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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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杂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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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今在家否?”我二叔说:“昨为朋友所约,出外闲游去矣。”马司令问:“何处闲游?”我二叔说:“或驾小舟游诮湖之中,或访僧道于山岭之上,或寻朋友于村落之间,或乐琴棋于洞府之内,仙风道骨,往来莫测,不知所去。”马司令叹了一口气:“马臭蛋直如此缘分浅薄,两番不遇大贤!”我二叔冷冷地说:“小坐献茶。”卫兵甲说:“那裴作家既不在,请司令上马。”马司令说:“我既到此间,如何无一语而回。”因问我二叔说:“闻令侄裴作家熟谙韬略,日看兵书,研究世界军事,可得闻乎?”我在里屋坐着,激动得热泪盈眶,泪水一会儿就把我的衣服湿透了,我脱下衣服拧干,穿到身上后,泪水还是不停地流。马司令连我喜欢看兵书,研究世界军事都知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马司令也!但我还是抹去泪水,强忍着坐在那里不动,该做的铺垫一定要做而且要做足做够,马司令以后才会珍惜我。我这不是虚伪,我这是为黄衣教的伟大事业着想,得我裴作家,如虎添翼,统一天下指日可待,我就值这个价钱?BR》  我二叔按照我嘱咐的,硬着心肠对马司令说:“他看不看兵书,我一无所知。”马司令很失望,只得拜辞出门,我二叔把他们送出去,马司令再三殷勤致意而别。    
      马司令第三次来时,我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准备出山,并且多次和我二叔排练。我二叔站在门口远望,看见了马司令,忙跑进来给我通报,我忙激动地躺下来,呼呼大睡。我二叔迎了出去,马司令忙施礼,问我二叔:“令侄在家否?”我二叔说:“昨暮方归,司令今日可与相见。”马司令说:“有劳您老转报:马臭蛋专来拜见裴作家。”我二叔说:“今日裴作家虽在家,但现在草堂上昼寝未醒。”马司令说:“既如此,且休通报。”吩咐卫兵甲、卫兵乙二人,只在门外等着。马司令徐步而进,见我仰卧于堂屋几席上。马司令拱立阶下。半晌,我还硬着心肠装睡不醒。卫兵甲、卫兵乙在外立久,不见动静,入见马司令犹然侍立。卫兵甲大怒,谓卫兵乙说:“这裴作家如何傲慢!见我们司令侍立阶下,他竟高卧,推睡不起!等我去屋后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士兵乙再三劝住。马司令仍命二人出门外等候。望堂上时,见我翻身将起,忽又朝里壁睡着。我二叔欲报。马司令说:“且勿惊动。”又立了一个时辰,我这才醒了,口吟一诗: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草屋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我吟罢,翻身问我二叔:“又有俗客来否?”我二叔说:“马司令在此,立候多时。”我乃起身说:“何不早报!尚容更衣。”接着就跑到屋后,撒了一泡尿,由于过度激动、兴奋,连鸡巴都扶不住,撒了一手尿。然后就站在那里抽了一支“红塔山”,这才整衣冠出迎,对马司令说:“陈家村野人,疏懒成性,屡蒙司令枉临,不胜愧对。”我刚准备和马司令纵论天下,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马司令却不对我说“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愿裴作家以天下苍生为念,开臭蛋愚鲁而赐教”,他急急地扯着我的袖子说:“操你妈裴牛娃,我找你几天了,你却在这里给我玩虚的。要不是看在你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初当过解放军,业余时间研究军事学术,会纸上谈兵,我找你扯鸡巴蛋!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你摆什么鸟架子,走走走!”    
      马司令把我扯到马家祠堂,我进去一看,心都凉了,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宝贝,地球离了我不转,黄衣教离了我要灭亡,马司令没有我要打败仗,刘备没有我就惶惶如丧家之犬,被曹操活捉车裂。谁知少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陈胜、吴广、张献忠、福伯、孬蛋,马司令的儿子马米弱,甚至就连狗模人样,当了一辈子“托儿”的我二叔也来了,他们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脸严肃,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充满正气,一看就知道是在议论大事。我很惭愧,忙自觉地低着头,弯着腰找了一个角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坐在那里。    
      马司令满脸横肉直抖,激动地挥舞着马刀,开始给我们讲话:“操他妈,我这次回到陈家村,本来想拯救父老乡亲于水火之中,解放陈家村,谁知这狗日的陈家村就像走资产阶级道路的当权派一样,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硬是不听我的话。今天我把咱陈家村的精英人物请来,就是请大家出出主意,怎样才能把陈家村的群众发动起来,走上正义与良知的道路,一同反抗黑衣教的暴政!陈家村这些鸡巴老乡,觉悟起来还真不容易!”    
      煤油灯在讲台上一闪一闪的,照着马司令的脸,马司令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地,不停地向外流着绿色的眼泪。我说错了,不是眼泪,应该说是鲜血,因为我们现在的血液都变成绿色的了,眼泪却变成红色的,尿也是红色的。核战这玩意真是害人不浅,连人们的生理系统都改变了,真他妈的牛逼。    
      看着马司令为我们陈家村的“鸡巴老乡”眼中流血,作为陈家村的精英人物,作为马司令亲自点名陈家村的人大代表,我们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但我们还是觉得很难。这不能怪我们。几万年来,你方唱罢我登场,闹哄哄的,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搞得像真的一样,最后还不是一个鸟样?我们推翻了一个皇帝,又扶上了一个皇帝,还不是想淫谁就淫谁,想杀谁就杀谁?有啥球意思?乡亲们早就厌倦了。再说,你马司令口口声声说黑衣教的统治是暴政,但我们连黑衣教的影子都没见过,我们怎么能觉悟起来?就连盼爹盼娘盼领导的福伯也一个劲地在那里唉声酒:“难啊,难啊,爆发核战容易,用原始常规武器和冷兵器打仗就难啊,人类有几万年都不用原始常规武器和冷兵器了,难啊。?BR》  陈胜和张献忠倒觉得不难,他俩动作整齐划一地瞪了一眼福伯:“难个鸟,想当年我们打仗,还不是揭竿而起,连冷兵器都没有,刚开始用的就是木棒,还不照样把官兵打得落花流水?”他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会儿就把福伯身上的衣服剥个净光,福伯羞愧难当地低着头坐在那里不吭声。    
      我听着很不顺耳,觉得这两人都是好战分子,惟恐天下不乱,天下已乱,惟恐天下不大乱,都几万年了,两人的脾气还没改,一提起发动战争,两个人都精神焕发,满脸通红,就像买了张体育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我算看透他们了,陈胜想打仗,是想当陈王,将来可以斩两个老乡来耍耍威风,张献忠是想当“大西王”,搞他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本来没什么,领导嘛,有个七情六欲,咱也理解。但核战过后,男女比例失调,据我调查,陈家村有一万多人口,打光棍的已有九百人之多,约占总人口近十分之一,在这种情况下,你张献忠还想搞三宫六院,脸皮何其厚也,用心何其毒也!    
      但马司令对两个人的发言很满意,他红光满面,就连脸上的麻子也闪闪发光,他亲切地看着他们,为他们撑腰打气:“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张献忠咳了一下,正要开口发言,谁知却被陈胜抢先一步,陈胜年轻,他不咳,所以他把握住了历史时机,他对马司令说:“这事说难也不难,两个字就够了:起义!”我和张献忠都有点失望,我们两个都心有灵犀地朝他撇了撇嘴:操,这不是废话吗?    
      马司令却激动得眼睛里又流出了绿色的鲜血,他礼贤下士地站起来,冲着陈胜招手:“陈胜朋友,来来来,坐在我这里,慢慢地给大家讲讲!”    
      陈胜的脸上开满了花朵,兴奋得出了一脸麻子,但他还是谦虚了一下:“那位子是马司令坐的,草民还是坐在下面吧。”陈胜这句话说得很诚恳,事后他也曾推心置腹地给我说:“裴志海,你以为我真不想坐到主席台去吗?我想,我一千个想,一万个想!可伴君如伴虎,我不小心一点行吗?虽然我最终坐到了主席台上,但我坐到主席台上容易吗?这是历史把我推到那个位置上去的!乱世出狗熊,也出英雄,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时机!”    
      马司令豪爽地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屋顶上的灰尘扑扑地往下掉,马司令挥了挥手,说:“扯鸡巴蛋,咱们黄衣教讲的就是平等,不管出身贵贱,大家都是朋友,一律平等。我现在是司令,虽然我们职务不同,但我们的工作还是一样的。我们平常的称呼就是‘朋友’,就像远古时代的‘同志’一样。我们黄衣教就是要创造一个人人平等,人人有酒喝,有太阳晒的新世界,不讲等级。就是小布什来了,我也不尿他,来来来!”    
      陈胜这才扭扭捏捏地来到主席台,坐在马司令身边,他一坐在那里,立马找到了感觉,就像喝了脑黑金,背也不驼了,气也不喘了,红光满面,脸上麻子个个颗粒饱满如麦穗,闪闪发光如今夜星光灿烂。    
      陈胜很感激马司令,陈胜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马司令的知音,其他人都是草民,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他们连起义都没参加过,知道什么叫战争?就说裴志海吧,听说他现在要写一个叫《战争杂碎》的长篇小说,据说比驴呕钩ぁR惶这个名字我就生气,什么是杂碎?在远古时代的《现代汉语词典》上的解释是“煮熟切碎供食用的牛羊等的内脏”,下面还举了三个例子,如“猪杂碎”、“牛杂碎”、“羊杂碎”,实际上按照乡下人的说法,就是“猪下水、牛下水、羊下水”,管你煮熟不煮熟,切碎不切碎,吃不吃,都叫“杂碎”,是一句骂人的话,说你是“杂碎”,就是说你不是个东西。战争杂碎,不就是战争猪下水、战争牛下水、战争羊下水吗?错!战争是艺术,是孕育英雄的温床,是辉煌的史诗!是推动人类进化、历史发展的伟大动力,是诗歌,是人类献给上帝的最珍贵的礼物!战争能和“杂碎”扯上关系吗?你就是写战争的下半身,也不应该叫这个名字嘛,你就是叫《热血壮歌》,也比这个有品位。就是这样一个对战争没一点认识的家伙,马司令居然也“三顾破草房”,把他拉进来了,他有个屁用!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马司令等陈胜坐下来以后,接着给我们简单地回顾了自己是怎么走上正义之路的光辉历史。    
      马司令的父亲不服,他自学过法律知识,有法律专业大专文凭,他当场就叫了起来:“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有法律专业大专文凭,诬蔑罪最多只判五年徒刑啊!”    
      大理寺的魏忠贤“哼”了一下,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你有法律大专文凭啊,你说方东教主是蠢猪,你这是诬蔑罪吗?你这是泄露国家机密罪!念你是个识字分子,就判你七年刑,这可是最低的!”    
      坐在旁边的来俊臣说:“你这是赶上好时代了,我们现在重用识字分子,允许识字分子当官,提高了识字分子的地位,就不重判你了。你要是生活在远古时代,早就被砍头了!远古时代清朝有个书生写过一句‘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就被枪毙了,这事你听说过没有?”    
      这事马司令他父亲听说过,所以他就乖乖地闭上嘴巴,不敢再吭声了。    
    


第一部分 回到过去第5节 推翻方东皇帝

    马司令很高兴,小眼睛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这就对了嘛,大家思想统一了,这就是个良好的开端。我们接着研究如何把老百姓们发动起来,把他们拉到正义之路,武装到牙齿,推翻黑衣教暴政!”    
      孬蛋刚才被陈胜斜了一眼,心里很不舒服,但人家引起了马司令的共鸣,你不服不行。这了吸引眼球,引起马司令的注意,孬蛋唰地一声让自己的胳膊长长了好几倍,举起来够着了屋顶,要求站起来发言。马司令很高兴,冲着他点了点头,孬蛋激动地站起来说:“这个好办,把老百姓的房子烧光,他们没吃的没穿的,就跟着我们走了。”    
      有几个人也随声附和,并说这是“釜底抽薪”,是三十六计中的一种,有理论高度,还有学术性。    
      马司令的儿子马米弱满脸通红,他把眼睛挪到了头顶上,不看我们,只看屋顶,他很不高兴地说:“这招太损了,有损我们黄衣教正义之师的名誉我们是代表老百姓利益的,是为乡亲打天下的,怎么能干出这么肮脏的事??BR》  马司令看了看马米弱,又看了看大家,然后摆出了一副沉思者的造型沉思默想,没有表态。没有表态其实也是一种态度。我想了想,忙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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