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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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令-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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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少华点了点头!阴佩君道:“那么,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傅少华又点了点头。
  车马往前驰行着,大伙儿也都沉默着!
  走了老半天的路,商二头一个忍不住夹马驰近了傅少华:“少爷,东方姑娘的话可信么?” 傅少华道:“只有让我找到东方昆池,才能消除两家的仇恨,她不应该骗我。”
  商二道:“听她的口气,好像东方昆池已经出家了。”
  傅少华道:“记得在‘昭君墓’,那个‘乌衣门’中人告诉我,他在‘开封大相国寺’里有个朋友,法名‘慈因’,或许‘慈因’就是东方昆池。”
  商二点头说道:“不错,经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只是‘乌衣门’主当得好端端的,既威风又神气,干吗把头发剃光,出家当了和尚?”
  傅少华道:“或许是为了避仇,再不就是他自知一身罪孽深重,故而皈依佛门,青灯红鱼求赎前惩。”
  商二道:“这么说他是天良发现了?”
  傅少华道:“或许他只是怕死后被打入十八层阿鼻地狱,永不得超生。”
  由雁门关到河南开封这段路确不是近路,可以称得上关山万里,登山涉水,穿过大半个山西境,再越太行,经河北的确是不近。
  傅少华没说错,只要肯走,再远的路也会走到头的。
  这一天正午,车马浩浩荡荡地进了开封城。
  望着那宽敞的街道,商二道:“开封城有点儿像长安。”
  巴三道:“可不是么,中州汴梁的确不同凡响。”
  铁大道:“听说开封有不少名胜,正好趁这机会去逛逛。”
  商二瞪了他一眼,道:“恐怕只有你一个人有这么好的心情。”
  天黑了,开封城到处都上灯了。
  傅少华只带着铁大、商二、巴三、麻四出了客栈,其他的人留在了客栈里。
  一出客栈便瞧见南边一片上腾的灯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而且耳朵里还听见不绝的锣鼓声。
  商二道:“那边儿想必就是大相国寺了。”
  傅少华没说话,迈步走了过去,这一天他沉默得可怕。
  找到阴无常的时候,他没这样。
  找到韦万祺的时候,他也没这样。
  商二没说错,那灯光上腾,锣鼓喧天处,就是名闻遐尔,千百年来妇孺皆知的开封“大相国寺”所在!
  老天爷,要什么没有!
  其热闹、其盛况,不下于京里的“天桥”,较诸金陵“夫子庙”、长安“开兀寺”有过之而无不及。
  卖吃的,卖穿的,卖玩的,卖膏药的,卖大力丸的,练把式卖艺的,说书的,唱曲儿的,当真是诸技百艺杂陈,应有尽有。
  走着,铁大忍不住低低说道:“天爷,这趟开封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他说他的,没人理他。
  走没多远,看见了几个在人堆里大摇大摆,耀武扬威,穿戴整齐的“八旗兵”。
  铁大浓眉一扬,道:“怎么这儿也有这玩意儿?”
  巴三道:“废话,哪儿没有啊,白天在路上你没瞧见么,城西北有个上境垣,那儿驻屯的就是这玩艺儿。”
  铁大哼了一声道:“等办完这件事儿后,我跑去放把火去,烧他娘的个精光。”
  巴三道:“你少自做主张,那还得看少爷怎么说。”
  傅少华怎么说,他根本就没听见。
  “大相国寺”就坐落在眼前,宏伟、庄严、广大,虽经历代之修茸,仍司看出当时建筑之美仑美奂。
  寺门敞开着,仍有一两个善男,信女进出,老远地便能闻见“香”味儿,锣鼓虽然聒耳,但掩不住那阵阵的梵唱,阵阵的木鱼声。
  傅少华头一个跨进“大相国寺”的大门,好大的院子,左右各一排长廊,对面就是“大雄宝殿”,好威严。
  大殿里一两个香客,三五名灰衣僧侣,傅少华等刚到院子里,大殿里便迎出一名中年僧人,一脸肃穆神色,合什躬身。 “施主几位是……”
  傅少华答了一礼,道:“我找慈因大和尚,烦请指引。”
  那中年僧人看了傅少华一眼,连问都没问便道:“施主请随贫僧来!”
  微一躬身,转身绕大殿往后行去。
  傅少华等跟在那中年僧人之后,过“八角殿”,“藏经楼”,来到了后院。
  后院不怎么大,可是种有花木,相当幽雅宁静。
  那中年僧人带着傅少华等直趋正北一间禅房之前,这间禅房里没点灯,黑漆漆的。
  那中年僧人门前停身,一躬身,扬声说道:“禀方丈,西方客人到了。”
  傅少华听得一怔,但他没说话。
  商二却上前一步抓住了那中年僧人,道:“大和尚,你怎么说?”
  只听禅房里传出了低沉话声:“请几位客人进来吧!”
  那中年僧人看了商二一眼,肃穆地道:“施主请放手。”
  傅少华道:“商二,放手。”商二只有放开了手。
  那中年僧人上前推开门,径自走了进去。
  适时禅房里又传出那低沉话声:“老衲病足不利于行,不便恭迎,几位请进来吧!”
  傅少华道:“你四个在外头等我。”迈步就要往里走。
  商二伸手一拦,道:“少爷,等他点上灯再说。”
  傅少华道:“不必了,要有什么异动,不会等到现在。”推开商二的手走了进去! 话虽这么说,商二四个可不敢大意,各自运功护穴,力贯双臂,准备只一有异动便联袂扑进去。
  可是傅少华并没有受到任何袭击,进门之后,觉得禅房相当大,借着门外照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正对面便是一张云床,云床上盘膝坐着个人,光头、枯瘦,看得见些白胡子,却看不清面目。
  只听云床上那枯瘦老僧道:“施主身左就有椅子,请坐。”
  傅少华看见了,可是他没动,道:“多谢大和尚,来去匆匆,不坐了。”
  那枯瘦老僧也没多让,当即说道:“施主要找慈因,老衲便是慈因。”
  傅少华道:“大和尚为什么不点灯?”
  那枯瘦老僧道:“老衲两眼已经瞎了十几年,点灯跟不点灯没什么两样,所以十几年来,老衲这间禅房始终没有灯火。”
  傅少华道:“没有灯火,我难以看见大和尚。”
  那枯瘦老僧道:“施主不必借着灯光看老衲了,施主想要知道的,老衲自会告诉施主,老衲眉心有个疤,俗家号姓东方……”
  傅少华道:“这么说你就是东方昆池!”
  那枯瘦老僧道:“不错,施主找对人了。”
  傅少华吸了一口气,道:“我姓傅……”
  枯瘦老僧道:“老衲知道,‘铁骑会’傅天奎的后人。”
  傅少华道:“听你的口气,似乎知道我要来找你?”
  枯瘦老僧道:“十几年来,老衲无时无刻不在准备,老衲皈依我佛,深信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傅少华双眉一扬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枯瘦老僧道:“施主无须多说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当年老衲曾参与毁‘铁骑会’,双手沾了血腥,如今对施主应该有所报偿,老衲已等了十几年了,施主请下手就是。”
  傅少华道:“我给你个出手一搏的机会……”
  枯瘦老僧摇头说道:“老衲十几年没动了,筋骨已经僵了。”
  傅少华道:“我不愿杀一个不还手的人。”
  枯瘦老僧道:“老衲并不是不还手,而是有心无力,施主要是不杀不还手的人的话,恐怕施主这仇报不成了。”
  傅少华道:“我愿意给你机会,要是你自己放弃这机会,我也只有……”
  枯瘦老僧轻笑一声道:“那么施主还等什么,请出手就是。”
  傅少华道:“让我问你一句,当时为什么勾结‘血滴子’袭击‘铁骑会’?” 枯瘦老僧道:“这个施主不必再问了,反正老衲曾参与袭击‘铁骑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施主请出手索报就是。”
  傅少华道:“我再问你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从西边来?”
  枯瘦老僧道:“不瞒施主说,我的女儿已经比施主早一天到了开封……”
  傅少华心头一震道:“她现在‘大相国寺’里?”
  枯瘦老僧道:“不,老衲把她逼走了,老衲该偿这笔债,不愿意让她留在这儿打扰,也不愿让她看着老衲血溅禅房。”
  傅少华道:“她那么听你的话么?”
  枯瘦老僧道:“事实上她听了老衲的,施主若是不信,尽可以让门外四位四下里看看。”
  傅少华道:“那倒不必,我并不在乎她在不在这儿,我要出手了!”
  话落,扬起了右臂。
  突然,那侍立在云床前的中年僧人开了口:“在施主未出手之前,贫僧要告诫施主一句,施主若是伤了方丈,恐怕难以走出开封去。”
  傅少华冷然一笑道:“贵寺的僧侣现在就可以出手。”
  那中年僧人道:“贫道指的不是敝寺僧侣,佛门弟子与世无争,两手绝不敢沾一点血腥。”
  傅少华道:“那么是‘乌衣门’中人了?”
  那中年僧人道:“也不是,方丈令出,‘乌衣门’人绝不敢稍违,贫道指的是开封城众百姓。”
  傅少华怔了一怔,道:“开封城众百姓?”
  那中年僧人道:“方丈自到‘大相国寺’以来,行医治病,放粮济贫,十几年来活人无算,开封城百姓无不视为再造重生,家家户户无不有方丈的画像,贫道这么说,施主应该明白了。”
  傅少华呆了一呆,道:“我不信!”
  那中年僧人道:“施主不信什么,是不信开封城众百姓会拿刀的拿刀,荷锄的荷锄不放过施主等,还是不信方丈行医放粮活人无算?”
  傅少华道:“我不信他有这么一颗仁心。”
  那中年僧人道:“施主,世人或许愚昧,佛祖却不可蒙蔽,方丈要没有这颗仁心,佛祖早就容不了他了,施主可知道方丈这双眼是怎么瞎的么……”
  枯瘦老僧突然说道:“太空出去,休要误我飞升。”
  那中年僧人躬身说道:“弟子不敢,但弟子不能让方丈在尘世的仇恨下往西天面佛。”
  转望傅少华道:“有一年开封城瘟疫流行,方丈自剜双目合药救治众生,因之开封百姓之内无一人丧生,方丈以自己一双眼救治了开封百里内千万生灵,方丈的眼就是这么瞎的,施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挨家挨户去问一问。”
  傅少华没说话,半晌才道:“他剜眼合药,谁看见了?”
  那中年僧人道:“佛祖,还有贫僧,够么?施主!”
  傅少华道:“东方昆池,你想以这些来打动我?”
  那枯瘦老僧道:“施主误会了,老衲所以这么做,无意赎当年之一念误,只是皈依我佛后大彻大悟,尽一佛门弟子之本分而已,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佛旨如此,佛家宏愿如此,不瞒施主说,老衲圆寂在即,施主杀老衲是死,施主不杀老衲也是死,老衲何必以这些来打动施主?”
  傅少华心头一震,道:“你圆寂在即?”
  枯瘦老僧道:“不错,老衲已蒙佛召,马上就要西去。”
  傅少华道:“东方姑娘可知道?”
  枯瘦老僧道:“老衲告诉她了,老衲佛门弟子,不愿让冤冤相报,但唯恐她不听老衲之言,所以老衲告诉了她。”
  傅少华道:“你是让她知道,不是我杀了你?”
  “不,”枯瘦老僧道:“老衲愿意应劫,十多年来也只有这一点不能看破,但求了却这笔债再往西天面佛。”
  傅少华没说话,良久才道:“东方昆池,你不该发这个仁心,做这些善事。”
  枯瘦老僧道:“老衲无意以此……”
  傅少华道:“我知道你无意,可是我不能……”
  枯瘦老僧陡然沉喝说:“施主,那句话不可轻易出口。”
  傅少华住口不言,转身就走。“站住。”枯瘦老僧又是一声沉喝。
  这声沉喝声音没多大,但却震得傅少华血气腾飞,心神撼动,脚下不由停了下来,他转过了身,道:“大和尚,你说你有动手之心,无动手之力?”
  枯瘦老僧淡然一笑道:“施主,老衲圆寂在即,纵有金刚不坏之身又如何,现在没工夫谈这些了,老衲要问问施主,施主这转身离去,是否表示你我两家的仇怨已一笔勾销了?”
  傅少华毅然一点头,道:“不错,我不能杀一个舍身救众生的人。”
  枯瘦老僧吁了一口气,道:“既然两家的仇怨已经一笔勾销,老衲就好说话了,老衲还有个心愿,施主可愿帮老衲了一了?”
  傅少华道:“大和尚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枯瘦老僧道:“老衲的那个女儿。”
  傅少华心头一跳,道:“大和尚这话……”
  枯瘦老僧道:“俗话说,拆散人姻缘该打入十八层阿鼻地狱,老衲圆寂在即,只顾西天面佛,不愿带着这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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