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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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杂碎-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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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夜生活?”乡亲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夜生活”是啥玩意,都不敢吭声,恐怕答错了惹刘副司令不高兴。刘副司令很有耐心地给我们解释:“我是说,大家晚上没有娱乐活动吗?”这下我们听明白了,我们异口同声很肯定地说:“有!”刘副司令很感兴趣:“干什么?”我们声音洪亮群情亢奋:“日!”    
      刘副司令愣了愣,茫然地看着我们,不知道我们说的是啥,跟在他身后的随从忙趴在他耳朵边小声地说:“日就是做爱。”刘副司令这才明白了,明白以后,不禁又流下了大量同情的泪水:“乡亲们太苦了,晚上只有这一项娱乐活动,还都是几万年都没有变化的黄脸婆,这太不公平了!乡亲们,这都是黑衣教害得!大家再等等,我们马上就要和黑衣教开战了,到时解放大家,让大家都能过上幸福、快乐的夜生活!”    
      刘副司令这么一讲,乡亲们这才都觉得黑衣教真是太可恶了!因为他们,害得我们只有“日”这一项娱乐活动,并且还只能几万年如一日地和自己的黄脸婆“日”,我们都没得罪你,你还这么害我们,这太可恶了!我们这么一想,不禁对马司令又有点埋怨情绪,觉得马司令上次来发动起义太粗枝大叶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没有像刘副司令这么具体地深入浅出地帮我们分析黑衣教的种种罪恶,只是让卫兵甲学了几声狼哭鬼嚎逗大伙开心,让我们陈家村推迟解放了好几百天。    
      乡亲们于是日夜思念着黄衣教的马司令能早日赶来解放我们,让我们早日过上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但等到马司令真的带着黄衣教的军队赶来时,我们又有点茫然:我们加入黄衣教干什么?我们的敌人在哪里?    
      舞女们的激情演出完毕,马司令看看天色不早了,人也来得不少了,就站在舞台上给我们讲话,他挥舞着拳头,铿锵有力地发表了演讲:“父老乡亲们,谁是我们的敌人,你们一定看清楚,这是一个立场问题。我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们,黑衣教是我们的敌人,方东教主是我们的敌人,他是个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魔头,他手下的士兵到处强奸幼女,奸淫妇女,杀我们的小孩,煮他们的心肝吃,杀我们的父母,抢我们的粮食,黑衣教就是我们的敌人,方东教主就是我们的敌人!乡亲们,大家要踊跃加入我们黄衣教军,我们黄衣教军是来解放你们的,是为群众打天下的,参加了黄衣教军,就能天天吃白面馒头,看脱衣舞。不参加黄衣教军,黑衣教的人来了,就要杀你小孩,奸你妻女!”    
      马司令又一挥手,舞台上又开始了表演,这次是严肃文艺,很高雅的男女二重唱:    
      (女声独唱)      (一)    
          a月光光,照村庄,村庄破落炊无粮;捐税白条稻麦荒!    
          a月圆圆,照篱边,篱边狗吠不能眠;饥寒交迫泪涟涟!    
          b月朗朗,照池塘,池塘水干田园荒;他乡流落哭道旁!    
          b月亮亮,照他乡,流落他乡望断肠;何时归去插新秧?    
          a月依依,照河堤,河堤水决如山移;家家冲散死别离!    
          a月黯黯,照荒场,荒场尸骨白如霜;又听战鼓响四方!    
      (男声独唱)      (二)    
        (稍快)a月凉凉,照小女,小女受黑衣强暴;天涯何处觅爹娘?    
          a月明明,照苍穹,苍穹不知儿飘零;风吹雨打任欺凌!    
       (恢复原速〕b月微微,照海水,海水奔流永不回;苦儿无家不得归!    
          b月凄凄,照破衣,破衣单薄碎离离;冻死路旁无人理!    
      (女声独唱)    
         (慢)a月茫茫,照高房,黑衣兽兵笑如狂;小女受辱正彷徨!    
          a月惨惨,照海滩,海滩无人夜漫漫;小女血泪已流干!    
      (男女二重唱)     (三)    
       (恢复原速)a月皑皑,照大地,大地黄旗脚下踩;黑衣来了灾难重!    
          a月皓皓,照全球,全球环境污染坏;黑衣统治真绝倒!    
          b月皎皎,照方东,方东是个啥球人;地球陆沉使人焦!    
          b月迷迷,照浊溪,浊溪呜咽日夜啼;黑衣剥削如剥皮!    
        a月幽幽,照全球,全球群众恨悠悠;不灭黑衣誓不休!    
      乡亲们一听,肺都气炸了,觉得黑衣教真是太可恶了,不但不给我们看脱衣舞,还要杀我们的小孩,奸我们的妻女,太可恶了!晒麦场上春雷滚滚,口号震天动地:“坚决消灭黑衣教!”“打倒方东教主!”马司令又一挥手,又有一个女演员走上舞台,舞台上忽然音乐大作,激昂奔腾,热血沸腾:    
      〔女高音独唱〕极度悲愤地    
       (慢)风啊,你不要叫喊!云啊,你不要躲闪!    
          响水河啊,你不要呜咽!今晚,我在你面前,哭诉我的愁和怨。    
          命啊,这样苦!生活啊,这样难!黑衣啊,你这样没心肝!    
        (更慢)人们啊,生活得这样惨!    
          你为了发财又升官,偏让我母女饮泣在路边!    
         (稍快)狂风啊,你不要叫喊!乌云啊,你不要躲闪!    
          黄水河的水啊,你不要呜咽!    
        (坚定地)掀起你的排山浪、倒海潮,冲掉那方东教主万恶统治!    
          丈夫啊,生活难,黑衣啊,将灭亡!    
          黄衣教原是别有天地在人间,    
        为了乡亲反黑衣、灭方东!为了乡亲反黑衣、灭方东!    
      乡亲们看着美丽的女演员在舞台上无助地控诉着,她的悲惨遭遇让乡亲们泪水涟涟,不少人低下了头,用袖子擦着眼泪。福伯也心疼得老泪纵横,哽咽着对我们说:“看看这女娃,多可怜啊!”王朝坐在最前排,他是个热血青年,眼里揉不下沙子,女演员的悲惨遭遇,早已让他泪流成河,脚下汪洋一片,女演员一唱完,他就站起来,举着拳头,嘶哑着喉咙喊:“消灭黑衣教,打倒方东教主!”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乡亲们也立即举起了密密麻麻的拳头:“消灭黑衣教,打倒方东教主!”“反黑衣,灭方东!”“黄衣教好,黑衣教不好!”    
      马司令见大家已经发动起来,立即让舞女们扯出了标语:“为啥没有‘夜生活’,只因黑衣教害人,它的后台老板,就是方东教主!”“天下黄衣是一家,团结起来力量大,黑衣教再凶恶,我们也要打倒它!”    
      马司令又伸出手掌向下按了按,以示安静,晒麦场上立刻鸦雀无声,大家充满了期待地看着马司令。马司令说:“大家安静,现在开始报名加入黄衣教军。我们这是自愿加入,我们不像黑衣教,是强迫的,我们是实行自愿原则,想加入的欢迎,不想加入的,我们也不反对。”    
      这次马司令准备得很充分,连我们这些陈家村的精英人物都觉得很有把握,谁知马司令登高一呼,应者寥寥。乡亲们你看我,我看你,又恢复了一脸苦难、麻木的表情,想想每天虽然只有“日”这一项娱乐活动,但大小也算是个“夜生活”,要是加入了黄衣教军,就要出去打仗,战死在沙场上,连“日”这一项娱乐活动也没有了。乡亲们你看我,我看你,目光一交流,撞击出了智慧的火花,权衡利弊,宁愿不看脱衣舞,不吃白面馒头,也不想加入黄衣教军,战死在沙场上。这么一想,乡亲们就想通了,还是活着好。乡亲们想通以后,立刻作鸟兽散,就连福伯他们也跑了。倒是地上的红头蚂蚁被马司令的豪言壮语所鼓动,自觉地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排成一万多路纵队,仰首挺胸,整整齐齐,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原来每个蚂蚁都不简单。马司令却对它们没有兴趣,一脚踩上去,踏死了1008878。5只蚂蚁,那最后一只也在5秒后因为伤势严重,经抢救无效后宣告死亡。马司令还很生气,又在红头蚂蚁的尸体上跺了两脚:“什么玩意,我要你们打个鸟仗!”    
      乡亲们都跑了,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愣在那里。马司令看到我了,脸上又绽出了笑容:“还是这位朋友觉悟高,你要加入黄衣教军?”    
      我抬起头,看了看马司令,马司令还是老样子,五短身材,一对肿眼泡,下巴稀稀疏疏地长着几根胡须,几百天过去了,还和当初动员起义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也不见老,还是英姿勃发。    
      我看了看马司令,马司令身后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站满了密密麻麻蝗虫一样的士兵,他们戴着黄色的钢盔,前面的几排身上挎着清一色的美制AK…7567步枪,后面的背着大刀长矛,小伙子们个个精神抖擞,像一根根硕大的油条黄灿灿地站在那里,让人看着就流口水。今非昔比,马司令这次是从两间房地区带着十万大军来的,他肯定不会再三顾我的破草屋了,我要是再摆架子,马司令说不定还真不要我了。我满肚子治国安邦平天下的东西就会腐烂发臭了,我的“将军”也就泡汤了。    
      我很爽快地说:“马司令,那我就加入黄衣教军吧!”    
      马司令很高兴,他跑下舞台,平易近人地握着我的双手,使劲地摇着,一个劲地说:“好好好,作家朋友,我马司令真没看错人,看来最忠心耿耿的还是你!”他眨了眨眼,沉思了一会儿,很真诚地对我说:“不过,虽说你怀抱经世之才,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发表过四部中篇小说,2002年就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但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往事了。你这次加入黄衣教军,还没有立下战功,我一下子就让你当将军,恐怕朋友们不服。”    
    


第一部分 回到过去第7节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这个,一将功成万骨枯,化腐朽为神奇,这才能当上将军,我还没有让一具尸骨腐朽,自然就没有资格当将军,这个觉悟我有。我忙立正站好,诚恳地给马司令表态:“马司令,只要能跟着你干,不当将军也行。”    
      马司令很高兴,平易近人地拍了拍我的肩:“那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当我的警卫员吧,我给你发枝卡宾枪,这还是我在遥远的20世纪40年代打国民党时,缴获的美式装备呢。”    
      马司令亲自把卡宾枪挎在了我身上,卡宾枪乌黑锃亮,枪管闪着蓝色的光芒,我很喜欢。马司令又牵来了一匹马,说:“这匹良马,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名曰‘赤兔’,就是当年吕布朋友的坐骑,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要好好珍惜它,多杀黑衣教,为咱黄衣教军争光!”这匹马浑身上下如火炭般赤红,没有半根杂毛,从头到屁股,长约一丈,从背到脚趾缝,高有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马司令还当场口占一绝赞道:    
      从头到尾长一丈,从背到脚高八尺。    
      远远看去火烧云,走近一瞧是赤兔。    
      周围站着的大小将军们都一齐鼓掌,拍手叫好:“好诗,好诗!”“妙绝天下,妙绝天下!”黄衣教左路军战地视察官李言实也激动得脸蛋红扑扑的:“马司令真是一代奇才、鬼才、全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从老李(李白)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读过这样的好诗了,就连‘东临碣石有遗篇’的曹操,现在看来,他也只配给司令提靴!”马司令登高远望上下五万年,不禁怆然而泪下:“恨我生不逢时,李白、杜甫不在跟前,把栏杆拍遍,无人会,英雄意。一代诗人,李白太白,只会将进酒;杜甫杜牧,也是不行,这些诗人,滚滚长江东逝水,都去了。要看好诗,还看今天!”马司令的“口占一绝”,差点把我恶心得把早上吃的烂鱼烂虾吐出来,但看这架势,我不表态不行,我忙举手要求发言。马司令把麦克风递给了我:“大家静静,这位裴朋友是作家,咱们听听专家的意见。”我忙很真诚地说:“马司令这首诗,无论从意境,还是从节奏来看,都超过了历史上所有的诗歌。当然,我们也可以用后现代主义的理论来解读,这首诗的语言没有停留在固定的位置上,而是在不断变化以顺应形势,克服了单一性,中止了是与非的对立,使事物向虚空敞开,而不使其僵化,从而达到了事物的根本,物象被解放出来,向浑成开放(操他妈,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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