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蝉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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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蝉儿鸣-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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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挑了眉,「妳觉得?」
    虽然同事已久,不过苏怡芝一向有点不按牌理出牌,他担心她送的东西会影响隽琪……彷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她笑了出来,「放心,隽琪是大人了。」
    「妳送她……大人的东西?」
    「你简直像隽琪第二个爸爸。」
    苏怡芝笑着打开袋子,从纸袋中拿出精美厚纸盒,打开,小心翼翼取出。
    梅梅哇了一声,「好浪漫喔。」
    是只玻璃苹果。
    隽琪高中时候很迷一出日剧--恋爱世代,木村拓哉演的,里面那颗透明苹果贯穿整出戏,代表着男女主角的情意。
    他曾经为了这颗苹果跟隽琪花了一整天在台北找,两人找到筋疲力尽,却没发现有人卖。
    「妳怎么知道这个东西?」
    大概是六、七年前的戏了,隽琪跟苏怡芝还没认识那么久。
    「妳不知道女生最爱聊天吗?」她一脸理所当然,「我前几日刚好看到,所以就买了,算是提早祝她生日快乐--她是七夕生的没错吧?」
    「对。」
    「那不就好了,既然早晚都会送她,早点让她高兴一下也好,至少让她知道,有人记得她生日。」
    「妳别把我讲得这么失职。」
    「去年是林昭宇替她庆生的。」苏怡芝扳着手指数,「前年是我,大前年是谢书安,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你跟老板却连三年不见人影,有家人跟没家人一样,真不知道隽琪是怎么长大的。」
    拐弯抹角骂人的功力还真厉害。
    凌劲捷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想隽琪会很喜欢这颗苹果。」
    「那当然,女生就是女生,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个女生,既然你们对她这么粗心大意,那么,我只好多多关心她啦。」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
    在小佩香港家中住了两天之后,隽琪才又坐上回台北的班机。
    落地,等行李,叫出租车--一样的闷热空气,一样的艳阳曝晒,但就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终于,车子驶入尹宅坐落的小巷子。
    她付了钱,从随身包包中拿出钥匙,在将钥匙插入门孔之前,她还看了一下手表,两点四十五分。
    右手轻轻一转,发出喀啦的声音。
    推开门,是阔别已久的一切--绿色的纱门,门旁的木头椅,檐廊一向是她打发时间的好地方……大厅的月历的七月十号被打上一个大大的符号,上面是凌劲捷的字迹,「隽琪回来。」
    小白板上有两个人的字迹。
    老爸写着,「回来后打个电话给我。」
    凌劲捷只有两个字,「一样。」
    懒人,隽琪想,居然省那几个字的时间。
    不过,这也很像他做事的方法,能一个小时做完的,他不会花两个小时,能用简单的词汇表达的,他就不会弄个长篇大论出来,十二个月说长不长,但已经足以让她对这一切产生一种小小的怀念感。
    不是陌生,而是一种好久不见的熟悉。
    她放下行李,拿起家用电话先拨了老爸的手机,嘟嘟几声后,尹大中略带神经的声音传过来,「隽、隽琪?」
    她忍不住觉得好笑,居然还结巴,「嗯。」
    「累不累?」
    「不会。」
    「吃过午饭没?」
    「我在机场吃过了。」现在是下午快三点,她最不能挨饿了,怎么可能还没吃中餐,「爸,你不要这样,搞得我好紧张。」
    「我、我怎么样了?」
    「没事,我要挂电话了,你回来的时候我会在家,这样好不好?」
    哄完神经老爸,隽琪拨了凌劲捷的电话。
    才响两声,电话那头立即传来很爽朗的声音,「小毛头,回来啦?」
    「干么叫我小毛头啦?」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妳比学期结束晚了十几天回来,跑去哪玩了?」
    她的唇角浮现一丝丝的笑意--高中时候有次她晚回家,他就是这样问的,跑去哪玩了?
    不过那次他是有点生气的,这次,却是纯粹的玩笑。
    他知道她会先去香港,她告诉过他的。
    「美国的同学家,香港的同学家,接受贵宾般的招待,同学的爸妈问我很多关于台湾的问题,以前读什么学校,参加什么社团,还说没有看过这么可爱的中国女孩子,叫我学期开始前一定要再去一趟。」
    「什么同学?男生?」
    似曾相识的语气让她忍俊不住的微笑,「凌劲捷,你未老先衰,讲话的内容有够像我爸,以后当你的女儿一定很惨。」
    话筒中传出大吼,「不准这样讲!」
    电话那头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她听出来,有苏怡芝,有梅梅,然后还有,唔,林昭宇。
    「隽琪,等一下,别挂。」
    凌劲捷好像在跟他们说些什么,一阵杂七杂八的讨论声,大概两分钟过去,电话终于再度被拿起。
    「隽琪,妳累不累?」
    「不会埃」干么都问她累不累啊,她是从香港飞来的,又不是从纽约,何况,她才二十多岁呢。
    「隽琪。」梅梅的声音一下冲入耳朵,「我好想妳。」
    「我也想妳。」
    「姚若梅,妳是土匪啊,这样抢电话的。」
    「哇,怎么这么热闹?」谢书安的声音。
    「你回来得正好,我们商量晚上要帮隽琪接风的事情。」
    「喔,对了,隽琪今天回来。」
    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交杂着透过电话筒传来,有人纯粹在起哄,也有人要讲正事却一直被打断,听起来热闹非常。
    终于,电话又回到凌劲捷手上了,「妳先休息一下,晚上七点在『海滩』集合。」
    「嗯。」
    「那么,」他的声音带着某种隽琪无法解读的笑意,「晚上见。」
    第七章
    「干杯--」
    几个大小各异的杯子在空中轻击之后,众人一起大喊,「欢迎回来。」
    梅梅首先起哄,「发表感言,发表感言。」
    隽琪将自己的杯子拿高了一点,虽然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但却很高兴。
    他们原本是在海滩门口等的没错,可店竟在整修中,后来凌劲捷带他们到距离海滩最近的地方--海滩。
    前者的海滩是市区的餐厅,后者,却真的可以看到海洋。
    那是一家以大量灯泡装点而成面海的居酒屋,户外放了十来张木制桌椅,让客人享受海风拂面的舒畅,另外,店里还有准备两张桌子,怕吹风的人可以选择在店里。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桌人在吃吃喝喝,老板放的是流行西洋歌曲,气氛很好。
    在这之前,隽琪从来不知道原来台湾的海边夜晚居然有这样的场所,对这里她是一眼爱上。
    「隽琪别发呆,发表感言埃」苏怡芝笑。
    隽琪看着自己还悬在空中的杯子,笑了,「谢谢。」
    「不会吧,才一年不见就这么惜字如金?」谢书安取笑她,「这是说在国外没有练习中文的机会,所以中文退步了?」
    「才不是。」
    林昭宇笑,「否认得好快。」
    「这才是我们熟悉的隽琪。」谢书安接口。
    「什么意思嘛?」
    苏怡芝笑,「他在说妳不老实。」
    「我哪不老实了?我连在地上捡到一块钱都会送到警察局。」
    「不是那种不老实,是另外一个意思。」
    「啊,什么意思?离开台湾一年也没听你说想我,还一见面就说我不老实,告诉你,我可老实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一下热了起来。
    隽琪在嘴皮子上是绝对不让人的,谢书安又是抬杠大王,加上苏怡芝偶尔的刺激刺激……凌劲捷觉得自己好像在看搞笑片。
    不过……真好,隽琪又恢复他熟悉的样子了。
    有时候会皱眉,有时候目露凶光,
    大概吃得七八分饱的时候,梅梅挨了过去,「隽琪,纽约好不好玩?」
    「我又不是去玩的。」
    「总有玩到吧。」
    唔,这倒是无法否认,隽琪点了点头。
    「好玩吗?」
    「老实说,我最远只到过亚特兰大。」
    凌劲捷原本都是微笑着一边喝酒一边听他们几个女生在聊天,到「亚特兰大」冒出来时,原本舒展的双眉突然往上一扬,「妳跑去纽泽西?」
    虽然说地图上的纽约跟亚特兰大不过是隔壁州,不过换算成飞航距离也需要不少时间,何况她人生地不熟的,是跟谁去?
    面对他的疑问,正在喝冰红茶的隽琪只「嗯」了一声。
    「妳怎么没跟我说。」
    她放下吸管,「我只是去那边过圣诞。」
    大部分同学都回家过节去了,外籍学生无法回家,有些会在同学的邀请下一起过节。
    说来也奇怪,她在台湾并没有那种好到可以在对方家过夜的同学,反而是在美国交了几个。
    「台湾的圣诞节很像情人节,不过,国外的圣诞节真的是圣诞节,团聚啊,感恩啊,一起吃饭,吃完饭聊天,感觉很温暖。」隽琪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微笑,「而且,每一个人都会给你拥抱。」
    他点点头,太好了,去朋友家过节居然一句都没说……这小毛头可还是个学生,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隽琪。」
    她回过头:「嗯?」
    风很大,她的短发被吹得乱乱的,凌劲捷从她晶亮的眼神以及微弯的唇角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书上说,要教导晚辈的时候,语气要温和,眼神要坚定,这样晚辈才不会以为你在开玩笑。
    温和又坚定、温和又坚定……「告诉我,妳那个同学是女生,而且是个异性恋。」
    隽琪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苏怡芝跟谢书安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谢书安指着他,一脸怪笑,苏怡芝则是不改刺人本色,笑咪咪的说:「你现在是在演隽琪的爸爸吗?」
    「我讲过别再说我是隽琪的爸爸。」
    「不是爸爸难道是情人?」
    「喂。」
    面对凌劲捷的目露凶光,苏怡芝倒不是很介意,「本来嘛,隽琪那么大了,交男朋友也没什么,你啊,管太多了,活像五零年代的老家长一样,管东管西,万一她真的嫁不出去,你要娶她?」
    娶?怎么可能,隽琪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从来就不是。
    他只是关心而已,怕她……怕她荒废学业……对了,就是这样……吗?
    应该是可以肯定说出口的,但是当他接触到隽琪望着他的复杂眼神,那感觉突然有点……有点奇怪……不是错觉,她脸上出现的的确是大人的表情。
    蓦的,隽琪跟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在海潮声中大声宣布,「我要结婚,我要生小孩,可能不是最近几年,不过我想在三十岁以前做到,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的人生计划。」
    「喔,耶。」谢书安显然已经醉了,「隽琪说的好,我支持妳。」
    梅梅嘻嘻一笑,「我也支持妳。」
    隽琪看着这酒醉二人组,「谢谢。我要再去拿冰红茶,有没有人要顺便拿什么?没有。」
    她转身在沙滩上走了几步,后面突然传来谢书安的声音,「隽琪,如果妳三十岁还没人要,我娶妳。」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
    几个人的聚餐,最后只剩下凌劲捷跟隽琪还清醒。
    他开车,她坐副驾驶座,后座刚好放下三个眼神涣散的人,一个住淡水,一个住木栅,然后一个住在台北桃园边界。
    送完人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梳洗过后,隽琪往床上一躺,一眼瞥到去年夏天,凌劲捷特别带回来给她的玻璃时钟。
    以小方块的方式成就一个大方块,浅蓝,深蓝,透明三种颜色交错,简单利落,他说很有她的感觉,所以说她在他心中就是那样--稳定,顺眼,但不可爱。
    她翻了个身,看到窗外的上弦月。
    不是月初的那种上弦月,是有点胖胖的,接近半月的那种,星光淡淡的,蝉声唧唧……啊,睡不着。
    她坐了起来,蓝色玻璃时钟上指着两点--她一定是下午睡太好,才会半夜两点还精神奕奕。
    认命的下了床,她到厨房拿了一盒果汁,打算去檐廊,打开纱门的瞬间,却发现有人早了她一步。
    「怎么还不睡?」
    「妳呢?」
    「睡不着。」隽琪看到凌劲捷装着威士忌的厚底杯后笑,「对你这种人来说,啤酒果然不过瘾。」
    「回到家,有什么感觉?」
    「说有很多也对,说没有也对。想的都不是最近,而是,很久很久以前。」
    「怎么说?」
    「我刚刚才发现我的墙壁好干净。」她在他旁边坐下,「国中的时候,同学都在墙壁上贴偶像的海报,只有我不会。使用了十几年的房间,没有胶纸贴痕,也没有日晒过后的颜色落差,那个时候我是很自豪的,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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