。
“还装？”老婆婆老练地摆出一副我什么也知道了你别想骗我的表情。
“真的啊。我只是耍了点小把戏令佑振跟他的同学化敌为友……”用化敌为友这个成语好像有点不适合，因为横看竖看，佑振根本没有跟人家交朋友的打算。
“什么化敌为友？”那又是什么典故？
江佑真简单扼要的说了个大概，只瞥见老婆婆越听，那双老花眼就瞪得越大，直到她说完了，老人家才缓缓地喘了口气。望着厨房的门口，好一会儿她才喃喃自语着。“怪不得阿南突然辞职了。我这个笨儿子啊，有什么委屈难过的事情只会往肚子里吞。他真以为……以为我不爱他吗？”
“不是的，婆婆。”安慰地捉住那双颤抖不停的手，江佑真摇摇头。“甄叔叔只是怕你担心，怕你难过啦。毕竟他选择的路比别人艰辛许多嘛。他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岂有不明白天下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道理。而且啊，如果他认为你不爱他，他才没胆量三头两天的往家里跑呢。难道他不怕婆婆你揍他吗？”
老婆婆神色复杂的盯住她。半晌，她才释然的笑了起来。“那请问你又是如何将我家那块顽石点化的？”
“顽石？”意会过来的她笑得滚倒在老婆婆的怀里，好贴切的形容词啊。只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婆婆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那为什么……醒悟过来的她忍不住杏眼圆睁，好气又好笑地瞪着那个笑得有点贼的老婆婆。
好一招请君入瓮！而她还傻傻跳了进去而不自知。怪不得佑振老爱笨蛋、笨蛋的叫她，她实在是有够笨！
“婆婆，你好诈哦。”她扁扁嘴，心有不甘的直指其非。
“哎哟，小姑娘啊。好歹婆婆我比你多活几十年呢。俗语有云：我行桥多过你行路，食盐多过你食米。所以，你还是从实招来吧。”
那似乎是她唯一的选择吧。江佑真迅速敛起脸的笑容，一本正经。“一开始我对你家的顽石是晓以大义。”
“然后？”老婆婆的脸上写着就这么简单的大问号。
“然后我发觉你家的顽石相当名副其实，我说了那么多，简直是对牛弹琴浪费时间。后来我灵机一动，就跟他赌了一把，结果我赢了。”
“你们赌什么？”因为她的宝贝孙子居然会输，她很好奇他们赌了什么？
“投篮。”她扬起可爱的小下巴，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啊，那可是佑振的强项啊，居然会输？”老人家不由得将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重新打量一遍，结果她依然不能相信娇弱的真真能将自己的孙子打败。
“咣啷！”厨房里突然传来一阵两人都不算陌生的响声。
“第一个。”江佑真有点惋惜的皱皱鼻子。
“嗯。”老婆婆点头，摔破就算了。毕竟已经是那么多年的老古董了。
“接着呢？”意识到时间无多了，决定长话短说的老婆婆问出心底的疑问。因为看情况那对父子很快就要出来了。
“接着？”回想之前的事情，她仍然觉得有点好笑。“接着我发现你家的顽石有那么一点点的小人，”接收老婆婆掷过来带问号的眼神。江佑真憋住笑意努力为她解惑。“他居然言而无信。这不是小人才有的行径么？”
老婆婆瞅着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正文 第三十章 踹
“既然言词不能打动他，而他又不打算履行承诺。我只好采取更激烈的行动。”她得意地扬起下颌，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甜笑。
这时，厨房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破裂声。
“第二个。”江佑真好想跳到厨房去弄清楚，这次壮烈牺牲的是碟还是碗。
“嗯。”还是那一句。旧的不去新的又怎么会来呢。她决定了，明天去重新置办一批新碗碟。她不想等到真真父母来了，拿出来招待人家的碗碟不是缺口就是崩了一角。
“用什么？”哎呀，看来不能小看眼前的小姑娘啊，以她的个子居然能将佑振打倒？
“先是用矿泉水瓶，然后你也知道啦。”江佑真吐吐舌头，得意地做了一个漂亮的踢腿动作。
“……知道。”老婆婆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赞赏地猛点头。“结果表明——效果显著。”
“婆婆，你的心不痛啊？”她踹得不是别人，可是她最爱的孙子哦。
“如果早知道用矿泉水瓶敲两下，再补踢几脚就能将他颗石头脑袋砸开，我一早已经做了。”那用等到今时今日？
“婆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准生气喔。”体内的恶作剧因子又再度活跃起来，瞄了一眼有人影晃动的厨房，她故意压低声音，笑得很贼。“你真是坦然接受甄叔叔跟他的另一半吗？”
“是啊。”老人家的回答极其干脆。活得越久对世上一切倒看得越淡了，原本执着的东西比起儿子的幸福已经不值一提。她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一家人和睦相处，这样她就另无所求了。
“嗯，既然如此，或者我们可以这样喔。”俯在老婆婆的耳边，她小小声说着突然想到的方法。
“啊？这样……嗯。好。这方法嘛，不错。或许行得通也说不定……”老婆婆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于是，当甄家那对别扭的父子踏出厨房就看到这样一幅奇景：不知什么时候扎起两条辫子的江佑真正乐不可支地笑倒在甄家女主人身上，而那个原本愁眉深锁的甄家女主人则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眼睛眯成一条缝。
咦，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目睹此等怪事的甄家父子不由得对看一眼，然后迅速的撇开头（因为不好意思），接着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
不好的预感同时袭上两人的心头，她们盯着自己的眼光实在有够诡异，有够恐怖。
享用饭后水果，她开始履行应尽的义务——做家教。
“佑振，老师今天布置的功课你已经完成了？”说真的，从没做过家教的她对于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要做些什么，根本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家教的意思大概就是为他解答疑难问题吧。她只盼现在的课本改变不大，毕竟她离开高中生活已经有一段时间，她一点儿也不想被眼前这个把她当作透明的人嘲笑。
“佑振！”音量不自觉往上提，她的耐性快要被他磨光了。因为老婆婆怕电视声打扰他们的学习情绪，所以提议他们到佑振的房间学习。但是，进来半小时了，那个眼尾也吝啬于施舍给她的臭小子，从进来到现在，他始终不发一言。一入房，径自打开电脑，然后旁若无人地只顾与电脑里的模拟人物打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完全罔故坐在他身后的她早已气至脸色发青，只差没失控的当场发飙。
算了，既然如此她自己看好了。随手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书本，她忍不住一愣，什么啊，这书也崭新得有点过分吧，就像刚刚从印刷厂里拿出来一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并不是甄家少爷爱护书本的结果，这分明是某人懒惰的最好证明。这不，她眼尖的发现由书本掉下一张试卷，随手捞过来一看，仅仅达标——60分。
“啧啧啧；60分啊！”她瞟了一眼试卷一眼，故意把声音提高，妄想挑起某人的注意力。可惜，任她说得嘴巴也累了，什么嘲笑啊、讽刺啊都用上了，雷打不动的他依然安坐在电脑面前继续他的暴力游戏。
结果，第一天的家教以一脚作结。
看到他那副浑然忘我的模样，她在呆坐了一个小时零五十三秒后终于忍不住当场发飙。养精蓄锐只为那一击——提脚、飞踢，一气呵成。
积压心头的郁闷在看到他痛得拧起眉头，倒抽一口凉气时有所缓解，哼哼，看你还打！对他的怒目而视，她只是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眼看他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并且将手指折得咯咯作响，领教过其中滋味的她慌忙夺门而出。呵呵，又想请她吃爆粟吗？门都没有！
与第一天相比，情况没有任何改善，佑振依然是一进自己的房间坐在电脑面前并很快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依然当作她是透明人。唯一改变的是她的厨艺在这几天中大有进步，尽管未达甄叔叔的境界，但她这样的改变已经足够令老爱叫笨蛋的某人乖乖合起嘴巴。虽然在其他的地方，他依然张口就是一句——笨蛋。不过她也不吃亏啊，每次被他气得火冒三丈却苦无发泄的地方，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脚就——踹。
就如这一刻，受不了她的哆嗦。佑振那张面若寒霜的脸此刻绷得紧紧的，那双她无论看多少次仍然觉得漂亮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抿成直线的薄唇终于忍不住迸出那句耳熟能详的“笨蛋！”
“对。”笨蛋就笨蛋，她认了。在她看来承认自己笨比强装自己聪明来得容易。“我是没你聪明，毕竟能将每科考得如此的统一的人并不多。”为了加强说话的可信性，她倏地将手中的试卷“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然后……然后她终于知道习惯的可怕性。呜……可怜她差点儿给卡在喉咙的那声呜咽给噎死。习惯用右手的她没忘记几天前贴满ok绷的惨痛记忆，这几天她都小心谨慎的避开伤口，以免明天让老爸看到又是一顿能听出耳油的担心唠叨。只是，刚才过于气愤，一激动就什么都忘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欲哭无泪
“你……笨蛋啊。”眼见她那张本来就雪白的小脸像刷上一层白粉，可怜兮兮地拧成一只小笼包，心慌意乱的他连忙翻开那只粘在书桌上不肯提起来的手。尽管不是第一次捉她的手，但他惊讶的察觉到……原来她的手好小，小心翼翼地扳着她突然捏成拳头的手，“松开手。”他有趣地瞅着嘴巴撅得老高的人，脑子里模糊的想像着，如果在上面放一支笔的话，应该不会掉下来吧。他甩了甩头，为脑海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好笑。他到底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啊？
怕死了他又再自己手上贴上刺眼的ok绷，江佑真决定坚持不松手。爱说笑，这几天，他一逮到机会就往她的手上贴ok绷，害她被美娴笑得脸也黄了，说什么真真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那三道伤口需要贴这么多ok绷？事实上她也不想啊，所以打死她，她也不愿意松手。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觉得好心遭雷亲的人不快地瞪了她一眼。
“我怕你？”她立即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