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幽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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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幽禅功-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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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仰起头来,长长吸了口气,转头移步——
  漫空的尘土平息下来,沈明父女以及他的门下踪影已沓,这片松林又恢复了死样的沉寂。
  回到“三全客栈”,白斌的身体已开始颤抖,不但脸色惨白如蜡,连嘴唇也泛了青,他的眼眶益见深陷,四周透着一层灰黑,面颊的肌肉,不停痉挛。
  姚碧,在惊惶失措下和另外三位姑娘将他抬上了软榻。
  於是,他觉得被人抬到一处温暖柔软的地方,他又感到在移动,一种有韵律的,平稳的起伏,有人似在他身体抹着什么,然后,他坠向黑暗,深沉却浮现着各种古怪影相的黑暗………
  三天来,医伤吃药,生活起居,由四位姑娘轮番服侍,甚至连衣衫的洗换,被褥的整理都由她们包办。
  三天来,他的伤势已有了显著的起色,虽尚不能下地溜躂,却已在床上坐得起来,日夜轮流陪诗他的是四位姑娘,吸血鬼与华山客则在室外作安全戒备。
  三天来,他虽然获得妥善的照顾与最好的医药治疗,但是,在感情上,白斌正处於天人交战的状态,华紫云与柳巧花系丹心神尼之徒,与师门有极深渊源,也是自己最早、最初认识的女孩子,而且华紫云与自己有山盟海誓之约,算是初恋情人。姚碧与自己已有夫妻之实,詹嫔玉结於患难,为自己背弃了哥哥,与自己有了口头婚姻,三个女孩子都难以取舍,抛弃谁都觉得残忍。
  这天,已是第七天了,他的伤势已经平复了,华紫云对白斌道:“白师哥,你记得凌云山庄么?”
  白斌道:“当然知道,师父遗嘱曾提及昆仑派的俗家弟子,希望我团结他们振兴昆仑一派,凌云山庄便是其中之一,论起辈分,庄主‘九天神龙’华明轩还是我师叔哩!”
  华紫云道:“凌云山壮因结怨金衣教,如今金衣教正结集大批好手犯庄,假如不是师哥身负重伤,我放心不下的话,我与巧花已登程前往支援。”
  白斌吃惊道:“这消息从何而来?”
  柳巧花插嘴道:“此事已传遍武林,金衣教仗着人多势众,限期七月二十日华老爷子率属顺降,否则鸡犬不留!”
  白斌默默的计算时日,只剩下八天了,这段路程自己骑“赤云追风驹”赶去,尚可来得及,振兴昆仑一派,正好藉打击金衣教为起点,於是,他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众人后,提前出发。
  凌云山庄这条入庄大道,拥满了昆仑派门下弟子,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可说是戒备森严,对强敌压境,每一个人都惶惶不安。
  白斌策马奔驰,刚刚踏入凌云山庄辖境,一声尖锐的唿哨声倏忽响起。
  白斌出身昆仑派,是而昆仑派的一些规矩法门他都明白,他晓得,在家以击鼓为号,俗家以唿哨传递。这时,唿哨声便是传递十万火急的告警讯号。
  几乎是一条长长的尾巴,在那声唿哨响起之后,一声接一声的唿哨,已连续不断的跟着传来,哨音尖长颤抖,有如鬼泣,在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处所,此起彼落的响威一片,听得人心烦意乱,惶惑不已。
  白斌翻身下马,急速让凌云山庄飞驰,此刻,他的轻功已提高至顶点,就像一阵烟,一阵风似的那般快速。
  此刻,凌云山庄内人影奔走不息,往返调度,刀光闪耀,个个全是一身蓝色劲装,满脸紧张之色。
  四处传警的唿哨声,稍微停息了片刻,又倏然刺耳的响了起来,几乎是在哨音响起的同时,一片震人心弦的喊杀声,已自庄东的一丛树林中传至!
  忽然,彷佛一阵洪水泛滥,杀喊声混在凄厉的唿哨声里,倏而自四面八方响起,田野、树林、草丛、石陵,可以隐蔽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刹那间现出无数穿着金色衣衫的人影来,他们的兵刃与衣衫,在阳光下反映着刺目的光彩,每个人才一现身,便似猛虎出柙般疯狂的向庄内扑来。
  於是,弓弦声“铮”“铮”不绝,石灰包“噗”“噗”投裂,兵刃交击声参杂在怒吼声里,躯体跌落陷阱沉浊声揉和着惨号的余音,有几处且冒起了熊熊的火苗,烟雾迷漫,人影晃掠,点点闪动的寒光四周游移,点点的鲜血迸溅扬射,一场大杀戒的序幕已经拉开了,而且,可以预料,它开幕的境况必然苍凉无比。
  白斌一口气已扑到那壮林的树林之前,林内人影奔掠,杀声震天,早已混战得血肉横飞,但是,四处都是金衫耀目,穿着蓝色劲装的凌云山庄的弟子正节节败退,难以支撑,看情形,金衣教此次出征,人数之众,像是倾巢而来呢!
  白斌目光一瞥,发现六师叔“绝斧客”陆涛正独力攻拒着十二名金衫大汉,其中一个红发老者,武功最为卓越,出手之间,猛捷如风,闪挪游移,宛如行云流水,捉摸不定,他正面与绝斧客陆涛拼斗,其他十一名金衣教大汉则分立四周,寻隙攻击,成为一股极大的牵制力量。
  另外,一个光头老人,正与一位儒生穿着的蓝衣客捉对拼杀,但是,那年约四旬的蓝衫客却已落在下风,出招接式,不仅左支右绌,更有了内力不继之状。穿金衫光头老人,手中那粗若鸭蛋,遍体黝黑的行者棒越舞越勇,步步进逼,满脸横肉,织成一片狰狞冷酷的笑意。
  白斌不知道这中年儒生是谁,极可能是邀来助拳人物,那光头老者,不问可知,必为金衣教内三堂紫鳞堂主“六指行者”汪明。
  在脑中极快的做了一次思考,绝斧客陆涛力战十二名金衣敦高手,丝毫没有落败之状,而这位中年儒土却已逐渐不支,落败只是迟早之事了。
  白斌一声不响,似鬼魅般向六指行者汪明悄然掩进,抖手之间,已将冲到身旁的两名金衣教徒劈倒,同一时刻,他已似电光石火般倏然而运起食、中二指,戳向汪明背脊十二环骨。
  彷佛十二股无形的尖锥,自冥渺中突然袭到,是来得如此迅速,如此诡异,锐风起处,有如十二只恶魔的手,骇得汪明大叫一声,拚命的转出七步,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九腿十一棒!
  白斌潇洒的向中年儒上微微躬身,道:“壮士,请便!”
  在躬身与说话里,他的身躯不易察觉的迅捷摆动着,因为摆动得太快,以致使人看来好似没有任何移动一般,然而,就在这幅度极小的闪移中,六指行者的九腿十一棒都落了空!
  中年儒士暗中吸了口冷气,跃出寻丈之外,回头叫道:“少侠,请赐告高姓大名?”
  白斌恭谨的道:“昆仑门下,白斌!”
  “昆仑门下”四个字出口,他已再度闪开了六指行者十七棒,“白斌”二字尚在舌尖打转,他却已还攻了十一掌一十一腿。
  六指行者汪明额际青筋暴现,棒舞如飞,呼呼轰轰,一条条的耀芒,像煞一缕缕女巫的长发,又似满天翔舞的乌龙,纵横交错,好不惊人!
  白斌毫不在意的左挪右闪,进退自如,间歇中来一两下狠招,就凭这两下狠招,已逼得六指行者束手束脚,不易施展了。
  周围的战哄,依旧不停的在进行着,地上,已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殷红的血迹与瘰疬的肚肠五脏,洒落得处处都是,红得扎眼,红得思心,但是,没有人理会这些,也无暇理会这些,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喷着火,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双方所能想的,所能体会的,只有杀、杀、杀!
  穿蓝色劲装的昆仑门下弟子,已逐渐被金衣教所属逼到一隅,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圈子,而只要昆仑派被围的各人被敌方冲破一个缺口,那么,金衣教的人便可一拥而入庄内,将他们各个击破。
  昆仑派方面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各人俱是紧咬牙关,浴血苦战,双目怒睁着,手臂猛挥着,血光涌现,便有人倒下,分不清是那一边的,不晓得是谁的血,总之,明白有了结果,知道了必是失去一个敌人——或是朋友。
  杀喊与惨叫混杂,怒吼和厉叱参揉,金衣教的包围圈更小了,金色的光辉灿闪,已有三五个金衣教徒冲入庄内,开始放火烧物……
  白斌凌厉的攻了敌人七招,冷冷的道:“汪明,喝令你手下停止进犯行动,否则,悔之晚矣!”
  六指行者运棒如风,无休无止,他微带喘息的厉声道:“好朋友,阁下艺业高超,气宇不凡,这趟混水,还是不沾的好,嘿嘿,形势已摆在眼前,识时务者才是俊杰。”
  白斌又闪让了对方三腿六棒,淡淡的道:“汪明,你忘记在下也是昆仑门下。”
  六指行者倏转狂猛攻势,大笑道:“阁下功夫亦不过如此,假如再不见风转舵,呵呵,即可明白谁将悔之晚矣!”
  白斌身形一偏,猝然拔升空中五丈,声如金铁,毫无情感的大叫道:“六师叔,是讨债的时候了!”
  绝斧客陆涛豁然大笑,道:“白贤侄,来得正及时矣!”
  银链短斧倏而收回,在手臂上一盘一绕,又猝然向斜剌里飞出,那沉重的短斧,所出手的路子是如此奇妙而不可思议,“克嚓”一声,一枚斗大头颅已挟着满天血雨飞向半空!
  白斌看得出“绝斧客”陆涛已动了真怒,这一式正是昆仑绝学——“仙人指路”。
  在被斩的金衣教高手旁边,他的三名同伴,欲待救援已是不及,正是惊得一楞,那柄银链短斧已似活蛇般在空中伸缩两次,“呼”的砍向另一名大汉。
  於是,那红发老者怒火填膺,大吼一声,掌腿齐出,疯狂的扑向绝斧客而来!
  白斌在空中优美的滑了一个半弧,遥遥一掌劈向六指行者,身形一斜,似天际流虹般落到红发老者身侧,左掌倏抓老者后颈,右掌竖立如刀,幻妙的一闪之下,已猛然劈飞了一名金衣大汉。
  满口的鲜血尚未自那名翻跌出去的金衣大汉口中喷出,另外三名金衣教所属亦遭到了相同的命运,惨噑着摔出寻丈之外!
  红发老者始才险极的躲过了白斌的一抓,绝斧客陆涛已乘着这瞬息之机又连环出手,斩死了两名金衣大汉。
  红发老者气得目欲喷火,裂石断流的大叫一声:“卑鄙!”
  白斌微徽一笑,正待迎向已躲开他那一掌,又自冲来的六指行者,林荫深处却有一个浑身浴血的蓝衣青年,抱着一个似是受了伤的少女,亡命般向这边奔来。
  紧随着,一名身材魁梧,有如半截铁塔似的金衣大汉,自后狂笑着追来,边讽辱的叫道:“侯少掌门,阁下身为一派之主,却只会抱着老婆逃命么?哈哈哈……”
  在前面奔跑的蓝衫青年,步履踉跄不稳,胁下鲜血淋漓,背后的衣衫被撕裂了一道尺许长的口子,形态狼狈已极,他怀中紧抱着一个少女,那少女头发披散,双目紧闭,面庞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这蓝衫青年正是侯英,而那怀中所抱着的,则是他的妻子华小燕。
  在后面追赶的金衣大汉,白斌一眼即已看出,乃是金衣教内三堂白龙堂堂主,大力韦陀彭古山。
  霎时,一抹陋夷的笑意浮上白斌唇角,他向冲来的六指行者汪明勾了勾食指,微一滑步,已如一片云彩般来到侯英身前。
  当侯英那双惊恐过旁的瞳孔映入白斌身影的一刹那,他有如在汹涌的浪涛中抢到了一块木板,慌忙声嘶力竭的大喊:“师兄……救我……”
  语声末息,已经一跤摔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双抱着华小燕的手臂,尚在微微抖索。
  白斌怜惜地望了自己这位师弟一眼,低沉的道:“师弟,你放心,一切都有师兄在此。”
  话声中,大力韦陀彭古山已偕六指行者汪明自两个不同的方向冲到,六指行者一言不发,抡起手中行者棒便打,彭古山在急促中却与白斌打了一个照面,他只觉得心腔“怦”的一跳,连忙大叫道:“汪堂主,且慢!”
  汪明“嘿”了一声,收臂挫腕,硬生生转出三尺之外,却十分不悦的道:“彭堂主,这小子十分扎手,此时不拾夺他,尚待何时?”
  大力韦陀没有回答,一双利眼却直直注视着白斌,缓缓的道:“朋友,想阁下也是道上同源,你跟凌云山庄有什么渊源,为何插上一脚趟这池浑水,要知道金衣教并不是好吃的角色。”
  白斌望着大力韦陀彭古山,静静地道:“我正想问你,凌云山庄与贵教又有什么过节,竟如此大动干戈?”
  彭古山狂笑一声,道:“好朋友,你大约还不知道你如此鲁莽会换来什么后果!”
  白斌慢吞吞向前移动,安详的道:“我知道,而且,非常知道,彭堂主,你应该知道,白某艺出昆仑,凌云山庄原本就是昆仑门下,白斌能坐视不管么?”
  六指行者大吃一惊,错愕的道:“什么?你就是白斌?近来江湖盛传的‘金剑修罗’?”
  白斌道:“那是朋方抬爱,在下并末作如是之想!”
  “想”字还在他的舌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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