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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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杂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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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教叛徒?没有狗日的上帝,世界上从来没有狗日的上帝,只有光明、伟大的东方教主!”话虽这么说,但为了能让我讲清核战,我们两者都做了妥协,在我以后的叙述中,凡是涉及到了上帝或和上帝有关的事物,都必须增加一个定语“狗日的”,以示我爱憎分明,立场坚定。这帮“人类最后一场核战争爆发时间考证委员会”的孙子们,太他妈的搞笑了。)    
      根据我当时的推测,洪水浩劫的可能性很小,在远古时代,狗日的上帝已经搞过一次洪水浩劫,再搞一次,也没有多大意思了,倒有点像火山爆发,狗日的《圣经》上说:“第五位天使吹号,我就看见一个星从天落到地上,有无底坑的钥匙赐给它。它开了无底坑,便有烟从坑里往上冒,好像大火炉的烟,日头和天空都因这烟昏暗了。”    
      我有点伤心,狗日的上帝终于发怒了,世界终于到了末日。我要是狗日的上帝我也会发怒的,“人”这种动物真他妈混蛋,不爱好和平,爱好战争,不给老百姓造拖拉机,就会造核弹,还总想统一世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马虾,马虾们也自力更生造出了核弹,火山爆发前,已经有人在局部战争中使用了核弹。连我都有点生气,狗日的上帝能不发怒吗?这下好了,狗日的上帝打开了七个封印,七位狗日的天使来惩罚人类来了,大家一起玩完!    
      这么一想,我又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睛发光,大家都玩完了,我爹也死了,我怎么没死?会不会是狗日的上帝看上我是个“美男作家”了,想让我当亚当?我这么一想,外面说不定还有个夏娃在等我。我这么大了,还没恋爱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真他妈不甘心,至少应该轰轰烈烈地恋爱一场。我站起来抹了抹眼泪,准备化悲痛为力量,冲破黑暗的红薯窑,重回光明的人间,寻找夏娃或伟大的爱情。我在红薯窑里像狗一样爬着,摸到了红薯、壁虎、蛇类、苔藓,但我都把它们放了,摸到它们时,我就像摸到了情人的头发,它们让我感到很亲切,这是我的粮食,我得靠吃它们的肉,喝它们的血,靠它们活着出去。    
      我在远古时代当过解放军,进行过严格的野战生存训练,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我开始用手指在红薯窑的墙壁上挖洞,准备在洞里塞进石头当楔子,攀着踩着爬出去。指甲挖掉了,鲜血淋漓,钻心疼痛,但我咬了咬牙,继续挖着。我这么干,没有精神支柱不行。我仔细回想了中学时学过的语文课文,最后相中了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这文章写得多好,读着涎水横流,满嘴余香,精神焕发,如初生婴儿,浑身晶莹透明,不见一尘,祖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我一边背着“孟子语录”,一边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不亦乐乎。    
      (狗日的“人类最后一场核战争爆发时间考证委员会”中有人再次用手指笃笃地敲着桌子,严肃地提醒我:“你注意点,别胡言乱语,你能肯定你在红薯窑里背诵的是‘孟子语录’,不是教主的光辉著作《黄衣教经》?”我觉得这个问题太他妈的幼稚了,太没档次了:那时根本还没有黄衣教,我再牛逼,也不可能去背东方教主还没有写作的《黄衣教经》。但我还是忙做恍然大悟状:“对对对,当时我是靠每天背诵一篇我们伟大、光明的东方教主的《黄衣教经》,这才战胜饥饿、寒冷的。”)    
    


第一部分 回到过去第2节 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我这是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来自伟大的光辉著作《黄衣教经》。实际上在黑暗的红薯窑里挖洞,是很难的,难度不亚于把铁棒磨成针。首先就是吃饭问题,为了节约粮食,我先把自己的精神病吃了,精神病很不好吃,又被我踩得血肉模糊,臭烘烘如大便,接着吃壁虎,壁虎吃蚊子,也算是肉食动物,滋味还可以,就是有点土腥味。最好吃的是蛇类,吃了蛇,还能喝蛇血,养颜护容,蛇的全身上下都是宝,这让我越活越年轻,身体亢奋,两眼发红,脸热心跳,急着出去找夏娃。解决了吃饭问题,大小便问题跟着来了,只好在红薯窑里就地解决,红薯窑里没有新鲜空气流通,臭味四溢,熏得我头昏脑胀。    
      (后来,我跟着马司令南征北战,成为了一名将军,这里也成了一块“黄衣教圣地”,黄衣教组织中小学生来参观学习时,还有一股臭味。那个很漂亮的解说员小姐就在那里介绍:“当初,这里是黑衣教的水牢,我们伟大的黄衣教前辈裴将军被困在这里时,靠着每天背诵一篇我们伟大、光明的东方教主撰写的光辉著作《黄衣教经》,每天抓壁虎、蛇类充饥,终于熬到了马司令带人把他解救出来了……”美丽的黄衣教中小学生听着漂亮小姐的解说,一边认真地记着笔记,一边很崇拜的看着这个红薯窑,也不觉得臭了。这都是扯淡。历史是婊子,谁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后来我带着鱼玄机私奔,成了“反教分子、叛徒”后,这里又被东方教主下令,填平了,建了一座现代化的养猪场。这才是真实的历史。也不是马司令带人解救了我,而是我自己爬出来的。)    
      我在墙壁上挖了一个又一个洞,然后塞进石头当楔子,我踩着石头,爬到窑顶,用脑袋把窑口的大石板顶开,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我原本以为外面是白花花的太阳,为了防止把我眼睛刺疼或者刺瞎,我先闭了一会儿眼睛,谁知我这是纯属自作多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再睁开眼时,外面哪里有阳光,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无边无际地笼罩着大地,空气中还有水珠,落在我身上,冒着白烟,挨着皮肤,就起了一个水泡。我忙跑到我家屋檐下,抱着身子发抖,这到底是咋回事呀,说是火山爆发,怎么连一点火山熔浆都没有?    
      村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我抖了抖衣服,衣服上的一粒灰尘掉下来,“砰”地一声,震得我耳朵嗡嗡嗡地响,真他妈的静啊。我伸着脖子向村庄里看了看,我爹的身子正贴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只有一个骨头架子,就像疱丁解牛一样,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肉末子。我跑去仔细一看,这不像被人用刀剥了皮,也不像是被畜生吃了。他贴在墙上,骨头架子还是站立的姿势,临死之前好像没有怎样挣扎,要是有人剥他皮或畜生来吃他,他不会拼个你死我活才怪,他本来就是一毛不拔,要想要他的皮,比让美国把自己的自由女神像炸掉还难(本?拉登真他妈是个傻瓜,用飞机撞世贸大楼、五角大楼干嘛,要撞就撞自由女神像,那里才是美国的心脏,是要害)。我仔细研究了半天,实在研究不出来我爹是咋死的。我用手指捣了他一下,他的骨头架子轰然倒塌,竟成了一堆粉末,比用纳米技术做的高科技面粉还细。我看看自己的手指,指头上还沾着一点洁白的粉末。我这才知道,自己困在红薯窑里,起码也有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了,我原来以为自己一天的口粮是吃一条壁虎,啃一口红薯,实际上说不定这是一年的口粮。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老祖宗们的话真他妈没说错。    
      我回到家里想找些东西吃,身体是爱情的本钱,吃饱了才能有精力去当亚当。我现在不但要为我们裴家传宗接代,还要为整个人类传宗接代,身上的压力很大,但我通过学习伟大的光辉著作《黄衣教经》,已经变得很坚强,一般困难都吓不倒我。我还没到我家门口,突然从我家破草屋里窜出一个黑影,向我扑了过来。我忙往地上一滚,手慌脚乱,狼狈不堪,头撞着了墙角,起了个大包,腿也被蹭掉了一块皮,手也流血了,但手收获比较大,因为它摸到了一个锄头。我拿起锄头,想起了东方教主的教导:“帝国主义都是黔之驴,我们是老虎”,身上充满了力量,狠命地砸了下去,黑影“喵喵”地叫着,躺在地上翻滚,比我刚才还狼狈不堪。这让我多少找回了点心理平衡。我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我养的那个小黑猫吗?这是个母猫,骚得不行,经常半夜里往我被窝里钻。妈的,它现在居然变成妖精了,身子像头大肥猪,耳朵像扇子,牙齿如尖刀。我把锄头砸在了它头上,它脑袋开花,汩汩地流着鲜血,鲜血有股血腥味,但不是红色的,而是绿色的汁液。它瞪着45瓦电灯泡一样的眼睛凶凶地盯着我,“格格”地磨着牙齿,好像要把我吃了。我心里很恐惧,又上去使劲地砸了它两下,这才把它砸死了。    
      世界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狗日的“人类最后一场核战争爆发时间考证委员会”中有人高高地仰起了脸,自作聪明地替我回答:“这是发生了核战,让动物的基因都改变了!”这让我心里很不高兴,我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偷偷地白了他一眼,操你妈,我问你了吗?我这只是个设问句,不需要回答,是为了吸引读者,勾起读者的阅读欲望,迫不及待地往下阅读我这个比驴呕钩さ男∷怠2偎妈,全被这帮孙子破坏了。我真是倒霉透了,写了几首诗,既没有流芳百世,也没有遗臭万年,刚动手开始写这个比驴呕钩さ拇蠹一铮就碰到了这帮孙子,这帮孙子懂什么?)    
      我走出院子,左手掐着腰,右手点上一支香烟,紧锁双眉,远望群山,样子很酷。群山上没有树木 ,也没有土,都露着光秃秃的岩石,十分丑陋。我又跑到村口的响水河边,呆呆地站在岸边,河水也变成绿色的了,我捧着喝了一口,味道很苦。脚下有着零零星星的草,草都长成了人的模样,手里还拿着刀剑弓箭一类的武器。有些草长成牛马龙蛇鸟兽之类的形状,而且黑白分明,连羽毛、脑袋和眼睛、脚、翅膀都有,它们不但长得像,从远处看就像是真的一样。天空中灰蒙蒙的,混沌一片,没有太阳,空气中悬浮着黑色的小颗粒。我捂着胸口,心咚咚地跳,我使劲地按住,这才没让它蹦出胸腔。我像无头苍蝇一样慌慌地向家里赶,走进院里,大吃一惊,只见两头绵羊站在我砸死的黑猫尸体旁,大口大口地咀嚼着黑猫的尸体,嘴巴上流着绿色的粘液。它们看见我,红眼睛闪闪发光地瞪着我,好像也要把我吃了一样。我忙挥着锄头冲了过去,两头绵羊嘴里叨着黑猫的肢体,“咩咩”地叫着跑走了。    
      我想了想,找来一根草绳,绑在树干上,又下到红薯窑里。我在精神病没好之前,一直在研究世界军事,我爹把我赶到红薯窑时,我还带了那本书。那本书已经被我吃了不少,还剩下几页。我把它拿出来一看,剩下的几页正好是关于“核弹”的。我一下子明白了,这的确是狗日的上帝在惩罚我们,不过他没动手,他要让一个人灭亡,必先让一个人疯狂,他要灭亡人类,就让人类疯狂了,世界爆发了核战!    
      想通了这个问题,我不禁仰天大笑:“哈哈,我是核战幸存者!”    
      当务之急不是重建家园,而是赶快找到夏娃,解决性欲问题, 顺便繁衍人类,拯救地球。我穿着破烂的衣服,腰里系根草绳,提着锄头,满村庄跑着找夏娃。夏娃没找到,结果却找到了陈家村所有的老少爷们,他们有的藏在床底下,有的躲在炉灶里,有的跳到红薯窑里,有的藏在井里。王朝更绝,藏在了牛肚子里,他从那头母牛的生殖器里伸出了脑袋喊我:“裴牛娃,快把我拽出来!”我忙跑过去,把他拽了出来,他身上沾了一层粘液,那头母牛以为自己又生了头小牛,很慈祥地伸过头来,帮他舔身上的粘液。王朝当场就哭了,抱着母牛的脑袋呜呜地说:“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请受我一拜!”说着就拜倒在地,母牛大为感动,伸出前面的两条腿,把他扶了起来,并且还“哞哞”地叫了两声,意思是说:“这是我就应该做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若干年后,羊城大学有位教授在编写《黄衣教文艺史》时,详细记载了这一细节,高度评价了王朝的这一“艺术创举”,称他是新新人类“行为艺术”的祖师爷。这本书新华书店有卖的,定价二十元黄币。)    
      乡亲们从黑暗王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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