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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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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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的唢呐声停了,突然当中交织进一个细细的哭声。大概在播放某个广播剧吧,乡广播站里经常会有一些十分沉重的密纹唱片,听起来恍如隔世。是的,隔世,现在想想我在那个小城市里过着单调生活的日子,也已经如同隔世一般遥远。 
  我胡乱想着,突然耳中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别哭了,没事的。” 
  是柳文渊!我的心头猛地一跳。柳文渊说得并不响,这种老旧的房子隔音太差,我还是听到了,只是不太清楚。他在叫谁别哭?紫岚么?他会不会对紫岚不利?我的心提了起来。对这个丑陋的少女,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奇异的感情,只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关切。 
  只是,那不会是爱情,我知道。 
  “他要死么?” 
  这是紫岚的声音。即使这个声音如同从井里发出来的一样沉闷,但我还是听到了。听她的语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我不禁稍稍放下了心。即使我最终还是逃不掉,那好歹就不要让紫岚出意外吧。我想着,鼻子却有些酸酸的。 
  柳文渊又说了些什么,但声音极轻,已听不清楚了。他们现在就在我头顶的楼上,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五米,可是听起来那也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我竖起耳朵,想再听听柳文渊和紫岚在说些什么,门上忽然又是一声响。我吃了一惊,趴在地上扭头看去,却见铁满走了进来。   
  十五 落入陷阱(5)   
  他要做什么?我心头又是一跳。铁满的鼻梁处,粘了一块胶布,让他那张狰狞的脸平添了几分可笑,只是他的眼中仍然带着凶光。他走到我跟前,忽然弯下腰来解我脚上的绳子。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现在已经到了柳文渊做法的时候了?我心头闪过一丝寒意。 
  铁满解开我脚上的绳子,又看了看我,一把将我提了起来。我也不算矮小,体重也有一百二十多,可是在铁满手上,我就同一只被捆扎得严严实实的小鸡一样,他轻而易举就把我提了起来。 
  让我站直了,他仍然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踢了踢脚,让被捆得太久的腿血液流通。虽然有种想要照他下身狠命一脚的欲望,但一看到他那两条铁柱一样的腿,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铁满孔武有力,看样子也练过散打一类的武术,两个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何况我的腿还被绑在身后,去踢他只有自讨苦吃。 
  他看着我能在地上走了,忽然道:“跟我来。” 
  他的声音铁一般坚硬而阴冷。我又是一阵悚然,可是又不敢不跟着他做。走出这小屋,他开始向楼上走去。大门已经关上了,我看到他走到楼上,不禁又有了一份希望,看来还不是要杀我的意思。 
  刚走上楼,我再也忍不住,刚想问,突然眼前一花,一个影子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这人简直和鬼一样,身材矮小,无声无息,又披头散发。我吓得眼前一黑,几乎叫出声来,铁满却也向边上一跳,怒喝道:“疯婆子,快滚开!” 
  是紫岚?我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我想错了。那是个年纪不轻的女人,脸上也都是泥垢,挂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这样子要是半夜里突然出现在我跟前,只怕我会吓个半死不可。可是现在有铁满在身前,我倒不那么害怕。 
  这个女人“嘿嘿”地笑着,忽然道:“你到我家里做什么?这是柳文渊的家。”一边说,一边向铁满逼近了一步。铁满对这个女人似乎也有些惧意,大声道:“柳文渊,快来把你老婆带走!” 
  边上的黑暗中,一扇门打开了,柳文渊闪了出来。他一见这女人,马上扶住她道:“阿媛,你怎么出来了?阿大阿二呢?” 
  这个女人嘻嘻地笑了笑,用一种白痴特有的神情指着我道:“柳文渊,他是谁?这是我家里。” 
  “是你的家。”柳文渊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吧,不回去阿大阿二要哭了。” 
  “是啊,阿大阿二要哭了。”她努力地想了想,忽然扁了扁嘴,道:“我不要阿大阿二哭。柳文渊,快叫他们出去。” 
  这种毫无逻辑的话,大概只有疯子才说得出来。柳文渊拉着她,道“好的好的,他们天亮了就走了,去睡吧,阿大阿二想妈妈了。”一边说着,跟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 
  等他们两人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铁满才松了口气,看了看我,道:“进去吧。” 
  “做什么?”我终于问了出来。我忽然有种想夺路而逃的冲动,在这黑暗的深处,仿佛有种可以摸得出来的危险。 
  “铁满,带来了么?”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声音说不上好听,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种出奇的熟悉。 
  铁满脸上突然有种害怕的神情,吞吞吐吐地道:“来了,老大。”他瞪了我一眼,轻声道:“快进去,要再发现你出花样,老子剁了你。”     
  《噬魂影》第四部分   
  十六 土匪(1)   
  门“吱呀”一声开了。铁满推了我一下,把我推进门后,重新又关了起来。 
  一到里面,我就感到一种无法抑制的恐惧。这间屋子暗无天日,柳文渊这宅子已经很老了,虽然采光不好,但别的房子好坏总有些光线透进来,可是这间屋子,我根本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黑暗。 
  无垠的黑暗。 
  “听柳文渊说,你叫秦成康?” 
  那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战战兢兢地道:“是。”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我也不知道身边到底是些什么,可能再走一步就会踢到桌子椅子之类,我都不敢动。可是,这间屋子的情形,却让我恍惚想起那时在温建国家看到一眼的情形。 
  温建国在屋中又拦出了一间不透光的屋子。难道,难道…… 
  “是姓秦么?不是姓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唐也不是个小姓,但我一辈子只认识一个姓唐的,那是大学里的一个同学。我道:“我不姓唐。” 
  “是四川人么?” 
  我突然有些恼怒,道:“我叫秦成康,原籍湖南,现在在沿海的一个省份里当一个无业游民,从来没去过四川。够了么?你还要问什么?” 
  这个人却没有生气,只是轻声道:“是这样啊。” 
  黑暗中,我感到他向我走近了几步。在他走过来时,我感到了一阵彻骨的阴寒,那不像是个人,倒像一块移动的冰。我打了个寒战,正想再说句什么壮壮胆,他突然道:“你还很年轻啊,真可惜。” 
  他的这句话竟然有怜惘的意思。我一下子又产生了希望,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放我走吧。” 
  他“嗤”地笑了一声,道:“不可能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方才他的话十分温和,但这声笑声里却又显得如此阴险。我仍然不死心,道:“你真的要吸我的血?” 
  “你不也一样么?” 
  黑暗中发出“嚓”的一声,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他准是坐在我对面。我有种预感,似乎这个人能和猫一样在黑暗中看见东西。这样一个人坐在我对面,让我浑身发毛,可是我的手还被绑在身后,根本无法反抗,他的话又有一种刀子一般的锋利,仿佛剥开了我的皮肤,让我的浑身都袒露在外面。我嚅嚅地道:“我可没有吸过人的血……” 
  “总有一天你会的。夜王在你身上,你已经渐渐失去自我。” 
  夜王!从这个人嘴里又听到这个词了。我忘了害怕,向前走了一步,道:“夜王到底是什么?” 
  他顿了顿,道:“柳文渊没跟你说过?” 
  “他说夜王是神。” 
  “神?”黑暗中,他又“嗤”地笑了笑,“也对。不过,我才是神。” 
  我默然无语。这个世界上自称为神的人有很多,却多半是些疯子,即使有成千上万的人向他们高呼万岁,仍然都已经死了。这个在我面前自称为“神”的人倒是活生生地在我面前,但我实在不知道他是个实体还是我噩梦中的过客,我低低地道:“神真的存在?” 
  “真的。”他象是知道我的意思,一点也没有诧异地回答,“都是真的,神是拥有一切的人。” 
  “这村子里的一切?” 
  尽管我知道现在讽刺他很不明智,但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句。他却好象没听到我话中的讥讽之意,只是道:“一切,你想要的一切,包括永生,如果你能选择的话。” 
  疯子。我想。的确是个疯子。现在我只是在后悔不该跑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我道:“如果是神的话,难道还要吸人的血?” 
  又静了一阵,我几乎要以为他哑口无言,却听得他道:“你读过《平面国》么?” 
  我几乎惊叫起来。《平面国》这本书我是读过的,可是却从眼前这个噩梦中才会出现的人嘴里说出来,这一切显得如此不真实。看看铁满那副黑社会打手的样子,我无法相信他的老大是个饱读诗书,读过这部英国小说的人。 
  我正想着,他叹了口气道:“那个作者的确是个天才,他居然能够想象出一个二维的国度。想一想吧,那个世界是二维的,而里面的人也都是一个平面……” 
  尽管我读过这本书,但听到这个人的话,我还是又吃了一惊。读第一次读那部书时,我就惊叹于作者想象力的诡异。在他的笔下,那个世界只是一个平面,而人们就象影子一样,在这个平面上活动,对于平面以外的东西就再不理解。这个故事也曾被归于科幻类,但我觉得那更该归于寓言讽刺类,因为我也不能理解生物居然会是二维的。 
  二维的生物自然不可能,那完全违背了自然的法则…… 
  “夜王就是种二维的生物。”他用这句话结束了他的解释。 
  “不可能!” 
  即使现在仍然被绑住双手,一时间我却忘了自己的处境,只顾大声反驳道,“那是不可能的!” 
  “在宇宙中是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的,科学的境界无穷无尽,你到现在还不相信么。” 
  他的话里带着些讥讽。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被他这段不长的话搅得象一团浆糊。这个人和柳文渊一样,也是个疯子吧?只不过柳文渊迷信神怪,这个人却迷信科学。忘了以前在哪本书上读到过一句话,说一味用已知去解释未知,把所有无法解释的事归于迷信,这同样是一种迷信。但要我相信真的有种二维的生物,这实在太超出我的知识范围了。我道:“如果这是种二维的生物,那它们该吃什么?”   
  十六 土匪(2)   
  “鱼能理解鸟为什么会飞么?鸟能理解鱼为什么会游么?”他又轻声嗤笑着,“不要只相信你已经知道的。十九世纪,科学家坚信宇宙中充满一种叫以太的物质,如果有谁说以太不存在,就会被人嗤之以鼻。” 
  我一阵哑然。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布鲁诺的时代,说地球绕着太阳转会被烧死,相对论提出以前,说光线可以被强大的引力扭曲同样也是伪科学,即使是不久的过去,只有李森科的学说才是生物学中的金科玉律,孟德尔的遗传变异则是一套鬼话。 
  屋子里一片死寂。我怎么也想不到,铁满的老大居然会是如此睿智的一个人。我想再说什么,可是脑子里空空一片,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也一直没说话,过了好久,我才呻吟一般地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他忽然冷冷地笑了笑,“我是个已经忘了一切的人,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因为夜王?”我试探着问道,“这种二维生物能改变一个人?” 
  他没有回答。陈涛推测过,这种黑色影子一样的微生物可以影响人的神经系统。他说的也许是正确的。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多少变异,但我总觉得,现在在我跟前的是一个异类。这种感觉在看到柳文渊时也有过,只不过没那么强烈。说不定,别人看我也一定是一个异类了吧。我一直等不到他的回答,又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夜王的?” 
  “你想听么?” 
  “我想!”我毫不犹豫地答道。我的确太想知道夜王究竟是怎么出现的,这又是种什么东西。对于柳文渊来说,那也许的确只是神,别的都不用太想,但这个人却是用另一种角度去理解的,他的解释一定更能让我接受。 
  “那是八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大吃一惊。八十多年前!难道这个人有八十多岁了?不,如果八十多年前他就有记忆的话,那他那时就该起码有十多岁了。 
  “八十多年前,我考取了长沙的一个学校。那时,柳文渊是我的国文老师……” 
  这句话又像当头一个霹雳一般。柳文渊曾经是老师?八十多年前,教育还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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