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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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巢-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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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斯基把这里选为见面地点的,他觉得喝咖啡在这种地方就可以,没必要花钱喝昂贵的。西格尔认为这种地方不会有人认识他们,比较安全。

  1984年春天,卡内申公司准备出售一大批股份,委托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和西格尔组织操作,并要求西格尔尽力获取最高价格。西格尔推测该公司要出售,把消息告诉了布斯基。布斯基那年夏天开始大量买入这只股票,预期它的价格将会上涨。

  到8月份,由于布斯基的购入量很大,引来了许多跟风者,使得纽约股票交易所介入此事。交易所问卡内申公司对其股票价格突然上升和交易量突然增加有没有什么解释。该公司当然知道自己关于出售股票计划的秘密谈话,但对股票的这种市场变化确实也感到困惑。卡内申公司发表公开声明称:“本公司对公司股票的交易变化无法解释,也无能为力。”几星期后,它又说,“最近本公司股价上涨没有公司方面的原因”,同时断然表示,它“没有与任何人谈过本公司股票的事”。这些声明违反了交易所和证交会的股票披露规定,是典型的掩盖真相的行为。

  卡内申公司的声明使华尔街上许多套利人慌了神,但布斯基依然故我。西格尔让他不要理会这些声明,继续购买该公司股票。布斯基从其他消息来源处也得知,卡内申公司可能被收购。他趁该公司股价回落又增购了一批。“这活脱儿又是一个格蒂收购案。”西格尔向布斯基保证说。

  事实上,这起收购比格蒂收购案还要好,它干净利落,而且收益更丰富。卡内申公司是一家老字号,是美国知名度最高且最受信赖的品牌之一,最终接受了瑞士食品业巨头雀巢公司的兼并。在这起收购案中,布斯基赚了2830万美元,是他根据西格尔的内幕信息一次性获得非法收益最多的个案。

  这一次布斯基又引起了其他套利人的嫉妒和怀疑,华尔街上以前还没有哪个套利人像布斯基这样连战连捷。他由于股票购入量特别大,得到了“贪猪”的绰号。穆赫伦总是维护布斯基的声誉,遇到别人抱怨或暗示布斯基进行内幕交易,他就站出来替布斯基说话:“得啦,你就不能承认别人比你聪明、比你好?”

  一天下午,布斯基给穆赫伦打电话,要他主持一个筹款晚宴。这个筹款宴会是布斯基出面召集的,拟为犹太神学院筹集一笔资金。犹太神学院位于曼哈顿哥伦比亚大学附近,是一个著名的学术机构。穆赫伦从来没有发现布斯基对犹太教真有兴趣,但知道他经常给该神学院捐款,可能是为了给犹太投资商们留下印象。穆赫伦问道:“伊凡,你知道我不喜欢当主持的,我只给你一张支票不行吗?”他给自己定了个原则:无论是什么种类的慈善捐助,只要朋友张口,他有求必应。布斯基半天没吱声,然后像小孩一样沮丧地说:“问题是别人都不行。”

  穆赫伦没有办法,只得同意,并强拉着卡尔·伊卡恩和他一起主持。由于大家普遍对布斯基怀有敌意和妒恨,主持这次筹款活动不太容易,但最后仍筹到了近50万美元。筹款晚宴要求穿戴齐整,穆赫伦穿着晚礼服,打着领结。布斯基的母亲也从底特律赶来参加,她给穆赫伦的印象是可爱而高贵,时时表现出一个犹太人母亲对儿子的自豪和关爱。穆赫伦把她介绍给来宾后,对大家说:“我知道你们今晚为什么要到这儿来。你们到这儿来是因为你们不相信伊凡·布斯基真地有一位母亲。”大家哄堂大笑。

  布斯基几乎每战皆捷,使他的员工们也心存疑窦。研究主管莱斯曼知道,布斯基选择购股不是根据公司研究人员的研究结果进行的。但是,他没有意识到布斯基交易的模式化,没有注意到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在这些交易中的特殊参与。就在那年布斯基鸿运当头期间,有一次,莱斯曼得知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和西格尔在一起收购案中担任目标公司的代理,而布斯基的公司也在这起收购案中做交易。他知道布斯基和西格尔经常通电话,于是去向布斯基通报这个消息。

  “我刚才听说基德尔在这起收购中当代理。”莱斯曼说,好像对得到这个信息挺自豪,“为什么不给马蒂·西格尔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得到些帮助?”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布斯基警觉地问,看上去生气了,“马蒂·西格尔凭什么会帮我?”

  “我的意思是说,你跟他关系不错,是吧?”莱斯曼说,“你可以……”

  布斯基打断了他,厉声说:“实话告诉你,本公司与马蒂·西格尔没有特殊关系。没别的事你出去。”

  1984年夏发生了一件对西格尔和布斯基不利的事,让西格尔惴惴不安。近些时间,尽管布斯基取得了很大成功,却没有怎么引起金融媒体的关注。然而,1984年夏天,《财富》杂志女记者格温·金基德约访布斯基,准备写一篇大型特写报道。布斯基很少搭理记者,不过这次他接受了金基德的采访,但是拒绝谈论交易问题和生活琐事。

  西格尔知道这篇报道正在准备。金基德找过他,没有找到,就给他的秘书留了个字条儿,而西格尔给她回电话时她又不在,而且后来也没再来联系他。西格尔猜想金基德只是寻求他对布斯基的评论。7月最后一个星期,布斯基给西格尔打电话,提醒他注意文章中对布斯基与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和第一波士顿银行关系的不利“报道”。

  西格尔被惊呆了。“这很不好,”他生气地说,“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

  布斯基显得满不在乎。“你反应过度了。”他对西格尔说,并说这篇文章里其实没有什么新东西,只是“重复”《洛杉矶时报》一篇报道的内容,那篇报道也提到布斯基与这两家投资公司的关系。这话更让西格尔感到不安。《洛杉矶时报》的报道!他甚至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这会不会引发大量不利报道的出现?他知道他的业务对媒体来说非常敏感。

  西格尔要赶在这篇报道刊出前把消息告诉德农齐奥。德农齐奥很关心这件事,但没有过分担忧,也没有问西格尔这篇报道的真实度如何。他们把兼并收购部主管彼得·古德森(名义上的主管)叫来,一起讨论这篇报道对公司兼并业务可能产生的不利影响,最后得出结论说影响会很小。各种谣言一直在华尔街上流传,但他们很感宽心的是,第一波士顿银行在报道中也被提到了。

  下个星期一,西格尔老早就跑到报刊亭买8月6日出版的那期《财富》,关于布斯基的特写报道就在这一期上发表。报道中的大多数内容是无伤大雅的,着重描写布斯基的辉煌成就和远大志向,也直言不讳地详细述及他早期的生活背景。然而,随着报道的深入,文章中出现了两段让西格尔不安的内容,上面写道:“布斯基的竞争对手们对他交易时间把握得出神入化地准确窃窃私语。有许多谣传说,他介入的交易都与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和第一波士顿银行有关。布斯基极力否认使用了内幕信息……”

  接着,文章提到一件特别敏感的事:“去年,当马里兰州液化气分销商帕尔加斯(Pargas)公司被加拿大名门望族——贝尔兹伯格家族追购的时候,布斯基的招术(以及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和福斯特曼·利特尔公司的招术)吸引了华尔街。”这起事件涉及到布斯基与几个人的密切关系,其中有西格尔、特迪·福斯特曼和穆赫伦。西格尔跟布斯基谈过帕尔加斯公司的事,但没有向他透露内幕信息;特迪·福斯特曼是福斯特曼·利特尔公司的创建人,经常与布斯基谈论此事;贝尔兹伯格家族是穆赫伦的主要客户和支持者。西格尔知道,穆赫伦经常向布斯基传送贝尔兹伯格家族活动的消息。

  文章继续道:“在贝尔兹伯格家族把收购决定知会帕尔加斯公司之后而做出公开宣布之前,布斯基买进了3.5万股帕尔加斯公司的股票……”虽然这完全属于细节描写,但它明显是暗指布斯基掌握了这起收购案的内幕信息——可能是通过帕尔加斯公司掌握的,从而矛头指着了西格尔。

  文章接下去说,在福斯特曼·利特尔公司宣布退出对帕尔加斯公司的收购而引起股价下跌之前,布斯基抛售了大量的帕尔加斯公司股票。这是指福斯特曼可能事先向布斯基泄露了这个计划,而西格尔也有这样的怀疑。布斯基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反应,金基德引用了他的原话:“交易方面的事我无可奉告。我们每天买卖股票,一直都做得很好。我们有一流的顾问一直在指导我们。”

  西格尔惴惴不安。怎么会弄成这样?他最担心的是他与布斯基的关系可能被发现,他们的事现在就白纸黑字地印在这份全国性的畅销刊物上,华尔街上的人都不会看不到。莱斯曼的朋友们开始戏称西格尔是布斯基的“执行副总”,“专门负责有关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的事务”。

  临近8月底的一天,西格尔接到戈德曼和塞克斯公司套利主管罗伯特·弗里曼的电话。弗里曼是一个很有影响的套利人。多年来,西格尔几乎每天与他在电话里交谈,关系变得很密切,刚开始时他们谈论业务方面的事,后来话题逐渐发展到体育、哲学、薪水、追求等,进而无话不谈。弗里曼的家原来在新泽西州,后来搬到纽约州东南部的拉伊市。他在这里买了一处豪宅,紧挨着有名的阿帕沃米斯乡村俱乐部。西格尔把弗里曼看作是电话“笔友”。

  弗里曼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说话斯文,办事稳健。他大学先是上的达特茅斯学院,专业是西班牙语,接着入读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毕业后进入戈德曼和塞克斯公司工作。在公司里,他跟着罗伯特·鲁宾学习套利,鲁宾后来成为该公司的联合业务总监。戈德曼和塞克斯公司的董事长古斯塔夫·利维是个知名人物,他本身也是个套利人,而且是华尔街上套利界的泰斗。1978年,弗里曼被提升为公司的合伙人。随着套利工作对兼并收购、资本调整及其他重要业务的结果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公司其他合伙人经常向弗里曼问这问那。

  为了保护公司的声誉,戈德曼和塞克斯公司做出严格规定:套利业务部与其他部门之间不许交流情况。公司还印发一份“限制名单”,上面都是参与未决投资金融活动的客户的名字。公司规定,由于公司参与了这些客户的投资活动,本公司的套利人和其他人员不允许交易这些客户的股票。因此,弗里曼经常向西格尔诉苦说他有很多交易做不了。

  像布斯基一样,弗里曼也是一个不可缺少的信息源,因为他周围有一个密集的资深套利人圈子。实际上,西格尔一直怀疑这些套利人之间互通信息。可以想见,尽管某个套利人因为本公司参与某项活动而被禁止在该项活动上交易,但这个圈子里的其他套利人并不会被禁止。他们可以自由交易,只要他们与其他人分享类似的信息。这就是这种圈子的妙处。

  西格尔知道,这种信息总是以某种方式赶在公开宣布之前找到进入市场的途径。如果股市上某只股票的交易量突然增加、股价突然上涨,任何人都会看到,而且按图索骥找到购买者也不难。华尔街上出现了一种风格独特的套利人,他们只跟在套利人圈子成员的屁股后面走,盲目以跟风方式进行买卖。

  这次西格尔接到弗里曼电话的时候,卡内申公司收购案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这加强了西格尔对套利人圈子的怀疑。弗里曼在电话里说,他知道布斯基买了100万股卡内申公司的股票。这话让西格尔感到更加吃惊,既惊于布斯基的购股量如此巨大(他对布斯基的交易量一直不了解),又惊于弗里曼对布斯基的情况这么清楚。显而易见,布斯基那里保密不严,至少对像弗里曼这样有影响的套利人是这样。难怪媒体上会报道出来。弗里曼不停地说着,西格尔的脑子快速地转着。然后,弗里曼又说了一句让他更加担心的话。“你应该注意点。”弗里曼说,“外面都在说你与布斯基走得太近。”

  “我不会再给他提供了。”西格尔脱口而出道,“我以前常常这样。”

  弗里曼的话使他下了最后决心,他发誓卡内申公司收购案是他最后一次给布斯基提供信息。他必须与布斯基拉开距离,而且要赶快,否则,外面的传言会永远缠着他。

  接着,正当西格尔觉得《财富》报道事件平静下来时,接到了《大西洋月刊》记者康妮·布拉克的电话,她也要写一篇关于布斯基的报道。她看了《洛杉矶时报》和《财富》上报道布斯基的文章,准备在她报道中涉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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