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论语可以这样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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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论语可以这样读-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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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成语是“车马衣裘”,“轻”是衍字。伐,自夸,施,表白,施劳是表白自己的功劳,也有别解为使人做劳苦之事,这也讲得通,但是不如从前说了。
  句读上有点争议。
  愿车马衣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
  愿车马衣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
  后一种语意未晰,不如前一种,其实也相差不远。
  颜渊子路侍立在旁,孔子说:“你们何不各言己志?”子路说:“我愿自己的车马衣裘和朋友一起使用,破旧了也略无所憾。”颜渊说:“我希望不夸耀自己的好处,不表白自己的功劳。”子路说:“我们也想听听先生您的志向。”孔子说:“我希望老年人得到安乐,朋友得到信任,年轻人能对我怀念。”
  孔子之语有歧义。可解为:老者我怀之以安,朋友我交之以信,少者我怀之以恩。另一说为:“三之字为自指,老者安我,朋友信我,少者怀我。”我偏爱后说,我觉得前说价值不大。
  读这一章,不必拔得多高来看,只是要体会,子路不同于豪侠之流,颜回也不是谨抑之人,他们和孔子一样,都是至情至性,这些都是从性情中流露出来的。譬如说太极拳,那些大高手,性格不一样,练出来的就不一样,不然怎么会有陈式、吴式、杨式、孙式?
  5。27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孔子说:“完了啊!我没见过能看到自己过失而深切自责的人。”
  过而不改,大抵有三个原因,一是气质难改,二是陷于习俗,三是物欲牵引。这个想清楚了,便要过而改之,既改之后,再要便是“不贰过”(不犯同样的错误)。
  当然讼于既过之后,又不如防于未过之前,防的办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是戒慎恐惧。所谓“慎之又慎,日慎一日”。
  5。28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孔子说:“就是十户人家的小城镇,也一定有像我这般资质忠信的人,但是不如我好学啊。”
  孔子是勉励人努力向学,但这话不是谦辞,资质忠信之人确实很多,孔子现身说法,告诉我们资质好也必须好学,资质好而好学,可以为圣人。资质好而不好学,还是不免为乡人。乡人再沾染不好的习气,又成了小人恶人。


雍也第六(1)


  雍也第六
  6。1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南面,肯定是尊位,有人认为是卿大夫,有人认为是诸侯,还有人认为是天子。
  我想孔子说他可使南面,是高度赞许的话,辞隐而意显,不见得是专指什么,是说他宽洪简重,有人君之度。
  6。2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仲弓问子桑伯子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可以。他这人简单。”仲弓说:“存心敬而行事简,这样的人来说治理百姓,岂不很好?存心简而行事简,不就太简单了吗?”孔子说:“雍的话不错。”
  居敬行简,与前面讲的“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是一个道理。治民之道在于不扰民,省事之本在于劳心。所以大高手能提纲挈领,即使他未行处,精神也在。而居简行简,则是藐弃一切,恍兮惚兮,废事生弊。
  这一章其实也不重在论敬,敬是不易之理,不必再张大其辞,这一章还是要辩明什么是简,居敬之简,执要御繁,举重若轻;居简之简,苟且粗略,好逸恶劳,所以这一章不但说子桑伯子人品行事,更是为政处世的圭臬。
  6。3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鲁哀公问孔子:“你的学生中谁好学啊?”孔子回答说:“颜回好学,他不迁怒于人,不犯同样的过失。可惜短寿死了。现在再没有了,没听说有好学的了。”
  古人说:“士当以器识为先。一号为文人,无足观矣。”孔子的弟子中博学多闻的有不少,可是孔子偏偏只讲了个静默如愚的颜回。为什么?孔子所说的学问,是切身之用,是性情的东西。现在社会争求学历什么的,不是说那个不好,但是做人不能舍本逐末,你人品不好,学到硕士博士,当到部长政委,赚到几万几亿有何用?又怎么能叫好学?
  不迁怒,两层意思,一是不因一人之怒滥及无辜,一是不以一事之怒留为宿怨。
  6。4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
  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
  公两华出使齐国,冉子代他母亲请求养米。孔子说:“给他一釜吧。”冉子请求再增加些,孔子说:“再给一庾。”冉子给了五秉。
  孔子说:“公西华去齐国,车前驾着肥马,身上穿着轻裘。我听说,君子应该周济急需之人而不要使富人更富。”
  以前看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和坤说,救灾要先救官后救民,先把当官的喂饱了,他们才能办事,才能救民。这就是济富而不周急。
  《孟子》上有:
  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王发政施仁,必斯四者。《诗》云:“哿矣富人,哀此茕独!”
  这是讲文王治岐的仁政,文王建造了一个福利国家,他的政策优先考虑鳏寡孤独,这就是“周急”。
  梁山好汉树起大旗说“替天行道”,这大概是出自《老子》(朱谦之《老子校释》本):天道,其犹张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
  这一点又合到一起了。
  6。5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日:“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原思给孔子当家里的总管,孔子给他小米九百斛。原思推辞,孔子说:“不要推辞了。可以分给你的邻居乡党呀!”
  蔡谟《论语集疏》:
  杨氏谓:“君子之于辞受取与之际,苟非其义,一介不以与人。苟以其道,舜受尧之天不亦不为泰。而士或以啬与为吝,寡取为廉。以冉有、原思之贤,犹不免是,况世之纷纷者乎?”
  朱子曰:“此说固然,然夫子虽以富为不当继,而不直距冉子之清。虽以禄为当受,而不责原宪之辞,是教以及人而不为私积。盖圣人以义制事,固极谨严,而其宏裕宽大崇奖廉遏之意,亦略可见矣。然则学者未得中行,不幸而过,宁与毋吝,宁廉毋贪,又不可不知也。
  这段议论很精彩了,我把它抄下来,可以慢慢体会。
  6。6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孔子说仲弓:“犁牛之子通身赤色,两角圆满端正,人们虽想不用它来当祭牛,可山川之神怎么会舍弃它呢?”
  朱熹认为仲弓之父“贼而行恶”,所以孔子以此为譬,认为仲弓贤良,自然会见用于世。可是对人子称其父之恶,圣人不会做那么没有礼貌的事情,孔子可能是才德不系于世类、用人不必计较出身之意。
  仁,即使父子兄弟也不能相助的,修为全在自己。这一点也不可不说明白。


雍也第六(2)


  6。7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让,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孔子说:“颜回,他的心能三月不违背仁德。其余的弟子只能一日或一月而已啊。”
  《四书辩疑》上有一段对话。
  王滹南曰:“岂有恰限三月辄一次违之之理?若三月之后,不复可保,何足为颜子乎?”
  东坡云:“夫子默而察之,阅三月之久,而造次颠沛无一不出于仁,知其终身弗畔也。”
  这段说得挺有意思。
  朱熹说内外宾主又以屋为喻,不如这个好,不讲了。
  6。8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也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以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从政,指做大夫。
  季康子问:“仲由可以从政吗?”孔子说:“仲由果敢决断,从政有什么难的?”又问:“赐可以从政吗?”孔子说:“赐通达事理,从政有什么难的?”又问:“求可以从政吗?”孔子说:“求多才多能,从政有什么难的?”
  6。9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费,是季氏的家邑。季氏不臣于鲁,费的邑宰也屡次背叛季氏。季氏想让闵子骞做他费邑的总管。闵子骞说:“好好替我推辞吧。如果再来召我的话,我必然已在这汶水之上了。”
  这一章便是记闵子骞不为费宰的。
  《集注》里说:
  如由也不得其死,求也为季氏附益,夫岂其本心哉?盖既无先见之知,又无克乱之才故也。然则闵子其贤乎?
  宋儒有个毛病,就是喜欢贬低孔子的学生,疯了一样地攻击,实在没有必要。圣人弟子这些有名的都是大贤大哲,宋儒去给他们做道德评判,似乎资格不够。现代人喜欢讲批判继承,其实是批判过度,继承不足。譬如说评价《四库》,上来就说他如何毁书如何箝制思想,不想想《四库》在文献整理方面是何等的了不起。
  6。10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伯牛之疾,汉儒说是癞病,可能有问题,《淮南子》说:子夏失明,伯牛为厉。厉是热病,凡热病,在春曰瘟,在夏曰暑,在秋曰疫,在冬曰厉。伯牛所得的便是冬厉。
  《集注》从“自牖执其手”展开想象;认为伯牛家人以君礼尊孔子,孔子不敢当,所以在窗外握着手。这个就太穿凿了,人君南面临朝,看望病人不必南面吧,自牖执手,不过是偶然之事。《乡党第十》云:康子馈药,拜而受之,曰:“丘未达,不敢尝。”可知孔子通医道。执手很有可能是在切脉,知其病不治,所以说:“亡之,命矣夫!”
  伯牛患了重病。孔子去看望他,从窗外拉着他的手,说:“丧失了这个人,真是命啊!这样的人竟得了这样的病!这样的人竟得了这样的病!”
  《孟子·尽心上》: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这末句说得就是,无论寿命长短都无二心,修养自身等待天意,这是确立正命的方法。
  6。11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孔子说:“颜回真贤德呀!一碗饭,一瓢水,别人不堪其忧,颜回却不改其乐。颜回真贤德呀!”
  颜回可以说是“贫而乐”。
  杨慎《谈苑醍醐》:
  有问予颜子不改其乐,所乐者何事?子曰:且问子人不堪其忧,所忧者何事?知世人之所忧,则知颜子之所乐矣。
  这个“文字禅”很有意思,学者可以仔细体会。
  6。12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冉求说:“不是不喜欢先生的道,实在是我的力量不够啊。”孔子说:“力量不够的,半路休息一下,(一解为半途而废,皆通)现在你是划下界线不再向前呀!”
  冉求是贤人,不至于像小朋友一样逃学翘课,实在是因为夫子之道至高至大,想到圣人的地位,真是力不足,颜回说:“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然而岂能因此就不学了?孔子的责备不是苛求。力量不够的确实有,冉有岂是这样的人?
  6。13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孔子对子夏说:“你要做君子儒,不要做小人儒。”
  读这一章要知道,子夏是个贤人,孔子不至于告诉他不要好名贪利,这里的君子小人是就度量规模之大小而言,小人儒不外两类:一是埋头故纸堆,不关心世事,一是专务章句,不关心义理,子夏可能是谨密有余而宏大不足,故孔子教子夏做君子儒,是勉励他进入广大高明之境界。
  6。14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子游做武城的长官。孔子说:“你发现什么人才了吗?”子游说:“有澹台灭明,他不抄小路,不是公事,从不到我屋里来。”
  行不由径,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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