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玩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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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玩芳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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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霆放眼在人群中寻找,很快发现那个裹着暗黑深衣的小女人身影。她靠着东首的营帐栅栏,状似无聊地张望,张望他们一路所来的方向。龙霆忽然发觉,即使她始终不惹人注意、低调得毫不起眼,几乎淹没在此刻各自忙碌的大兵中,她独自站立的身影却意外显得有点孤单,有点落寞,淡淡散发着一股与世疏离的味道。
  造成她这个样子的是自己。这个念头只在龙霆头脑中一闪,即被否决。从这几日相处看来,龙霆更相信她是天性如此。不管面对什么人,她总是淡然到几近冷漠;不管处于什么环境,她似乎总想把自己隐藏起来,藏到谁也不注意。
  只可惜藏不住。
  谁叫她生了那样一张脸,和冰儿如此相像,那就注定了她怎么也藏不住自己。她要也罢,不要也罢,如今既然叫他发现了,便再也藏不住、跑不掉了。她怎么想无关紧要,关键是龙霆要找“冰儿”。哪怕到后来他厌倦了,觉得她不再像“冰儿”了——如同他王府中曾有过的一些女人,也只能由他决定、由他放手!
  ……想这么多做什么!她不过是又一个像“冰儿”的女人罢了。龙霆打断自己围绕荀萧菀而生的想法,顺着心意迈步向她,愉悦地想看看她那张脸——啧,那张脸真是百看不厌。
  才靠近她,龙霆便嗅到她身上独有的芬芳气味,这些日子虽然常闻,可他似乎上了瘾。嗯,小菀的优点又多了一条,他留下她的理由更充分了。龙霆嘴角的笑意更深。
  两手抓着营帐栅栏,荀萧菀眺望远处。表面上平静无波与寻常一般无异,心中却难得如此聚精会神。她仔细琢磨来时走过的各条路径,将它们一一记在脑中。
  目前已出了国境,如果想要离开,就得赶快了。不然以后都是草原大漠,她恐怕更找不准回去的方向……正这么思考着,两条强硬的手臂从后突然围上她绵软的腰腹间,身子完全陷入一个宽阔的胸怀内。
  “这么认真在想什么?不会想找机会逃跑吧?”
  突然出现的坚实怀抱,特别是龙霆突如其来的问话,将她吓了一大跳。荀萧菀柔软的身子有一霎那僵硬。
  龙霆似乎感觉到她轻微的反应,使坏地让两人愈发贴紧,深嗅着她发间清香说:“怎么,还不习惯我碰你?”
  听这话,荀萧菀松了口气,解去方才被道破心事的紧张,身体重又松软下来,暗忖:“还好,他只是随便问问,并非果真猜到什么。”
  平常只要龙霆靠近,荀萧菀都会颇为敏感地表现出有所“不满”。而这会儿,她毫无反应的样子反叫龙霆不满了。这个小女人好像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这种经验,在九王爷的生命中还真不多,他得优先处理。所以,“过来看看这张脸”的本意便暂时被抛到脑后。
  倏地扳过她身子,一只大手轻松掌住她两颊,龙霆扬着轻佻的笑意,说:“小菀,你的态度太敷衍了,本王可不怎么喜欢。知道吗,身为宠物就该讨主人欢心。否则,可是会受惩罚的。”
  握住她面颊的手顺势紧了紧,仿佛故意要弄痛她,龙霆用半为戏谑的口气示出无情的提醒:“记住你的身份。你没资格敷衍本王,天下任何女人都没有。”
  “对呀,因为唯一有资格的水意冰被你逼死了。”荀萧菀立即在心里暗讽。
  为了避免明显讨不到好处的“硬碰硬”,这话她选择不说出口。这个男人天性独断,虽然表面上常挂着一付懒洋洋的笑容,骨子里龙家皇脉的霸道却重得很。平常她对他侵略性的气息非常敏感,刚才因为太过专注于自己“逃跑”的问题,故而忽略了他的靠近。这对感觉灵敏异于常人的她而言,也是鲜少发生的状况。
  想到这里,荀萧菀避重就轻,平淡地道:“九王爷,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这样对待民女,不怕有违军纪、有伤风化吗?”
  “哈哈哈,原来你敷衍我,是在担心这个。”龙霆开心地笑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伤人的话会激起强烈反应——像他王府中其他女人,不料这个小丫头居然只轻轻一笔带过了。有趣,实在有趣。擒她面颊的手,改为以粗糙的指节轻抚她肌肤——触感还不错,龙霆笑地更灿烂,“你这么问,可是代表你害羞吗?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害羞?”
  嗤,谁和他讨论这个,无聊。荀萧菀忍住当面翻白眼的冲动,发现这个男人转移话题的本事也高。而且,明明感觉他气息很深沉、心机很重的一个人,为什么笑容却如此俊朗?这种笑容会骗人的。
  “不说话?不说话我只好证明喽,小菀。”
  荀萧菀还没弄懂什么意思,两片小小的软唇就被他攫住。这次不同以往的“止于礼”,龙霆热烫的唇不断辗转、吸吮着她,湿漉的舌尖反复舔舐、诱惑她,感觉到她逐渐用力抿唇抗拒时,更是以利牙忽轻忽重地啮咬她唇瓣,非胁迫她张开樱桃小口不罢休。
  乱了,乱了,全乱了!荀萧菀清心寡欲惯,从没碰到这样霸气的挑逗,除了咬紧牙关,根本不晓得如何应付。
  唇与唇这么火辣的接触,被他啃噬的地方有点痛,不很痛,却加深要她张口的蠢动。唇上的痛和胸前与他身体挤压造成的痛合在一处;唇上的热和下身与他身体紧贴传来的热合在一处,逼得她惊慌无措、自乱阵脚。她被逼无奈、病急乱投医,开始在心中默念师门的《生一明虚经》。无奈念不到几个字就被龙霆包裹住她、冲击着她的强悍气息打乱,脑中变成一团浆糊。是呀,她忘了自己的师承与他皇脉气息互相生克,眼下他强过她,而他又那么霸道,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再这么抵抗下去,恐怕会走火入魔……走火入魔,罢了,荀萧菀终于缴械投降,顺从地启唇。
  灵活、湿热的舌立刻长驱直入,强势纠缠上欲逃却无处可逃的生涩嫩舌。阳刚的味道立刻掠夺、占有她全部感觉,荀萧菀最后的清净眼神,看到龙霆身后几丈外,封磊背过身去无可奈何兼不好意思地踢地上的小石头;偶然经过的将士们则匆匆转头,以免看不该看的影响老大情绪……唉,实在好羞人。她双目一闭,眼不见为净,任由龙霆掌控她的全部知觉。
  过了许久,他才肯放开她。眼看小菀面生红霞、双眼迷离、气喘吁吁,一改之前冷冰冰的疏离模样,龙霆忽地升起一股成就感——让她变得如此妩媚的正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十分温柔地以拇指拭去她唇间、嘴角残留的湿痕,他轻笑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美,几乎不输给冰儿了。”
  此话一出,荀萧菀迷失片刻的神智立刻回来一大半。“冰儿”,言如其字,冰镇冷却的效果比《生一明虚经》更灵!刚才的火热尚未完全退去,他的话又如兜头一泼冰水浇下,冷热交击,荀萧菀低下头,不再看他脸上容易蛊惑人的笑容。而她的身子竟止不住有些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龙霆只当那是他在她身上造成的激情余韵。他撩起她一缕发丝缠弄,而后俯首贴着她耳边,如情人间地絮语道:“等一下我有事要离开会儿,今日就不陪你用餐了。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知道吗?”
  龙霆没有看见荀萧菀低垂的、状似害羞的眼眸,闻言后突然闪过一道明光。他刚刚说什么?他要离开一会儿?离得多久、多远?……她的机会,她一直在等待着的机会,是不是这就来了?
  一路上,荀萧菀始终没有忘记“逃跑”之事,因为她要活下去。她不能糟蹋已故父母的心意、不能白费师傅们多年来的努力,更不能轻贱自己的生命。别人难以抗拒花花世界的诸般诱惑,而她从小就只为一个单纯的目的在追求,那就是保住性命,活下去。既然她必须赴桃花岭之约,既然不能透露师门隐世的秘密,那么她就必须逃走,只能逃走。其余的考虑都在其次,即便感情,于她也等同奢侈,而且无用。
  但是,这一路来她却一直没有机会,苦于没有机会。每每半夜醒来,龙霆中军帐的灯还亮着,她确信自己没有能力在威名赫赫的九王爷眼皮底下脱身。那么,今日他离开,是否便是她逃跑的天赐良机?是,一定是。
  “……小菀,听到没有,乖乖地等我回来,乖乖的。”
  温柔絮话真像情人间的耳语,很难想象那是朝廷上、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九王爷。荀萧菀点点头“应允”,抬起面容,首次对他展眉而笑,那清柔笑颜有瞬间直看得龙霆屏息。

  逃

  龙霆出了名喜欢打令敌方出其不意的仗,指挥调度不受拘束、自成一套,即便己方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也常常摸不着头脑。所以,在朝野传闻中,九王爷大将军王不仅被形容为“年轻气盛”,随之一道的,还有类似“用兵莽撞”、“杂乱无章”的说法。
  至于“用兵莽撞”、“杂乱无章”后他是怎么打胜仗的,老将们往往双手一摊,叹一声:“天知道!”
  他是怎么打的胜仗,其实花样比较多。比如当前,在敌军动况不明的情势下,因为不想做“亏本买卖”,龙霆便乔装打扮,带着封磊,总共两个人给自家的部队当探路先锋去了。这种先于本方大部队,亲自打探路径、形势的做法,在龙霆领军过程中,属于屡见不鲜。他的部下们对此也早习以为常。
  扎营地内,荀萧菀趁着用餐时候,向全军她唯一说话较多的老军医问起龙霆的去向。
  “怎么,才和九王爷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想他了?”老军医许先生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笑呵呵地。那样子,显然早有人把九王爷和荀萧菀“独处”的情况传进他耳朵里了。
  回想起龙霆大胆的行为、嘴里那火热的湿度……荀萧菀控制不住脸红,突然感觉连咀嚼米饭都有些无力。她微微嗔道:“先生取笑我,下回不同你说话了。”
  老军医许先生时常让荀萧菀不由自主想到她同样行医的阿爹,故而他可算她在军中唯一比较有亲近感的人。见这丫头当真害羞,他便不再打趣,老实说出龙霆和封磊当“探路先锋”的事,这在九王爷军中根本不算秘密。
  “那他一般去多久呢?”许先生所说出乎她意料,从来没想过身为九王爷大将军王的龙霆竟会如此身先士卒。不过,眼下她最关心的还是与自己切身相关的问题。如果他离开的时间越长,她的成功率也越高。
  “哟,这可难讲,那要视情形而定。想当年咱们大战阿末,……”许先生扯开话匣子滔滔不绝,骄傲地回忆八年前全军与阿末族的那场恶仗,自然离不开宣扬九王爷如何如何机智果断、英勇神武,以及在战场上必不可少的残酷。荀萧菀没有打断他,多少对那场民间绘声绘影传闻的大仗有点好奇。
  “……因此啊,那可是老夫跟着九王爷之后情况最恶劣的一趟。伤口再深半分,可能就性命不保啦,当时可把老夫给急得……哎,不说这些男人的事了,丫头,你没吓着吧?”见荀萧菀摇摇头,许先生接着道,“这趟九王爷和封护卫去商道那儿打探消息,依老夫多年的经验,估计最快也得今晚、明晨才能回来。”
  终于等到想要的答案,荀萧菀敷衍几句后,很快收拾碗筷说:“我有些累了,先回帐休息。”
  “丫头,莫不真叫老夫方才的话唬着了?你放心,今次不比当年,九王爷定然不会有事!”
  “没有,我没担心,只是有点累而已。”仿佛为证明似的,荀萧菀端起一小盘牛肉,顺道拿了一把切肉小刀,说,“这个我带回帐中用了。”
  许先生知道她平时不喜欢荤腥,见此举后笑道:“还能吃肉,看来是没吓着,呵呵!”
  用餐的时候,可算全军上下气氛最轻松的一刻。几个负责戍卫的士兵见荀萧菀进入自己营帐后,便转过头,继续他们大快朵颐的未竟大业。她一向低调不惹人注意,这个时候就有方便行动的好处了。
  一入营帐,荀萧菀用带回来的切肉小刀,在自己帐幔的另一头使劲割起来。搭营帐的是粗篷布,切肉小刀却不是很锋利,因此她划割得很费力。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平静如常,但偶尔有些发抖的手,还是泄漏出她略微紧张的心情。
  终于,厚实的布幔被割破一道足够爬出去的裂缝。掀起裂缝一角,荀萧菀机警地左右观望。除了几丈开外有两名负责戍守粮草的士兵外,附近没有别人,应该都聚到前面用餐了。而那两名士兵的注意力也放在营寨的前方。营寨挨山脚而立,前方对着颍放山谷,后面紧依一座小山头。众人基本上注意前方的活路,对后面较少关注。因为敌人不可能从自己国境的方向翻越这座小山头而来,那根本就是“死路”。
  不过,她一钻出营帐,还是被几道“视线”牢牢盯住了。那是从右边小马栏投过来的“视线”,其中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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