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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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剑-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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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轻功,又回到那个石台。 
  只见段剑平在石台上盘膝而坐,头顶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啊,你回来了!”段剑平的耳朵倒还是很灵,陈石星一回到石台,他就睁开眼睛说 
道。 
  “别忙说话!”陈石星知道他正在默运玄功把毒气逼出来,毒气随着汗水蒸发,有股难 
闻的臭味。陈石星连忙一掌按着他的后心,以本身的真气输送进去,助他推血过宫。 
  陈石星刚才给他吞服的那颗药丸,虽然功能解毒,但对毒龙帮帮主秘制的剧毒暗器,可 
没多大的效力,不过可以延缓毒发的时间而已。幸亏段剑平内功的根底甚好,此时又得陈石 
星之助,毒气渐渐蒸发,陈石星粗通医理,给他把脉,知他已无性命之虞,这才稍稍放心。 
  但段剑平的脉息还是很弱,也不调和。陈石星心里想道:“他中的毒如此厉害,要想拔 
清余毒,恐怕最少也得两三个月,他必须有个得当的人给他看护,还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他 
调治。嗯,本来我是应该看护他的,但我却不是最适宜的人。” 
  心念未已,段剑平又睁开了眼睛,说道:“好得多了,陈兄,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不 
知应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陈石星笑道:“你说这话,就不是把我当作知己了。先别说话,待你好了,咱们以后再 
谈。” 
  “不,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你们的坐骑是我不告自取的。我是恐怕你和云姑娘也许 
不会再去大理,故此代江南双侠取回,省得你多走一次。” 
  在与云瑚相会之前,陈石星的确是不想再去大理的,但他却从未想过不许云瑚到大理去 
见段剑平。听了这话,不觉苦笑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其实是应该见见 
云姑娘的。” 
  “不瞒你说,我是很关心云瑚的,我对她就好像她是我的妹妹一般。”段剑平继续说 
道:“有你照料她,我是可以毫无牵挂了,我约你今晚相会,就是想你知道我的心事,希望 
你今后更好的对待她。”接着好像带着自嘲意味的笑道:“其实,我当然知道你会对她好 
的,也用不着我拜托你啦。” 
  陈石星心乱如麻,说道:“关于云姑娘的事情,我正要和你说!”可是这次却轮到段剑 
平阻止他了。 
  “陈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说了。我是诚心祝祷,祝愿你们一生快乐。”段剑 
平说道。 
  陈石星固然是心乱如麻,但段剑平的心情却比他更乱。在段剑平说话的时候,陈石星只 
觉得他的脉搏跳动得很厉害,陈石星的心头也不禁如坠铅块了。 
  一阵山风吹过,陈石星微感寒意,并不是他禁不起深夜的寒风,而是他突然得到一个主 
意,他从来没想到要这样做的,现在他却要这样做了。 
  他忽地点了段剑平的昏睡穴。 
  陈石星把段剑平放下,站了起来,只见那个小书僮正在一拐一拐的走上山坡。 
  “我家少爷怎么样了?”书僮看见段剑平躺在石台,动也不动,甚为吃惊。 
  “他中的毒相当厉害,不过你也不用担忧,危险关头已过,你家少爷并无性而之忧。你 
来得正好,帮一帮我的忙吧。”陈石星说道。 
  “请陈相公吩咐。” 
  “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宁师傅还在那里吗?” 
  “我们租了西门外一间民房居住,宁师傅今早已经走了。是少爷叫他先骑一匹马回去 
的。” 
  “啊,在西门外那太远了,宁师傅又已走了,那么,你们的少爷在那里养病可是不大相 
宜。” 
  “我正是担忧这层呢。” 
  “你相信我吗?” 
  “我和少爷的性命都是陈相公你救的,我怎不相信你?” 
  那就好。”陈石星说道:“我给你找一个地方,托一位朋友照料你的少爷。这位朋友姓 
殷名宇,他是一柱擎天雷大陕的大弟子。他会请桂林最好的大夫替你家少爷治病的。” 
  小书僮大喜道:“那敢情好。那咱们现在就走吧。你让我背少爷。” 
  陈石星道:“你省点气力走路吧。别和我客气。” 
  小书僮很是过意不去,说道:“陈相公,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怎能要你背我家 
少爷?这本来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的腿也不痛了。” 
  陈石星笑道:“你一定要帮忙,那就请你替我背这张古琴。” 
  他把古琴解下,却并不立即交给那个书僮。仿佛如有所思,忽地打开古琴,放在石台上 
铮铮丛丛的弹了起来。轻声吟哦: 
  “行迈靡靡, 
  中心遥遥?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这是诗经《王风·黍离》篇的一节。写一个流浪者的自叹。“迈”指远行,“靡靡”犹 
言迟迟,指脚步迟缓,遥遥:心忧不能自主。近人余冠英译作: 
  “步儿慢慢腾腾。 
  心儿晃晃摇摇。 
  知道我的说我心烦恼, 
  不知道的问我把谁找? 
  苍天苍天你在上啊! 
  是谁害得我这个样啊?” 
  书僮甚是诧异:“怎的他还有心情弹琴吟诗?” 
  陈石星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你家的少爷在熟睡之中,他的伤势不会有什么变化 
的。我却恐怕是最后一次弹这古琴了!” 
  书僮吃了一惊,禁不住问道:“为什么?”陈石星缓缓地说道:“不久你就会知道 
的。” 
  小书僮见他面色沉暗,既然他说不久就可知道,小书僮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好,咱们走吧。”他背起了段剑平,“步儿慢慢腾腾,心儿晃晃摇摇的下山。 
  到了殷家所在那条街巷,已是快要破晓的时分了。 
  他忽地把段剑平放了下来,说道:“巷口的那一间大屋就是殷家了,你和少爷进去 
吧。”小书僮怔了一怔,“你呢?”陈石星道:“他们有人认识你家的小王爷的。我还有事 
情要到别的地方去,不和你们一起了。” 
  小书僮诧异之极,“既然已经来到殷家的门前,为什么不进去坐一会?”陈石星苦笑 
道:“你不知道,我一进去,他们就不许我走了。” 
  小书僮还在踌躇,陈石星道:“你不相信我,以为我会陷害你们的少爷?”小书僮道: 
“陈相公,你别多心,我怎会这样想?”陈石星道:“那你还不赶快背起你的少爷上前敲 
门,过一会这里就有行人的了。” 
  小书僮满腹疑团,但也只好听他的话。陈石星走了。 
  小书僮叫道:“喂,陈相公,你这张琴——”陈石星道:“待你少爷醒来,你告诉他, 
这张琴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他的脚步陡然加快,头也不回,转瞬之间,已是去得远了。 
  小书僮背着主人,一破一拐的走上檐阶,拉起大门上的铜环,轻轻敲了三下。 
  大门应声打开,走出来的是个颜容憔悴的少女。 
  小书僮又喜又惊,“啊呀”一声叫了起来:“云姑娘,你在这里!”心想:“怪不得陈 
相公说这里有人认识我们。” 
  云瑚昨晚整晚没有睡觉,她是怀着焦急的心情等待陈石星回来的。 
  云瑚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书僮道:“少爷受了奸人暗器,中了毒龙帮帮主的毒针,幸好陈相公给他医治,如今 
正在熟睡之中。听陈相公说,大概没有性命之危。” 
  云瑚稍稍放心,问道:“陈相公呢?”她注意到小书僮手上拿的那张古琴了。 
  小书僮道:“他走了。” 
  云瑚吃了一惊,“他还要回来的吧?他这张琴——”这张古琴她知道是陈石星的传家之 
宝,是以心里在自己安慰自己:“他的琴还在这里,料想总不至于不回来的吧?” 
  哪知书僮的回答,登时令她的希望好像肥皂泡般消失:“陈相公说,他要到别的地方 
去,不回来了。这一张琴,是他要我替他送给少爷的。” 
  云瑚呆若木鸡,陈石星走了,在她眼前的却是受了重伤的段剑平,她该怎么办呢? 
  些时殷宇亦已闻声来到,刚听得那小书僮叫道:“云姑娘,你怎么啦?” 
  殷宇一见这个情景,也是不禁一惊,连忙问道:“这人是谁,云姑娘,你没事吧?” 
  云瑚瞿然一省,说道:“他是大理段府的小王爷,是我和石星的好朋友。殷叔叔,麻烦 
你替我暂时照顾他,我要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殷宇问道。 
  “我去找陈石星去!”殷宇尚来得及问她是怎么一回事情,云瑚已是跑出去了。 
  留在门内的是惊愕的殷宇和发呆的小书僮。 
  那小书僮呆了一会,也终于明白了。他明白了主人所说的话不假,“看来云姑娘的确是 
爱上了陈相公了。”他也明白了陈石星为什么不肯和他们踏进殷家的原因了。陈相公是这样 
的一个好人,唉,昨晚我还骂他是癫蛤膜想吃天鹅肉,真是不该!”他的心里不觉一片茫 
然,不知道是希望云瑚能够把陈石星找回来的好还是找不着的好。 
  当然云瑚是找不到陈石星的,陈石星有心躲避她,如何能让她追上? 
  街道上还是静悄悄的,想找个人打听都没有,她根本就不知道陈石星是走向何方? 
  当云瑚还在满城寻找他的时候,陈石星已经离开桂林了。 
  “独秀峰青漓江波冷,花桥烟月膜肪。春去春来,花开花谢匆匆,故园景色,他是只能 
遥望了。 
  陈石星怀着云瑚给他采撷下来的那颗红豆,步出城门,心中不无惆怅。 
  那些平地拔起的石山,幽逮奇幻的岩洞,空灵妩媚的峰峦,清澈见底的溪流,万马奔腾 
的飞瀑一这一些如诗似画的故乡山水,今后只能出现在他的梦中了。 
  心中怅怅,他不觉弹剑长啸,又再一次低声吟哦:“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老谓我何 
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他这一叫弹剑,不由得又是多生一重感触了。 
  这是张丹枫传给他的白虹宝剑,另一把青冥宝剑则在云瑚手中。白虹、青冥本来是雌雄 
双剑,是张丹枫夫妻的定情之物,在他临终之际,特地留给他们的。 
  陈石星把古琴送给段剑乎,是为了他心里许下的一个诺言;虽然他没有和段剑平当面说 
过。 
  想起自己暗许的诺言,陈石星不由得又是心中苦笑了:“我本来想把这古琴当作他们的 
结婚礼物,想不到后来云瑚把一粒红豆送给我,令我几乎改变了主意。好在我有自知之明, 
瘌蛤蟆怎配吃天鹅肉呢!如今我是提前送出这份贺礼了。不过这柄白虹宝剑,是师父留给我 
的,却是不能送他。”他自轻自贱,自嘲自笑,却又带着无可奈何的惆怅的心情,弹剑长 
啸,悯悯前行。也许他自己也没发觉,他对这把白虹宝剑,已经有了另外一种更深沉的感 
情,除了因为它是师傅的恩赐之外。 
  茫茫人海欲可之,终于他得了个主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丘迟丘老前辈是我爷爷和 
爹爹准一尚存的朋友,他又是这样爱护我,我为什么不去找他?同时也好把我已经替他完成 
了那件心愿的事情告诉他。” 
  丘迟本是在王屋山下开设一间兼卖酒菜的茶馆的,那天由于他被迫出手,帮陈石星打跑 
了呼延四兄弟,只好关了铺门,但他告诉陈石星,他仍将隐届王屋山中,并曾叮嘱陈石星, 
要他在桂林之行过后,回来务必找他。 
  在王屋山,他可以比较容易打听到雁门关外的消息。金刀寨主的山寨就在雁门关外,在 
中国和瓦刺接攘的山头。 
  要是云瑚并没去投奔金刀寨主,他就可以按原来的计划去帮金刀寨主的忙。要是她已经 
去了的话,他虽然不便露面,也可以就近帮义军的忙。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主意打定,陈石星就往王屋山去了。 
  一路无事,两个月后,陈石星已来到了山西阳城县与河南济原县交界之处的王屋山下。 
丘迟以前在路旁开设的那间茶馆早已夷为平地,唯余一堆瓦砾。想必是给官军焚毁的了。 
  王屋山旧名天坛山,山高三重,其形如屋,因而得名。陈石星记得丘迟说过,他将隐届 
在王屋山风景最佳之处的翠颠峰后崖。途中便向个樵子问路,樵子吃一惊道:“翠藤峰是王 
屋山的最高峰,人迹罕至,你一个人上去可是危险得很啊,山上可能有虎豹的。” 
  陈石星见这老樵夫谈吐不俗,也像是个老实人,便道:“实不相瞒,我固然是想来游览 
名山,同时也是想来访一位父执的,听说他是隐扈在翠藤峰。”那樵子道:“不知你这位父 
执是谁,可以见告吗?” 
  陈石星道:“他就是以前在山下开设茶馆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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