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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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杂碎-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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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情看着她,她在我的目光的注视下,有点害羞,她闭上眼睛,一颗泪珠涌了出来,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就像清晨的露珠。我俯下头,轻轻地吻着她的睫毛,她的身子在我的怀中簌簌发抖。我温柔地问她:“我来了,我是谁?”    
      她仍旧闭着眼睛,但她笑了,她的笑容犹如一支歌,她在我的怀中伸开了双臂,她声音很响地欢快地叫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光明,你是阳光,请多给我一点光明!”    
      我也笑了,是的,我是阳光,普照大地,万物靠我生长,人类的心灵也靠我滋润。    
      我抱起了鱼玄机,这是个美丽的女子。我说:“我们走吧。”鱼玄机温顺地躺在我的怀中,像只温柔的小羊,她眨着眼睛,眼睛犹如星星,她喃喃地说:“我们走吧,我们回家。”    
      我抱着鱼玄机,穿过在黑暗中沉睡的马城,穿过沉睡的古老的城墙,穿过沉睡的人群,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残疾的健康的、纯洁的肮脏的,许许多多的人群,密密麻麻的人群,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人群。他们睡得很熟很香,他们在梦中过着幸福的生活……    
      我们离开了马城,离开了战争,我们走进了原野,走进了草原、森林、河流和高山,太阳缓缓升起,我身边美丽的少女鱼玄机,鲜艳的花朵,正在一瓣一瓣地开放……    
    


第五部分 书中书自言自语:我是那个惟一

    问:新时期文学创作众语喧嚣,出现了大批优秀的作品。但相对而言,军事文学创作似乎进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能够让人为之一振的作品很少,或者说没有。读者似乎对军事文学也失去了耐心,一些作品成为“墙里开花墙里红”,很难在军营之外找到知音。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反而投身到军事文学的写作之中?    
      答:情况的确像你描述的那样。这里面既有时代的因素,也有作家自身的原因。人们习惯于将军事文学划分为反映和平时期和战争时期的军事文学,相对而言,描述战争的作品,更接近军事文学的本质。但年轻的军人作家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战争生活,对那些习惯于从生活中寻找素材和题材的作家来说,他们只能将目光投向和平时期的军营,企图在琐碎和平淡的生活中寻找军人的精神家园。问题在于,他们总是想用一种“喜剧”,或者说是一种“正剧”的手法来诠释当代军人的精神存在,写作风格也很整齐划一,就是清新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就像温开水一样。作为一名军人读者,看到这些作品时,我常常有一种无可奈何,甚至有种想哭的感觉。我从前也写过不少小说,但从来没敢写军营生活的。我是个有着整整10年军龄的老兵,应该说对军营生活很熟悉了,但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我反而不敢写了,我怕自己到时也会拎出一瓶温开水出来。    
      我本来不打算和军事文学发生某种关系,我写的小说都和乡村的苦难有关。但写作是没办法控制的,当你要千方百计地逃避它时,它仍然会找上门来。我非常喜欢军事文学,经常思考战争与和平,关注世界战争风云,当思考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我就有了一种写小说的欲望,写作就这样开始了。这并不是我对目前的军事文学创作产生了深深的不满而有意烧开水或泼凉水,我实际上还是挺喜欢喝温开水的。这是小说自己找上门来了,我正好又有写作的冲动,一拍即合,小说就这样开始了。    
      问:但你也很年轻,出生于七十年代后,你也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战争生活,    
      怎么却写起了反映战争生活的军事文学来了?    
      答:我不是那种热衷于反映现实的作家。我说的现实是指那种“虚构的现实”,我们现在看到的许多文学作品,他们自称是在反映现实,实际上却是在虚构现实。我痛恨这种作品。我更愿意让自己的作品在语言和内容层面远离现实,充满了疯狂的想象,利用疯狂的想象来逼近现实真相。    
      我从小就对历史充满了兴趣,即使坚定了自己搞文学创作的决心以后,我看历史方面的书籍还是要比文学书籍多。历史记录了一个民族的辉煌和痛苦、失落和希望,它会告诉你许多秘密,让你的思考更具广度和深度,更能抵近真相来观察生活。这使我受益非浅,具体到这个小说来说,我没有接触过任何一场战争,但通过历史,我感到自己触摸到了真正的战争。这个小说虽然和我以往的小说一样,充满了疯狂的想象,但我在努力地逼近战争的本质。    
      问:但你这个小说和历史无关,你的小说时空放在了未来。    
      答:你应该能看出来,小说的时空虽然是在未来,但它和那种高科技战争文学没一点关系。高科技武器的出现,只会造成战争形式的改变,战争的残酷、阴暗和丧失理性等因素并不会改变。高科技武器只是给作品的人物提供了一种新的活动背景,作家关注的并不会是高科技武器,仍然是人在战争中的命运和感受。为了实现这一愿望,我写了一场未来的战争,但在战争中没有出现一件高科技武器。我不愿意把这场战争放在历史上任何一场战争之中,这样只会损害我的小说,对我的小说没有任何好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某些历史上发生过的战争,目前还埋设了许多“地雷”,我没办法把战场设在那里,那样的话,我的一些人物还没有出场,就有可能被这些“地雷”报销了。所以,我只能逃到未来的时空来发动一场子虚乌有的战争,有时逃避恰恰是一种寻找。为了这种寻找,我在写作技术上也做了许多努力。    
      问:看得出来,你使用了许多目前流行的文化元素,甚至还出现了“无厘头”的影子,像《大话西游》,就曾经被你戏仿。战争文学给人们的印象应该是庄重的,你的这部作品反而像个“坏孩子”,在和“正宗”的军事文学“捣乱”。    
      答:在小说的形式和内容方面,我做了一些探索,这也是故事叙述的需要,有许多东西,现实主义是无法把它表达出来的,我只能利用其它文化元素来表达。我把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战争揉入到了未来时空,小说中有许多虚构的人物,但也有大量真实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并且还出现了小布什和美国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历史与现实、虚幻与真实融为一体,写作的过程变成了文学的狂欢。这样的写作是一种享受。    
      小说中还使用了许多流行的文化元素,如戏仿民间传说、流行歌曲,还有革命样板戏,小说文本显得悲壮而又滑稽。有许多艺术家是讨厌流行文化的,认为流行文化是严肃艺术的杀手。但我并不这样认为,我试图把流行文化揉入我的小说之中,这会使我的小说显得更好看一些。小说题目就叫“战争杂碎”,“杂碎”是一种显得很“另类”的食物,它是很难登上大雅之堂的。但老百姓就是喜欢它的味道。这让我的小说看上去很怪异,一方面,它具有很前卫的探索的意图,另一方面,它又根植于民间文化的沃土,以下里巴人的姿态出现,任何一个具备了初中文化,甚至小学高年级以上文化的读者,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到我的小说之中。让小说既有一定的智力浓度,又有通俗读物的指向,我一直在做着这样的努力。    
      小说创作是需要智慧的。随着我国社会、文化、经济的发展,人们受教育的程度越来越高,他们对文学作品的阅读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文学创作也应该与时俱进,至少应该跟上WTO的步伐,我还不敢讲和世界接轨这种大话,但至少应该做出这样的姿态。    
      问:我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新一代作家处于一个空前开放的年代,他们的文学创作进入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出现了大量令人耳目一新的新人新作,但观察军事文学创作,却很少有令人激动的声音出现。    
      答:我觉得军事文学创作目前进入了一个“失语”状态。年轻作家很有朝气,但没有锐气。他们对战争缺乏了解,只能写和平时期的军营生活。这种生活写好了,照样能写出让人目瞪口呆的作品。但我们的军人作家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他们先天营养不良。军外年轻作家的迅速崛起,是因为有着良好的文化素质背景的支撑,他们都接受了良好的高等教育,有的甚至是大学讲师或教授。文学创作发展到今天,没有文化素质背景支撑,作家只能给我们提供故事,而不是有着深刻内涵的文学。军人作家大多数是在高考落榜后参军,从一名普通士兵成长起来的,虽然也有人上了军校,但军校几乎不可能给他们提供强有力的文化支持。他们观察生活、思考人生只能是一个高中生的视点,这就注定他们在文学竞争中处于弱势地位,无法与军外年轻作家抗衡。但我们可喜地看到,为数不多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军人作家,如卢萍、赵郭明、李亚等人,正在悄悄地成长起来,军事文学的振兴,更多的希望是在这批人身上。    
      战争文学的创作情况也不容乐观。尽管在新时期出现了大量战争文学作品,但这些作品大多数是在前人创作的基础上,又在革命英雄主义这个母题上画了一个圆圈,根本谈不上有质的突破,战争文学依旧是唱给英雄的一曲蹩脚的赞歌,就连写作技术也无法提供让我们兴奋的东西。这和作家缺少自觉的探索、创新意识有关。我曾经看到过一名创作了许多战争文学作品的中青年作家的一篇创作谈,他把那些对文学的形式和内容进行探索和创新的行为,称为“哗众取宠”。这是一种致命的立场,它最终会导致作家固步自封、与世隔绝。让人伤心的是,持这种观点的军队作家是一个绝对数,他们自己放弃了探索的努力,并且试图影响比他们更年轻的作家也放弃这种努力,这对我们的军事文学创作是非常有害的。    
      我注意到,有许多年轻的军人作家接受了这一影响,自觉地停下了探索的脚步。但我不会这么老老实实,这么笨地写小说的。我就是写和平时期的军营生活,也会把它搞成一个黑色幽默的文本,这会让我的小说更像那么回事。    
      问:你觉得你这部《战争杂碎》发表后会有什么反响?    
      答:我希望它就像小说的开头那样,像颗重磅BLU…82型炸弹,在军事文学领域炸出一个直径9。1米,深5。5米的大坑来。但它也有可能默默无声,最后寂寞地自生自灭,这也是边缘写作的大多数命运。    
      莫言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我很欣赏他的写作态度:“我是惟一一个逃出来向你报信的人。”这是《圣经》中的一句话。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是作家叙事的一种态度,作家应该有这种勇气。我要按照我的想法来做,哪怕只有一个读者,我也要建立起这种惟一向你报信的态度。    
      我就是从“反黑战争”中逃出来的那个惟一一个向你报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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