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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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七绝-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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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连掌”浩飞,又立起身来,酸溜溜的说道:“帮主,本来这个庆功宴是要等褚堂主、秦堂主等人回山后,才一并举行的,但是为了帮主远行在即,故提前于今晚,本座虽然不能亲随帮主,但亦以水酒一杯,恭祝帮主此去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濮阳维心中一哂,仰头喝下。
  浩飞又转向“七煞剑”吴南云道:“当然,吴刑堂也照样……”
  顾子君哈哈一笑,说道:“浩堂主,先请坐下,你假如想下山,至少也要等候帮中诸事安顿以后……此刻本座是歉难照准的……”
  须知“八臂神煞”顾子君,掌理“冷云帮”监堂职务,其地位仅在帮主以下,权利之大,实与副帮主毫无差异。
  “双连掌”浩飞一听顾子君如此说法,已知今番想下山热闹一番的念头,委实是行不通的了。
  他嘿然坐下,也不理“七煞剑”吴南云向他挤眉弄眼,独自与黄汤呕气。
  顾子君低声对濮阳维道:“帮主近日来已精力交瘁,下午又与那‘赤爪鳞蟒’搏斗甚久,本席之意,还是请帮主休息三天再走。”
  濮阳维摇头苦笑道:“在下目前心焚如火,焦虑无比……唉!好在帮中事务,大体妥善,在下决定席终之后,实时动身,也好早去早回……”
  这时,“黑水一绝”孙寒亦凑过身来道:“褚堂主等一行,据报已到达淮阳山前三百里处之马家集,预料可于后日午时到达,本席已派遣帮中弟子多人,前往接应……”
  濮阳维含笑点头,又与“笑面佛”秋月大师,“力拔九岳”俞大元,“铁翼金睛”伍百修等人谈了一阵。
  这时,“八臂神煞”顾子君,悄悄请濮阳维入内休息,以便养足精神,夜间赶路。
  回雁山庄仍是一片喜气洋洋,杯觥交错,人语喧哗。在人们的兴奋中,光阴总是溜走的极快的,明月,已逐渐爬升到中天。
  更鼓三响,大多数的“冷云帮”帮众,已逐渐归寝。
  席散人静,四周岑寂,只有在暗处来回巡行的帮友,仍以戒备的眼神,四处巡查。
  这时,回雁山庄自庄门之内,走出高矮不等的十数人来。
  领先的,正是一袭白衫,意态潇洒的濮阳维。
  他亲率着“七煞剑”吴南云及“力拔九岳”俞大元二人,回身向送行的“八臂神煞”顾子君等人一一话别。
  始转身上马,与吴、俞二人扬鞭而去。
  “八臂神煞”顾子君率领众人,恭身肃立,直待二骑远驰,始回转门内。
  夜风尖锐的呼啸着,吹拂在人的脸上,宛如刀削般的刺痛。
  天空中乌云密布,大地一片黑暗,这原来便是个冷瑟萧然的初冬之夜呀!
  单调而急骤的马蹄声,远远传出,是那么的清晰,就像是一粒粒的冰珠,摔落在青石道上,而又那么快速的消逝,隐没……
  濮阳维挺坐马上,星目半闭,任坐下骏马狂奔。
  他脑海中翻涌着无尽的思潮,临行时,前往探视白依萍的景象,又在他脑海中缓缓地浮起……在浅蓝色纱帐卷遮下的绣床中,躺着那原本艳似天仙的心上人儿。
  但是,她目前却变成一个多么令人惊惧的形象呀!
  重重轻纱之后,她静静的睡在一张柔软的锦垫之上,那副肿胀得发紫的面孔,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
  濮阳维凄迷的想着:“但是,我仍然可以看出,她脸上正对自己由衷的信赖的与爱心,这爱心是那么的深厚……唉!那蓝色的绣房中,氤氲着梦一样飘忽的气息,可是,这情景对萍妹来说,不是太悲哀了么……”濮阳维用手揉了揉眼睛,眼眶中是湿润的……
  他低沉的叹息了一阵,又继续想道:“萍妹若醒转过来,看到自己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伤心欲绝?一个女孩子,容貌对于她是多么重要呀……虽然即使是萍妹变成世界上最丑的女人,我也会永远爱着她的……”
  濮阳维痴迷的沉思着,几乎已遗忘了他身后尚跟随着“七煞剑”吴南云及“力拔九岳”俞大元。
  这时,吴南云与俞大元正双骑并辔,他们关切的注视着濮阳维,心中微微太息,但是,他们此刻又能做些什么呢?一个陷入深沉悲哀的人,无言的慰藉,原是最好的关注啊!
  “力拔九岳”俞大元,他虽然没有介入任何男女间的漩涡中,但是,他多少亦了解一些其中那种刺骨缕心的滋味。
  他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小主人,他有许多话要说,但是,不知怎的,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风声吹拂得更尖锐了,四周的树木被割得飒飒做响。就好像一个痛苦的伤者,在做着无助的呻吟。
  三匹骏马这时已排成一条直线,尽管气候寒冷,马匹鼻孔中,却直喷着热气,浑身大汗如注。吴南云看了俞大元一眼,干咳了两声。
  低沉的道:“帮主,咱们已经奔驰了两个多时辰了,是否该找个地方让坐骑歇歇?顺便也好生个火,袪袪寒气?”
  濮阳维缓缓回过头来,凄然的一笑,说道:“也好,南云,为了我个人的事,却劳累了你与大元……唉!不知此去成功与否……”
  “力拔九岳”俞大元一扯他那破锣也似的嗓子道:“少爷……少帮主。”
  他用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又道:“***,我怎的老改不了称呼……帮主,你快别这样说,莫说只是为了这些小事;便是要我大秃子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帮主一句话下来,我大秃子若是皱皱眉,便不算他***英雄好汉。”
  濮阳维不由被俞大元这几句虽然粗俗,却又真情洋溢的话感动了。
  他破颜一笑,带马向一片荒芜田园旁的茅屋驰去。
  这茅屋原是看田人草草搭就,用来看守庄稼的,这时,因为收获季节已过,里面无人居住,任它孤零零的立于田野之上。
  濮阳维勒住马,翻身落地,与吴南云、俞大元相偕入内。
  这间简陋的茅屋,里面尚算洁净,而且,还铺着一堆厚厚的稻草。
  吴南云将带在身边的火意熠子燃着,找出两截残烛点起。
  昏黄的烛光,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地上微微晃动,在这凄厉的北风呼啸之下,却有着一丝冷清孤单的意味。
  濮阳维亲自找来的一堆木柴,引着了取暖。
  他盘膝坐在地上,眼睛望着哔剥燃烧的柴火,脸上有着一丝奇异的红晕。
  他又彷佛陷入一个深沉的梦幻之中,自然,这梦幻中有甜蜜,也有辛酸……
  俞大元伸手入囊,拿出一个朱红葫芦来,双手奉于濮阳维身前。
  但是,濮阳维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仍凝视着面前的火堆……
  俞大元微一叹息,又将葫芦送到吴南云的身前,但是俞大元却又发现,吴南云也正在痴痴的凝注着濮阳维,面上洋溢着一种湛然的神情。
  “力拔九岳”俞大元不由奇怪的转头望去,这时,他才发现了吴南云注视的原因。
  在火光的照耀下,映出濮阳维孤单的身影,而他面孔上,正闪耀着一片令人震悚的永恒之光,那上挑的眼睛中,却幻出多少人痴迷的情怀。
  挺直的鼻梁下,那张抿成优美弧形的嘴,宛若一张爱神的弓,又似一张诗人的琴弦,是那么的圣洁,而又那么的含蓄。
  这时,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异乎寻常的气息,似圣洁,又似凄迷……
  忽而,濮阳维悚然惊悟。他愕然的向吴南云道:“南云,你为何呆呆的瞧着我?”
  他又一拍俞大元的肩膀,洒脱的笑道:“大元,你怎么傻啦!”
  吴南云这时才啊了一声惊醒,缓缓的说道:“帮主,你长的实在是太俊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比你长的更俊俏的男人,只是……这股俊美,却显得有些凄凉……”
  濮阳维闻言一怔,继而又笑道:“来!咱们喝点酒驱驱寒……其实,男人有什么俊不俊的,这副容颜,谁还能永远保留呢?”
  “力拔九岳”俞大元哈哈一笑,双手奉上酒葫芦,说道:“帮主,我大秃子听不来这些文诌诌的话,来!来!来!还是喝酒要紧。”
  濮阳维一笑接过,喝了两口,又交给“七煞剑”吴南云,一面说道:“南云,我们一路奔驰,赶了多少路程?我只顾在马上发呆,竟没有注意到……”
  吴南云微一沉思,答道:“大约已百来里路了,本来不会这么快的,因为一路上没有耽误,而且帮中桩卡尚未派出,所以我们走得快了些,否则,倒有些延误呢!”
  濮阳维好似记起一件事情似的,忽然又问道:“南云,那滇境的鬼号江,到底在什么地方?而且,那魔鱼金卵到底又是什么东西,你是否知道?”
  吴南云伸手将柴火拨旺,说道:“这鬼号江我尚未去过,但是,却听过本派掌门师兄述及。”
  他仰首沉思一阵,又道:“掌门师兄说过,这鬼号江位于云南一座名叫断肠崖的左近,是怒江的一条支流,他虽然名字叫做江,但其实并不宽阔,约有二十丈宽窄,流经数十里,江水色呈乌黑,江中因为陷洞石礁甚多,所以水势汹涌,有如万马奔腾……”
  “力拔九岳”俞大元突然插口道:“吴刑堂,那么它为什么称作鬼号江呢?”
  吴南云又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这鬼号江江名的由来,并不是说它江水奔腾如雷,而是指每当月圆之夜,这江水流速便更形加剧,而且所发出的声音,更是凄厉欲绝,如夜鬼哭号,其声慑人魂魄,这种音响惧人的景色,更以其源头为最,故而当地土着咸称其为鬼号江……这其中尚包含着一个凄艳绝伦的故事……”
  吴南云说到这里,语声逐渐转为低沉,昏暗摇曳的烛光,衬着屋外呼啸的北风,更令人有着一种神秘而凄凉的感觉。
  这气氛感染着屋内的三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许久……濮阳维双手微搓,笑道:“茅屋夜谈,闻君口述前人遗事,诚为一乐,南云,你还是继续讲下去。”
  吴南云举起那朱红葫芦,连喝了两口酒,沉默了一阵,语声才幽幽而起……
  悠远得彷若自另一个遥远缥缈的世界传来,似迷惘,又似梦中的呓语:“传说在三百年前,这鬼号江并不叫现在这个名字……它那时叫连心江。江畔住着两户淳朴的农家,他们交往过从甚密,而这一家唯一的独生女儿,也许配给那一家的独子……他们的生活是安谥而平静的,在一凄艳的秋天里,两家正式订了日子……那正是一个月圆之夜,双方为这一对小情侣正式成婚……当然我之所以说他们是情侣,乃是因为远在他们俩人知道彼此早已属于对方之前,已经有了一段纯洁而真挚的感情,他们互相深爱着,已经到了任谁也不能使他们分离的地步……当二人知道家中的决定之
  ,他们的喜悦与兴奋,是可想而知的……”
  吴南云说到这里,低沉的语调,也变得较为活泼了,好似他已经亲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对纯洁的青年男女微笑着一般。
  濮阳维缓缓说道:“我猜这个少年必定是异常英伟健壮,而且,那少女一定也是十分美丽了。”“七煞剑”吴南云双目望着地下。徐徐摇头道:“那少女的确长得十分美丽,笑得时候,彷若春天的玫瑰开放,静得时候,又似那亭亭生姿的晚香玉……但是,谁也想不到,那少年却是生的十分丑陋,而且,天生又是一个跛子……”
  濮阳维面色一凛,随又默然点头。叹道:“天下尽管有些负心女子,却又有多少如此真挚而可敬的姑娘……”
  吴南云微微一笑,又道:“这美丽的少女,并不觉得她所爱的人丑陋,她倾心全力的爱他,甚至超过了她的生命……双方的老人,亦欣慰的看着这一对年轻人的成长,相爱,他们更眼巴巴的盼望二人开花、结果……日子过得是快乐而甜蜜的,这一天,已到了二人缔结永生相守的日子,双方没有什么仪式,仅由这对年轻人的父母,设了一桌简单的席筵,当着双方老人的面,交换了饰物,便算是成亲了……”
  “力拔九岳”俞大元虽是粗人,此刻亦听得入神,他一抹嘴角的酒渍,就待开口。
  濮阳维对他微微摆手,示意俞大元不要说话。
  因为濮阳维知道,俞大元生性鲁直豪爽,问出来的话,很可能大煞风景。
  吴南云接着又说下去:“当天晚上,是一个迷人的夜晚,明月皎洁的挂在天边,洒落的光辉,有如一层轻淡的薄纱,笼罩在大地上,四周飘忽着浅蓝色的雾……真似一个虚幻的梦境,少女倚偎在心上人的怀里,宛如闭着眼睛,在数着自己夫婿的心房跳动一般,忽而,她仰头对心上人说,问他愿不愿意为她到连心江,也就是现在的鬼号江,去寻找两枚心形的石子。”
  俞大元急急开口道:“这小娃儿去啦?”
  吴南云沉默的点头一笑,接道:“不要说这样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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